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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瀚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贺莫语察觉了,回头蹙起柳眉不悦地问:“登徒子,本少爷又是大姑娘,跟着做什么?皮痒呀?去里面看你柔情似水的郡主啊?”
陈瀚忍住笑,正经八儿地一作揖,说:“在下刚才听公子一言,如醍醐灌顶,惊醒梦中人,于是对公子心生敬仰,不由想多加亲近,接受多些教诲,也不枉这八百里的辛劳而来。”
贺莫语还是个小孩子,听了陈瀚的话大感受用,(陈瀚年纪虽不大,但是在宫廷这大染坊长大,又有杨恋蝶言传身教的手段,对付朝中老奸臣滑的大臣都有一套,何况是贺莫语这小他几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再加上陈瀚长得也不差,遗传了父母的优点,现在这么正经着,更有风度翩翩的韵味。
这样,四人结上伴逛去了。陈瀚甚是难得出宫一次,那好奇的劲比贺莫语更胜,两人越玩越投机,大有相逢恨晚的感觉。两人都一般的淘气,在街上见一破衣老者不小心撞到一个纨绔弟子,被嚣张的纨绔弟子抓着踢打。
贺莫语抱打不平的因子活动开来,一个勾拳打得纨绔锦衣弟子直流鼻血,陈瀚不甘示弱,上前几步,一脚把锦衣弟子踹倒在地,痛得那锦衣弟子直叫娘喊爹。锦衣弟子带的来的几个打手可不干,全都抡拳打上来。
若要解决他们,单凭陈瀚或司徒浩然就绰绰有余,但陈瀚顽心一起,又踹了锦衣弟子一脚后,拉起贺莫语,叫了一声司徒浩然撒腿就跑,让后面一帮打手直追,四人在前疯跑。
刚开始贺莫语不明所以,不懂为什么不再教训那帮人,当跑了一段路后,才过瘾地边跑边笑。他们都是养在深宅里的人,平常只有敬他们怕他们的人,何尝试过这被人追着打的刺激?跑得兴起,见追的人跑得慢了,就停下等着他们来追,玩得不亦乐乎。
见时候差不多到了,杏儿忙提醒贺莫语赶回寺庙。贺莫语有些恋恋不舍这好玩的新伴,“哎,我要回家了,以后,你回了八百里的家,就不能一起玩了。”
陈瀚笑说:“没关系,在下正打算借住在京城中的亲戚家里,参加半年后的科举考试。”
贺莫语喜形于色,“那就太好了,你亲戚家在哪?改天我找你去!”
陈瀚灵机一转,反问道:“在下在亲戚家不太方便,你家在哪?我去找你!”
“我、我家也不方便。”贺莫语呵呵赔笑几声,“你若想找我,每月初一、十五在刚才的柴扉小门等我。”
陈瀚含笑点头,不拆穿她。
贺莫语从身上掏出一袋银子,塞到陈瀚手上,“拿着买些书本笔墨,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不好过。”她曾听父亲说过,父亲是个孤儿,自小就寄人篱下,过着打杂奴仆的日子,受尽鄙视白眼。
陈瀚一愕,拿着那袋银子愣着:“我、我不需要这个……”
“你就拿着吧,等你科举中榜了,再还我这朋友的。看你身上的衣着粗布,就知你家境不好。”说完,像是怕陈瀚不受她的帮忙,拉着杏儿就向寺庙跑回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当年恩怨
陈瀚低看身上的这身便服,又看看司徒浩然身上所穿的粗布,不禁苦笑,这身粗糙布料是他的母妃所缝制。母妃说这是用来习武的休闲服,用不着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绫罗绸缎,就拿了这耐磨耐损,却不好看的布料给他做便服。有时候,他弄不清楚母妃是官家小姐出身还是贫苦女儿出身的,不管衣着还是饮食,都很随意简约,不求浮华,只讲实用,一如她的用人之道。
也许是耳濡目染吧,他也养成了俭朴的性子,食、穿都不挑剔。
而司徒浩然的那身衣服用料,自是比陈瀚更差。因为这世上哪有下人敢比主人穿着得更好?
司徒浩然见贺莫语已走远,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再次催道:“少爷,可以回去了吗?”
陈瀚抚着这身衣裳的一针一线,叹道:“回去吧。”
宫里,早就为太子强闯出宫乱成了套。
陈瀚以为母妃会来大骂他一顿,回到汉阳宫等了许久,没等到母妃,倒是听雨过了来。陈瀚苦笑:“听雨姑姑,你又来替母妃教训我吗?”
