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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aa-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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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墨……”无忧抓住他的轮椅扶手。
    平儿看了看无忧,迟疑的停了下来。
    不凡受罚,她放言,杀了不凡,她便与他同赴黄泉的事,宁墨已经听说。
    苦汁从他的心间缓缓淌过,冰冻三尺,非一夜之寒。
    无忧和不凡青梅竹马,他们之间的情,根深蒂固。
    如今就算认不出对方,仍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他明知如此,却厚着脸皮不肯离去。
    奢望着能隔着树蓠听听她的声音,远远望望她的背影。
    明知自己这不洁之身,不该留在此处,应该早离去。
    留在此处,只会让她为难。
    但一想着离开,就是与她决别,就撕心裂肺地痛,怎么也无法割舍。
    苦笑了笑,他对她的情,又何尝不是冰冻三尺,非一夜之寒。
    宁墨平看着前方赭色雕花门板,暗叹了口气。
    一日没看见他们双宿一起飞,离开此地,他心里一日难安,于她的处境无法放心。
    奢望也好,私心也罢。
    如今也暂时只能如此。
    只要不靠近她,不涉入他们之间便好,直到他们安然离开。
    无忧借着廊下昏暗的光线,看着他如覆冰霜的俊美脸庞,微微俯身,握住他半露在阔袖外的几根修长手指,冰冷凉意从掌中化开。
    自从她及笄以来,他的手便没有暖过。
    也不知为何,她总是隐隐觉得,他的手变冷,与她那次昏厥有关。
    但到底为何如此,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对不起。”他受的罪全拜她母亲所赐,愧疚咀嚼着她的心。
    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再不会触碰到他的自尊,再次伤害他。
    宁墨不言,垂眼看向被她握住的手指,眸色微黯。
    “脚可还痛得厉害?”无忧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自然些,不会让人误以为,她的问候是出于同情。
    “还好。”宁墨眼睑低垂,长睫覆下,掩去他内心的不平,“谢谢你。”
    虽然,她不记得,曾对他说过,要治他的脚,却这么做了。
    或许这就是命,无论怎么避,也无法避开的天命。
    “相互帮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说什么谢。”无忧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你帮过我的。”
    宁墨被她抓在掌中的手微僵。
    “我及笄时昏迷,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代我谢谢沙华。”无忧伏到他耳边,压低声音。
    “好。”他松了口气;从她掌中抽出手指,接下平儿递来的药箱,吩咐赶过来的清儿送热水进来,才又道:“我要进去了。”
    无忧点了点头,让出门口。
    自己的那点半吊子医术,在宁墨面前微不足道,何况不凡伤的是屁 股,不知他肯不肯把屁 股朝天的让她看。
    有宁墨给不凡治伤,自是再好不过。
    不凡已换过衣裳,趴俯在软榻上,打发清儿出去。
    摊开掌心,看着掌中被他挨打忍痛时捏皱的锦囊。
    飞快的拆开锦囊绳结,微倾了袋口,却又停下。
    再次将锦囊握紧,里面小小的环形物体,在掌中滑动。
    心底深处莫名的抽动,渴望着什么,却又交杂着些他自己无法解释的害怕。
    等涌滚的心绪略平,才慢慢松手,从锦囊中取出一块小小的圆形玉佩,玉佩晶莹剔透,色润如脂,上头刻着他熟悉的篆花图纹。
    眼角惯有的从容淡然,刹那间凝固。
    仿佛看见粉雕玉琢般的小小人儿,尖尖的小小指头捏着块环形玉佩,举到他面前,娇糯糯地道:“子言哥哥,你陪我玩,我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小人儿见他不搭理她,接着诱惑道:“它会变的哦。”
    她一边说,一边转动玉佩上的小小玉片来证明自己的话。
    他仍不理她,她沮丧的耷拉了小脑袋,委屈的看着手中玉佩,“不喜欢吗?可是……我除了衣裳,就只有这个。”
    不凡深吸了口气,那些往事在脑海中渐渐褪去。
    将玉佩贴上面颊,轻轻蹭了蹭,眼角微微湿润,喉间哽咽,无声低唤,“忧忧。”
    轻拨玉佩上的小玉片,眼角噙着似有似无的潮意,风一吹,眼角的湿雾便化入眸中,勾起层层温柔笑意。
    从怀中摸出一个用锦帕仔细包裹着的东西,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块镂着精细梅花图纹的长命小锁,小锁下坠着五粒小小的金铃铛。
    他在小锁上方,轻轻拨动,直到对准了花纹,在长命小锁上轻轻一捏,长命小锁竟打了开来。
    将小玉佩装入小锁,捏拢长命小锁,长命小锁不大不小,刚刚把玉佩固定在锁中。
    细密的花纹缝隙中看不见玉佩的图纹,玉佩的温润光泽却隐隐透出,衬着淡雅的金光,晶莹可人。
    他提起锁链,轻轻一摇,叮当脆响,悦耳动听。
    唇角一勾,微微笑了。
    突然听见屋外人声,忙将长命小金锁和锦囊一起塞到枕下。
    无忧跟着宁墨进屋,到了里间珠帘前,被宁墨一看,才醒起这里男女有别,不同于二十一世纪。
    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退开来,叉着腿,一屁 股坐在桌边三脚圆凳上,手撑着头,忍着不往里看,眼角却不受控制的斜向里间。
    结果与仍未转开头的宁墨视线一对,忙转动眼珠子,装作望风观景。
    端了热水的清儿进来,见她神色古怪,不由的随着她的视线望向天花板,却不见什么,奇怪问道:“郡主,你在看什么?”
