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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邕哥哥误会我,我很伤心呀。一想到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理我了,我就觉得自己每天从晨起到睡去仿佛半点乐趣都没有。小昀姐姐你晓得么?”
看着她那双素来清澈明亮的眸中泛起薄薄雾光,脸上凝满的是不符合孩童气息的忧郁,这一刻我突然有种错觉,一个可怕而奇怪的错觉:在这个名唤谢轻萝的姑娘眼中,宇文邕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全部!
我不知道于她来说这样的信念可以坚持多久,甚至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摧毁或是重生,但我猜得到,她应该是喜欢宇文邕的,无关利益,不关权势,只是单纯地小心翼翼地喜欢宇文邕这个人,只是这个人而已。
我叹息:“那就去找他解释吧,解释清楚。若是他不肯见你,你便一直等到他出现;若是见了他他仍不听你言语,那就在他面前掉眼泪,哭得越凶越好。”我相信坚持可以打动一个人,也相信宇文邕不是冷血的人,虽然眼泪是懦弱的象征,但宇文邕应该不会任一个小姑娘在面前哭而无动于衷。
她的声音哽咽,甚至有着散不去的担忧:“我……若是哭了,邕哥哥还不理我怎么办?”
“撒娇打滚抱大腿,我就不信宇文邕还能把你给拆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复而又道:“我这里有一招仅供参考——在你见到他的前提下,如果一屁股坐到他面前,抱着他当下正用的东西耍赖,他一定会对你说话的。”虽然说的话可能是批评,可总好过什么都不说吧。
谢轻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于是我放心了。
…… ^ ^ ……
自那日聊天,谢轻萝失踪了三日。第三日午后,我趴在矮榻上晒太阳。迷迷瞪瞪之际,高长恭省去敲门的步骤悠然走进来,茶白的长袍染着午阳的光晕,卓然倜傥。
我侧着脑袋,视线的焦点定了又定,终于在看到他手中托着那盘香喷喷的包子时,骤然清醒。然后,不顾衣衫褶皱,迅速从榻上爬起来,奔到他面前两手从盘中各抓一个包子。
啃了好几口,我厚脸皮地问:“是……给我的,还是给我的……呢?”
高长恭的目光闪了闪,探出一只手,精准地将我再度去抓包子的手压在桌沿:“沈大姑娘,不知你这是什么吃相?”
抽了抽手,他已顺势松开,我贼兮兮地笑了笑:“沈氏吃相!怎么样没见过吧,你以后可要习惯呀。”
他坐在一边,扶了扶额头,指着盘子道:“这些都是给你的,没人与你抢。”
听了这话,我顿时心花怒放:“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已有大半月未吃到除清粥小菜以外的主食了啊。若再这样下去,我不虚脱也得瘦成竹棍。”
高长恭端起碧色茶盏抿了一口。茶白的袖口绣着同色的素雅小花,我探过脑袋正打算仔细地看上一看,他却突然开口道:“你不会虚脱,虚脱的该是宇文邕。”
我的动作一顿,脑中也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摇摇头:“你教给谢轻萝的方法真是让宇文邕扼腕叹息。”
最近都看不到谢轻萝的身影,也不知道她进行得如何,听他这话,我觉得她十有j□j是成功了。于是端端着正地调好坐姿,有些喜悦:“我的主意一定管用吧。唉?可小阿萝真成功了,为何不来找我报喜呢?”
高长恭搁茶盏的手骤然一顿,眸光顿时变得非常难以捉摸,仿佛在忍着眸中情绪。我愣愣,试探地问:“莫非小阿萝高兴到得意忘形,一忘形,顺便将我也给忘了?”
他一手轻叩桌面,目光从盘中所剩不多的包子上移到我脸上,没有说话。“哒哒”的磕碰声让我更加疑惑,不动声色地抹抹嘴角,终于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几晃:“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茶水了,你又很口渴,所以没办法说话?既然这样,我去添些水……”
他倏然拉住我,回头就看到眉眼中蓄起的脉脉笑容:“确实很管用,谢轻萝抱着砚台站在宇文邕的书桌边,宇文邕蘸墨起身去夺,谢轻萝善解人意地往前凑……然后,那砚台就被打翻在几案上。”
心里一跳,我都忍不住扼腕叹息了:“小阿萝怎么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高长恭淡淡看看我,悠悠补充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宇文邕所处理的周境旱区的公事文策,全部毁于一旦!”
