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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时方发觉木头似乎在认亲之后变得愈发沉稳,宛若一座大山,不管风吹雨打电闪雷鸣,依然稳固如初。
木头的阿娘派人来说要见我时,我心里头已是不紧张了。木头说是要陪我去,不过我拒绝了。我连太后都当得了,江家媳妇又有何惧?
我挺直了背脊,施施然地跟着小厮前去。
木头的阿娘所住的院子有些偏僻,也有些清冷,我想起雁儿成亲那一天,这位江家注目也只是一袭素衣一串佛珠,神情淡然,仿佛看破了红尘。可是一知晓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她就开始变得慈眉善目,眼睛里满是对木头的慈爱。只不过对雁儿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我甚至有些怀疑雁儿不是江家主母亲生的。
不过据我所知,大多数妇人皆是疼儿子多一些,毕竟儿子能传宗接代,女儿一嫁出去了便如泼出去的水。幸好我的阿父阿娘很疼我,比疼我的阿弟还要疼,若是我阿父阿娘对我如此冷淡,我定会心生不满。
我一进屋子木头的阿娘便迎了上来,满脸慈爱地执起了我的手,摸了摸,慈祥地道:“我听恒儿说你身子弱,怎么还穿得这么单薄?柳姑,还不快快去给绾绾拿件披风来。”
我愣住了。
我真真是没有预料到木头的阿娘会对我如此热情,简直就像我是她失踪多年的女儿似的。她拉着我在软椅上坐下,一边的丫环立即呈上了一杯热茶,木头的阿娘又道:“我听恒儿说你喜欢喝碧螺春,恰好我这里有不少上好的碧螺春,等会我让柳姑送到你屋子里去。”
“绾绾先在此谢过江伯母了。”
她笑道:“怎么还叫江伯母?绾绾,你都快是我的媳妇了。你也和恒儿一样唤我一声阿娘吧。”顿了下,她又道:“雁儿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这一路来幸好有你照顾着恒儿,不然有生之年我也不能与恒儿团聚了。”
江伯母拿帕子揩了揩眼角,又道:“绾绾,过几天我找人来挑个良辰吉日,早些把婚事定下来吧。如此下来,恒儿也能心安,你也总不能这样没名没份地跟着恒儿。”江夫人拍了拍我的手背,“孩子,辛苦你了。”
我愣愣地点头,心想也不知雁儿究竟和她阿娘编了什么样儿的故事。不过江伯母待我此般好,估摸也是爱屋及乌了。
我低眉轻声道:“不辛苦。”
后来我问雁儿和她阿娘说了些什么时,雁儿低声道:“大嫂放心,我并没有将你的身份告诉阿娘。其实我说了什么都不打紧,重要的是大哥在意你。阿娘见大哥如此在意你,自然也就是不敢难为你了。如今阿娘把大哥当成了宝,你又是大哥心里的宝,阿娘便也把你当宝了。”
我听罢不由万分感慨,雁儿又道:“大嫂,我阿父虽是卧病在床,但依旧清醒得很。我和阿娘说的那一套用在阿父身上,应该是行不通了。”
我道:“我虽是对你家人说我姓苏名绾绾,但若是有人细心一查,估摸也能顺藤摸瓜出些东西来。是以我不打算对你的阿父隐瞒。”
江老爷子身为一家之主,且能白手起家直至富甲天下,其魄力其头脑也自是在一般人之上。对他说出真相,则是最好的法子。
我去见江老爷子的时候,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他坐在一张雕花嵌玉的紫檀木扶椅上,身后有两个看起来颇为忠厚老实的下人。
我一进去,江老爷子就挥了挥手屏退了两个下人。
我心中虽是有些忐忑,但表面上依旧是落落大方地和江老爷子行了个晚辈礼。江老爷子让我在他对面坐下,而后缓缓地道:“你姓苏?”
