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霍木兰低头道:“你爱的是你师妹,不是我;你对我的好都是曾经为她做过的举动,我不要。”
沈未已艰难地道:“那你要什么?”
霍木兰固执道:“我要完完全全的你,我要你心中至始至终只我一个。”
沈未已闻言苦笑,道:“我也想要,但这可能吗?”
霍木兰湿了眼眶,她仰起头来,远望山外那轮清寒的明月,听沈未已在旁续道:“那天第一次和你在梅林饮酒,我就在想,这一生,还有没有人能走进我们彼此心里去。起初,答案是否定的,我们都爱得太苦太痛,伤得太深太久,早已被折腾得精疲力竭,怎还有可能劫后重生。再说那时,我也不想重生。”
霍木兰侧开脸,偷偷拭去眼角泪珠,笑道:“这不挺好的么?”
沈未已哑声道:“那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
霍木兰立时一愣,沈未已续道:“你每次看我的眼神,就像在对我祈求与诉说。我不傻,我看得懂。我懂你的绝望,懂你的痛楚,懂你的悲伤和寂寞,也懂……那时的你想要什么。”他深叹一声,抬头看着山外,江水涛声在耳边徘徊。
“我克制过,”他缓缓闭上双眼,道,“我克制着,尽量让自己对你冷淡一些,严厉一些,但每次一看到你笑中带泪的模样,就再也狠不下心。我总是想抱抱你,暖暖你,想看你真正的笑一笑,这到后来……克制不住。”
霍木兰眼泪簌簌,颤声道:“早就说了……不用你可怜我。”
沈未已失声一笑,“谁知我是在可怜你,还是可怜我自己……”
船舫在波涛上摆动,一颠一簸,好似彼此随时都可能陷进这滔滔江水里,万劫不复。
沈未已道:“很多年前,我爱白露,爱她甘愿牺牲我自己,可到最后却发现,我倾尽所有的爱,在她眼中竟然分文不值。你说你恨云旭,恨他薄情寡义,恨他朝秦暮楚,可比起我来,你却是幸运的,至少你被你所爱之人深爱过。”
霍木兰心中一震,沈未已看着江面远处,失望道:“你现在要的,我这一生都给不了,不是不想,是不能。而我要的,不过是和心念之人相依相守,生死不弃。你可以给,却不愿。”
船舫飘逝,和山外那轮幽月背道而驰,一步一步,遁入漆黑的山涧。霍木兰转身走到船帘边,泪水已布满脸庞,她仰起脸来,用力呼吸着,声细如蚊道:“要能早两年……我什么都愿。”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大仙第一次内心独白吧,木兰不算是矫情的人,所以对师妹的内疚纠结很快就过去了,大家别担心,我就是想虐一虐大仙,促一促俩货的感情而已……(ˉ▽ˉ;)
51醉春风(一)
渝州城外有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明月幽篁中,但见一处竹篱茅舍,屋内油光绰绰;映出一人独坐在案前提壶喝酒的寂寥身影。这人身形挺拔,容颜俊朗,然屈膝坐在案前的姿态却显懒散邋遢,原本风华亦被一身不修边幅的装束掩盖,使人乍看一眼;还以为是个不见经传的宵小之辈。
他凭窗而坐,一边喝酒;一边抚弄着手中那一块碧色玉佩。借着淡淡灯影,隐约可见那玉上雕刻的几株翠竹;拔地而起,临风摇曳,玉面上通透无瑕,光滑剔透,一看便是历经多年抚摸。
夜色静谧,斜漏而来的月华照得他双眸深邃色浓,好似其中有不尽的情感和回忆,交缠着,舞动着,一夜又一夜的重复、轮回……便在回味到当年最甜最美的片段时,忽听林外风声异动,那人将玉佩往怀里一揣,放下酒壶,淡漠的脸上又露出往日桀骜不羁的笑意。
不过少时,果真听得楼外脚步簌簌,片刻,三人走上竹楼来,在外敲门道:“青城霍木兰,求见天月教剑皇前辈!”
穆南山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来者还有何人?”
屋外沉默一会儿,似各人在面面相顾,半晌方听得霍木兰续道:“家母江慕莲。”
穆南山悠悠一笑,“还有一个。”
屋外不闻回应,片刻后,忽听得竹门嘭一响,沈未已直接推开竹门,面无情绪地走了进来。
穆南山状似惊讶,棕色双眸一虚,“哟,这不是神医大人么?”
沈未已今夜脸色较往日更为淡漠,对穆南山调侃之眼视若无睹,只拉着门扇定定站在门边,待霍木兰和江慕莲步进屋内,方合上竹门,道:“霍前辈可安好?”
