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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孟凡景竟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娘,弟弟妹妹都是我孟家的子孙,娘不要再说那些毫无根据的谣言。孩儿是孟家的当家人,不得不对娘斗胆进言。孩儿不孝,孩儿愿以一死来谢不孝之罪。”说完,孟凡景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看到孟凡景居然因为我们姐弟跪下,我的鼻子发酸,心里再有什么教训他娘的念头也打消了。
孟凡景的娘呆了半响,半天后,她恨恨地说道:“好,好,孟家的当家人,了不起了。”说完她愤怒地一拂袖转身,进主屋去了。
孟凡景也急忙爬起来跟了进去。
茶叔见事情缓和了下来,赶紧跑到我们身边帮我们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位之后,茶叔去做饭,我和凡烈缩在我的房间里,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我这身大力气还在,就算被她赶出去也饿不死,大不了再上街卖艺去。将飞墨给我的那些东西典当后能凑出几两银子,等几个月后就是凡烈考武举的时候了,到时候可以用这个银子将凡烈送到京城去,再困难也不能耽误了凡烈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茶叔来叫我们吃午饭。
席上,孟凡景的娘坐在上首,脸黑得像锅底。孟凡景小心翼翼地给她夹着菜,连呼吸都压低了。“我说凡景,”终于,她忍不住,首先开始发难,“既然这两个孩子都回来了,你也得考虑一下他们以后的出路。这样吧,由为娘将你的弟弟妹妹带回家去,行吗?”
我不说话,一个劲地使劲扒饭,管他的,先将肚子填饱了再对抗敌人。
“娘,他们不能跟着娘。”孟凡景露出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笑容,低微得就像一个没地位的小媳妇,“凡烈过几天就要考武举了,和我在一起我能随时指导一下他。再说,哪有半大的小伙子不跟父兄一起学本事,整天跟在女人身后转的?”
孟凡景的娘冷笑了一下,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我:“那孟书这孩子呢,可以跟着我吧?我看她先留在我身边孝敬一下老娘我,过一阵子我再替她找个婆家。这么年轻就被休了,不另嫁这日子怎么过?她一个女人家,不能整天跟在你们男人屁股后面。”
“娘,孟书她……”
孟凡景刚一开口,他娘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怎么,我要我的女儿在身边伺候我,尽尽孝道也不行吗?景儿,你这个儿子当得真不错啊。”
孟凡景噎住了,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傻瓜都知道他娘肯定不怀好意,可如果他不答应他娘的提议又有违孝道。我想他现在一定在心里暗骂女人真麻烦。
我喝完了汤,满足地咂咂嘴巴:“我不想跟您住一起,我要自立门户节。”我才没有那么笨答应那女人的提议,就算我力气无穷打得过她,可好汉难敌四手啊。万一她要是心够狠,叫上几个帮手将我捆吧捆吧,打包卖到青楼那些地方怎么办?
放下碗,我双手合十,用充满感染力的声音朗诵道:“昆城的景色甚好,我决定搬到昆城去,靠着以前的一点积蓄过活。从此青灯长伴,认真修行,祈求来世投个男儿身。”
凡烈和茶叔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拼命地低头扒饭。
孟凡景的娘使劲将筷子一摔,大声喝道:“景儿,为娘也要随你一起去昆城。”
孟凡景恭恭敬敬地将筷子拿起来,送回他娘手里:“娘想怎样都行,老家那边就交给王叔管吧。他做事利索,虽然他平常手脚不太干净,不过收租子的时候让他藏点私也不打紧。王大娘平常喜欢和人唠嗑,娘不在她肯定会把乡下那些亲戚们带到家里去玩,娘的房间可得锁好了,那床团花也得收好。刘大伯人不错,可惜他儿子好赌,娘可得提醒着点……”
孟凡景每说一句,他娘的脸色就黑一分。不一会儿,他娘就认清了猴山不能一日无主的事实,不甘心地说道:“这么看来,家里缺了我确实不行啊。我要是不管,他们说不定能把你娶媳妇的家当都败光了。”
孟凡景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娘你就回家给我准备娶媳妇的东西吧。”
那女人恨恨地看了我一眼,低头继续吃饭,警报解除了。
吃过晚饭,我便急着出门找司清,没想到刚走到院子大门处便遇到了孟凡景的娘。
没有孟凡景在,在面对她时我格外地小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低着头,闷声不响地就想从她旁边蹭过去。
她往我前边一站,挡住了我的去路,阴阳怪气地说道:“见到娘都不知道打招呼吗?”
