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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自己就放心了。
正当这样想着的时候,前面正进香的若怜却突然转首过来,眼神直直的看进他的瞳孔里去。
一惊。
直觉的避开了去。
肩上搭了一只手,骆宏从后面推了推他:“楼兄,在想什么?”
“……没有。”
但是在骆宏看来,他方才的神情却实在太过凝重,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但现在再看,已然找不到什么痕迹,便道:“怎么不进去?这里的佛祖很是灵验,你可要好好许个愿啊。”
“……楼某粗鄙,或许并不受佛祖眷顾。”
骆宏看了看佛像前的两人,又看了看他,眸光一敛:“在我看来,佛祖已是很眷顾于楼兄了。如果楼兄再说这样的话,却是于天于人均显不公了。”
如何于天不公?
又于何人不公?
不等细问,骆宏已越过他入了佛堂。
正待起步跟上,身后却是一声夸张的惊呼。
沈舲的脸上显出惊慌的色彩,左手抚着光裸的左耳,而另一边的耳上赫然一个菱形银坠。
问道:“知道大约是在哪里丢的么?”
“应该是在山道上……那时我们在半山休息时分明还在的。”
“那么回去找找看吧。”虽然找到的可能性并不大,他想,“我去跟他们说下。”
“这是娘亲在我及笄时送与我的……”她神色凄婉,喃喃道。
如此,便是不忍再耽搁了。
一路往回边走边找,眼看人越来越多,纷纷上山进香的样子。对于这样的情况,找到耳坠的可能性却是越来越小。楼安有些担忧起来,对于沈舲来说相当珍贵的礼物,怕是再难成双了。
“应该是在这一带的。”走到半山的时候,身边的女孩子一声高呼,急急的跑进旁边的平地中去。
楼安跟在后面,仔细的于地上查看,却听女孩子在另一边招呼:“之前我有在那里休息过,也许是在那一边。”
于是协同了她一起去到深处。
在树丛间翻查了一番,抬起头时,发现女孩子不知何时安安坐在一边,见他看过来,便问:“找到了?”
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在这里。”
立马被反驳了:“怎么不会在这里,定然是在这里的!”
淡淡道:“这里虽然是上山时休息的地方,却比那时来得太过深入,已是人际罕至之地。”顿了一顿,看对方的脸上隐隐有些心虚,终是不忍拆穿,只道,“还是回去吧,回头他们找不见我们,必然会担心的。”
才走几步,旁边的树丛中蓦然跳出两个大汉。
身体比头脑更快的做出反应,回神的时候已经挡在了沈舲前面。
会掩藏在树丛中的人必不会是心怀坦荡之人,而从那两人闪烁不定的眼眸中也能看出其心志不正,何况那握在手中的匕首。
皱眉。
“看来确是肥羊。”那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前从山道已经盯上,又躲在树丛间时已经观察很久,看出两人穿着还算华丽,且一文弱一女子,这才决定动手。
楼安即刻判断出了形势,软声道:“身上的钱物可以给你们。”
“懦夫。”沈舲对于这样的软骨男人,无比鄙视。
男人只有苦笑,只当没有听到。
其中较高瘦的一人冷笑:“倒是一个识相的主。”随即上来搜刮他身上的东西,但凡像玉佩、扳指、锦带等只要是值些钱的,都被拿走。
另一人却要往他身后过去。
侧了半步拦住,楼安讨好道:“我妹子胆小,我帮两位好汉来取,省的两位费力。”说罢,真的转身过去拿。
沈大小姐的脸上俱是愤恨,退开一步:“没想到你懦弱至此。不要碰我!”
