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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雨天。他匆匆下了班,回去取来了保姆煲的汤,赶到酒店楼下时,却正好看见周逍搂着方已上楼,两人浑身都淋湿了,他在车中坐了一个小时,才见到周逍下来,雨这么大,周逍慢慢地走进了雨中,走到他的车旁,他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楼上,蒋予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十六楼的那间房,没啦窗帘,灯亮着,周逍突然又跑了回去,过了一会儿,蒋予非抬头再看,窗帘拉上了,而周逍终于下来,坐进了自己车中。
方已要一个人去搬家,方已想去拿回货架,这只是她的借口而已,她只不过想回到那个地方,多看周逍一眼也好,多拖延一点时间也好,即使她并不承认。
登机时间到了,蒋予非笑了笑,突然释然了,转过身,他即将踏上一个人的旅程。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周逍被推了出来,双眼紧阖,全无反应。
方已拽着推车,小声喊:“周逍?周逍?”
周逍始终闭着眼睛,医生说:“病人失血过多,肋骨多处骨折,颅部受伤,虽然抢救及时,但是”
方已闭上眼:“别跟我说但是。”
佟立冬搭了一下她的肩膀:“别这样,先送周逍回病房。”
周逍没有醒,一直沉睡着,从白天睡到黑夜,他头上身上包着很多纱布,一动都不会动。方已红着眼,不停地搓着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完全不敢相信!她希望有人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一场玩笑,一个周逍想要追回她的小伎俩,不管是哪一个,她知道了都不会生气,她只要周逍在下一秒马上睁开眼。可是伤痕累累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始终沉睡不醒。
方已趴在床沿,眼泪都快哭干了,她不敢哭出声音,只能用力咬住嘴唇,过了一会儿她贴着周逍的脸,哽咽着在他耳边,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周逍没有任何反应,他真的一动也不会动。方已慌了,怕了,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恐惧,她去推周逍:“你醒醒,你醒醒!”
他不醒了,那她该怎么办?方已手足无措,泪流满面:“周逍,你别吓我,你醒醒”
佟立冬进了病房,说:“方已,别哭,去吃点东西。”
方已摇着头,佟立冬说:“万一你病了,没人照顾周逍。”
方已不听,佟立冬走了,火箭又来,给方已带了一点吃的,方已什么都不想碰,低着头,开始一声不响,一直坐到天亮,她昏昏沉沉,看着周逍叫他名字,直到火箭拿着周逍的手机,对她说:“昨天从交警那里拿回来的,晚上的时候他妈妈给他打过电话,我没接,万一今天再打”
方已拿走了手机,擦了一下眼泪,说:“你呆这里,我出去洗把脸,再吃点东西。”
“哎,好!”
方已去卫生间冲了冲脸,下楼去找吃的,走到医院大堂,她头晕目眩,有个女人扶了扶她,问:“小姐,我扶你到那边坐坐?”
方已摇头,旁边突然有两个护士经过,说:“昨天车祸怎么这么多,一个男的可能会变植物人,一个女的死了,另一个女的满脸玻璃渣毁了容。”
“就是,听说还是发生在同一个地段的,真邪门。”
方已眼泪又流了下来,扶着她的那个女人关切道:“小姐,你没事吧?”
方已说:“我没事,谢谢。”
佟立冬刚巧进了医院,一眼就看到方已,疾走几步问:“怎么了?”
方已说:“没事,头有点晕。”
佟立冬向好心女人道了谢,扶着方已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出两个塑料盒说:“一碗燕窝粥,一碗虾肉馄饨,你看看你爱吃哪个。昨天你一夜没睡,医院里我看着,你回去睡个觉。”
方已喝了一口粥,摇头说:“不要。”
“你这样会累垮。”
方已说:“不会。”
佟立冬转头看向她,她现在脆弱的一推就能倒,可她语气这样坚定。
方已喝完粥,又回到了楼上,第二天就这样过去了,周逍母亲也没打来电话,周逍还是没有醒。
第三天,周逍没有醒来的征兆,下午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方已看了一眼号码,按了接听键,说:“喂,阿姨?”