我报之以甜甜的微笑,要是我是何佳,叫她王母娘娘都没问题。可我占着孟书的身子,再怎么都得替孟书母女维护点尊严,要知道孟书的娘可是被她和孟齐峰活活气死的。
见我如此她冷冷地一笑:“不愿意叫?谁稀罕。你叫我我还不愿意答呢!你这个老贱人带到孟家来的贱种,哪里配叫我娘?”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往旁边一跨就想出去。
她突然伸手揪住了我的衣领,得意洋洋地说道:“就是因为你这个贱种,害了老娘一辈子。我听说你被浸猪笼,高兴得一夜没睡,只是太遗憾,为什么你还不死。现在我明白了,老天就是要多折磨你才让你活了下来,现在你被休,老娘简直年轻了十岁。别以为景儿护着你你就能快活,我看现在还有谁敢娶你,你准备守一辈子活寡吧。”
我实在是听不耐烦了,回敬道:“大嫂,我十七岁以前都没见过您,就算你讨厌我也得编
点像样的理由吧。比如,你妒忌我娘什么的,说我害你,简直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就是你,”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脸也渐渐扭曲变形,“当年,我14岁就跟了夫君,16岁就生了凡景。本来,要是没有你娘的出现,夫君肯定会顺理成章地将我升为正妻。可就在凡景三岁的时候,你娘怀着你出现了,夫君侠肝义胆,见你娘未婚有孕,就娶了你娘,以礼相待。可你娘心术不正,不知是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将夫君骗上了床,生下了孟凡烈。夫君恐你娘生嫉,害了孟凡烈,所以一直没告诉她我和凡景的事。可怜我儿凡景,本来是长子,却以庶出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
说完,她死死地盯着我,恐怕是期待我说什么“这不可能”、“你胡说,我是孟家的女儿”、“这不是真的”。
可我怀着听八卦的欲望,用无辜的眼神盯着她,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魅杀玉离(46)《九珠三曲》雪脂蜂蜜ˇ魅杀玉离(46)ˇ
她快气爆了。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你别以为你娘赢了我,我告诉你,夫君他一看到你就像吞了个苍蝇。他还亲口告诉我,每当他将你娘压在身下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另外一个男人。要不是为了孟凡烈,他早把你娘给休了。你要是不相信,我提醒你,他一年到头是和我们娘俩在一起!”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在孟书的记忆中,大部分时候爹爹都不在家。孟书还真可怜,娘对她总是那么不冷不热,爹看到她总是一张冷脸,现在连爹的小老婆都将帐算到她头上,她招谁惹谁了?
想到这里,我愤愤地将那女人的手一把甩开,懒懒地说道:“拉倒吧,做正妻?孟凡景都三岁了我娘才出现的,他要想让你做正妻早做了。还侠肝义胆,他要是真侠肝义胆为什么要碰我娘?碰了还不够,还嫌我娘带个拖油瓶,得了便宜卖乖。说我娘勾引他,说不定是他对我娘用强呢!什么玩意?”
说完我整了整衣领,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留下她在身后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你你你,你是不是女人,说话如此地粗鄙!”
孟书的身世还真的是复杂,综合所有的事情,我已经能推断出她和凡烈是同母异父的姐弟,而凡烈和孟凡景则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幸亏孟书已经去了,否则要让她知道这些,小姑娘恐怕得天天垂泪。
我倒无所谓,反正我只有一半是孟书,再加上从小脸皮厚,早就习惯了这些戏剧性的遭遇。
到百里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飞墨家人们早已经离开了客栈,可司清应该还在这里养伤。
走到司清门前我轻轻敲了敲门:“司清,你睡了吗?”我小声问道。
“没有,嫂子,进来吧。”司清虚弱地回答。
我推开房门,一股药味扑面而来,房间里没有点灯,黑乎乎地如同一个山洞。我走进去,借着傍晚微弱的光,竟然看到司清正躺在床上看书。
“怎么不点灯,你看得清吗?伺候你的人都到哪去了,只拿钱不干活。”我一边埋怨,一边找火石帮他点灯。
“不打紧,自从我吃了九珠以后,我的眼睛就能夜视了。”司清笑道。
“夜视,真的假的?”我吃惊地问道。
司清扬了扬手中的书:“传九珠是几百年前一个修真的隐士所炼制,出炉的时候一共有九颗,服之不仅可以治病强身,还可以使人有异能。我想,这夜视就是我服食九珠后的异能吧。”
“哇,那不是仙丹?”
