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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中年人再次点头,从水泥墩子上起身,腋下夹着的绿色布包也提在手里,对杜奎道“你回家去看看,最近无事,过阵子再来。”
杜奎闻言说好,眼睛盯着对方,满含感激。
中年人没有多说,朝着杜奎来时的路走,步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倒,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很虚。
张宽躺在炕上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上面乌黑的顶棚,顶棚上面有四五个蜘蛛网,还有七八只壁虎,它们都静静地贴在顶棚上,等着有飞蛾苍蝇蚊子之类的小家伙们上门。
有时候,张宽就想自己如果是只蜘蛛或者壁虎该多好,那样就不会为吃饭的事情发愁,苍蝇蚊子多的是。
为什么自己偏偏要是个人,每天为了三餐发愁。手里这几千块,看似还多,真正花起来用不了多久。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自己能做什么?难道又要去偷?
如果杜奎在的话,用言语督促着他,说不定真的去学挖机。可杜奎不在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想动,想一直躺死在这黑乎乎的炕上。
忽然,有人敲门,张宽瞬间惊觉,从炕上坐起,死死盯着门口。
不会是杜奎,他进来从来不用敲门。
也不会是房东,房东根本不会进来,再说房租已经预付了大半年的。
更加不会是温泉镇的混混们,一是混混们不敢来,二是混混们没必要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从张宽这里弄不到一分钱。
如此有礼貌的敲门,只有一个可能,是警察。
张宽推开了炕后面的窗户,如果是警察,他就跳窗户跑。
几个钱包,值不得警察追。
门开了,却是个黑脸膛的中年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一身灰白,却显的极为平整。手里提着个绿色布包,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宽。
“你是谁?”
见到中年人的一瞬间,张宽心里泛起奇异的感觉,面前的人,似乎对自己非常熟悉。
“我是张长贵。”中年人如是说,身形有些颤抖。
张宽看着他,不为所动,想了许久,忽然摇头,“不认识。”
张长贵愣了一下,然后苦涩地笑了,“没关系,现在我们就认识了。”
其实张宽说谎了,他在看到中年人第一眼时就感觉到对方是谁,有那么一丝悸动,可不知为什么,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张长贵,爷爷奶奶念了一辈子的名字,那是张宽的父亲。
按照村里人的说法,张长贵这辈子都别想从里面出来,没人告诉张宽自己的父亲犯了什么罪,但是有很多人都告诉他忘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他永远不可能从里面出来。
可是现在,这个人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张宽的心情,说不上激动还是平静,只是在心里不停地说,今天是个不平常的日子。
张长贵看了看屋里的环境,摆设,心里一阵钻心的疼,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和煦地笑笑,“这地方有些不好,你应该换个地方住。”
“换到哪?”
“你的家,你以前的家。”
以前的家,张宽模模糊糊心里有印象,自己的老家是在南张村,紧靠着黄土塬的那个小村。如果他没记错,家里似乎还有两亩薄田。
“回去干啥?”
“不干啥,那是你的家。”
张宽跟着张长贵,在天黑前赶到了南张村的家,和记忆中的不一样,这个家明显是被翻新过的,原本的泥巴墙已经抹了一层白灰,灯泡也换上了节能灯,院子里还多了一个自来水管。虽然看上去依然破旧,但和张宽现在租的那件间屋子比起来,要好多了。
“以后就住家里,别出去了。”张长贵如此说,然后开始忙前忙后,烧锅,洗菜,揉面,等等。
不一会,两碗红彤彤的油泼面就被端了出来。
张长贵和张宽都蹲在椅子上,连吸带咬地吃着皮带般粗壮的面,间或着再啃一口蒜,每个人的鼻头都渗着几滴汗珠。
吃完饭,张长贵拿起两把铁锨,递给张宽一把,“跟我走。”
“去干啥?”