我颔首道:“是的,晚辈姓苏。”
江老爷子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的眼里起了异色,“京城的苏家?”我微愣,江老爷子咳了几声,我递上了一杯温水,他摆摆手,道:“看来雁儿失踪的两年是在皇宫里了,你一个女娃子倒也有本事,当年你的阿父称你慧心巧思,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我心想这江老爷子果真真是眼光犀利,我一句话也不曾透露,他竟已是猜到了我的身份。我见状便也不兜弯子了,“江伯父谬赞了。”
江老爷子此时叹道:“想来也你和恒儿的姻缘也是命中注定。当年我与你的阿父甚是投缘,本想着能做亲家的却没料到最后发生了那种事……不过也罢,看来你注定是我江家的媳妇了。我打拼了一辈子,如今也命不久矣了,你以后便好好替恒儿打理江家内事,如此一来我也死得瞑目了。”
我颇是惊诧,江老爷子摸摸下巴,豁达地笑道:“女娃子,你可有听说过这么一段话——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茫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东升西沉为谁动。田也空,屋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握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朝走西,暮行东,人生犹如采花蜂。”
我敬佩地道:“江伯父的此份豁达,我定努力学着。”
“你以后便和恒儿好好过日子罢,过往的事也无需多想了。”江老爷子面含倦色,“等你和恒儿成亲后,我再让徐总管带你熟悉江家。”
我道了声“好”。
第十四章
我和木头的婚事定于下月初十,恰好三月桃花开,在这个季节里当新娘子再美好不过。离成亲的日子还有二十来天,我掰着指头数了又数,只觉日子过得极慢。
木头也是身同感受,每天陪我用饭时,总爱说一句:“绾绾,还有十九天……”“绾绾,还有十八天……”“绾绾,还有十七天……”
三月初一的时候,赶制的嫁衣送了过来,流光溢彩的布料,精致无双的绣功,美得令我难以移开目光。
我轻抚着柔软的嫁衣,心里头柔得像是倾泻而下的月光。
只不过所有的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以至于让我隐隐有些不安。临近婚期,江恒忽地对我道:“绾绾,今日阿父同我说了我们以前的婚约。”
我心里头一惊,不动声色地看了江恒一眼,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哦?”
江恒道:“上回你在山珍楼见到四弟就神色就变了,我起初以为你和四弟有什么过节。如今方知晓原来那时你将他当成了你的未婚夫。”他放轻了声音,“我虽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今日看了当年你阿父立下的赌约时,我便知晓了你以前的身份。”
我听到后半句时方松了口气,我问:“你全都知道了?”
江恒颔首。
“你以前的身份也知道了?”
江恒道:“我稍作打听再加以猜测便也猜出来了。”
我心想宁恒变江恒了,果真是不一样了。我垂下眼帘,又道:“你还知道了什么?”
“你和常宁公主是知己,感情极好。还有……”木头覆上了我的手背,他慢慢地握紧,“雁儿告诉我,皇帝喜欢你,而我把你推给了皇帝。”
我心里头一颤,不禁抬眼望向了江恒。
他将我的手握得紧紧的,“绾绾,我不知我以前竟是如此伤过你。我现在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下一次。”
我想缩回手,无奈木头却是不肯放手,他面带紧张之色,“绾绾……”
我道:“倘若你想起来了,你会怎么做?”
木头想也没想直接就道:“护住绾绾,不让皇帝抢走。”
我挑眉,“当真?”
木头认真地点头,“真的,我从不骗绾绾。”
我也不知为何,明明木头都给了保证,可是我心底仍旧不安。我望了望他坚定的神色,心想兴许等成亲之后我就会心安了。
三月初四的时候,江南下了一场淅沥淅沥的小雨。水洗过后的江南更是美得如同画中画一般,我在屋里闷得发慌,江恒又出去忙了,我思来想去最后派人过去宋府把雁儿叫来。
雁儿来得也快,我刚换好衣裳,她前脚就已是踏进了我的屋里。雁儿笑意盈盈地喊着我“大嫂”,我瞅着她,道:“我实在闷得慌,你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雁儿笑吟吟地道:“大嫂吩咐的,雁儿自是不敢不从。”
来了江南这么久,除去上回和木头在外面游了一天之外,我还真的不曾细细地赏过江南,恰好今日得闲,正好可以游游江南。
我和雁儿也没坐轿子,各自撑了把竹骨伞便出了江府。游了约摸有一个时辰,我也有些累了,雁儿便提议去附近的茶肆里坐坐。
茶肆里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我坐下来后,眼睛便往周围乱瞧,忽地看见一妇人左手抱了个女娃娃,右手牵了个男娃娃,肚子也微微隆起。雁儿轻笑道:“大嫂你看这男娃娃估摸就一两岁,而女娃娃还在襁褓中,肚子却又隆起来了,依我之见,这妇人定是夜夜春宵。”
我道:“雁儿你成亲后,说起这些话来倒是顺口。”
雁儿面不改色地道:“大嫂你与大哥一路上都是同房,难不成不也是夜夜春宵?以大哥的体力和对大嫂的体贴,大嫂在房事上定是如鱼得水了。”
我暗想雁儿还没成亲时只字不提房事,一成亲了就左一口春宵右一口房事。成亲后的人果真特别不同。
雁儿此时对我挤挤眼,颇是暧昧地道:“大嫂,你和大哥一晚来多少回?”
