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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铜也是不错的,倭国铜多,运回去做成铜钱,又可收数倍之利,可惜这几位大人对此并无兴趣,每趟都要收现银回去,失了一大财源。其他便是铅、硫磺,倭国铅中提炼不足,存留有一些银,拿回去再提炼一番,还可得一些银子,不过总是多一次手脚,还需把铅变卖,几位大人也是不屑的。”
陈新听得大有兴趣,这趟他自然不敢买铜回去,因为本钱都还见不得光,下次却可以,李国助这条路子利润大概是100%,但回程的俵物利润不高,倭刀虽是利润可达三倍,但受限于销量,毕竟倭刀不是菜刀,而如果运铜回去制成铜钱,又可得几倍利润,唯一的问题是发售铜钱没有渠道,那些兑钱的钱庄都是皇亲官绅在做,回收周期也长,估计那几位大人也是有此顾虑。
“此事宋先生可帮我留意一下,若是以后我来做,便可在回途中带上一些,宋先生也可以分一杯羹不是。”
宋闻贤呵呵笑着答应了。陈新拿出几张纸放在桌子上,计算结余,前几日给水手的赏银,四十八个人,夺船赏钱四千八百两,有六个找不到家人的暂时不给,就是四千二百两,杀人赏钱三千一百两,总计是七千三百两,朱印船上有一万一千两现银,剩下三千七百两。
福船上的货款不能分,能分的就是倭船上的九万两,其中三万两是陈新和宋闻贤的,每人一万五千两,都放在了底舱最下面,上面压了层层叠叠的俵物,不等到下货,谁也别想找到。另外明面上的六万两就放在二层船舱中,反正这两日就要分掉。但这六万两怎么分,就要等宋闻贤召开扩大会议,大伙来商量,这钱是大家拼命搏来的,要是大当家在,当然大当家作主,现在自然只有听大伙的,宋闻贤的初步意见是留出一部分给赵东家家眷,其他的再分。
陈新自己有两百两人头赏,还有一百两夺船赏,在加上私分的一万五千两,收入非常不错。这六万两再分一点,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富翁。宋闻贤靠着官方背景,动动嘴巴,动动脑筋也拿了差不多的数量。
陈新把玩着手中的丁银,想起天津的刘民有等人,要是自己拿回这么多钱,王带喜海狗子他们该高兴成什么样,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暗暗感叹一声:“有钱真好。”
……
“有钱真好。”刘民有拿着几两碎银子,满足的道。
代正刚也满脸的笑,前几日邓柯山分给他们的十多两银子解决了急用,门市第二日就开张,王带喜拿着书坊印的传单,在二道街到处发给来买巾帽的人,三天来卖出了八件连衣裙,三件绢缎的,五件棉质的。今天关门后一清点,回收了七两多银子,其中赚的有二两多,但于两人来说已是不错的收入,代正刚原先拉一个月纤也没有一两,青楼的业务邓柯山还在跑,也不知谈好没有。
“杀!!”
院子中传来一阵暴喝,刘民有听得心口一跳,不由有点恼怒,三个跟班从那天威武了一把之后,每天训练都如同打了鸡血,每次刺杀都是如此嚎叫,周来福已经过来抗议过一次了。但三人丝毫不受影响,现在下午的训练都是门市关门后才开始,代正刚减了一半的量,训练时间不长,因为晚上还要上文字课,刘民有成了小学语文老师兼数学老师。他选了几百个常用字,一个个与繁体对照了,晚上便教他们学习。
代正刚脸上带笑,他跟这几个大小朋友一起,每天仿佛都充满了活力,特别是在海狗子他们身上,能看到家乡小孩所没有的希望,晚上他也跟着学习写字,现阶段对他来说,笔杆子远比镔铁棒还要沉重。
又一声“杀”之后,代正刚按捺不住,跑去院子一起练习,他已经在开始研究三人和四人刺杀战术,陈新也只知道双人战术,所以并未教过,代正刚对这东西似乎很有天赋,按着双人的特点摸索,已经有点头绪。
刘民有无奈,到院中看几人发泄着过剩的精力。王带喜升起火,坐在灶台前的小凳上正在煮饭,她现在已经是个熟练工,简易厨房一会便冒起炊烟。
代正刚正带着张二会,与海狗子和张大会对抗,是今日才开始的双人组对抗,四人在棍头包了厚厚的棉布,正在进行对抗,他们的对抗没有过多的来回,冲上来就是不顾一切的刺杀,绝无被动防守的意识,刺杀动作经过每日练习,早已十分娴熟,经那日一战后,气势更加凶猛。但代正刚毕竟身手强悍,虽带着小点的张二会,但几轮比试下来还没输过。