司清笑着摇了摇头:“没那么神,只是一样药而已,也有服了九珠也没救回来的人。”说完,司清敛了笑容,发起呆来,睫毛下的眼睛里流淌着温柔的光芒,柔美的的侧脸在黄色的烛光中显得异常平和。
我知道他又想起了柳玉。
“司清,等伤好了,把脸上的疤去了吧。顶着这道疤,你就不是第一大美人了。”我笑道。人总要向前看的,不能让他一直这么消沉下去。
他伸手碰了碰自己脸上的伤口,不可置否地笑了一下:“嫂子还有心思拿我打趣,你就不知道着急么?”
我垂下眼敛,低声说道:“急啊,所以来找你了。”
“嫂子,”司清慢慢地说道,“当初我没好好照顾好柳玉,所以现在很后悔。飞墨是个非常好的男人,请你不要错过他。那天晚上的事我不会跟他说,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做第二次,飞墨的怀抱比那个人的怀抱要可靠得多。如果你伤害了他,我也不会原谅你。”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司清,有你做朋友,真是我的幸运。”
司清轻笑出声:“别夸我了,快回去收拾收拾。”
我飞快地起身:“司清,你一定要保重啊。”说完,转身朝外边跑去。
急冲冲地回到家,我跑进屋子收拾了几样金银细软,把凡烈叫了进来。
凡烈进来后,我拉过他,将几张银票放进他贴身的衣服里,叮嘱道:“凡烈,记住,这是你的救命钱,这些钱连孟凡景都不能告诉。还要注意,可千万别让水泡了。考武举要用点心,只要你考上了就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过日子了,姐姐以后也好有个依靠。”
“姐姐,你要干什么?”凡烈觉出了不对劲。
“我和你姐夫要赶紧走,不然等他被带回了百里家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凡烈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急切地说道:“我也和你一起走。”
“傻孩子,”我爱怜地帮他理了理头发,“你马上就要考试了,跟我们一起走会毁了你的前程,而跟着孟凡景你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你放心,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是他唯一的弟弟。”我已经可以肯定孟凡景会好好对凡烈。
“我才不要他,”凡烈眼眶都红了,“姐姐,以前不管有多苦,我们姐弟都是在一处的,我要跟你一起走。”
我心里一阵发酸,自从穿越过来之后,我和凡烈相依为命,最苦的时候都没分开过。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我和凡烈的感情不比孟书和凡烈的感情浅,现在要分开,叫我怎么不伤心。但我还是狠下心说道:“凡烈,你不是想保护姐姐吗?不考上个一官半职,你怎么保护姐姐?要是姐姐以后被人欺负,你怎么帮我出气?”
凡烈摇摇头,倔强地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我心疼至极,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凡烈,放心,不会过太久的。我保证,我很快就回来,很快就回来。”
凡烈哽咽着说:“姐姐,我一定好好争气,以后,姐姐跟我过,咱们谁也不求。”
我的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好,我等你发达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几个月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震天的敲门声,凡烈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跑出去开门。
飞墨穿着一身灰色短衫,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前。门开后他急冲冲地闯进了院子,径直朝我的房间奔来。
“飞墨——”我低声叫着,仔细地看着那个王子一般的身影。天知道,在我那看似沉着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恐慌。而现在,他的出现抚平了我的不安,漂泊了二十多年,我终于找到了我的王子。流浪了那么久,我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他没有理我,越过我进了房间,一头扎进储物柜,乒乒乓乓地翻了起来。
“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在找什么?”我奇怪地问。
他仍然没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