想来本就毫无优点可言的他在沈大小姐的心目中更是卑贱至极了。但是东西还是要交出去的。低声道:“钱财乃身外物,莫要因小失大。”
沈舲想了一想,这才不甘不愿的将身上的首饰取下来,发钗、手镯等等,一一交过去。
楼安对于最后递到手中一对菱形耳坠略略失神——之前虽然大约知道会是这样,但真正得知被愚弄的时候,多少总是有些伤感。这一对银耳坠不仅没有遗失,对于“及笄礼物”的说辞恐怕也不是真的了。
可还有人丝毫不觉得做了什么错事,甚至冷冷哼了一下:“像你这样胆小怕事的人,如果对你有什么期待,倒是那人太傻了。”
“也许是吧。”这样回答着,也不待看她反应,转手边将手中东西都给了那两人。
就是连那两人对于这样的胆小男人也鄙视起来。然而,等夺了财物,那高瘦的抢匪盯着他,却似要穿透他看到他身后去。
楼安对于他逐渐灼热的目光暗暗心惊起来,就是沈舲也察觉到事情有些诡异,连忙收敛了性子,闭嘴闭目,蜷缩了双肩。
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声音从头顶传来的时候,相抵的地方微微有些震动,有着另一人温热背部的触觉。沈舲的深思一怔,便听道:“钱物已全数交给两位,还望两位放过我兄妹。”
“滚开!”一掌掀过来来,听到打在身上的清脆声响。
挡在身前的身影却没有丝毫移动。
“不见阎王不掉泪!”也不知谁恶狠狠的呼喝了一声。
似乎被推了一下,似乎听到一声低呼“快走”,却觉得手和脚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她不敢抬头,大约知道那两人开始拉着开始拳脚开始肆无忌惮的围攻他,无法帮助他,也无法逃走,就是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一个令人作呕的声息向自己靠过来,心中惊惧异常,脚下一软,当即瘫坐了下去,身体渐渐冷了下去,被一种名为绝望的潮水淹没。
“丞相之女,谁人敢动!”蓦然一声厉呼,并不见得多响亮,却是坚定异常。
于是,静默。
或许是被“丞相”两字喝住,但两匪人顿了一顿,随即道:“本朝左右二相,本无女出。你小子生了豹子胆,竟来唬我们!”
眼见拳头又要招呼过去,楼安又道:“怎么没有。东街,古南道,骆府,你们随便去打听一下,边可知道骆丞相收了个异姓女儿。”看那两人又开始犹豫,犹自说道,“况且今日上山骆二公子本就与我们一路,现在看不到我们,必是已在寻找了。而这里离大道并不远,又是香火旺季,如果你们仍要对舍妹做什么,就是拼去性命我也要阻止了去,即便拖得一颗半刻,只要骆二公子寻了来,定然不予你们好下场。”
那两人心道且不论这真假,但是这小子看着文弱,拼起命来也委实难缠;又想这财物已得手,耽搁下去也怕夜长梦多图惹事端。
楼安看出两人的动摇,略略宽心。
只是两匪人到底不甘,尤是那高瘦的,虽是不再妄动邪念,临走前仍愤愤的踹了楼安一脚,正当胸口,几乎将他踹咳出血。
捂着胸口闷咳,连呼吸都困难。似乎总是犯血光之灾的样子。浑身剧痛,但见沈舲瘫坐在另一边,虽然神色委顿,但人尚安然,多少的宽慰。只是胸口疼痛,一时半刻起不来。躺了许久,终于从地上坐起。
另一边,沈舲还坐在原来的地方,但神色已稍稍恢复,察觉到他的目光后也转目看了过来,眼中眸光一闪,又瞬间消逝,似乎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不说,眼睛盯着他几乎要盯出洞来。
他站了一次,没有站起来,试了二次还是扒着旁边的树才站稳,却不想什么时候沈舲已经站在了眼前,一只手欲伸不伸的举在半空。
莫非,她是准备来扶他的么?这样想的时候,女孩子已经快步转身走开了。
“……等等。”楼安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物,欣喜道,“幸好没有弄坏。”
沈舲对着被放到手中的耳坠愣住:“这个不是已经……”
楼安微喃:“所谓‘及笄之物’也许并不是真的,但是如果……万一……想到有着那样的可能性,唉,总之你收好吧。”
沈舲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有着微微淤青的男人,眼神渐渐复杂起来,看男人走了几步后发现她没有跟上,转回来的眼中带着疑惑,她这才低头跟上。
回到寺庙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在人群间寻找着的沈航他们,发现她和楼安后急急迎了过来。
“哥哥。”对于关切的打量她周身的沈航低低叫了声,眼光却瞥向旁边的男人。
明显有着遭遇到事情的痕迹的男人,只会说着“没事”、“没事”,将事情轻描淡写过去。但在对上怜姐姐的时候会眼神亮起来。
看着这样的男人,她的视线一时无法移开。
第 47 章
“现今楼兄的身体应无大碍了吧?”
楼安一怔。
随即醒悟:“骆兄莫不是在下逐客令了?”