本来是一件小姑娘的心事,演变成家事,现在竟然延伸成了天下事。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了,纠结地吞了吞口水,弱弱地问:“宇文邕有说要找我算账没?比如修理小阿萝的时候顺便修理修理我?”
“这倒没说。”
拍拍胸口出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但谢轻萝已经被她父亲禁足,禁足期限是——没有期限!”
好心帮忙竟然把谢轻萝给害了,我很是愧疚:“罪过罪过。我想我会内疚得失眠的。”
高长恭嘴角动了动,慢慢说:“你睡眠向来都很好。”
我瞪可他一眼:“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睡得好不好?”
他说:“打呼噜,流口水,说梦话……你自己说你睡眠好不好?”
“……没……没有吧……”我说得毫无底气,毕竟睡觉这件事是很玄妙的,谁也不知道自己睡了会做什么。我想,这主要是没有证据,若是有证据,我一定反驳地非常有底气。
蓦地,他的指尖点向我的额头,融雪的温凉缓缓拂过眉角,笑道:“你皱眉做什么,我不过随口说说。我们屋子虽挨着,但相隔一墙,我如何也无发知道这些。”
我:“……”
再一次被他戏耍了,我想,这个人他怎么这么讨厌啊!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三章就都改好了,改好更新章节,飞吻~
、第十五章 思虑
秋意渐浓,夜骤凉。高长恭外出活动的时间从晚上外出转变为白日,并毫无余地拒绝带我一起,我很是伤感。
即便风寒痊愈,我过的日子和养病时无异,或许还不如养病的时候,因为谢轻萝被父亲禁足不能来找我聊天。
风萧萧,秋雁飞,过而无痕。天空无一物,苍白得如同搁了数年的陈旧白绢。
我默默地叹口气,想到回家的日子遥遥无期,突然觉得唐宋诗人伤春悲秋也不无道理,但两者之间委实没有任何联系。
橙黄的圆叶子从枝头飘落,我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不是怕砸到,而是有心理阴影,自从被掉在脚边摔得四分五裂的柿子吓到后,无论头顶落下什么东西,我都会躲开。
叶子落在肩头稳稳停住,我舒了口气,幸好是被一片树叶砸中而不是石头。其实人生中很多事情都无法预料也无法控制。我能做的不是抱怨而是庆幸和感恩。庆幸我还活着,感恩老天让我遇到高长恭,遇到谢轻萝。
笑着握起肩头的树叶,正打算回屋夹到书扉中妥帖收藏,客栈的小二哥便扯着嗓门喊我:“沈姑娘留步,沈姑娘留步!”
转身,那人还在很远地地方,小跑过来,将手里紧攥的藏蓝信封塞给我,憨厚一笑:“晨起时,一个小女娃送来的。”
信封上半个落款也不见,我在长安断然没有什么朋友,碍于窥探他人隐私是不厚道的,我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于是扬了扬信封问:“是给我的还是给高公子的?”
“应该是你的,她说让我交给你。”
交给我的就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我问:“她还留下什么话?”
“这个……”小二抓抓耳朵,脸上有点局促,“我还未来得及问,她已经跑了,人小腿快,一溜烟就找不到了。”
…… ^ ^ ……
藏蓝信封封得十分严实,撕开封口取出信,我左翻右翻,半个字也发现。将宣纸的背面仔仔细细查了一遍,依旧空空如也。
想到古人发明了一些聪明的显隐技术,我又把它迎光展平,阳光倾泻而来,纸面干净得不像话。枉我还担心自己不识字看不懂信呢,没想到真真是多余了。也不知是谁这么无聊,竟送来一封无字天书。
实话说,我都有些怀疑,写信那人是不是封装的时候拿错纸了。
随手将信压在书下,爬到榻上倒头大睡。
高长恭进来时,我应该正睡得昏天黑地。
梦里回到孩童时祖母家的葡萄菜畦地,花落蝶来,茂绿清凉。我踩着嫩黄色小拖鞋,手里拿着铲子挖地埂边的小野蒜。挖着挖着凭空突然跳出一只绿油油的蚂蚱,我丢下铲子就朝它扑过去。零星地记得祖母曾说过,这可是家里母鸡的最爱……
似乎有人推了我一把,光怪陆离的梦境突然变得一片模糊,手里的蚂蚱赫已放大十倍。张牙舞爪对我挑衅,心中一怕一惊一躲间,猛地就睁开了双眼。
高长恭的脸在我上方,挡住大片大片趁隙而入夕阳红霞。他背光的一张脸上,表情深沉,神色变幻莫测。
我连着眨了好几下眼,才发现他眸中闪着不豫,然后动了动唇,仅说了两个字:“醒了?”
