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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倾天下-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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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娇笑,满不在乎掠了掠鬓发,简单的动作也做得媚态横生:“哦,可以。”

我怔了怔,有这么好的事?

却听她道:“不过我为什么要给你?你又没打赢我,就算要给,也得给比我强的人才是。”

我讪讪然的干咳一声,这女人。。。。。。和贺兰悠有的一拼!

她微笑着看向近邪,那笑容,居然媚丽里微含高贵之气,毫无风尘气息,只令人觉得光艳,“你很强,我知道我不是你对手,喏,给你。”

说完便干脆利落去怀里摸索。

近邪缓缓缩回手,但仍以气息锁住她的举动。

然而很快他就放下手,不管不顾,刷的转过身去。

我瞪大了眼。

她她她。。。。。。在脱衣服!

月色下的书房里,男子身前,那女子曼妙的在去衣,仿如飞天一舞,这重重纱幕掩映下的娇媚女子,对自己的一切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自信自己的美,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如这有伤风化的举动,她做来,不带肉欲的浓香,却是飘逸的,凋零的,哀伤着,一寸寸凄艳。

衣服层层落下,黑纱衣,紫罗裙,束带纤纤欲折。

白,如雪,雪无此香腻,刺目的明亮,胸前,腰下,缀满光亮晶片,护住最最紧要部位,然功用不止于此,那女子张臂,尖呼,身体迅捷旋转,诡异的角度,月色同样诡异的射下来,千百面小镜光芒折射,如刀尖如利刃,刷刷的雪亮,她大力后仰,刀尖利刃汇聚成一道,闪电奔雷般,掠向近邪。

丝丝裂声轻响,所有的窗纸,被气劲扫及,瞬间粉碎。

狂飙的怒电里,近邪如片雪飞羽,悠悠的飘了起来。

直接飘上了屋顶。

他不管了。

我苦笑着,一脚踢起原本堆积于地的帷幔,扑头盖脸向那女子当头罩去。

屋外突传鸟鸣之声,三长两短。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那女子和同伴约定的暗号,只是她脸色为何不喜反惊?

谁来了?

门被踢开。

站在半明半黑阴影里的,却是沐昕和贺兰悠。

沐昕的目光首先落在我身上,确认了我无恙后,才疾声道:“王爷带着大队人马赶来了!”

他一抬目,自然就看见了那几乎已经完全裸露的女子,只是微微一怔,便坦然转开,看那绝美女体,就好似看泥塑木偶一般无动于衷。

贺兰悠站在他身后,也悠悠看向我,他自然也瞧见那香艳风光,也不以她的裸露为异,似笑非笑看着那女子,丝毫无避让之意。

倒是那女子,看见沐昕时目光一闪,似有惊艳之色,待到看见贺兰悠时,更是喜色流露,然而一见眼前两名男子,虽反应迥异,但都曼然视她的胴体于无物,只顾着注意我,不由目中露出怒色,微微一哼。

我懒得理她,仰头道:“师傅,下来吧,我们走,可不能和父亲撞上。”

转头对贺兰悠道:“做个交易如何?”

贺兰悠含笑颔首。

“我带你和你的手下离开王府,你将你今日此行目的,以及拿走的东西,向我坦白。”

[正文:第九十五章 无奈谁与话长更(三)]

在人马围困之前自隐蔽道路走出防卫森严的燕王府,对山庄出身的近邪和我来说,都不是难事。

火把明灭的光芒,鼎沸的人声,将士的呼喝,追缀的人群,很快被我们遥遥抛在了身后。

北平城外二十里,一处破败的祠堂,原有的村落因战事一起,都迁徙得差不多了,丢下了祖宗没人理会,沦为社鼠鬼狐之所。

祠堂里升起一堆火,壁垒森严对坐着两方人马。

说对坐是不合适的,我这边只有我一人肯老实坐下来,我那师傅不喜欢贺兰悠,不知道飘哪根梁上去睡觉了,沐昕有洁癖,哪里肯坐在这潮湿肮脏满地可疑物事的地面上,他一个人站到了后窗前,眺望着远方北平城连绵的城墙。

借着火光,我打量贺兰悠那四个帮手。

相貌古奇的老者,黑面虬髯的壮年汉子,还有个看起来病弱目光却温润如明珠的书生,这三人气质形容十分迥异,然而都形容威严,精华内蕴,一望而知当是已将跨入宗师殿堂的高手。