呵呵笑出,骆宏倒是不知道这有些正经过头的男人心眼也恁的多了些去,区区一句关心问候的话语也被延想出这些个意思来。“骆府虽不大,但还不至于怠慢了友人。只是……”他眸光一闪,看过去,“这三天里梅轩的伙计已经来了两次,说是绣庄的生意忙碌,账目上事情也很多,问他们的账房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那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楼安不待发作,对方已然继续说下去:“本来打算告诉你的,但是前阵子你身体方愈,又在山寺被袭负伤,便想让你多休养一阵子。”
看楼安低头沉思,骆宏也不催他,安安在一边品茶,顺便对送茶的丫鬟飘几个桃花眼,想他本来就是花丛中的常客,最近却为着友人亲人的事情诸多费心,现看丫鬟红着脸低着眉的退开,惬意不已。
只是这样的一份惬意被蓦然起身的男人微微吓到,看男人低头作揖:“骆兄大恩楼某自当铭记在心。现已叨扰许久,就此别过。”
骆宏看不见男人的神情,只看他转身走了出去,许是近期接连负伤,本就不丰硕的身形更显消瘦,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稍稍有些宽松,风起萧条,有一种随风飘去的错觉。
骆宏皱了眉。
略一思想,说道:“待我叫人准备车马,送楼兄回绣庄吧。”
楼安的脚步稍稍一停,却是没有回身:“谢骆兄好意。”
马车驶出骆府,在京城的街道上缓缓行进。楼安从车窗中望出去,不得不感叹天子脚下城池的繁荣,恐怕别处是再难见到了。略略欣慰,幸而自己喜静,若离了这里的繁华倒也不会不惯。
马车忽然一顿,车夫在外面轻声召唤,原来已是到了绣庄。
楼安惆怅了一下,没想这般快。
下车后谢过车夫便将他遣了回去,看车夫驾车返回,这才转身。绣庄上“梅轩”二字悬挂之上,张扬,简约,沉稳,字如其人,人如其字。此刻看来,却又觉得与这绣庄也有些相称。
只是,口中的苦涩一如既往。
来往的行人走过他身边,不约回首看他。
他想,大概是他在门口伫立太久,此刻的神情又太过怪异了吧。叹息,顶着这样的目光,他在这里多待一刻的愿望成了奢望。罢了。这样想着,脚步安安抬起,神情却变成惊诧。
不知何时,身后已站了一人,此时他转身,恰恰迎上对方深邃莫名的眼神。
这人从来不喜理会他,但是他却不能当做不见:“秦公子。”
来人自是秦漠。
但见楼安招呼,却仍然不理。径自抬脚走过去。
楼安苦笑,也起步。迎面的风,已然带着瑟瑟的凉意,想着南方气候现今应该尚还温暖,身后却蓦然一声:“你走错方向了,梅轩在这边。”
楼安慢慢回首。他,自然是知道梅轩的方向的。
只是……
看清他神情的秦漠,眼神严厉起来:“你莫不是要不告而别吧。”已经不是问句,原本以为从来轻慢的眼眸,此刻却像针尖一样刺遍了楼安的全身。
楼安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局促起来,眼神四扫,就是不能对视,已是心虚了。
却听对方道:“你以为你当初是怎么在江中被救的?你在骆府躺了十天,却是否知道怜妹也是躺了十天的。”
一惊:“怎么……”
“怎么回事?”看男人终于直视他,秦漠的脸上极尽讽刺,“你身负伤病,又自怨自艾,对怜妹不闻不问,自是不知的。”
“我……”他以为在那时被不闻不问的是他,毕竟那时她从来没出现过。
“你被柳千寒所劫负伤落水,是怜妹及时跳入水中拽着你,等到后来他们下水来寻,这才没有冲散。可是怜妹却因此受了寒,辗转三天高热不退。”忽而冷冷一笑,“这些,恐怕没有人告诉你吧?”
他脸上忽风忽雨,疑惑的,懊恼的,怜惜的,悲戚的……秦漠还在说些什么,他却什么也听不到了。脑海中,心门上,只模模糊糊的有着那一日失去意识前她一脸惨淡而仓惶的神情。他所不知道的是,那冰寒刺骨的江水中,她瘦弱的手牵着他的,她纤细的臂膀环着他的,她用她的生命维系着他的。
确实没人告诉他。
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为他一事无成,他以为他不能保护她,他以为他让她失望了。
他以为沈航比他好,比他强,比他更能照顾她保护她爱护她。
他以为她对他虽不是没有情,但还不至于深至如斯。
他以为她是不相信情的。
他以为……
他忘却了她本是面淡心烈之人,
他忘却了面对真心他与她都是口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