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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山西、临洮的军营,里面皆在热火朝天的打造器械,最显眼的是各种高大的云梯。
他们绕出临洮军营后,已经看到南边的大营,南边已成旌旗和军营的海洋,更南边的地方,黑压压的人海正在靠近,锣鼓喧天,各种欢呼声不绝于耳,马世龙对众将道:“这是滦州永平的义民,自带行粮兵器,来为家人报仇的,据说有两三万人。”
陈新大声应道:“建奴坏事干多了,报仇的人当然多。”
众人策马继续往中军而去,南边一路都是关宁军营地,同样在打造器械,到了孙承宗大营,众人进去到了中军大帐外面,门口大旗上写着中极殿大学士太子太师兼行边兵部尚书孙,陈新暗暗咂舌,这么长的官名。
这时才敲第一通鼓,马世龙隔得远,倒是最先到的,陈新看看周围,都是蓟州过来的勤王军将官,有延绥、河南、宁夏、陕西、山西、临洮、湖广等地兵马。大家一时也不进去,就在门口谈笑。
第二通鼓之后,陆续有其他军官到达,因为关宁军就在附近,先来的一批都是曹文诏认识的,曹文诏虽然是关宁军的人,但这次没有跟祖大寿一起逃走,便归在马世龙属下暂时指挥,他们许久不见,在一起谈笑一阵,陈新看得出来那些人与曹文诏有些隔膜,或许就是因为曹文诏当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
接着曹文诏就给他们介绍陈新,那些人听说是固安大捷的将领,都有些嫉妒,关宁军拿的钱最多,却比不过从未听过的文登营,当然不是味道。
他们表面上佩服,实际却是有些冷淡,陈新也是不亢不卑的应付着,这次之后关宁军探得了朝廷的底线,只要他们兵强马壮,皇帝也拿他们无法,可以想见军阀化倾向会更加严重。这帮人只看实利,不是几句话可以交结的。
稍稍谈论一会,陈新就回到马世龙这边,大家一起进大帐去,里面十分宽敞,上首摆了几张椅子,椅子后是一面屏风。堂下留出中间的通路,两侧也是一些椅子。
几个孙承宗的标营兵领着各位总兵坐了,马世龙坐的是右侧上首,过了一会关宁军众人也进来坐下,却是在左侧,一个穿山文甲的彪形大汉过来和马世龙打着哈哈见面,两人亲热的寒暄一阵,然后那大汉跟其他几位总兵见过礼,回到左侧上首坐了,不用说就是祖大寿,这位关宁军阀的核心人物。他坐下后一群关宁参将游击都去围着奉承,还有几个人对着陈新指点,祖大寿顺着他们手指看过来,微微点点头,陈新也微笑着抱拳躬身,同时也在仔细打量这个祖大寿。
这次祖大寿从京师城下逃走,一路奔回锦州,陈新认为他可能有见势不妙就投降的打算,但崇祯没治他的罪,还派出孙承宗好言相劝,保证不处罚他,又拿去袁崇焕手书,祖大寿自己上了个条陈,说是他本来不想跑的,那晚上是准备去夜袭建奴南海子大营,结果走着走着那些兵不知怎地就逃了,害得他也被挟裹着走了,耽误了他为皇上效力,这东西交上去,崇祯捏着鼻子认了,还给他升了太子太保,也难为这位少年天子,现在终于见识到这些老丘八的能耐。
关宁军这些人总算还要卖孙承宗的面子,毕竟是他们老领导,又是帝师,马世龙也是孙承宗老部下,还有死了的满桂,下狱的袁崇焕,都是孙承宗当年提拔起来,所以由他来带领所有勤王军,是最合适的。
除了关宁军,又陆续进来一些,那些标兵把他们引到各自位置坐好,这些人似乎既不是蓟州来的,也不属于关宁兵,陈新估计是刚刚赶到的勤王兵马,人基本到齐后,都等待着孙大人到来。
第三通鼓敲毕,孙承宗从屏风后大步走出,身后还跟着张凤翼和胡福弘,身后还跟着两个亲兵,其中一人抱着一把尚方剑,两排标营兵也从大门进来,站到众武官之后。
陈新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名人,孙承宗穿一件带仙鹤补子的一品文官服,头上戴的也是一般的乌纱帽,他身形和脸颊都很清瘦,虽然已经六十多虽,一双眼睛却非常清亮有神。
他一进来,在场所有武官齐齐站起,等孙承宗三人在正位坐好,全部一起跪下大声道:“参见孙阁部!”