穆南山道:“有我穆南山出手,自然百战百胜,万无一失。”
霍木兰闻言激动,喜不自禁道:“劳烦穆前辈示下家父何在!”
穆南山笑道:“什么穆前辈,唤一声南山大哥便可。”言罢,笑嘻嘻地朝沈未已瞥了一眼。
霍木兰心中一愣,朝穆南山细目看看,但见他年纪的确不大,便也应承下来,唤道:“南山大哥。”
穆南山哈哈一笑,走下座来,盯着沈未已阴气森森的脸,饶有趣味道:“令尊就在右边那间屋里,此刻应在熟睡,二位若不介意,进去一看也可。”
霍木兰和江慕莲多时未和霍青玄相见,这厢得他消息,自然也顾不上时候不宜,对穆南山匆匆道谢后,立时结伴往那屋内行去。沈未已原本还欲跟随,然刚迈开一步,便给穆南山拦下来道:“人家亲人团聚,你瞎凑什么热闹,过来陪我喝酒。”
沈未已却是定定站着不动,看着他道:“以后不得让她唤你南山大哥。”
穆南山眉一挑,沈未已淡淡道:“一声穆大哥便够了。”
穆南山瞅着他,大笑道:“几日不见,你这心可是越来越小了。”抬肘往他肩上一靠,便要再调侃几句,待看近时,却忽微一蹙眉,往他脸颊上一摸道:“这道疤怎么弄的?”
沈未已抬手拂开他,不悦道:“喝你的酒去。”
穆南山挑唇一笑,转身走到案边一坐,状似失落道:“喝便喝,夜深人静,正好借酒消愁。”提起酒壶来,闷头便喝,不料一急之下牵动内伤,猛一声咳了起来。
沈未已蹙眉道:“你受伤了?”大步走到他身边,却见他侧着脸,摆手道:“没事,不劳神医大驾。”
沈未已自然不信,强行往他腕上一搭,肃然道:“是新伤。”将他的手一放,神色微变道:“你也去千雪山庄了?”
穆南山嘿嘿一笑,将嘴边酒渍一擦,“到底是瞒不住你,”从怀中取来一本书来,扔到桌案上,道:“还不拿去,在你那好妹妹面前表现一番。”
沈未已将那书拿来一看,竟是七绝掌秘籍,霎时一愣,道:“你找到木兰表妹了?”
穆南山淡笑道:“现在蜀中全是我的人,她能跑到哪里去?”
沈未已微一蹙眉,意味深长道:“我还以为你受伤是因为……”
“我哪有那么痴情,”穆南山笑着打断他,棕眸微一眯,似笑非笑道,“再说她那么强,哪里需要我来管……”
屋中酒香飘渺,似窗外月影绰绰,沈未已站在座边,忽然无言以对,只是静静地看着穆南山,许久道:“内伤切忌喝酒,停了吧。”
穆南山淡笑道:“知道。”然喝酒动作更不停顿,深褐酒壶在灯影后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
霍木兰和江慕莲进屋时,霍青玄的确尚在熟睡,因这时已将近天明,二人便也没有离开,索性在屋里相伴坐下,等着霍青玄醒来。
霍木兰因霍青玄自废内功一事,一直耿耿在怀,这厢更是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告诉江慕莲。在她心里,父亲向来耿介严明,敢作敢当,故而因误杀武当道长和连镖头之事而自废内功,有其道理,但念及云臻阴谋,又不禁愤懑难平,以为父亲此举实在鲁莽冲动,连累自身不说,还使奸人大快,得不偿失。
静坐近一时辰,窗外天色微明,霍木兰估算着霍青玄将要苏醒,心里更发忐忑,江慕莲瞧她异样脸色,便问道:“木兰,怎么了?”
霍木兰一愣,低头道:“没什么。”板着手指,沉默一会儿后,还是道:“娘,爹爹他……把自己一身内力给废了。”
江慕莲闻声大震,“你说什么?”
霍木兰攥紧双手,定定道:“爹他因为愧对武当三道长和连镖头,将自己内力给废了。”
江慕莲一脸惶遽之色,几欲惊呼出声,然看到床边,又忍住道:“你爹他……怎会愧对了他们啊?”