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刚想抬手抓抓头发,随即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死死抱着他的一只手臂。顿时就觉得惊悚!
天雷轰鸣,灼烧了脸,松手、握拳、扭头,一气呵成。
不扭头还好,一扭头,我更觉得惊悚!高长恭就伏在我的上方,那只没被我抱住的手撑在身侧,支起身子以免压到我。
诡异的姿势,诡异的相处方式。
耳畔是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周身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窗口渗来的夕阳晚霞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涓涓印在身侧的墙壁上。
心脏不堪重负地跳跃着,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看到他的双眸中脉脉倒映着我的影子,然后更加不知所措,竟觉得手脚都似乎无处安放。
眼看着他的身子正慢慢向我靠近,俊颜缓缓放大,我迅速抬起双手抵在他胸口,制止他更要靠近的动作。嘴上说出来的话都变得甚是结巴:“你……你……干嘛?”
他顿住动作,一脸似笑非笑。
我只是觉得贴着他的手越发显得无力。他对我一直都很规矩礼貌,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若他真想做出点什么来,我决然是抵挡不了的。
羞赧和气恼一并烧在脸上,火腾腾的不舒服。我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先发制人道:“喂!你怎么会在我榻上啊?”
他敛起表情,视线瞥过我的奋力抵抗的手,目光深深,张口就给出一个让人恨不得立刻吐血而亡的答案:“是你率先将我拖上来的!”我嗤笑一声,撇嘴:“怎么可能!”
我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他笑了笑,斜长眼中洒出淡淡的明朗:“可要我证明你是如何将我拖上来的?”
话毕,他蓦贴近,身体间就隔着我交叠的双手而贴紧,呼吸都喷在脸上,仿佛一阵电流击在皮肤上。
手一颤,心脏也跟着颤了颤。我快哭了,抖着嗓子拒绝:“不用!相信我,真不用!”
话毕时,他已拉开距离起身,扣着我的肩将我拽起来。在我未起将起,未倒将倒时突然松手。我不妨,浑身没有着力点,担心摔在榻上出状况,失重间本能的就抱住他的脖子。
他一笑,袖口掠过后背,顺势将我抱了满怀,俯首贴在耳畔低语:“我都说了是你主动的……”
“……”
讨厌!
…… ^ ^ ……
用过饭菜,高长恭翻出茶盏蓄满喝着,随口问我:“今日可有什么人来?”
我挽着袖子正在用清水漂洗捡来的树叶,神思多专注在树叶上,想也未想便答:“小阿萝被禁足了,还会有谁来?就算来人我也是见一个躲一个,我可不想被宇文邕五花大绑绑去算账。”
高长恭看了看我,有些无奈道:“你还在耿耿于怀?这件事该是他耿耿于怀才对。”
我放了手里的活,正色道:“必然是我耿耿于怀啊!我总觉得有一天我该为此受到惩罚。宇文邕想不起来没有提,可保不准哪天他就想起来了呢。欠下的事,拖得越是久,最后算上利息就越难还!”
高长恭翻了翻我此前扔在桌上的书道:“其实不需想这么多,宇文邕为人,若决定不知追就一定不会在提起。谢轻萝已承担了后果,他自然不会找你算账了。”
“你这么想不代表宇文邕也这么想啊!江湖上的人都说这样的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若是提一提说一说,让我狠狠内疚一把,我倒觉得这件事真算是过去了;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不该知道的,伴君如伴虎,一旦他心情不好了,旧账新帐一起算那可就麻烦了!”
高长恭托着书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君?”
“……”说漏了,我迅速去盆中捞起我的树叶子:“其实,就是打个比方而已。你可明白我的心情?”
“小昀,那些文策已全部补救,事已至此也就算过了。况且宇文邕现在也没过多的时间和精力与你秋后算账,你心里的这块石头早该放一放……”他蓦地一顿,“这是什么?”
“啊?”他手里捏的正是小二哥送来的那个藏蓝信封,拿起洗干净的树叶走过去,他已翻出信封里的纸。
我把树叶摊在桌上干燥的粗麻布上,腾出一只手指了指他手里的信和信封:“小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