孙承宗容色平静,右手轻轻一抬道:“诸位将士辛苦,请起。”
陈新跟着大家一起站起,孙承宗清清嗓子,还没说话,就有一人急匆匆跑进来,站到右侧末尾,孙承宗冷冷看一眼那人道:“宋三畏出来。”
刚进来那人畏畏缩缩的出来,声音有点颤抖的道:“孙阁部,小人去巡营去了,消息知晓得晚…”
孙承宗也不听他解释,手一挥淡淡道:“标营拿下,捆打五十。”
那人也不再争辩,几个标营兵将他捆起抓走,就在大帐外打军棍,听着外面的军棍声,大帐内落针可闻。
接着孙承宗的旗牌官就出来一一点名,姓祖的最多,陈新还听到了张春、黄龙这两个名字,算是他原来有点印象的人,其他的就基本没听过。
等到点到登州镇游击陈新,陈新上前一步应了,帐中武官纷纷对他行注目礼,连一直没动的孙承宗也转头看过来,他身边的胡福弘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孙承宗不停的点着头。
等到点完了人,孙承宗坐直身子,威严的扫视一圈帐中武将,开口道:“建奴入口,肆虐京畿,于滋半载,畿辅百姓死伤千万,村村残破,至今仍有四城之地为建奴占据,人民皆为蛮夷之奴婢,吾皇思及此,每每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孙承宗在桌案上猛地一拍,声调提高几倍:“主辱臣死!皇上重寄,万民切盼,今日老夫是来此杀鞑子的,只说打仗的事,也只听打仗的事。”
堂下武官都鸦雀无声,吴自勉这帮总兵老老实实的听着,不敢如同在蓟州一样说怪话。连马世龙和祖大寿这两人也是一脸严肃。
马世龙此时站起来躬身道:“孙大人,广东红夷炮队何时能到达?万一后日不至,蚁附攻城,怕是伤亡颇重。”
吴自勉也站起道:“红夷炮乃攻城必备,下官觉得,宁可等等也要有此利器。”
孙承宗不容置疑的道:“此战非滦州一处之战,尚有朱梅一部攻迁安,何可纲一部攻永平,刘可训一部攻遵化,务要令建奴处处草木皆兵,处处无力,没有红夷炮,后日辰时同样必须攻城。”
吴自勉吞了一口口水,自己坐下了。
蓟辽总督张凤翼这才答道:“红夷炮队明日必到,本官已派标营一部护卫,该是万无一失。”
孙承宗接着道:“后日辰时,祖总兵所部辽镇兵马,攻东墙,马总理所部勤王兵,攻西墙,张春、尤世禄并河南勤王兵马攻南墙,唯北门不攻,祖大寿、马世龙所部各留骑兵一部,待奴溃逃,即行掩杀,勿令其整队而退。”
陈新觉得自己多半是西城先锋,就怕到时没有红夷炮队,自己文登营要损失惨重,连忙站出来道:“孙阁部,下官有一提议,不知当讲否。”
“陈将军请讲。”
“孙阁部高屋建瓴,调派得法,下官只是觉得我大军云集,大可四面围打,全歼滦州之敌,此后建奴必不敢轻起入口之心,下官愿率本部独守北城。”堂中众人一听,都嗡嗡的议论起来。
孙承宗看看张凤翼,两人都微微摇头,然后他转头淡淡道:“陈将军所部文登营,本官已有安排,在西城护卫红夷炮队,不得擅离。”
“啊?”陈新惊讶的抬起头来,这样他倒是损失小,但军功也就少了。
孙承宗对这个固安英雄还算耐心,解释道:“此次红夷炮数量众多,广东六十门千斤小炮(注1),十门两千七百斤大炮,尚有弗朗机番兵一部,原本有官员反对派出红夷炮,担忧此一利器为建奴所获,尤以两千七百斤大红夷炮为要,皇上特旨命陈将军所部护卫,才有如此多红夷炮来此。至于攻城之术,围三厥一,以免建奴困兽犹斗,陈将军还是随马总理合攻西门。”
陈新一听是皇帝的要求,只得无奈的退下。
孙承宗最后扫视一遍诸将:“此战天下瞩目,不容有失,望各位奋勇当先,,早日救我人民于倒悬,有功者必赏,封爵荫子、青史留名不在话下,凡有战阵退缩者,老夫认得你,尚方剑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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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广东这批红夷炮共一百二十门,都是千斤重红夷二号炮,弹重二至三斤,由王尊德派赴京师,并编写《大铳事宜》一册,注明各炮合用弹药量。另有十门两千七百斤重炮,先期赴京,应当是公沙的西劳所领弗朗机雇佣军所带,也就是皇太极派蒙古左右翼拦截的那批,建奴退走后,他们押送大炮从涿州出发,于正月初三到京。原本的历史上似因御史反对,没有参加四城之战。