听雨走到陈瀚跟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后,才舒心地说:“幸好一根寒毛也没少。”
陈瀚笑了起来,在这宫里,除了母妃,听雨姑姑就是他感到最亲切的女人,对他永远都那么地和蔼可亲。陈瀚是打心底地敬她、服她,有时对母妃不想说的话,不想发的牢骚,就对听雨姑姑诉说。陈瀚揽着听雨的肩膀,支吾了好一会儿才问:“母妃还在生气吗?”十五岁的陈瀚都高了听雨一个头。
听雨佯板着脸说:“你说呢?”
陈瀚摸摸鼻子,走到玉床上,呈大字地躺下,剑眉微拢。
听雨暗自摇头,这母子两人,怎么说他们好呢。拉了张凳子坐在陈瀚床前,“娘娘自然生气得紧,太子越大做事越发任性了,强闯出宫,这是什么罪啊?若不是皇上只得太子一位皇子,朝中又有娘娘一手罩着,这乱闯出宫的罪名是削爵流放的罪名。奴婢也不是数落太子,只是希望这事,以后别再犯了。对娘娘来说,出宫事小,安全事大,以后太子若真想出宫,跟娘娘好好说,再带几个侍卫出去,娘娘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主,万事好沟通。”
陈瀚闷闷地嗯了一声,微合着眼,只是那眉头还拢得紧。
听雨自小看着他长大,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莫非太子还在气娘娘与何大人走近的事?太子即使不相信何大人,也应该相信你的母亲,娘娘与皇上鹣鲽情深,如何会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太子别瞎想了。”
陈瀚蓦地睁开眼,炯炯地盯着听雨问:“听雨姑姑,你能否告诉我,母后是否还在人世?”
听雨低垂下头,他终于问了。“太子请放心,皇后娘娘……过得很好,等病好了自然会回宫的……”
陈瀚冷笑:“回宫?我看这是不可能了!母后多半遭了母妃的毒手,母妃不要以为我与父皇不问,就什么都不知道。”
听雨急着说:“太子,皇后娘娘真的很好,无论如何她都是娘娘的亲姐姐,娘娘再毒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姐姐下毒手……”
陈瀚忿然打断说:“听雨姑姑就莫要替她说好话了,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哪天母妃突然宣布母后病逝的消息,只是不知是今天还是明天而已。”
“不是,太子,皇后真的过得很好,昨天我还……”听雨心下一惊,慌地噤口。
陈瀚听在耳里,猛然从床上坐起,直逼着听雨问:“昨天什么?听雨姑姑是否昨天见过母后了?母后不在京外在宫内?”
听雨镇定下心神说:“皇后娘娘是在京外休养,昨日奴婢还听闻她一切安好的消息。太子别老是胡思乱想,饿了么,饿了奴婢给太子备晚膳。”
陈瀚冷哼一声,别过头。听雨站起来,望着他冷峻的侧脸许久,“太子殿下时时难忘皇后娘娘的养育之恩,这番心境,何尝不是如娘娘始终无法忘怀何飞的救命之恩一样。人人都说殿下像先皇,奴婢倒不以为然,殿下除了长相相似于先皇,不管行事还是性情都与娘娘同出一辙,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奴婢知道,殿下表面上对娘娘耿耿于怀,其实心里早就服了娘娘,只是一直固执着不肯低下头。这也跟娘娘一样,直到今日,娘娘始终没有将与皇后娘娘的恩怨说与你半句。你想听听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是如何从姐妹情深走到姐妹相残的吗?”
陈瀚低下头,不发言语,听雨幽幽道来:“没有因,哪来的果?别说是两位娘娘身陷局中,就是奴婢这局外人,对于她们谁对谁错,也是说不清道不楚。所有的孽都来自两姐妹爱上同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又是皇帝,身陷深宫,当爱情、亲情遭遇了政治阴谋、利益生死后,一切都变得渺然了。”听雨徐徐地把十七年前,从杨氏姐妹入宫,杨恋蝶所受所历,以及纠缠上陈望后,姐妹间的感情煎熬,还有杨恋蝶是如何九死一生产下他的。说到最后姐妹情绝,杨玉清父女欲置杨恋蝶于死地,幸得陈望念着情义,把杨恋蝶打入冷宫换取苟且偷生。
听雨还细细讲了那五年她与杨恋蝶孤独绝望的冷宫生涯,告诉陈瀚,若不是杨恋蝶心里记挂着他,怕是早就熬不过去了。出了冷宫后,杨玉清为怕杨恋蝶的报复,又做出许多惨绝人寰之事。听雨终是有所保留,她没有把杨恋蝶逼死杨夫人的事告诉陈瀚。
陈瀚听后,震惊得久久无法言语,他敬爱的母后,他亲爱的母妃,竟有这一段泣血的往事。听雨轻声说:“若是娘娘少些倔强,听从了李玉洁的安排,出宫嫁给贺在天,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今日,她们姐妹也如初地情深义重。一切都是冤孽啊!殿下,你今日且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说句公道话,两位娘娘,孰对孰错了?”
