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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看来,其兵法是否全依《练兵实纪》而来?”
李九成赶紧道:“其兵有两种编伍,一种便是祖游击所领的戚家军编伍,另一种,则只有长矛和火铳,列为方阵作战。其火铳不需明火便可打放,更可恶者,便是那种小炮。”
皇太极沉思片刻,“你二人对登州镇甚为了解,其方阵编伍之兵,与我大金甲兵相比如何?”
孔有德犹豫一下道:“不及大金甲兵,不过亦相差不远。”
皇太极微微点头,过了一会道:“那陈新虽是可恶,其练兵却甚有奇妙之处,你二人天佑军可依此法练兵,火铳和小炮,朕会命人试制。年底之前,朕要亲自校阅你等兵马,能到那登州镇一般,便是大功。”
第三十九章 你妹
金州城外校场,两个连的方阵列在校场正中,他们后面是三百名骑兵,方阵的前面则是一百名燧发枪兵组成的线阵正在向前移动,步鼓之间还有一种轻快的铜笛声,混在步鼓中听着十分悦耳,至少关大弟听着感觉很放松。
不过上战场还吹乐曲,大家多少有些觉得怪怪的,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支轻快的曲子是陈大人弄出来的,在他的前世叫做掷弹兵进行曲,其中的铜笛声音确实有减缓紧张的作用。
前排军官一阵吆喝,鼓点刚刚停歇,钟老四的声音就响起,“停,停,停。”
正在操练的官兵中响起一阵低低的颓丧叹气声音,钟老四骑着一匹杂马急吼吼来到正面,他们这个千总部是原来的农兵第一总,打完金州之后就来了整编,基层军官动得不多,但高层也有些微调,老千总范守业调走去了即墨营。钟老四虽然挨了罚,但是战功摆在那里,他补齐禁闭后,这次提升了一级,成为了骑马步兵的把总,管着两个连。
钟老四和一名骑兵的军官一起在前面跑了一圈,观察一番之后,他对那骑兵军官道:“谭把总,缺口还是太窄了,步兵人数还是多了些,马兵不好通过后快速列阵,若是过的时间久了,对面就有时间调整防线,没准就缓过来了,你骑兵过去就讨不了好。”
他叫的那名谭兄弟就是骑兵营新营官谭申,以前就一直是朱国斌副手,现在朱国斌高升第四混编营营官,他也就成了骑兵营的主官。
谭申暼了钟老四一眼,“那你说咋办。”
“只调我司的分遣队,两个分遣队一百人分两个方阵,间隔在你三局骑兵之间,这样骑兵的正面大些,分遣队四个小队前后四排,分两批齐射,敌阵必定混乱,你的骑兵马上就能冲一次。冲了回来分遣队就装好弹,然后再来一次。”
谭申抓抓头皮,他被这个钟老四拉着试验步骑混编的新战术,被搞得焦头烂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朱国斌又特意交代他混编训练要听钟老四的,让他不得不配合这个有些神经质的把总,他无精打采的对钟老四说道:“反正都是你在说,那你再重新排一次阵,今天这是最后一次,我这边新兵多,还要练习行军队列。”
“成。”钟老四说干就干,吆喝着长矛手撤离,只剩下了两个分遣队,列为两个五列方阵。三个骑兵局缓缓来到火枪兵两翼和中间。
枪兵模拟两轮齐射后,骑兵立即出击,奔腾着演练了一次百步冲锋,等到骑兵返回,钟老四还在兀自大叫,“枪兵正面宽了点,还得分拆开,分成四个小组,每组两小队,哎,哎,谭申你怎么走了……”
谭申已经骑马赶在前头,只回头摆了摆手,逃命一般跑了。
钟老四低声开骂,他身边一个连长凑过来,“把总大人,刚才谭申可是说了的,再演练一次就要去练习他们自己的科目,咱们是不是也该继续练行军了,你……”
“老子知道,那行军有啥好练的,咱们走得整整齐齐,骑马难道就走乱了不成,咱们骑马只管行军,打起来还得走路,练打仗才是正事,步骑练完老子还要加四磅炮。”
那连长讨好的道:“把总您说加啥就加啥,以后咱加四十磅的,但眼下咱还得练练骑马不是,您是骑惯马的,咱们可比不得,你看那关大弟,现在上马都不利落,加了铜笛就走不清步子。”
“关大弟?不就他一个,还能有几个比他笨的,他人呢。”钟老四大大咧咧的跳下马,大摇大摆走到第一排关大弟面前。
“关大弟,你小子咋就那么笨,谁让你去听那笛子声音,你只要听鼓点就行了。”
关大弟呆呆的哦了一声,钟老四一脚踢过去骂道:“识字考试又他妈的倒数第一,你这个样子浪费了你那股子猛劲,一辈子当不了军官,你他妈就不兴能干一回?”