第四十章 四城之战(六)
崇祯三年五月五日,比历史上早了几日,明军开始发动收复关内四城的战役,明军参战兵力近十万,除滦州的主力外,还有刘可训一部川军攻遵化,朱梅一部关宁军佯攻迁安,孙承宗中军何可纲牵制永平。
滦州城下明军的家丁哨骑呼啸往来,占据了战场,各营寨内人喊马嘶,鼓号之声不绝,各军一大早吃过饭后,大量步兵将攻城器械推出营地,摆在一里之外的出发地域。
滦州城墙上建奴严阵以待,他们大声呼喝着,指挥一些迁安民众搬运土石檑木。
西面城墙一里外,文登营步兵全部席地而坐,文登营的集结地就在正对西面门楼的位置,虽然皇帝要求文登营守护炮兵,但孙承宗可不是呆呆执行命令的文官,他认为建奴不可能在如此情况下缴获红夷炮,默许陈新的队伍可以攻城,只是安排时把文登营和红夷炮放在一起,完成一个字面上的护卫,做的是官面文章。陈新领会后,也跟马世龙要来了先锋突击的任务。
文登营为了应对巷战,已经重新编组为更灵活的战斗组,每组由一队杀手配一队火器队,以杀手队队长为指挥,每局分为五个战斗组,每个战斗组还可以由指挥拆分为两个小组,每小组由一伍火枪兵和一伍杀手组成。
各旗队长正在抓紧时间做最后的作战简报,强调入城后战斗组运用的事项。
文登营的两侧是各地勤王兵,他们已经将各种工程器械推出,其中最多的是轒辒车和尖头木驴,它们将用于填壕和挖城墙,其次是壕车,这些后面就是云梯车。
马世龙的一丈六尺总兵红旗在偏北位置,各总兵的骑兵都被抽调部分,将用于建奴溃退后的追击。
刘民有跟随在中军,听着周围连绵不绝的号鼓难免心情紧张,他是首次见识古代战争,还是攻坚战。跟刘民有一起的张二会看着墙头,满眼的恨意,他几岁就因建奴而失去家园,对建奴的仇恨不比东江难民差。
陈新笑着对两人道:“建奴就凭几把弓箭也想守城?”
刘民有把墙头的目光收回,转向文登营阵列前五十步的地方,那里一字排开几十门二号红夷小炮,面对城楼的地方是十门两千七百斤红夷炮,一部广东兵和一部京营兵正在忙碌的部署阵地,在地上挖开一些坑洞,或者将木方垫在炮轮下。
其中一些会官话的广东军官则在跟京营兵讲解,他们拿着一本册子在各处检查药包和铁弹,指导炮手装填,他们所用的方法远远超过陈新原来的认识,他本以为要很久以后才有定装的炮用发射药包,岂知早已经开始应用,都是棉布包装的发射药,而且每包上均有编号(注1),装入后用铁锥从火门刺破药包,然后倒上引药,随即就有炮手用手或布把火门捂住,防止引药被风吹散。
此外还有一群红毛碧眼的弗朗机人,他们比广东军官更加忙碌,用工具不停比划和计算,这些人就是陆若汉从澳门招募的雇佣兵,在原本的历史上,这批人后来成为登州孔有德部的教官,孔有德因此有了当汉奸的本钱。
刘民有仔细观察,那些弗朗机人总共用到了四种工具,第一种是一块铜质的板子,板子上画着许多刻度,下面吊着一个坠子,是双手举在眼前使用,第二种是一个外形有点像游标卡尺的东西,也有一个坠子,使用的时候插在炮口,第三种就象普通的尺子,第四种他认识,是单筒望远镜。
刘民有低声问陈新那些是什么东西,陈新也摇头,他刚才粗粗打听了一下,只知道名字分别叫度板、远镜、铳规和铳尺,炮兵可以用这些工具观瞄,至于是如何用的,陈新也不太明白,他安排了黄思德下来后去挖人,总要找到几个专家才行。
这批大红夷炮和弗朗机人到京后,上下都十分重视,此时任礼部侍郎的徐光启给崇祯上了个奏疏,说到红夷炮的用途,尤其强调了红夷炮观瞄之术乃是军国秘技,最好让可靠的勋贵子弟习用。兵部和都察院都有多人反对让大红夷炮出城,担心落入建奴手中,所以才有崇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