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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郡主含玉而生的事也就神使鬼差地没禀给女皇知道。
无忧摇头轻笑,“你当我三岁么?”
这玉,从她知道事情,就带在身上。
就算这玉是母亲后来送进宫给她,也是在她还没懂事之前。
兴宁与她一胞所生,与她一般的年纪,难道还能比她早知事,认得这玉?
而且兴宁指名道姓的要这玉,说明知道这玉的由来。
“老身不敢相欺。”安大夫话出了口,心却一阵狂跳。
如果兴宁真是天女,她做下的可是天怨人怒的事,而且那个婴胎是仙巫一族的贪念,追究下来,仙巫一族绝不会有一个好死。
她固然恨那个家族的人,但要那个人一起赔葬,她不忍……
无忧也不说自己认得,还是不认得这玉佩上的图案,只拨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玩,“你找我,是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郡主到底是不是王妃的次女。”安大夫一字一字的说着。
‘哐’得一声,无忧将杯盖一合,笑了,“那我更不能给你看了。”
现在已经确定自己和兴宁是一胎所生,二人只能生一死一,让人知道自己是该死的那个,等于自掘坟墓。
“我知道郡主顾忌什么,无论结果如何,老身决不外露半字,否则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信这些。”无忧从二十一世纪过来,岂能相信这些。
“对郡主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
“当年我的曾祖母曾是前任天女转世的奶娘,她曾告诉过我母亲,在天女降临的前一刻,有彩鹭来迎。而兴宁却是在刚刚落地之时,飞来彩鹭,而当时王妃腹中尚有一女。虽然所有认定兴宁是天女转世,我却心存迷惑,彩鹭是仙物,前来迎主,哪有迟到的道理?没准,王妃次女才是真正的天女转世。”
无忧的手微微一颤,杯盖险些滑落,扶住了,搁回桌上,“你如何肯定我不是兴宁?”
“兴宁是由我接生的,她的魂魄,我再熟悉不过……”安大夫被疤痕拉得变型的眼,直直的盯着无忧,肯定道:“你不是她。”
无忧的心砰然乱跳。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天女转世。
但如果真的是,那子言就是自己理所当然的夫君,子言就是她的,而不是兴宁的。
内心的渴望慢慢滋长,占据整颗心脏,一发不可收拾。
但如果不是,她也可以就此死了这条心。
“如果你是天女转世,你真甘心嫁给峻衍那个假太子?”安大夫步步相诱,“而不愿寻到自己真正的夫君?”
“呃?”无忧心里一动,仍不露声色。
“如果你是天女转世,我可以助你将潜在的感应能力激发出来,他只要在这世上,他的魂魄都会被你感应到,寻他还有何难?”
无忧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如果当真可以,再也不用走那些弯路寻子言。
“你如何能辨别天女的魂魄?”
“但凡修行之人,都一个魂珠,魂珠里蓄着自己的元神,小天女是梅仙,魂珠里应该蓄的是梅。”
“梅仙又不止她一个。”
“当然,但不是修行的人,哪来魂珠?”