关大弟又想去抓头,钟老四眼疾手快一马鞭就要挥过去,关大弟连忙把手放下道:“俺看那些字都差不多,放一起认不出来。”
钟老四盯他一会骂道:“狗东西够笨的,两百个字都认不全,这次考不过,整编提升你就赶不上了,还好现在有个啥士官,老子总要给你弄一个。”
“谢谢把总。”关大弟傻乎乎的笑着。
钟老四一指关大弟后面,“上马去练,坐不稳不准吃晚饭。吃完饭别人休息,鼓号单独给你们这种傻蛋加练,要是不想被他们骂,你就他妈机灵点。”
关大弟的队长赞同道:“把总高见,这关大弟太笨,俺都教怕了。”
钟老四手一扬,“老规矩,关大弟所在小队全体连坐,陪着练。”
那队长愁眉苦脸的要求情,钟老四已经大步走开,“号手吹号,演练行军中遇敌,下马集结速度要是比上次慢,老子扣了你们今晚所有的烧肉。”
旗手忙打出上马旗色,号手一声上马号,五百多士兵乱纷纷的上马,关大弟更是手忙脚乱,那匹杂马还在左右扭动。
不等他调整好,一声行军号,这支骑马步兵便开始往校场外行进,准备拉练一段返回校场,钟老四看着队伍远去,口中骂了一声,“好好的加啥铜笛,又不是唱戏,肯定又是狗日的刘破军想出来的。”
他骂完吆喝一声,两门四磅炮跟在他后面,追着队尾去了……
这次演练直到快天黑才结束,他们在城外洗马喂马之后,退回瓮城休整吃饭,这里是金州南门,名叫承恩门,瓮城十分宽阔,城墙上有些守备兵,他们是些步兵,总数为五百人,建制上归属旅顺守备队,平日只负责守卫金州城池,如果建奴大军来袭,他们将通过西侧的海路撤退,冬季来临前这些人会提前回到旅顺。
钟老四领着卫兵,骑马到城中的营部,向作训参谋报了一天的训练科目和结果,参谋记录完毕,钟老四签字后,才算把例行公事走完,他一路骂骂咧咧的回来,现在条例越来越细,条条框框也多,每次有新规定出来,他都要骂一通解恨。
回到瓮城后刚好开饭,全司按小队围聚,一声号响之后,官兵都开始吃饭。艰苦的训练让他们全部食欲大振,整个瓮城中都只有咀嚼的声音,而没有一个人说话。
钟老四也不去司部,而是就近混入第一排,跟士兵一起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第一个包子垫了底之后,他还能抽空还训关大弟几句,关大弟则毫无反应的大嚼着蒸饼。
刚吃到一半,军需官走到他们排大声喊道:“第一排,家信十五封。”
第一排的士兵丢下碗筷,乱哄哄的围拢过去,拿到信件的都高兴得手舞足蹈,匆匆忙忙跑到火堆边翻看,其他士兵都围过去,不过这些兵大多认不了几个字,就算考试通过的,也只有两三百识字量,只会些兵种、颜色、旗号方面的,认不全的便找来训导官帮忙念,凡是老婆寄来的,念出来就能惹起他们一阵阵起哄欢呼。
现在的家信也列为军资之一,特别对于旅顺驻守部队,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农兵连转过来的,大多在文登有家口。陈新认为家信能极大提振士气,要求随粮草发送,目前收发由综合门市在做,只收取两文钱的费用。这笔投入也确实起到作用,士兵老觉得有个盼头,目前刚发了两批信件,士气就提升了不少。
关大弟乘着别人去拿信,拼命抢着包子,钟老四看他没动,便问关大弟道,“你不去看看?”
关大弟包着满嘴的饼子,含糊不清的道:“俺妈,俺……妹都不会写字。”
“不是还有个弟弟?”
“他从来不给家里写信,更不会给俺写。”关大弟吞下饼子,又准备吃下一个。
“你这个弟弟不是那啥班的,都是读书人,咋就不知道写信呢?”
关大弟摇摇头,“叫啥科技班,据说隔三差五能见着刘先生。为啥不写信俺不知道,反正是太忙,再说他从小就不爱和俺说话,他就爱和俺娘说,俺就和俺小妹话多。”
钟老四一脚蹬过去骂道:“你娘你娘,老子让你去看看有没有老子的,有的话给老子拿来。”
关大弟拍拍屁股上的脚印,边吃边跑过去,几把推开面前的人,在里面呆了片刻出来,真拿了一封信。
钟老四惊讶的道:“你娘的,真有老子的信?难不成是周少儿写来的?”
