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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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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初净拈起一块小点心,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

李玉洁喝了小口后,放下茶杯,靠在亭子的栏上,转头沉醉于那迷人的晚霞。

“听闻淑妃经常到此来度黄昏,若不是茗茶就是奏小曲。”

李玉洁轻轻嗯了一声,望着那轮圆圆的橙黄的夕阳落在山头上。这时,晚风渐渐地清凉起来。

“要起夜风了,淑妃该早些回去歇着,小心冷着……若是病了,可没个疼你怜你的人……好好照顾自己。”

李玉洁转过头,看到刘初净脸上浓浓的孤寂。心头,也跟着升起绵绵的孤寂,“娘娘也要照顾好自己,这病了痛了,只苦了自己……”

望着李玉洁,刘初净凄凉一笑:“晚回,怕病了。早回,又怕长夜难熬。白天,走走逛逛,重重复复,夜晚,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你说,这美丽的皇宫,怎么寻不着一处有生气的地方?这宫中,来来往往许许多多的人,怎么就找不着一个说话的人?”

李玉洁黯然低下头,提过壶里还热的茶,倒掉。打开壶盖,再倒掉那壶里只泡过两道的茶叶,重新量了茶叶,再慢慢地再泡一壶。刘初净看着她慢吞吞地泡茶,看得很专注,却又像什么也没看在眼里。

静谧了良久,李玉洁清冷地开口:“娘娘不是照顾着小皇子么,怎么也跟臣妾一样多愁善感?”

刘初净端起李玉洁刚刚泡好的茶,凑到嘴边,却没喝,放在手上,把玩热乎的杯子。“杨昭仪把他要回去了。”

李玉洁挑了一下眉头:“听闻太后把小皇子归皇后管,不知是真是假……”

刘初净眼里笑了笑,原来表面上看似与世无争的淑妃知道的还不少。“如今当家的是皇上,太后、谁还会放在眼里?”

李玉洁又挑了一下眉头,看着刘初净。刘初净正了正身子,“为了小皇子,皇上跟太后闹翻了。甚至……皇上还放话要废了本宫……”

李玉洁依然瞅着刘初净。

刘初净又淡淡地说:“咱们的杨昭仪好是有手段,在本宫与太后面前像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凌势凌人,皇上一来,就成了温驯的猫儿,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说哭就哭,泪水跟下雨似的……别说是男人,就是我等女人,也是我见犹怜。咱们的皇上,三两下就被她挑拔得与太后冲突。本宫,差点遭在她手里。”

李玉洁低低地叹在心里,新婚的时候,就领教过她的手段。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深宫里的女人1
刘初净状似无意地问:“淑妃最近去过雅之宫么?”

“没有。”

刘初净幽幽地说:“最近这宫里的热闹一茬接一茬啊。先是杨昭仪突然难产,揪动了整个后宫,连太后也揪得茶饭不思。好不容易孩子生下来,今日又上演了大闹安乐宫的戏。本宫看,这宫里最安静的就数景华宫了,雅之宫那边,听说也不安宁……”

李玉洁低眉垂首,有条不紊地做着手上的功夫,随意地附和说:“听说了。听说那姐妹俩反目了。”

“那是自然,杨昭仪生产这么大的事,身为姐姐竟瞒着皇上,可想德妃对杨昭仪宿怨已久。这事在宫里沸沸扬扬地传开,想必杨昭仪也知道了德妃的心眼……淑妃身为表姐,不曾想过去开解二人?”

李玉洁继续慢吞吞做着手上的活,话也慢慢地说着:“皇后娘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如今宫里,杨昭仪除了皇上的宠爱,可谓是四面楚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皇上能护得了她多久?即使她再厉害,又挡得了多少的暗箭?”刘初净站了起来,扶在亭柱上,看着这夕阳下璀璨的绝美,心生感触,“良辰美景,只因难得几次见,若天天游在这景物中,还算得上美景吗?淑妃天天在此坐看晚霞,静享晚风,是否每天的心境都一番地相同?”缓了缓,怅然叹道:“说是高雅脱俗,其实何尝不是孤单难熬、寂寞难当?”

许久,才听李玉洁低低的言语,“寂寞也罢,热闹也罢,不过是一样地过着每一天,若无法改变宿命,只能改变心境,学着糊涂。”

刘初净呵地一声低笑:“是啊,谁都会安慰自己,只是在漫漫长夜中,在突然梦醒的时刻,寂寞袭在每一个角落,孤独无处藏匿,那时,还能有今般洒然吗?”李玉洁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那就晚些睡吧……”

刘初净走到李玉洁身前,坐下,平静地说:“人活于世,既然迟早都得离去,为什么不在活的时候去抓一些想要的东西,为何要无奈地让自己在孤独中死去?就算去抓的时候摔得粉身碎骨,但起码,在抓的过程,能够忘记寂寞,有所寄托,有所期待,即使还要面对孤独的黑夜,起码,这夜里还有个梦……眼睁睁地看着岁月憔悴自己,那是怎样的心酸孤苦啊?”