你以为我会相信?”无忧雀雀欲试,却不能不问明白。
“老身虽然不才,但在修行的凡人中,还算小有成就,已凝成魂珠,虽然微不可看,但郡主不妨观一观。”
无忧仍不答。
安大夫苦笑了笑,“等老身看过,这命就交给郡主,如果郡主无法相信老身能守口如瓶,取了老身性命便是。”
当年为了恨,不顾一切,做下那事,哪怕是伤害天女,也义无反顾。
但年纪渐大,又知道了许多当年不知道的事,恨渐渐淡去,折磨她的就是无休止的愧疚和恐惧。
如果兴宁是天女转世,她杀害小天女换成怨魂,这是大逆不道之为。
一切因果均有轮回,无论善恶,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一但到了时候,等着她的就是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她自己也就罢了,还涉及那个人,那个怨魂里也有着那个人的贪念。
年纪越大,她就越怕,无一日好过。
如果兴宁不是天女转世,她虽然有罪,却不至于罪孽滔天。
如今她在世上,求的也就是一个心安。
“这可是你说的?”安大夫拿自己性命压上,无忧不能不为之所动。
“老身绝不食言。”这是‘常乐府’,要杀她,她只能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好。”无忧抬手,示意她可以开始。
安大夫不再说话,取了个杯子,倒了一杯茶水,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挤了两滴血进杯中,嘴里嘀嘀咕咕地念了一阵,盘腿坐下,突然将杯中茶水往半空中泼去。
淡红的茶水不落,在半空中凝成一团,再慢慢铺开,形成一道薄薄的水幕。
没一会儿功夫,竟见另一个安大夫从坐着的安大夫头顶浮出,飘上那道水幕,惊讶得嘴了嘴,半天合不拢。
浮起的安大夫,身体透明,被水幕一映,果然见胸口有米粒大小的珠子,隐约能见,珠子里蓄的竟是被撕下来的半边丝帕。
只是一眨眼功夫,悬浮的身影已重新落下,与坐在地上的安大夫重合,水幕刹时落下,溅了一地。
安大夫缓缓睁开眼,额头已渗出汗出,虚弱道:“老身修为浅薄,只能支撑这点时间,不知郡主是否看见。”
无忧不答,只问:“你做一次法,就累成这样,还做得了二次?”
安大夫知道她这是答应了,大喜,“还勉强行得,只是时间会更短些。”
第317章 训斥
无忧这才淡淡的点了点头另翻了个茶杯斟了茶用头钗刺破手指滴了两滴血进去。
她表面看似平静心房里却象揣了一只小鹿乱跳乱蹦既紧张又害怕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渴望。
渴望能承安大夫之言自己才是天女转世。
她并不贪图天女所有的那些特权和荣华只盼……万一子言在世寻到他能与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然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强行抑制着内心地涌动尽量做着最坏的打算。
无忧在安大示地引导下将身体放松感觉身体变得很轻慢慢飘了起来向在半空中凝成的水幕。
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另一个身体仍坐在桌边纹丝不动。
之前已经见过安大夫施法并不多紧张。
抬手奇怪的发现自己的魂魄淡得好象随时要化去胸膛里有一团刺眼的光亮忽闪忽闪地放着光芒那团光每闪一次她淡去的魂魄就加深一些但随着光华的消失又再淡去如一缕轻烟。
似乎不是那团光芒不断地反复渲染只要被风一吹她就能消散在空气中。
不象安大夫的魂魄虽然变得透明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那团光将胸膛完全遮去无法看见里面是不是有一个魂珠。
正想再看仔细些。
突然听见安大夫一声惊呼“怎么会这样”
抬头见安大夫惊慌失措地坐倒在地蓦然觉得脚下一松已回到身体里面。
安大夫挣扎着起身费了好大力气都没能站起来。
无忧深吸了口气除了有些疲惫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上前扶起安大夫“你怎么了”
安大夫大口喘息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气“你……”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无忧心脏收紧。
“我看不见你体内有魂珠。”
无忧笑了一下心里空荡荡地说不出的失落和绝望“那就是没有。”
安大夫将她看了又看“你可服过化魂散”
“不曾服过。”这名字无忧听起来都陌生更不会服用。
“这就奇怪了。”
“有什么不对”
“你全靠着另一脉不属于你的魂魄用他自己的灵力将你的魄拢住才得以存活。”
“你是说我体内还有另外一个人的魂魄”
“不错如果不是那脉魂魄你只怕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无忧怔了一下“一派有胡言。”她相信有魂魄却不相信一个身体还能有几个人的魂魄。
就在这时门‘哐’地一声被人猛地推开。
不凡面如覆冰地站在门口冷冷地看向安大夫。
安大夫陡然一惊退了一步脸色微微发白。