    “呃?”无忧怔了一下,眼珠转过来,睨了一脸迷惑的清儿一眼,道:“看蜘蛛网。”
    “有吗?”清儿吃了一惊,重新抬头查看。
    他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如果上头插 着一根钢针也能看见,却没看见郡主所说的蜘蛛网,“哪有?”
    他们公子极爱干净,这屋子不管有没有人住,都是日日打扫。
    现在公子在屋里,却有蜘蛛网,那还得了。
    无忧咳了一声,“我是说,看有没有蜘蛛网。”
    清儿知道自己被她戏弄了。
    大怒,又不敢发作,偷瞪了她一眼,端着水朝里快步走去。
    无忧早习惯了不凡和宁墨的两个不怕死的小厮的恶劣行为,对他的无礼全不在意。
    挑眉低笑,有些捉弄人成功的小得意。
    不凡在里间看见,莞尔一笑。
    目视宁墨进来,笑了笑,“我也算着,你该来了。”
    宁墨不答,只是将轮椅移到榻边,默默的打开医药箱。
    淡瞟了清儿一眼。
    清儿放下水盆,退了出去。
    正要揭了丝被,查看不凡伤势,突然听外间无忧惊叫道:“哎呀。”
    不由侧脸看去。
    见无忧手指头天花板,笑嘻嘻的望着黑云满面的清儿, “蜘蛛网。”
    她清美秀绝的小脸上挂着笑容,甜美可爱。
    清儿虽然不信她,却仍有些怕她的话是真的,抬头看过,天花板上干干净净,哪来什么蜘蛛网。
    觉得郡主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可恶,怨念的瞪了她一眼,急奔出去。
    无忧手撑着头,晃了晃头,愈加的得意。
    谁叫这小厮每次见着她,便是一副如见瘟神的表神。
    宁墨性子冷漠,看着她欺人骗世的笑脸,唇角仍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眼里冰霜渐渐化去。
    回头过来,见不凡正从无忧脸上收回视线,平和的向他看来。
    忙收敛散开的心神,揭开丝被,掀起他身上衣袍,为他处理棍伤。
    整个过程,他处理的很快,片刻间便收拾妥当,背了医箱转身外走。
    “谢谢你。”这些年来,不凡身上不知多少次见不得光的伤,全是由他医治,却从来不曾泄漏出去过一次,才让他能这样人不知,鬼不觉的潜在这府中。
    宁墨停下,“应该我谢你。”说完,再不停留的开门离去。
    无忧一直目视宁墨离开,也不见他再看自己一眼,微微失望。
    直到房门重新关拢,才起身走到榻前。
    与他温如暖阳的目光交 结片刻,才看向他盖着丝被的臀 部,同时伸了手去揭被角。
    不凡柔声道:“宁墨上过药了。”
    “我只是看看。”无忧揭开丝被。
    “看了,可真得做我妻子了。”不凡温柔的声调不变。
    无忧的手顿住,过了一会儿,将丝被重新轻轻放下。
    “怎么?”不凡微微侧身,撑了头来看她,唇含淡笑,“不看了?”
    无忧干咳了一声,“宁墨将你的伤,一定处理得很好。我相信宁墨的医术,不必看了。”
    (ps:今天会二更,不过时间会晚……)。。
    
    273 说心事
    
    不凡闷笑,口中却道:“突然痛得厉害,你帮我看看?”