刘初净站了起来,“本宫先走了,淑妃没事早点回去歇着,还是那句,病了痛了,没人怜惜自己……”

李玉洁木然地坐在亭中,第一次,失神地忘了恭送皇后的礼仪。自小所灌的教育是进退有序,尊卑有别,今天,竟然木然忘却了。
深宫里的女人2
晚风,渐渐地大了,茶水也慢慢地凉了。李玉洁倒掉所有的茶水茶叶,又开始量着新的茶叶。宫女走到亭外的小炉上,装了一壶的热水,送到牡丹亭。李玉洁恍惚地提过,往茶壶中注去——

在这恍惚间,热水飞溅了出来,烫伤那只放在石桌的玉手。

“娘娘——”李玉洁所带的四名宫女齐声惊呼,端来冷水,将李玉洁受伤的手浸在冷水中。李玉洁怔怔地看着她们上药包扎,不一会儿,手被包得实实地。

被烫伤的手火辣辣地痛,李玉洁不由地闪了闪神,这火辣辣的感觉多久没试过了?以为已经麻了木了,却还有痛的感觉。

因为痛,以前感觉不到心跳的心脏加速地跳了起来。原来,我还活着啊?李玉洁突然笑了,从露过的笑容越笑越开怀,骇坏了身旁的宫女。

笑过后,李玉洁打开热水壶的盖,把自己另一只未受伤的手伸到热水壶里——

“娘娘——”宫女吓得花容失色,飞快地抓着李玉洁的手拉出来,已来不及,五个手指已烫得红肿。李玉洁盈盈地笑着看着宫女又忙上忙下,手好痛,可*,麻木了许久的心跳了,荒了许久的情感竟也活了……痛并快乐着?

眼眶突然模糊了,接着流下了许多湿湿的东西,掉在地下,李玉洁出神望着地下一滴一滴落下的泪……

宫女骇然淑妃娘娘的失常,相视失色,失了分寸。

李玉洁站了起来,吩咐旁边一位宫女:“明月,把东西收一收,回宫吧。”平常的语气,平常神情,若不是看到娘娘自残后包扎的两个手,明月会以为刚才只是幻觉。

景华宫,如昔的清冷,寂静的空气让人产生身不在其中的错觉。李玉洁没有如常直进寝宫,而是在外缓缓转了一圈,转回了原位,呆了一会儿,才犹豫地伸脚进了寝宫的门。一物一品,熟悉得厌恶,这既厌恶又熟悉的感觉让心灵又开始麻痹。

双手隐隐的痛唤了些许新意思,痛比孤独好多了……

上了饭菜后,明月诚惶诚恐地走到淑妃娘娘身前,轻声小心地唤:“娘娘,用膳了……”李玉洁走到厅里,看到的又是熟悉的、精致的饭菜,不由大失胃口,“撤了,本宫不饿。”

怎么我的世界都是熟悉的、死气沉沉的东西?

夜晚,李玉洁辗转难眠。静悄悄的夜让人心慌,房里忽明忽暗的烛光,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李玉洁又转了一个身,毫无睡意地玩着两只受伤的手,用这只受伤的手按着那手隐隐生痛的伤口——痛!痛过后,又用那只受伤的手按另一只手——痛!如此折腾,直到外面天色泛着鱼白,才倦倦地睡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深宫里的女人3
翌日中午,李玉洁带礼前往雅之宫探望小公主。

杨玉清十分诧异她的到来。李玉洁瞧见她手上正缝作的小公主衣服,笑说:“德妃对小公主可是疼爱有加,竟亲自缝制衣裳。”杨玉清苦笑说:“闲着也闲着,寻些事儿做做罢了。”

李玉洁上前瞧着正熟睡的小公主,长长的睫毛,精致的脸蛋,不由心生怜爱。怪不得皇后对杨昭仪的儿子喜爱不已,这小东西真真的神奇。李玉洁看着略显憔悴的杨玉清问:“听说皇上许久没来雅之宫,是不?”

杨玉清闪过异样,转过头,淡淡地说:“想着了自然会来。淑妃远道而来,莫不是来问这话?”

李玉洁难得笑容可亲地对杨玉清说:“玉清表妹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我同是表亲,来问候关心一下失礼了么?”