三人沉默着坐在火堆旁,对我的打量目光,视而不见。

贺兰悠斜斜靠着一方香案,身子隐在火光的暗影里,那艳媚女子带着几分得意的微笑,款款靠紧他坐下,黑纱飘拂的袖管微露尖尖十指,有意无意搁在他膝上。

跃动的火光里,贺兰悠缥缈的笑了笑,十分温柔的拨开她的手,语气非常和煦,“千紫,你的衣服刚才扔在地上,沾了灰,莫要脏了我的衣服。”

。。。。。。

我勉强收回忍俊不禁的笑意,转头去看那女子的神情,却见她居然也就若无其事笑一笑,站起来,袅袅婷婷的走开去。

呃。。。。。。向着沐昕的方向。

我讥诮的一笑,看也不看,向贺兰悠道:“好了,拿出来吧。”

贺兰悠倒也爽快,什么也没说,坐直身子便去取那女子刚才交给他的物事,那三个男子看他的举动,老者皱了皱眉,虬髯汉子欲言又止,病弱的书生,却只是淡淡一笑,看向我的目光,带有几分审视意味。

贺兰悠打开一个帛包,先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方绢帛,摊开来小几见方,上面用丝线绣着一幅简单的地图,另以颜色不同的彩线绣了些奇异的标注,我却是看不懂。

微带疑惑的目光射向贺兰悠,他笑道:“你自然不懂,这是我紫冥教的密文,但凡教中重大事务,都以这种文字记载。”

既然是人家教中秘务,再寻根究底也不合适,我沉吟道:“我不是奇怪这个,我是奇怪,这东西怎么会在燕王府书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略一思索顿时恍然:“原来你投效他就是为了这个。。。。。。”

贺兰悠懒懒道:“也不尽然,不过,大差不离就是了,我也是直到前数日,才确实摸清楚位置,选在今天动手,也是因为你父亲大军回城,安顿布防之类事务繁杂,正好方便潜入。”

“至于这东西为什么会在你父亲书房?”他略略前倾,靠近了我,“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这紫冥神影护法分布图,本应是我父随身携带,后来我得到消息,才知道它居然在燕王府书房暗室里,被偷偷隐藏了这么些年。”

“说来真巧,我父当年失踪时,随身的两件重宝,拈花指诀和神影护法图,一在你师祖处,一在你父亲处,还真是有缘。”

贺兰悠的笑容里微微有些讥讽:“怀素,你不会告诉我,神影护法图之所以在燕王府,也是因为某日燕王与某垂死之人深山巧遇,机缘巧合得他所赠吧?”

我挑挑眉,怒气突起,冷声道:“少教主这劳什子护法图我是没听说过,我也没兴趣再费口舌和你谈什么传说真相,如你这般的人,视天下人为寇仇,说什么也是白费,我倒是奇怪你,既然怀疑,为何不直接去问燕王?”

“哦,”贺兰悠笑容可掬,摊了摊手,曼声道:“我不敢啊。。。。。。我哪有沐公子那胆量,千军万马之前也敢对着王爷放箭?”

我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正要回敬几句,却听得沐昕那个方向微有动静,我偏过头去,从我的角度,只看见沐昕衣袖微微一晃,而那名叫千紫的女子,已如行云般退了开去。

感觉到我的目光,她回头,绽放一个倾城的媚笑,尽多志得意满,毫无不豫之色。

我看了看依旧负手而立的沐昕背影,衣袖微垂,如雪的云锦白衣上同色的精绣暗纹在夜色里微光幽幽,冷淡高华的气质远远亦能感知,那女子虽然笑得灿烂,可是只怕。。。。。。还是吃瘪了吧?

回给她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如愿的看见她怔了怔,终于微微变了脸色。

好个骄傲的女子,可惜,运气却是不佳。

这一分神,却忘记了回答贺兰悠,一回头,正看见他深深盯着我,目中异光流转,深邃难明,神情似在沉吟,手指无意抚弄着膝上帛包。

我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帛包上,他指下的一角锦绣令我顿时失了颜色。

“这是。。。。。。”

心急之下伸手便取,贺兰悠微微一让,却听风声一响,一双手凭空出现,劈手就将那锦帕夺了去。

是近邪,他从梁上看见了那锦帕,立即出手夺下。

近邪目光一对上那锦帕,立时神情大变,他紧紧攥着那锦帕,眼睛一眨不眨,我担心的看着他,看完正面,又翻过去看背面,原本就霜白的脸色,越发的接近惨白,微红的火光也不能稍染血色,他捧着锦帕,宛如重似千斤,渐渐的,素来稳定似可执万均重器的双掌,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我转过头,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恸意。。。。。。师傅,也是个可怜人啊。。。。。。

沉滞的气氛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连站得远远的沐昕也感觉到了,疑惑的转过身来。

近邪手一抖,锦帕悠悠落地。

一帧绣像,雪肤花颜。

正是我那一生骄傲,凄然而去的娘。

“啊!!!”