陈瀚痛苦地闭上眼,“我不知道!不知道!”亲生的母亲,敬爱的母后,这两个最亲最爱的人,如果若要让他来选择,他会怎么办?
听雨轻轻地声音再次传来,“娘娘知道殿下得知一切后,会痛苦,就一直藏在心里,在娘娘心里,殿下永远都是孩子,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一份苦,一点痛。殿下,能不能答应奴婢,以后别再让娘娘伤心了。过去的事情,不管是喜是悲,都过去了,以后,母子相亲相爱,好不好?”
陈瀚睁开泛满痛楚的眼睛,沙哑道:“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母亲,我并不曾多恨她,我与她的怨都源于何飞,要是,以后她能与何飞一刀两断,让母后回来,一切,能不能就当没有发生过?”
“殿下以为,今时今日,皇后娘娘会放过贵妃娘娘吗?”尤其杨玉清已知道自己的母亲死在杨恋蝶手里。“还有何飞,娘娘虽然有许多仰仗他的地方,但一直抑制着他的力量,这点,你应该看在眼里。”
“没错,我看在眼里,何飞也明在心里,所以,他总不遗余力地挑拔我们的母子关系。母妃终是个女人,太感情用事,不适合参政。”
听雨黯然叹息,这冤这孽什么时候能了结啊?
关于番外的事
因为文是用第一人称,对第三人称的描写不太好转换,所以文中对第二、三主角的描写不尽人意,希望番外能稍稍弥补一下这些不足。
番外写得会比较慢,因为要回去看一下,哪里有遗漏没交代的,还要转换到他们每个人的立场来看事写事,难度不少。
第一个人的番外就写何飞吧,写他怎么对杨恋蝶由爱生恨,怎么挑拨杨恋蝶与陈望和陈瀚的关系的。正文的何飞大都从女主的角度来写,所以看到的何飞有些雾里看花,希望番外能写好他吧。
看到读者留言有想看到杨玉清的,我要考虑一下她怎么写,要不要写。因为杨玉清的角色,写得不好被抱怨是正常,写得太好,女主杨恋蝶就成了反角了。因为杨玉清和杨恋蝶,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我没想到会有朋友想看刘媚儿和陈舍的番外,嘻嘻,这两个人我一直当他们是过客,笔墨也少。关于他们和杨父的番外,等写完几个主角的,再考虑一下吧。
总之,一句话,我会尽量写。呃,尽量编,编到合情合理为止。 。 。。 想看书来
我是真的爱过你
“大人。”何夫人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
何飞从书案抬起头,冷淡地问:“何事?”
何夫人含着温柔的笑意,递上手上的雪白手绢,“大人,绣好了。”
何飞接过摊开看,一朵栩栩如生的蝴蝶展翅欲飞,侧边三个小楷字:蝶恋花。何飞把它放入怀内,微一挥手:“下去吧。”
何夫人嚅了嚅唇:“大人,天色不晚了,该歇着,身体要紧。”
何飞淡淡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案上的书信。这些是他安排在天国各地的探子回的信,信上的内容是他们遍访名士巧匠的结果。想起宫里的那个女人越来越不信任于他,他要多下苦功让她死心塌地相信于他。
数了数手中所探到的能人异士,何飞决定把他们集于一处,而地点就设在——何飞泛起一道诡谲的微笑,听闻太子有意训练一批只受命于他的亲卫,地址就设京城西郊十里之地。好,就选它!
“大人。”夫人怯怯的声音唤起。
何飞不悦地拧起眉头,“怎么还不出去?”
何夫人陪笑说:“臣身见大人的手帕都绣着蝴蝶,甚见阴柔之气,不如,臣身另给大人绣着骏马、或白鹤……”
何飞目如寒芒注视着何夫人,阴晦的神情变幻不定。何夫人见此,知是他发脾气的前兆,忙一福身:“臣身先行退下。”
何飞收回阴寒的目光,这个女人,跟了他十几年,还不懂他的心思,真教人失望。这天下,唯一了解他的也只有她了。
想起了她,何飞不禁怔怔地失神,从怀里掏出雪白的手绢,抚着上面的蝴蝶。她的容颜也似这蝴蝶般栩栩如生地显在眼前。
蝶儿,我是真的爱过你,就像这两根断指一样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