杨玉清困惑地打量着她,不是失礼,而是失常,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淑妃有何话尽管说就是了,客套就免了。”李玉洁舒服地坐在贵妃椅上,悠然地说:“德妃何必紧张,只是本宫见你憔悴不少,关心一下罢了。虽然本宫是个不受宠的妃子,能有今日地位,全是仗了父王的功劳,可本宫心里还是明白的,德妃这憔悴的容颜若是皇上见了必不喜,必更勤地往琼楼去了。”拿起一旁杨玉清做了一半的女工,“德妃若有心情、时间,何不花在仪容上?如此也能早把皇上的心拉回来。”

杨玉清生硬地说:“这是我们姐妹的事,用不着淑妃娘娘的操心。淑妃深谙此道,怎么不花时间装扮一下?据本宫所知,景华宫已是半个冷宫了。”

李玉洁自嘲:“本宫这容颜在你杨氏姐妹前,再怎么扮也是逊了一筹。只是德妃当杨昭仪是妹妹,怕杨昭仪不当德妃是姐姐了吧?之前德妃隐瞒杨昭仪产子之事,这宫里谁还不知的?皇上许久没来雅之宫,不用猜也知是心里怨你。”

李玉洁走到杨玉清面前,拉着她的手劝道:“去琼楼吧,跟杨昭仪道个歉,毕竟你们姐妹一同经历了不少,姐妹之情还在,只要你诚心,她必会原谅你。她原谅你了,自然皇上也就原谅了你,这雅之宫就不会如今日的冷清。”

杨玉清抽开手,百思不得其解,“你会这么好心?”

李玉洁正了正容,“德妃别忘了现在什么时刻? 如今刘氏当道,靖王府随时被他所吞噬,一旦王府失陷,你我还能安然吗?本宫只劝德妃从大局着想,尽快修复与杨昭仪的关系,我们三人联手,必能拉皇后下马,届时,后宫就不只太后说了算,朝廷也就增添了变数。”

说完了话,临走前,她又别具深意地说:“争宠是长远的事,解了近急,又何惧远患。”

杨玉清愕然,细细地思索着这话,拿起针线,有一下没一下地做着手上的活。




心有一结
自安乐宫回到琼楼后,我迫不及待地从听雨手上抱过瀚儿,仔细在他的脸上寻找谁的影子。这脸、这鼻子,没错,是陈望的模!我长长地吁了一口长气。

陈望走过来,伸出食指逗着尚熟睡的瀚儿,“这小家伙好小,比嫣儿那时小得多了。”嫣儿是小公主陈嫣,

我笑说:“那当然,小公主是足月生下的,而瀚儿……”说到这,我不由笼上一层轻愁,作为母亲深深的愧疚。

陈望见此,轻拥着我,劝慰说:“这不关你的事,现在母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不是挺好吗?”

“嗯。”靠在他的怀里,难得他的善解人意,心窝暖和和的,“刚才在安乐宫你好英勇,我都被你感动得流了不少的泪,以后,你都会这样护着我吗?”

“那是当然!”陈望自豪地说:“不护着朕的蝶姐姐,朕护谁去,放心,以后天就是要塌下来也有朕给你扛着!”

“好,我就记着你今天的话。”我幸福地笑着,有疼爱自己的夫君,还有可爱的孩子,我终于得到幸福了!心满意足地看着怀里的孩子,他正睁着黑黑的眼珠炯炯地盯着我——心下一惊,又险些手抖把他掉到地下——那如剑的眉毛、那深邃的眼睛、那炯炯的眼神,不就是那像刀刻在脑里的陈舍吗?我的孩子、像谁多一点?

陈望察觉到我的失常,抱过孩子递给听雨,问:“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也苍白的吓人……小文子,快去传太医过来——”

“不用了!”我止了他,强颜作笑地说:“臣妾还在坐月子,身体自然差了些……可能累了吧,歇歇就好……”

陈望扶我到床上歇着,低声又有些霸道地说:“好好歇着,不要胡思乱想。”拿棉被盖好,“朕还有国事要处理,所以,小蝶先歇着,等你醒了,朕也就回来。”他起身欲走,我猛地一把拉住他,陈望迷惘地问我:“小蝶怎么了?”

我把他拉近,伸出双手托住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他的眉毛、他的眼,喃喃:“怎么你的是丹凤眼?怎么你的眉毛……不是剑形的……”陈望轻轻地拉开我的手,宠溺地点着我的眉我的眼打趣说:“怎么你是柳叶眉、怎么你是双眼皮?”

我一阵恍惚,“你、先走吧,国事重要。”“那好,朕走了——”我又猛地拉着他:“你还是只负责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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