“去挖宝。”
张宽没有多言语,跟在张长贵后面,借着月光,朝着田野走去。实际上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千头万绪,不知该从哪里问起,只好沉默。
两人到了野外,张长贵看了看方位,指着某处地方道“就这,开挖。”
张宽就拿着铁锨上下翻动起来。在他的脑海里,猜想着等下可能挖出一口箱子,里面都是钱,或者是一箱黄金,一箱银元也行,反正会挖出一些非常值钱的东西。值钱的程度,足以抵消这十多年自己所受的苦。
可他没想到,费了半天力,挖出来的,居然是块石头雕像?
第三章 钓金龙
“算你运气好。”张长贵看着那块包着油纸的雕像说,“以后发财成功,就靠他了。”
“靠这个?”张宽扬着手里的石头雕像,一脸惊诧,把雕像翻来覆去地看,风格也不像别人要找的秦俑,看不出这东西有多么值钱。
顺着月光,两人又往回走,张长贵道“说起来你或许不信,但这是真的。你手里拿着的,是会显灵的财神爷雕像。”
“显灵的财神爷?”
世间佛祖菩萨雕像无数,会显灵的则一个都没有。有说是信徒不够虔诚,有说是信徒不具慧眼,在张宽看来,全都是胡扯。
石头就是石头,就是把石头雕出花来,他本质还是块石头。
“我知道你不信。”
回到家里,张长贵仔细地用纸巾擦拭那块巴掌大的雕像,在灯下端详着。因为有油纸的保护,十几年来,这雕像埋在土里没有丝毫的损坏,经过擦拭,依然光彩鲜亮。
雕像的做工并不怎么精细,大略可看出是个白脸长须,头戴宰相帽。左手执如意,右手托个聚宝盆,面带笑容的模样。
这副尊荣在张宽看来没有丝毫的神奇之处,心里认为,都是些玄里玄乎的东西,他可不信这东西真能让人发财。
张长贵则表现的极为虔诚,双手捧着雕像,将他安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神龛上,然后拿起旁边早就准备好了的蜡烛,点好放在财神两边。
张宽看着他做的这一切,忍不住询问,“你是几时出来的?”
张长贵心里一颤,儿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不肯开口叫爸,也难怪,从他出生到现在才是第一次见面,是有些难接受。当下答道“有四五天了,四处打听过,今天知道你在镇上,才去镇上寻你。”
对于这样的答复张宽不置可否,毕竟已经长大成人,不像儿时那样,日夜盼望父亲能回来看自己一眼。在心里,他早就当自己从来没有父亲,不然在自己受苦受难受欺负的时候怎么不出现?
现在已经成人,再出现又有什么意义?
“你回来就先准备的这些?”张宽指着神龛,用手拨弄着那些蜡烛,长香。心里戚戚然,你回来不先找我,居然有心思搞这些神鬼东西?
张长贵知道儿子心里埋怨,慌忙解释,“这些东西已经准备了二十年,我回来后第一个先打听的你,顺便把老房子翻新了一下,不然我们都没个落脚。”然后指着那神像香炉道“你可千万要对他恭敬,你今后的荣华富贵,可就全靠他了。”
张宽瞥了那神像一眼,一尊怪模怪样的泥人,能有什么用?
“如果拜神能发财,全天下都是富翁了。”他揶揄地说着,再也不看那神像一眼,转身进了卧室。
张长贵跟在他身后进来,沉声说道“十八年前,我被人陷害,判了无期,本以为这辈子都折在里面,再也见不上你。如果不是我心怀敬意,求神拜佛,那能这么快就重获自由?”
“那你应该感谢党!”张宽如是说。
张长贵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应对。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张长贵见张宽不信,也不打算劝他,而是讲起二十年前的事情。
二十年前,因为改革开放的缘故,农民的心思也都活泛起来,各种生意都有人做,发财的不在少数,但大多都是那些信息广泛,有门路有背景的人发财。普通百姓还是和以前一样,猫着腰在泥土里扒拉吃食。
当时温泉镇有个张姓后生,不甘心一辈子做农民,高中毕业后就混在城里,寻找一飞冲天的机会。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这后生明白想要发财,得有得力的帮手。于是巧合之下,他结识了三位和他拥有同样梦想的年轻人。
四个人每天混迹于火车站,菜市场,招聘公司门口,寻找机会。
有一天,四个后生在渭河边闲逛,遇见一个老头在钓鱼,旁边放着一尊财神像。四个年轻人看着好笑,就出口询问,“老人家,你这供着财神钓鱼,是想钓个金鱼出来吧。”
那老头听见嘲笑,根本不为所动,反而一脸严肃,“是钓金龙。”
金龙?!