又是一轮,中间隔着十步距离,海狗子和张大会低声商议一阵后,转头齐喊一声“杀”,海狗子随后口中低低的喊着号子。
“一,二,进。”
张大会闻言缓步跟进,两人步调一致,如一人般逼过来,这次代正刚和张二会口号失误,只好停在原地防守,气势上立处下风,海狗子两人一致的动作让代正刚也觉得有种压力扑面而来。
“你娘的。”代正刚暗骂一句,这两个破小孩居然能让自己有压力。
海狗子两人缓步走了三步,双方接近到七步距离。
“一,二、快”
两人步幅加大,代正刚眼睛一眯,正面接近的人不好测算距离,而且这两人还在变速,双方是一样长的棍棒,在最合适的距离发力刺杀才能获胜,在枪对枪的正面搏杀中,时机非常重要。对面的突然加速让张二会已经有点慌乱,。
四步,“冲!”海狗子猛喊一声,两人脚下同时用力,速度陡增,张二会再忍不住,也不等代正刚,手中长棍猛地刺出,却判断错了距离,力道用尽时,海狗子才到棍头处。
张二会连忙要收回再刺,就这短短时间,海狗子和张大会很有默契的不理张二会,直扑代正刚,代正刚已经成了一对二,两人一左一右,海狗子大喊声杀,两根长棍就要刺出。
“嘭嘭嘭”
大门一阵猛响,几人都停了下来,代正刚忙道:“我去开门,我去。”
他走到门口,暗暗抹把冷汗,海狗子这两人都不强壮,但天天光练这么两招,刺杀速度已经十分惊人,而且默契度很高,两个同时刺来自己难挡,这敲门声正好,不然自己这不败金身就可能破了。
以后不能跟徒弟一起练了,他在心里暗暗说一句后,到门口开了门。邓柯山的一张瘦脸出现在门口。
“刘哥、代哥、几个小兄弟,带喜妹妹,大家都在啊,哟,饭也快好了,真是赶的巧,代哥正练功呢,有空也教教小弟,那青楼的事啊…”
第三十七章 惊闺
刘民有只听声音便知道是邓柯山来了,这人一身**气,在天津是不折不扣的地头蛇,三姑六婆、青楼妓院、光棍游手无所不知。刘民有虽对他印象不佳,但现在毕竟是一起共事,赶快请他进来,三人到门市中坐了,王带喜又端来三杯茶。
邓柯山一脸得意,对两人说道:“刘兄,代兄,两件事,青楼和卖婆,先说青楼,这青楼的事总算定下来了,我跑了三家,还是群芳楼最好,那鸨儿是我熟识,前两日她非要一两,我磨了两天,总算是谈成了八钱,我们就卖三两五钱一件,不过她要大会兄弟在大厅帮忙倒茶。”
这鸨儿倒是好主意,卖不卖得出都不亏,眼下盼着赚钱,也只好答应,问邓柯山:“那何时可以开始?”
“今晚就行,他们的花魁叫思桂儿,按刘哥说的,送她一件衣裙,鸨儿把尺寸都给我了。”
刘民有接过纸条,自己收了,又有点担心道:“三两五钱是不是贵了点,那些客人能愿意么。”
邓柯山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刘兄就不必担心他们没钱了,青楼可不比勾栏,群芳楼红花魁一晚是十五两,还他娘的不包括唱戏和酒席,这天津城内城外,多的是京师的官绅豪商亲眷,好点地段的门店都是他们的,他们一日所费,当我们一年不止,不多赚点,良心不安。”
刘民有和代正刚都听得一愣一愣,
邓柯山接着道:“方才说的是青楼,三两五钱一件,然后便是卖婆,我找了八个。”
刘民有惊奇道:“邓兄可真是交游广阔,连卖婆也认识如此之多。”
“八个算什么,三姑六婆我认得多了,要找都还有,这八个里面五个卖婆,三个插花婆,好些还有把柄在我手上,也不要跟她们太客气,咱们定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哪由得她们多拿。”
代征刚道:“卖婆还能有啥把柄,不就是卖东西的么。”
邓柯山一脸奸笑:“代兄你这就不知道了,这帮子三姑六婆没几个好东西,老子要收拾她们,一堆的法子。”
刘民有忙劝道:“邓兄,我等还需要她们用心做事,你给的太少,她们不用心做也是枉然。”
“是,是,刘哥说的是,我还是听你的,要不咱今天就把份子定下来,我也好跟她们安排。”
刘民有知道他是要明确他自己的份子,想想道:“那卖婆就统一卖一两八钱,我们得一两三钱,卖婆得两钱,邓兄你拿三钱,邓兄意下如何?”