周母愣了愣,随即喜道:“是小方啊?哎你好你好,午饭吃过了吗?”
方已还没吃:“吃过了。”
“哦,吃过了啊,和周逍一吃的吗?”
周逍也没吃,“是的。”
周母笑道:“我这边还是大清早,要陪逍逍外公外婆去晨练。前天打电话给他他没接,昨天也没给我回。小方,逍逍在你边上吗?”
“哦,他出去办事了,手机落在家里了。”
“啊,这样啊,那等他回来了,你让他给我打一个电话。”周母又小心翼翼问,“小方,你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
“哎,好,要是周逍欺负你,你就告诉阿姨!”
“好的,谢谢阿姨。”
挂了电话,方已使劲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看着床上的周逍说:“快点醒。”
第四天,周逍没有醒。
第五天,周逍没有醒,周母打来电话,方已说周逍喝醉了。
第六天,周逍没有醒,周母打来电话,轻声问:“周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方已没有吭声,周母说:“小方,周逍跟你说过他爸爸的事情吗?”
方已开口:“说过一点点。”
“他爸爸十一年前出了一场车祸,晚上走在路上,被车撞死了。”
方已愣了愣,她并不知道周逍父亲是出车祸而死。周母继续说:“那个时候,周逍正是高考的关键时刻,我打算瞒着他,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车祸的那五个目击者,刚好是周逍学校的同学,比周逍低了一届,后来新闻也有报,瞒不住了。他知道之后,跟我说,瞒着他并不是为他好,对方是他爱的人,如果他太晚才知道这件事,他会恨的,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
方已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周逍,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周母轻声问:“小方,你告诉我,周逍出了什么事?”
方已说:“他出了车祸。”
周母沉默片刻,还算冷静:“他现在怎么样?”
“他不能讲话。”
“伤到了喉咙?”
“嗯。”
周母说:“我现在订机票,我这两天就过来。”
挂电话前,方已突然问:“阿姨,周逍的爸爸,叫什么名字?”五个目击者,十一年前,比周逍低一届,赵平、蔡涛杰、戴妮、尤晶晶、安安。
周母哑声道:“哦,他爸爸叫李建浩,他跟我姓。”
这一天,方已没有继续守在医院,她回到了宝兴路,公司仍旧没有开门,火箭在这里,说:“公司总要有人守着。”
方已点点头,进入周逍家,她一阵翻箱倒柜,最后什么收获都没有,离开前她去院子里看了看,帮周逍把健身器材罩了起来,把藤椅也搬进了屋,做完这些,她在院子里又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到墙根处,蹲下来,拨了一下杂草,杂草堆里,有三根燃烧不等的香烟,它们排放间距规律,烟蒂插在土里,应该已经插了好些日子。
方已没有回医院,她到处逛了逛,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又坐上公交车,沿途经过电影院、商场、咖啡店,这些地方她和周逍都来过。
她坐车坐了很久,坐到最后一站,附近已经不认识,司机说:“再转个车,很快就到郊区了,那里周末比较热闹,很多人会去钓鱼。”
方已转了车,没多久果然来到了她曾经和周逍钓过鱼的地方,环境依旧清幽,陈老板还认得她,问:“小姑娘是你啊,周老板怎么没有来?”
方已笑了笑,说:“我想钓鱼。”
她拿着鱼竿往池塘走,岸边已经稀稀落落坐了些人,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没多久被人拍了拍肩膀,一个女人笑道:“真巧,我们在医院见过,那天你差点晕倒。”
“是你啊,那天真是谢谢你。”
“我又没做过什么,应该的。你来钓鱼?我也是,一起吧。”
“好!”
方已钓鱼钓到天黑才回,打了一辆车,直接去医院,趴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周逍还是没有醒,有人进了病房,方已看向来人,忍不住落泪:“姐方律师”
大方抱了抱她:“怎么会出这种事,怎么会这样!”