几个年轻人同时哈哈大笑。
老头大怒,“你几个无事去一边玩去,别打扰我钓金龙。”刚说完,忽然一阵怪风吹来,河水剧烈翻腾,那老头急忙扯住鱼竿,奋力向上拉。
只见河水变的浑浊不堪,隐约看见金鳞闪现,拍岸激浪,这情景让四个年轻人都吃了一惊,同时在心里问,难不成真有金龙?
老头鱼竿似乎拉扯不住,对四个年轻人开口“快来帮忙,钓上来少不了你们好处。”
四个人就同时上前,帮忙拉扯,也不知道河里是个多大的家伙,四五个人的力气竟然拉不上来。张姓后生见状,伸手去抓钓丝,想着这样能更得力,结果被钓丝割破手指,鲜血顺着钓线往下直流。
老头见状,大叫不好,赶紧松手。说时迟,那时快,鲜血一流进河水,下面就发出一声咆哮,吓的几个人齐齐小腿一软,手就松了。
见几个年轻人惊魂未定吗,老头无奈地叹道“二十年一次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但这也怪不上你们,是我自己没预料到,也罢,还是要给你们些好处。”
几个年轻人纷纷奇怪,首先不知道河水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再来这老头说话也实在古怪,就问道“你给我们什么好处?”
老头仔细看了几个人一番,对其中一个道“你这人面相凶狠戾气,适合做个屠夫,好好运作,将来会有一番大作为。”
又对第二个道“我看你钓鱼如同笨牛拉车,丝毫不得要领,不如你就在这渭河边练习钓鱼,练的时间久了,自然有福运到。”
接着对第三个说“你这人面有缺陷,唇鼻上下通达,南北顺畅,看似不雅,但奇人自有异相,你若要发迹,当走南闯北。”
当老头指向第四个张姓后生时,那张姓后生忽然灵机一动,对老人道“我给你帮忙割破手指,应该比他们多要些好处。那些空头支票就算了,我看着神像不错,就送给我吧。”
老头听后神色一凛,开口说道“就是因为你手指受伤才让那孽畜逃了,原本我非但不给你好处,反而要罚你,你居然还问我要神像?”
张姓后生辩解道“我可不知道手指会被钓丝割破,早知道不帮你钓,没想到落了个出力不讨好。”
老头叹了口气道,“也罢,你要这神像,就拿去,不过你拿去可要自求多福,拜的多了,自然会灵。论起来,你救了那孽畜一命,应该会有回报,但那孽畜行为反常,性情古怪,会不会以德报怨,就不好说了。”
老头说完,就收了鱼竿走了。
四个年轻后生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均觉得这老头神奇,但对他的话语并不可信。
唯独张姓后生,抱着一个神像,乐不可支。
再后来,真如那老头所言,四个好朋友,一个做了屠夫的,就是如今的秦风食品集团董事长付长青。
一个做了钓叟的,则是河阳乡的养鳖大王刘运财。
那个走南闯北做买卖的,则是渭阳南北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孙增刚。
这三个人,如今都成就了事业,其中两名身价过亿,成了渭阳市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唯独那第四个张姓后生,得罪了渭河金龙,遭遇横祸,锒铛入狱。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张姓后生?”
张宽毕竟是个少年,尽管心里不信鬼神,但对这样的奇闻异事还是感到惊奇。他在心里暗自揣测,张长贵讲这个故事的寓意何在?
张长贵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那张姓后生。”
“照这么说,你认识其他三个人?”
“算是吧,毕竟我们一起混过一段时间,但过了这将近二十年,人家还认不认得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