长啸声如此激烈悲愤的自胸腔中冲越而出,直刺苍穹,啸声震得祠堂外枯树残叶瑟瑟零落,明月掩入层云,连跃动正烈的火光都黯然一收。

啸声未落,近邪已一阵风的卷了出去。

转瞬已在数里之外,遥遥的,那苍凉寥落满腹块垒的悲凉啸声,依旧远远传来。

白影一闪,却是沐昕欲待去追,我伸手一拦,轻轻叹息道:“让师傅一个人静静吧。”

缓缓伸手,含泪将锦帕拾起。

锦帕里,那女子立于一树素梅之下,身后深帘卷西风,依旧风鬟雾鬓,鬱鬱秋水,只是尚在韶龄,玲珑清艳眉宇间,虽是熟悉的淡漠神色,却是微带思念与牵挂的淡,而非多年后我所熟悉的寂寥忧伤迤逦不去的淡,盈盈目光仿若生时,然而一转眼,岁月便开出了两生花。

绣像侧,漂亮的小篆,“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思往事,

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我抬头,泪水倒流进眼眶,一动不动了很久,才缓缓翻过背面。

绣像背面,墨汁淋漓,却是一笔气势沉雄的狂草:“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栏袖拂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舞絮舞絮,负你今生,且记来生,碧落黄泉,定不相忘----”

写到后来,字迹已零落潦草,显见落笔之人,心神已乱。

隐约还见有几个字,写着我女怀素什么的,但笔致软弱,墨迹被不明水迹洇开,我努力了许久,依然无法辨明字迹,只好无奈放弃。

将绣像拿开了些,我害怕我的眼泪湿了娘的像。

有人轻轻递来绢帕,洁白干净,衬着一双漂亮而稳定的手,我抬手接过,拭了拭眼角,勉强笑着对沐昕道:“来,挡着我,别让我这哭相被不相干的人见了笑话。”

沐昕轻叹一声,好似突然忘记了地面的脏乱,一掀袍袂坐在我身侧,淡淡道:“想哭就哭吧,这世上,不会有人敢笑话你。”

我吸吸鼻子,哑声道:“我哭什么,难道为这区区几个假惺惺的字就值得哭?那才叫笑话呢。”

心里,却悠悠叹息,是的,我就是为这几个字而哭。

感情的事,非关己身,谁又说得清道得明?是以对于娘的痴与怨,我一直保持沉默,那是她的选择,我只能尊重,然而内心里,不是没为她觉得不值过。

如今见到父亲将这绣像与紫冥重宝一起,那般珍而重之的藏在书房密墙,见到娘亲笔绣书的字字缠绵,见到那短短数句被泪痕湮没的字迹,我的不甘与怨恨,好似拥塞的奔泉,突然有了倾泻的出口,尽皆化为淋漓的眼泪,一遍遍滚烫的在心底碾过。

对面,有人轻轻冷哼了声,低低重复了句:“不相干。。。。。。不相干?”

不待我惊愕的抬头去看莫名森冷的贺兰悠,便见他没有笑意的一笑,银袍一挥,宽阔的袖尾带起一阵冷风,立时将正燃着的火堆熄灭。

黑暗与寒冷陡然降临。

一片沉寂中,听得他悠悠道:“既然你不愿意被不相干的人看着你哭,我便帮你灭了这碍事的光罢!”

纵使光线昏暗,然而我似依旧感觉到他容色里无尽的萧瑟与冷漠,这个一向温暖的少年,此刻于黑暗中,竟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目光流转如电,竟令我一时失神,忘记了悲伤或愤怒。

令人尴尬的沉默。

却隐隐有奔跑喘息之声传来。

[正文:第九十六章 无奈谁与话长更(四)]

我正想摆脱这尴尬境地,闻声立即站起,扑出门外,却听身侧风声微响,转首看时,却是那病弱的书生,也已与我同时抢出。

不由心中一惊,这书生面有病容,看来甚是孱弱,未曾想到轻功丝毫不弱于人,他的位置在我偏后,却能后发而先至,看来武功还在我之上。

心生警惕,微微向侧移了移,才抬头看去。

这一看便是一呆。

只见夜色里踉跄冲来数人,俱都衣衫敝烂狼狈不堪,看来质地不差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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