方律师一脸心疼:“你给我回去休息,这边我来看着就行,大方,你带她回去。”
方已终于安安稳稳睡了几个小时,梦里一片空白,醒来她精神大好,夜里照旧去医院看着,第二天她和方律师赶到机场,一眼就认出了周逍的妈妈,气质儒雅温婉,身材高挑。
周母拉住方已的手,对方律师说:“谢谢你,方律师,大老远还赶来机场。”
“应该的。”
周母又打量方已,笑道:“你就是小方啊,真漂亮,真好,是个乖孩子!”
方已笑说:“阿姨,走,我们已经叫好车了。”
周母到达医院,见周逍躺在病床上,病症与方已所言不同,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回来这里,见到周逍双眼紧闭,她一时无法接受,当场晕了过去。
晕了十几分钟,她悠悠转醒,睁眼就见方已,方已说:“周逍一直说阿姨你身体不好,我知道阿姨的意思,长痛不如短痛,但我不敢全都告诉你,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你要是在家里出事,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怕周逍醒来会怪我。”
周母含着泪,拍拍她的手说:“好孩子,我知道,我知道!”
周母一天下来没吃过什么东西,有些低血糖,晚上方已特意多买了一份甜品回来,周母吃了几口,实在没有胃口继续吃,她看着病床上的周逍,说:“他以前受过很多苦,小时候被同学欺负,长大了虽然好了,但他到底是有些自卑的,我全都知道,他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就一无所有,不肯拿我一分钱,我也知道的,因为这些是他爸爸留给我的,而留给我的这些,我是没有资格拿的,因为这些应该属于李太太。”
方已想,她已经猜到一些事,比如周逍随母姓,比如周逍说他父亲一年只回来住一两个月。
周母看着方已,笑了笑:“我活得不光彩,也害了自己儿子,自己种得苦果自己尝,我造孽,为什么会报应到他身上?”
方已说:“阿姨,不是这样”
周母摇着头:“只要周逍没事,我折寿十年二十年都没有问题,就算明天老天就想拿走我的命,也没有问题,只要周逍没事!”
方已没有见过周母这般愿意拿自己的命续儿子命的母亲,她怔了一会儿,周母走进病房去看周逍了。方律师帮她理了理快餐盒,坐到她身边,说:“你和大方要是有什么事,我也是愿意拿命换的,不过这话是不是太不吉利?”
方已流泪:“怎么不吉利,不过我这两天哭得太多了,我怕把眼睛哭坏,你以后少讲这么肉麻的话!”
方律师没好气道:“你永远只知道破坏气氛!”说着替她擦了擦眼泪,又轻叹一口气。
周逍沉睡的第十五天,方已已经把快递回去的行李又快递了回来,重新搬回二楼。她找了佟立冬来帮忙,佟立冬帮她把行李一件件搬到了楼上,方已给他倒了一杯水,抓紧时间整理东西。佟立冬说:“最近工作忙,几天没去医院了,周逍妈妈能照顾的过来?”
“能的,周阿姨请了一个护工。”
“方律师和你姐还没回去?”
“嗯,方律师顺便来这里处理一些工作。”
佟立冬看着方已,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方已拧了一块抹布,边擦桌子边说:“不知道,警方那边有没有查到追周逍的那辆车?”
“查到了,但是只是查到了人而已,另外没有线索。”
“他们没说为什么追周逍?”
佟立冬摇了摇头,方已说:“周逍跟我说过,他是卧底,他在帮你做事。”
佟立冬不动声色:“哦,是。”
“但是,现在弄成这样,没有人管吗?”
佟立冬垂眸说:“他不是警察,没有办法。”
方已丧气,佟立冬抽走她手里的抹布,说:“来,今天有时间,顺便帮你擦客厅!”
佟立冬从方已家离开之后,径自去了一间茶室,蒋国民早就等在包厢里,说:“来了?”
“蒋先生。”
蒋国民喝了一口茶:“你的好兄弟,竟然想拿走那么重要的东西,说他不是警察,我都不信。”
佟立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这十多天,没有任何陌生人来过医院,没有人和他身边的人接触过。”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警察?那他要那张记忆卡干什么?”
佟立冬说:“可能性很多,也许有人想买,也许他想卖人情给谁,也许他想用来威胁你,除非他醒来亲口告诉我们,否则我们永远没有办法知道。”
蒋国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