无忧见不凡神色不善强打精神微笑着起身向他走去“你怎么就回来了”
他手指抚过她的面颊入手一片湿凉眸子越加的森冷。
无忧嘴边的笑刹时僵住“你怎么了”
不凡不答她冷看向安大夫“真不留你。”
安大夫已经恢复平静“老身既然来了就没想着能活着离开。”
无忧惊了一下拉住不凡“她没对我做什么。”
不凡重新转脸看她那眼神足以看穿她的心思。
无忧不敢与他直视撇开眼“我没什么事你不必为难安大夫。”
不凡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和王爷商议完军事回到无忧寝居听说无忧回了‘常乐府’连忙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刚进府只觉一阵心慌身体象被放进沸水熬煮而体内象有东西极力地想脱体而出说不出的难受知道必是安大夫做法导致他身体产生反应。
好在突然间嘎然而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庆幸的同时又说不出的绝望。
他天女夫君的身份总算没被暴露。
但无忧……终究不是天女转世……
真正的天女果然已殁。
他要和无忧一起天女夫君的身份只能完全抹去。
无忧望着不凡眼睛一眨也不眨。
她深知在这里如果不凡要杀一个人就算她当着面阻止下安大夫也绝不可能活下去只不过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死去。
“你在怕什么”
不凡神情不变连站立的姿势都没变一下。
他刚才确实害怕了但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的恐惧。
“你认为我能怕什么”
“怕被人知道我是你的傀儡”
“你这么认为”他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眼底更是没有一点温度。
无忧突然觉得这时的他和宁墨很象如果不知道他们彼此的来由真会认为他们是兄弟。
上前一步握了他垂在身侧握成拳的手“如果不是你何必杀她”
“谢谢姑娘为老身求情不过是老身失信在先怪不得公子。”
无忧不知他们之有什么约定可以为这点事涉及生死眉头微蹙还待要说。
听不凡道“下不为例不过那地方你不能住了我给你另外安排了地方马车在门外。”
无忧松了口气。
他答应了不杀安大夫那么安大夫就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他这么做算不算是将安大夫囚禁
他瞥见她神情变化暗叹了口气她对他终究是不信任的“是玉姐需要人手有培田村的人罩着就算是太子要抓人也得有个理由起码人不会无故消失。”
安大夫眼里闪过一抹诧异继而化成喜悦“谢谢纥公子老身……”
不凡抬手阻止她说下去“你不必这么快谢我如果今天事有半点泄漏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公子放心老身活了这把年纪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还分得清。”安大夫仍是坚持向他行过礼。
不凡这才轻点了点头看向无忧“还有什么问题”
无忧站在原地望着他那双眼到了这时他眼里的冷才散去重新拢上惯有的温和暖意。
有时觉得他冷酷不近人情但换个角度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处处小心谨慎在这样的地方早丢了不知多少回性命。
轻摇了摇头“我送安大夫出去。”
他伸手钳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前行。
无忧垂眼看向紧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抬眼起来脸色渐渐转冷他凭什么来约束她
“不要让我改变主意。”她的事他不容他人更多的刺探。
无忧看了瞪了他一阵慢慢转开视线望向站在门边上的安大夫“安大夫你自个万事小心。”
“谢谢姑娘。”安大夫迈出门槛回头过来看向不凡“你有心了不再无敌。不知割舍必有大难。”
无忧暗捏了把汗他放了安大夫她却对他说这话不是找死吗
不料不凡却淡淡地笑了笑“如果安大夫割舍得下如何还遮遮掩掩再遮掩下去只怕也难得善终。”
安大夫神色微滞不可置信地道“你知道什么”
不凡不再说什么牵着无忧往里走淡声道“清儿送安大夫。”
无忧等安大夫离开摔开他手“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
他缓缓低头下来越来越近近到要贴上她。
她往后一退被他拽了回来只得抬头看他他眸子静如止水不愠不恼“对有的人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性命。她不能坦诚相待你却剥心给她”
无忧被他问得有些张口结舌她算不上是轻易相信人的人但在二十一世纪有着法律保护寻常之间的防范远不如这里。
张了张嘴竟不知怎么驳。
不凡攥着她的手将她拉得更近缓缓又道“倘若你无法掌控人心又非要为之就得学会封口。要不然就忍着什么也别去做。否则终有一日将自服苦果害人害己。”
想他人平白为自己所用又想充当好人天地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