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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做傻事啊!若怜!
他开始痛恨自己。
如果是沈航。
如果是秦漠。
如果是骆宏。
如果是他们任何一人,都会比他更好的保护她的。绝对。
至少不会让她被黑衣人劫持来。
至少不会让柳千寒接近她。
却偏偏是他。
他什么也没能为她做。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欺负了去。
他居然还曾跟她说“别怕”,真是大言不惭……真真太可笑了!
他便也真的笑了。
黑衣人发现男子突然放弃了挣扎,松开手的时候,男子滑倒在甲板上,挣扎时衣服发带都是散乱了的,现在更是显得狼狈不堪,偏偏还露出了一个哭泣般的笑容,声音却是沙哑得犹如绝望:“呵呵,果然还是……我,太没用了啊……”
第 43 章
只会懦弱的说着“没用”之类的话的男人。
柳千寒露出一个毫无掩饰的鄙视的表情,脸上的笑容,虚假的也好,真实的也好,都消失得毫无踪迹。他掩上了半开的门,转头对柳若怜生冷道:“就为了那样的家伙,值得么?”
女子低垂着头,没有吭声。
他看了看女子美丽纤细的脖颈,终于哼了一声:“知道了,反正我本来也是不打算对他做什么的。”
女子这时突然看着他:“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你真的便打算放过他了?”
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笑了笑。
柳若怜的心却在他这样浅淡的笑容中沉了下去,她的手不禁抖了一抖,只觉脖颈一疼,一滴鲜红便映衬在她苍白的皮肤上。但是她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她的手坚定了下来:“你果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过他吧。”已经不是问句了。“他与你并无恩怨,楼家本一个一方富足之家已被你毁了几世家业,他一个集万千宠爱一身的二少爷却也落得背井离乡一无所有,到了现今你还想要害他性命吗?”
男人的脸是冷酷的。
男人的眼是冷酷的。
男人的心更是冷酷的。
男人这时看着她脖颈上鲜艳欲滴的殷红,又看了看她横在脖颈上的发钗以及握住发钗的那只纤细而坚定的手。他不禁在想,如果那只手再用力一点,刺得再深一点,他所看到的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他心底竟是隐隐的在期待些什么。
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你错了——真正害了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他道,“当年柳平松要凭借了联姻的机会结交权贵收敛财富,如果你好好的听从家里安排,不去搬弄那些花样非要选他,楼安、楼家本是可以不用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来的。所以,归结到底,真要追究谁是罪人的话,难道不是你吗?”
他看她神情一晃陷入沉思,心中冷笑了一下,口中却道:“我刚才既然已经答应了你,自不会再拿他怎么样了。等出了城,我便会放他下船。”
他看她仍峥峥看着他,不由笑了出来:“你现在这样来保他,莫不是对他动了真情?”
他看着她,看着她的眼。
然后他的笑容更加明亮了起来,眼底一抹冰蓝灼灼,却是冷若冰寒:“没想到不过相处几月,我冷心冷肺的怜妹竟这般轻易动了情,看来那么懦弱的男人也并非一无是处。”他的眼本是狭长锐利,此时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神情来,缓缓道,“不过,想来当初有李家小姐为了他舍身嫁入官家换取楼家翻案重审,也不失为他的能力了……”
她面上平静,截下话头:“那样一个软弱无能的男人,恐怕也只有李湘怡那样没有见过世面的闺阁小姐才会对他死心塌地。不过,正如你说的,当年如果不是我一己之念,楼家也不会没落。总归是我负了楼家的,现今也就当我偿还了他们了。”说完,她手臂蓦然一松,发钗离了脖颈。
然后听对面又传来声音:“你不怕我出尔反尔?”
她低头道:“我已经尽力,这样还不能救他,便是他的天命。”
只听“咣当”一声,钗子便被扔到了他的面前。那是一支美丽的发钗,钗头镂空的蝶恋花式,精细而秀丽,他一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盯着钗子。
然后又听到对面传来了自嘲声:“说到底,我身上流的可是柳家的血,柳家人从来都是自私而冷酷的,‘舍己为人’这样的事,真的做出来倒是会成了笑话。”说到最后,语调无端的扬了一扬。
“柳家的血啊……”柳千寒在她这语调中抬起来头:“那么你呢?你就不担心你自己么?”
“我?”