“是俺的信,把总您帮俺读读。”
“字都不认得,还他妈有信。”钟老四失望之下一把抓过,扯开信封读起来,“哥,俺去了……呸,你娘的,老子还叫你哥,重新读过。关大弟,俺去了文艺队,每个月有一两月饷,等你回来给你买滤嘴烟,你妹!”,钟老四反过来看看背面,“这他妈就完了?这你妹是谁?”
关大弟一把抢回去自己看起来,似乎自己能看懂一般,“就是俺妹啊。”
钟老四摇摇头,“你妹的,你这一家子都是傻子,反正都是两文钱,不知道让人多写几个字。”
第四十章 胖演员
“送郎送到五里墩,再送五里当一程……”
一个穿长裙的女子捏着衣角,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大声唱着,声音十分嘹亮,带着一种原生态的美感。台下则坐着陈新、黄思德和杨云浓等人,很像选秀的评委,不过面前少了个按钮。
陈新今日是来视察莱阳集训基地,这已是他第二次来这里,黄思德是正好来此检查文艺队工作;杨云浓则是在外务司负责与登莱卫所打交道,他仗着登州镇的强势,到鳌山卫一通威逼利诱,让那掌印指挥被迫同意军户参军,并让出了部分贪墨田地,这批兵就是从鳌山卫招募的,由他送到集训基地挑选。三人凑在一起,黄思德便邀请他们一起指导文艺队的戏目,三人在台下看得目不转睛。
“本待送郎三十里,鞋弓袜小步难行……”
“卡!”一声大喊,黄思德惊讶的转头,台上正唱歌的两个文艺队员也停下来,大家都盯着坐在第一排的陈新,不明白这个“卡”是个啥意思。
陈新站起来跳上台子,来到那名女演员面前道:“唱得很好,也很大声,不过你唱的时候得盯着台下,跟观众要有交流,交流就是,让人人都觉得你在对他唱,这样才有代入感,明白没?”
那女兵呆呆的点头,陈新刚松口气,就听那女兵道:“不明白。”
黄思德在台下怒道:“不明白你点啥头。”
陈新怕他吓着那女兵,对黄思德摇摇手,自己站到那女兵旁边,摆开架势,“送郎送到五里墩,这里不要捏着你那衣角,衣服跟你又没仇,你得看对面的这情郎,你来送他的,要有舍不得的感觉。”
那女兵怯怯的问道:“啥叫舍不得?”
陈新有点流汗,“你叫啥名字?你就没送过人?”
“俺叫关小妹,俺只送过俺哥,俺弟都没送,他去读书,得意得很,俺不乐意送他。俺哥去年出门现在都没回来,跑去旅顺打鞑子了。”
“送过就对了。”陈新一拍手,“那你送的时候是咋送的?”
“俺给大哥打行缠,给大哥买烟。”
“烟?对了。”陈新决定加个植入广告,对黄思德道,“加个买烟的情节,店家声音要大点,一定要说文登香这几个字。”
黄思德啧啧叹道:“大人连排戏都会,真是能者万能。不过这演的是天启年间,那时候还没文登香。”
“不管那些。”陈新嘿嘿一笑,有谁会去研究这个时间,反正这里又没有考据派。
他又打量一下面前的关小妹,皮肤有点黝黑,但是长得十分水灵,正是合适平民的演员,便对她说道:“关小妹,演的时候你就把这搭档当做你哥,衣服要换换,平时屯户穿啥就得穿啥,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戏服。还有你得改个好听点的名字,叫这个艺名。”
杨云浓在台下凑趣道:“这队员如此水灵,便叫珮珮如何。”
陈新没懂杨云浓的逻辑,他取这名字与赤壁的萌萌有得一拼,不过当艺名也足够了。陈新给杨云浓面子,给那演员定了关珮珮的艺名,然后跳下台子大喊道:“乱世鸳鸯第一场,开始!”
关小妹学着陈新的样子,心里想了一下送哥哥的心情,大哥二哥出门的情景出现在眼前,特别是二哥从此就没有回来,大哥又在最危险的辽东,眼眶中立即眼泪花花,陈新在台下全神贯注,双手微微举起轻声道:“好,好,现在看看台下,对了,然后转回去看搭档,开始唱。”
“送郎送到五里墩,再送五里当一程……”关小妹高声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