我险些就将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我咳了咳,道:“雁儿,小声点。”
雁儿眨眨眼,道:“哎哟,大嫂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是行了房事的人。我猜猜,三回?四回?五回?六回?七回?”
我颇是好奇地道:“连胤一晚能来几回?”
“两三回。”雁儿给我重新倒了杯茶,又道:“大嫂,你就告诉我嘛,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我瞅了瞅雁儿,心想若是被雁儿知晓我和木头同房了这么久但却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头说不定会笑话我。
我故作神秘地道:“你猜?”
雁儿伸出五个手指,我眯眼笑着,执起茶杯慢条斯理地轻啜了一口茶。雁儿惊呼道:“大哥果真好本事。”
我但笑不语。
此时,忽有一梳着双髻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圆碌碌的眼睛瞅了瞅雁儿,又瞅了瞅我,脆生生地对我道:“你是苏姑娘吗?”
我微微一愣,诧异地道了声“是”。
小姑娘的掌心里有一块玉佩,她递到我眼前,“方才有位夫人让我转交给你,说是故人来访。”
故人……
我心中一颤,接过小姑娘手里的玉佩。雁儿奇道:“大嫂,是哪位故人?”
我细细地瞧了瞧手中的玉佩,晶莹通透,玉色上乘,背面刻有一个“绾”字。我神色一变,连忙问眼前的小姑娘,“那位夫人现在在何处?”
小姑娘道:“就在对面的云蓉阁的二楼厢房里。”
我给了小姑娘一串铜钱,又道了声“谢”。雁儿此时又问道:“大嫂,可是宫里来的故人?”
我压低声音道:“是常宁。雁儿,你先回去罢,我去见见常宁。”
雁儿却道:“大嫂,我在这里等你。你一个人回府,大哥定是不放心的。”
我心里急着见常宁,便也没拒绝。我握紧了手心里的玉佩,急急地往对面的云蓉阁里奔去。我心里着急得很,常宁七月得了喜脉,如今三月初了,她却挺个大肚子千里迢迢地来江南,常宁此时来见我,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我进了厢房后,一见到常宁略显苍白的脸色,我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低低地喊了声:“常宁。”
常宁也红了眼眶,美眸里水光浮动,“绾绾。”
我三步作两步地奔了过去,常宁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含泪道:“绾绾,你怎么这么傻。你不喜欢承文我替你挡着便是。你不知道,当初我听到福宫被烧了后,我魂儿都快丢了。”
我听常宁这么说,眼泪更是哗哗地掉,“常宁,我对不住你,让你担心了。”
我们俩抱在一起哭了许久,直到常宁身后的丫环开口道:“公主莫要哭了,再哭恐会动了胎气。”我听丫环如此一说,方猛地止了泪水,道:“对,常宁,你不能哭了。你是有身孕的人,可不要陪着我瞎哭。”
常宁拿帕子揩了揩眼角,神色颇是复杂。
我又道:“你怎么会来了江南?”我瞅了瞅她的小腹,皱了皱眉,“驸马呢?”
常宁的神色黯了黯,但瞬间她又笑道:“我最近在公主府闷得发慌便想到处走走……我一到江南,就听人说江家失踪多年的大公子回来了,紧接着又听人说江家大公子要娶亲了,我一下子便想到了你。”
到处走走……最后却是来了江南。京城江南之间的距离何止千里?常宁摆明就是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