她眉心一敛,缓步走到窗边。她看着窗外夜幕深沉,河水浊浊有如暗兽,半刻才听一个声音缓缓道:“你这般恨我,无非是认定当年是我娘介入,才害得柳平松与你母亲间不和。但是,你可知道,当年我娘亲已有了心心相印之人,却只因有了几分姿色便被柳平松强了去,最终郁郁而终天人两隔,娘亲何辜,我义父又何辜?”
她想到曾经那个梅花小院,想到曾经那个床榻上病弱的清丽女子,胸口再次痛了起来,“在柳府时,你时时逼迫我;嫁入楼家了,你仍是不忘借了柳家权势下套,连带了逼迫了楼家。你纵然恨我,你又可知,得知当年那些事情的时候,我难道不恨柳家、不恨柳平松、不恨你么?易地而处,如果你是我,恐怕不单单只是这样而已吧,你定然会报复了柳平松甚至柳家全门。”
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语调又低了下去,“早年我又何尝不想报复了去,可是娘亲……娘亲那样善良的人,在天之灵看我那样做恐怕难以暝目吧。现今,我也不过就是想要离开那是否之地得到一份自由而已。仅仅如此,为何你却还要苦苦相逼?”
身后这时清清淡淡一句:“怜儿多虑了。”
她无端的浑身一冷,猛地转身看向他。
男人在桌子那边,随手端着茶杯。茶是冷茶,他却似乎根本不在乎的呡了一口,低首呡去时,眸光却斜斜的瞥了过来。
她悚然,指尖都冰得发木,嘴唇掀了几掀,才堪堪吐出几字:“原来你早就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那你为何……”
茶杯搁下,人却站了起来。缓缓几步,须臾却到了眼前。
她像是震惊过度,这才想起害怕,再想跳开已经不及,已被擒住了手腕。
“你娘是被强逼的又怎样?这样的世道,又有哪几个不是被强逼的。有些权势的,看到钱财可以掠夺,看到有几分姿色的可以掠夺,你难道在柳家看到的还少么?柳平松是个什么货色,即使不是个贪赃枉法的官,也会是个打家劫舍的盗贼,你娘算来也是倒霉落到了贼窝而已……”柳千寒冷冷的看着她,冷到极致的时候,人却笑了出来:“你莫不是想问,既然我早知道上辈人的那些恩怨,怎么还要怨恨你,是吧?”他看向她的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几分怨恨,几分憎恶,几分鄙视,几分嘲弄,还有混杂的几分几分,她却再也辨不清了。
“怜儿……”他声音一低,“想一想,其实柳家这么多里面人,只你似乎最是将我看得那么透彻了,可惜……”蓦然一顿,他看向她的眸光里面,汹涌起来,一种强硬无情的力量。
她被抓住的手腕却猛地一阵折骨般的疼痛,面上也蓦然呈现出几近灰死般的颜色。
“怜儿不必担心,我可是自小爱护你的,只是你有时太过任性顽皮,我才不得不小惩大戒一番,倒没想弄得怜儿胆小了起来。”顿了一顿,“不过,没有关系。这次我们去到漠北,自是有很多时间让你慢慢了解大哥的苦心。”
他见她的嘴唇翕动,这么近,却没有听得声音,低头又问一句:“你说什么?”