霍木兰是以将事情原委逐一道来,江慕莲怔怔听完,整个人已瘫软在座,低声念叨道:“真是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霍木兰道:“这事想必也是爹爹逞一时之气,并非本意,待会儿他醒来后,我们还是先对此噤口不言,谈谈对付云臻一事,免得爹爹他……心里难过。”
江慕莲愁眉不展道:“可若事实真如你所说,我们便是能拉云臻下台,也未必有能力、有资格重振青城了……再说,现在秘籍下落不明,你爹知道后,定要大发雷霆……”
说及七绝掌秘籍,霍木兰当下一凛,站起来道:“我险些忘了,秘籍是舅舅设计偷走的。”
江慕莲又是一震,霍木兰于是又将千雪山庄一事娓娓道来,言罢沉吟少顷,下决定道:“娘,你先在这里照顾爹爹,我去追秘籍。”
江慕莲还是不敢相信亲生弟弟竟会如此算计自己,这时还疑信参半道:“木兰,事情未查清楚前,你可不能意气用事!”
霍木兰头也不回,定定道:“娘你放心,这一次,我绝不可能冤枉他!”
******
霍木兰忿忿打开屋门,正要往外冲,熟料竟生生撞入一人怀里,她惊呼出声,嗅得满鼻淡淡梅香,抬头一看,正撞进那双幽邃的星眸里。
沈未已将她的手腕一握,不由分说道:“过来换药。”
霍木兰一心挂念秘籍,哪里还顾这些,立时挣扎道:“你放开,我有要紧事。”
沈未已定定道:“什么事也没这事要紧。”言罢步伐一大,硬生生把霍木兰拖到他所居的一间客房来,转身合上屋门,取来药箱,道:“把衣衫脱下。”
霍木兰被他按到床边,被迫坐下,生气道:“沈未已,我真的没有时间跟你闹!”
沈未已回头看着她道:“那你以为我有么?”
霍木兰闻言一震,看着他呆愣不言,沈未已用力呼吸,克制心头烦闷,低声道:“你又以为……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霍木兰咬住唇瓣,说不出话来,沈未已垂下双眸,无力道:“你别总是那么固执……偶尔听听我的话,好不好?”
霍木兰胸中一酸,别开头道:“我要去追秘籍。”
沈未已将秘籍从怀里拿出来,默不作声递给她,霍木兰大吃一惊,“怎么在你这里?”
“穆南山拿到的,”沈未已淡淡解释,满眼心思明显不在此处,“你的伤口还没涂药,快把衣衫脱了。”
霍木兰将秘籍翻开来熟视一番,见货真价实,悬着的一颗心便也落定下来,赧然道:“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涂便行的。”
沈未已看着她,有些无奈道:“你伤全在后背,自己怎么涂得到?”
霍木兰微一脸红,低声道:“反正我不要你涂。”
沈未已双眉一敛,眸中现出些微痛色,哑声道:“那你……就像以前那样,当我是个大夫好了。”
霍木兰脸色又泛起白来,蹙眉半晌,终是转过身去,将衣衫一层层褪下来。沈未已从药箱里取来金疮药和绷带,在她身后坐下,看着她背上纵横交错的各种伤痕,又痛又恨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担心?”
霍木兰垂着头,侧脸隐在暗影里,淡淡道:“你这大夫,管得未免太宽了。”
沈未已给她擦药的动作一僵,一直以来坚守的意念终于疲惫,近乎坍塌,这种累明显比千里寻她而来的跋涉更让人辛酸痛苦,他缓缓闭上双眼,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这般待我,到底什么意思?”
霍木兰道:“我昨晚已说了够明白了。”
沈未已苦笑一声,道:“好。”睁开眼来,面无表情地替她涂完膏药,裹好伤口,起身道:“现在,我明白了。”
霍木兰闻言一愣,却是在眨眼之间,他转身拂袖而去,消失在门外的背影那般决绝,不带一丝留恋。
二人初次在雪山小筑相遇时,他也曾被她的跋扈无礼这样气走过,但那时他的背影是孤傲的,清冷的,淡漠无情的,是曾狠狠给她心灵以重创,让她在茫茫雪地间嚎啕大哭的……而现在,那虚白的背影上只有疲惫和落寞,只有失望和感伤,然这些包含着温暖的幻影,却是比那淡漠更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剜在她心窝里,让她痛而无声,哭而无泪。
“终于……明白了么?”霍木兰失声一笑,抬起双眸隐忍着眼边的酸涩之意,独自一人将衣衫穿好,便要下床时,忽觉心口一痛,忙停下动作坐回去,捂紧胸口强忍多时,方将这熟悉的镇痛熬过,疲惫地走下床来。
天际已将发白,竹楼里冷冷清清的,虽然人多,却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森冷氛围。
霍木兰拿着秘籍回到霍青玄屋里时,他已在江慕莲伺候下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