“成,就按刘哥说的。那要不要每个卖婆拿个样衣去?”
“拿,现今只得五件,你就先给五个利落点的卖婆,其他的过两日才有。”
“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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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
东元俵物店旁,一个卖婆敲打着惊闺走在后巷中,敲完后在侧门边等了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丫鬟。
“婆子,我家小姐问你有没有好的花粉。”
田婆子堆起一脸褶子,也不管这丫鬟才十多岁,讨好的道:“这位姐姐,花粉只是普通的,但我这里可有个新的衣裳,你家小姐要是穿了,一定舍不得脱下来。”
那丫鬟嘴一撇:“就你们卖婆那张嘴,什么东西都是好的,我可是刚派来伺候小姐,要是东西不好,累我挨骂,我可要拿脚踢你。”
“哪能呢,姐姐你不知道,凡是我田婆子卖的东西哪有不好的,要是不好,我一早就给他退回去了,真要是累你挨骂,以后把我田字倒过来写。”
“那好吧,你跟我进来。”菊香让开门,领了田婆子进院。田婆子一路跟着到了三进,接着又要往西厢的闺房进去。
“菊香,你带的何人。”菊香转头看见是夫人带着张婆在回廊中,忙过去回道:“夫人,是外面的田卖婆,有新衣服带来小姐看看。”
赵夫人打量一番田婆子,对那田婆子说:“你卖东西就卖东西,可别弄些乱七八糟的事出来。”
“夫人放心,老身绝不做那等事。”
赵夫人点点头,放她两人去了闺房。等她们进了屋,张婆在一边道:“夫人可要吃些点心。”赵夫人缓缓摇头,又叹口气,张婆接着劝她:“夫人也不必担心,东家出门又不是一两次,眼下鞑子都退了,到处也太平,不会出什么事的。”
“如何吃得下,他走了一月有余,可这段日子我这心头突然烦闷不已,总觉着怕有什么事,所以连香儿也不让她出门,哎,这走,行商的人便是如此,一出门便是许久,让人牵肠挂落的。”
张婆道:“那夫人总也要用些吃食,若是饿坏了身子,老爷回来老身可如何交代。”
“老爷回来,这东西便吃得下了,此处无事,你且去忙吧。”
张婆叹口气走了。
闺房中赵小姐贴在窗户上,听了赵夫人说完,又站立一阵后,沉着脸掀起珠帘出来,菊香和田婆子等在外面,田婆子正在认真打量高几上一个插花瓶子,菊香看小姐出来了,说道:“小姐,刚才在外边敲惊闺的是这位田婆子,她说有好看的衣服,我便领了进来。”
赵小姐无精打采问了一句:“又是比甲褶裙?”
田婆子过来行个礼,口中道:“却都不是,保管小姐没看过,我田婆子卖的东西,一定是要配得上小姐这神仙般的人儿才是。”
赵小姐听了奉承话,终归开心些,笑道:“你这卖婆,东西还未拿来,就光是嘴上了得,你一天要见多少神仙来着。”
田婆子一边放下背篓,口中道:“小姐这样的神仙岂是随便见得,要不是老身今日走这巷子,怕是一辈子也看不到,小姐不光人长得清丽脱俗,屋中陈设幽雅,连那插花的手艺,也是了得,不是神仙人儿又是什么了。”
赵小姐格格一阵笑,这卖婆的口才恐怕比得上那个小人家,不过她天天走街串巷,当然能练出来,这陈账房一个读书算账的,又不知去哪里学的。
“那你便说说插花如何好,说对了我便买你两件,说不好,就不让你拿出来了。”
那田婆子刚打开背篓,正要拿出来,听了这话只好放回去,还是不慌不忙道:“小姐开了金口,那老身便说说。”
赵小姐和菊香都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这几日她们都被赵夫人关在家中,这卖婆口舌便给,全当是个乐子。
“堂厅宜大,卧室宜小,小姐这鹅颈瓶七寸有余,正是小瓶,合用闺中,花出瓶口八-九寸,长短正应了古人之法,瓶身纤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