    无忧看他,眉目舒展,哪来什么痛得厉害的神情。
    暗呸他一口,天下大奸非他莫属。
    明明不让她看,才故意拿话堵她, 堵完了,再来装模作样。
    把他不愿生生扭成了她不愿……奸 人
    偏明知如此,却拿他没办法,硬是被他堵得,不敢去看。
    瞪着他百良无害的笑脸,脸上阴晴不定。
    真恨不得在他伤屁 股上狠狠的踹上一脚,弄他个鲜血淋淋,看他给不给看。
    不凡瞧了她一阵,终于忍笑不住。
    他越笑,无忧越恼,绷不住脸,转身就走。
    手握了珠帘,才想起来的目的一个没办。
    将珠帘重重摔回去,冲回榻边,黑脸道:“你笑够没有?”
    不凡手握着拳,放到唇边,轻咳了一声,才渐忍了笑,抬手撩开她唇边粘着的一丝秀发,轻叹了口气,“做我妻子就这么难?”
    无忧神色一黯,自己为着子言而回,步步刀尖,错一步,便送掉性子命,而子言仍然下落不明,如果子言真死于鬼面之手,这仇报下来,也是九死一生,还何谈婚嫁之事。
    老实的点了头,“难。”
    “何难?”
    无忧转身背对着他,靠坐在榻边,叹了口气,“兴宁是天女转世,受人信奉。天女是为了苍天百姓才下凡受苦,虽然大家都说她行为恶劣,或许上天正是给了她这么个恶劣性子,让大家憎恨,厌恶她,她才会有那许多的磨难,最终痛苦不堪……”
    比如,她深爱着身后榻上这位,却不得到他的心,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何尝不是痛苦的折磨。
    不过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那又如何?”不凡望着她耳后红痣,手在枕下轻抚装着她的玉佩的小金锁。
    “我不能夺为苍天百姓而受苦的人的爱人。”无忧苦笑了笑,何况她是姨娘唯一的女儿。
    幼时,在冷宫,只有姨娘对自己和子言是真心爱护。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因自己的私心,伤害姨娘的女儿。
    “我说过,我并非她真正的夫君,不过是与王妃的协议。”他眉头慢慢沉下,明知兴宁身体揣着的,不过是贪念凝成的邪物,而不是什么天女,却不能说出。
    天下众国君如果知道这件事,必结盟将北齐,西越,南朝踏为平地,一洗欺天之辱。
    那又将是人怨天怒的残暴杀伐。
    三朝国君固然该死,但百姓是何等无辜。
    当年众国君领兵血洗桫椤城,大破城门,逢人便杀,不分老幼,城中上百万百姓,无一存活。
    他虽然未亲自经历,但送他前往神医处的忠仆,正是当年护送母亲从暗道逃离的军师之妻。
    如今被他奉养在桫椤林中,虽然已经年迈,但每天入夜,仍不敢闭眼,每每想起那场屠杀,仍痛哭难止。
    当年服下毒酒,被母后送出宫的时候,迷糊中,母后紧攥着他的手,低泣:“凡儿,如果有朝一日,能继承你祖父的遗愿,重建桫椤国,千万不要再让血洗城民的事情发生。切记,无论天大的恨,也要如你祖父一般,善待百姓。”
    无忧回头睨了他一眼,眸子便是一沉,他固然是为了协议留在府中,但兴宁爱他却是千真万确,笑了笑,“我要寻我的夫君。”
    如果子言还活着,又并非天女的夫君,仍是孑然一身,愿意和她一起的话,她是要与他一起归隐田园的。
    如果是天女的夫君……
    轻咬了咬唇,不敢再往下想……
    只要他活着就好……
    不凡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如果,他不愿见你呢?”
    “不会。”无忧抱了抱胳膊,仿佛看见子言抱着她坐在熊熊大火中,温柔的在她耳边道:“那我把会的,都讲一遍给你听,可好?”
    唇边露出苦涩的笑,“他不会,如果他知道我还在,一定会来寻我。”
    “如果不会呢?”
    无忧睨向他,“你可有把会的故事挨个讲给人听过?”
    他略为迟疑,违心道:“没有这时间。”
    无忧微微一笑,小脸上扬溢着幸福和满足,“他会……我睡不着,他会给我讲故事,一直到我睡着。在我不该睡的时候,他也会给我讲故事,不让我睡。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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