“……我,不去。”这次倒是终于有了声响。
他叹息:“怜儿又要任性了。”
正待往下说些什么,船身猛然一震,他晃了几晃,将将站稳,柳若怜已从他手中挣脱了出去。追到门外,甲板上多出许多人来,匆匆一瞥,已经看清形势。
笑容又浮了起来:“没想到来得这般快,看来在别人地盘上行事终究还是不免要束手束脚了些。”
第 44 章
楼安心死一般的瘫坐在甲板上,他的视线似乎落在远处深暗的夜幕中,又似乎落在不远出的舱门上。
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吧。
都结束了吧。
这样的念头滑过脑海,又似乎空空一片全然都没有在想。
他也不知道究竟坐了有多久,等察觉出身体撞在甲板上的疼痛后,他的涣散的神思才渐渐聚拢起来。最先看到的是柳若怜——她从里面奔了出来,脚下虚浮,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事情,神色惨白。——直觉的是要迎过去的,然而麻木而僵硬的身体却一时无法动弹,只一瞬的迟疑,便看到一双手接过了她。
宽厚。
有力。
坚定。
那样的一双手,一双手臂,稳稳的将那个从绝境中奔跑出来的瘦弱女子接近了怀中,紧紧的护住了她。顺着那双手往上,他看到了那个优秀而坚定的男子,那两人的身影,依附与被依附的景象,和谐与完满的局面。
果然还是沈航啊。心里这样想着,楼安的眼刺痛了起来,目光移开的时候,却落到了自己的手上。相比之下,自己的手却是太过无力了,自然是什么也抓不住的,也终究什么也没有抓住。
只觉得肩上一痛,他便被人拎了起来,挟持着挪到了船舷边。柳千寒站在那里,倒似是并没有显出多少惊慌,此时也不看他,只对了对方道:“没想到来得这般快,看来在别人地盘上行事终究还是不免要束手束脚了些。”
他这时才环视了四周,也不过须臾功夫,船上的几个黑衣人已被沈航他们带来的人制服大半。等意识到柳若怜已然算是安全了时,最先是松了一口气。
耳边却传来柳千寒的低声嗤笑:“楼兄倒是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了。”
还不及辩驳,颈上一痛,不知何时已横了一把匕首,尖头直抵颈上搏动的血管,匕首的另一头握在柳千寒的手中,然后,他听到一声:“怜儿。”
他看到女子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自己不但没有帮到她保护她,甚至还沦落到威胁她的存在了么?这样想到的时候,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平静了,挣扎的时利器在颈上刮出一道血痕,殷殷的红色。
“楼兄未免太不小心了一些,这伤到了可是会有人伤心的。”说着这些话的男人,却根本没有看他一眼,他看的还是对面被众人护住的女子,他在等待。
于是,楼安也不动了。
他也在等待。
自己受了伤,会有人伤心焦急么?
这样想着,他直直的探寻进人群中,探寻进人群中的那个女子的眼中去。不能不说,在那一刻,他是存了些许的希望的。近一年的时间了,从楼家到京城,从洞房花烛交杯酒到灯会汝河,哪怕只是个认识的人吧,也能生出几分感情来了,何况是如他们这么纠结复杂的情愫。
她却并不看他。
看过来的是沈航,他冲柳千寒道:“你本是朝廷要犯,现今又胁持他人,已是重罪。如果你放了楼安,我们这次可以全当没有见到你让你离开。柳大公子是聪明人,心中应已权衡利弊了。”
“听来似乎不错。”柳千寒笑道,“可惜柳某向来不信人的。”他又看了看还是扭头不看过来的女子,心上一动,在楼安耳边恶意的低声道,“呵呵,看来怜儿的心硬的很呢,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不管楼兄了。”
“……不是的。”反驳他,楼安的目光轻柔的落在那个靠在沈航身边的身影上。他不会责怪她,无论发生什么,对也好,不对也好,他想他可能都不会忍心责怪她的。
柳千寒的面上一冷。
这时身后突的一阵打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人几乎近了身,被原先守在旁边的黑衣人一阻,虽是已然制服歹人,但警觉起来的柳千寒拉着他又退到了船头,身后已是淹淹一片深暗不明的河水。
楼安这时才看出原来是骆宏。
柳千寒的手下都被制伏,独独留了首脑却胁了人质。一个被逼入绝境的人会做些什么,想到那种可能性的人脸上无不阴暗了下去。
“果然信不得。”柳千寒却兀自笑得欢畅,仿佛一切都不过一场玩笑,输了便是输了,做不得要紧的。但是,这到底不是玩笑。他一手更加用力的掐住楼安,一手执匕首紧紧的抵上了他的脖颈。他看着众人一眼,然后蓦然叹息,“楼兄,其实我与你并无恩怨,可惜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如果你要怨的话,来世……”话未说完,刀锋已然要往下压去了。
“等一下!”低低一声,无端划过众人心门。
刀锋便停住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步出人群走上船头。
苍白的面容。
孱弱的身躯。
眼神却坚定着。
楼安在她的坚定眼神中却不安起来。刚才面对刀锋时他倒并未觉得如何,现在却已经全身发冷了,他死死的盯住她,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只要一步……正当他准备义无反顾的往身后撞去的时候,她若有若无的瞥过他一眼——然后,他一怔,便动不了了——她在离十步远的地方堪堪停住,却再也不看他了。
他听到她说:“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他?”
然后,即使看不到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