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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是女子!这点或许正常。
可是他为何知道她姓苏!
苏黛脸色顿时大变,待话音甫落时,脚步一凝,踉跄一下,若非凌波微步巧妙无比,现下只怕摔了去。
而玄冥二老却早已趁机远去,只听阴测测几声笑,放话道:“姓韦的,哼!天山来的小子!他日再见之时,便是尔等的死期!”
而苏黛却仿若未闻,只怔愣地低头望着远方。
他竟是范遥!
是了!卧底汝阳王府的苦头陀!玉容尽毁!——
“在下赠与姑娘的令牌,可要记得好好……保……管……”声音渐远,但仅范遥足尖轻点,身影渐渐远去。
韦一笑却脸色凝重,可瞧见苏黛神色不对,忙道:“怎么了?莫不是受伤了?”言辞中自然而然流露出关切,竟是连韦一笑自己的都未发现。
竟是连青翼蝠王韦一笑也未察觉?!苏黛嘴角一抽,眼底顿时苦笑涟涟。
传音入密,武林中失传已久,果真如传说中那般神秘厉害!
这范遥毁未毁容尚且不知,但是,武功却极为高强,且似乎还身怀绝技。这传音入密便是一项……
闲话暂且,却说那玄冥二老,尤其是那鹤笔翁,与苏黛、韦一笑交手受挫后,只觉得心中不渝。
三人一路前行回至仙人渡,却见彼处一片横尸,此行所带近百元兵竟是死伤殆尽。
玄冥二老本就黝黑的脸,此时是更加阴沉了。范遥作苦头陀装扮数年,本就是一哑巴,这一路上只管听,不管说。赶路数日,三人快至前方小镇之时,便已分道扬镳。
话说那玄冥二老却收到汝阳王府飞鸽传书,信上所言,那张翠山夫妇已往武当赶来,同行的还有武当俞莲舟。与书信一同寄来的,还有一张画像。
但闻马蹄铮铮,二人策马奔腾数日,快至前一个市镇时,忽见远处不少元兵。汝阳王本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玄冥二老追随其数年,兼之,他二人平素也非甚么好人,自恃武林中高手身份,对于这些元兵残害良民、肆虐作恶之时,也是熟若无睹。
可是武当七侠却不同,张三丰平素督训甚严,门人不许轻易和人动手,但若遇到元兵肆虐作恶,对之下手却不必容情。因此武当七侠若是遇上大队元兵,只有走避,若见少数元兵行凶,往往便下手除去。是以,俞莲舟、张翠山夫妇皆是怒极,当下将杀意付诸于行动。那些元兵皆是乌合之众,哪里敌得过张翠山等人。
然,异变突起。
却是那玄冥二老。玄冥二老眼尖得很,见那二人宛似瑶台双壁,风采出众,男的俊,女的俏,在比照那九、十岁可爱小孩童,当下惊喜不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因鹤笔翁受了内伤,这掳人之事便交予鹿杖客来做。
玄冥神掌,毕竟是极为高深的阴寒掌法,俞莲舟与那伪装成元兵的鹿杖客双掌相交,只觉对方掌力犹如排上倒海般,直冲而来。未等张翠山上前追去,便见俞莲舟受伤不轻。
鹿杖客冷笑数声,便展开轻声功法,霎时间便远去。可怜那殷素素爱子深切,追寻数里,竟仍是未追上。
恸哭之下,直到其夫张翠山提及那元兵武功如此了得,必是有所求,因而,其子张无忌的性命必然无忧。殷素素心中焦急,便催赶忙上路。
三人乘黑赶路,且不提此间遇到殷梨亭,及遇诸多武林人士追问金毛狮王谢逊之事。只说,三人快至仙人渡客店时,已时至傍晚。
沿江是“斜晖脉脉水悠悠”,但见远处,青山黛影淡见红霞飘。
一叶轻舟泊岸而停,琴声悠扬,笛音飘渺,琴笛相和间,尽显默契。
远远望去,只见舟中一人白衣如雪,闲坐船板,浅笑抚琴。
其侧,青衫男子懒懒靠着,手中执笛。二人身后,红衣孩童托腮聆听,一旁长鞭黄衫丫鬟,抿唇浅笑,凝神拨着手中的红菱。
河面上,清风阵阵,夹着四月里杏花香。
恰在此时,忽听女子惊讶低呼:“五哥!好可爱的小娃娃呀!”其声娇媚清脆。
闻言,苏黛浅浅一笑,抬眸望去,顿时笑意微敛。
却见这对璧人相携而来,女子清丽可人,男子俊朗翩翩,其身后另有两位儒生紧随其后,但见一人年长,另一人一声月白长袍,温文尔雅。
小苏墨却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嘟着嘴道:“红袖姑姑,墨墨困了……”说着,便扑进了红袖怀中。
韦一笑轻笑道:“小家伙,可是害羞了……”余光却微微扫过那几人。
“若是无忌在此……”那女子低语轻叹,话语中满是忧愁。
“素素……”男子低声宽慰了一番。
……
待那行人走远后,苏黛才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望,张翠山、殷素素,其余二人是……
“武当俞莲舟,还有一个,哼,就是那殷梨亭!”韦一笑嘴角微扬,托着腮,眼皮却是掀也未掀,只懒懒道。
听韦一笑语气,竟隐隐带着不满,苏黛随即一愣,是了,早知这人对武当和峨眉不甚喜,想从他口中听到溢美之词,定是不可能的……
扶额失笑。
翌日,苏黛换回女装,与韦一笑乔作夫妻,二人一婢一童,正是朝那武当山紫霄宫去。
————
至四月初九张三丰百岁生日,武林各大门派云集武当山,逼问谢逊的下落,名义上是为被谢逊无故杀害的冤魂报仇,实质上是追踪屠龙刀的下落。一场风波在所难免。
元顺帝至正六年四月,武当张三丰百岁寿辰,苏氏携子,与青翼蝠王一道乔装上武当。
此间,张翠山夫妇横剑自刎。后,闻张无忌已中玄冥神掌,性命垂危。
——百晓生。《百晓生江湖秘辛史》
23 大寿,金花
话说四月初八将至,一行四人未在仙人渡多作停留。苏黛觉得坐马车上武当未免太多显眼,且红袖和小苏墨可无自己和韦一笑一般内力,便以马代步。只是,这附近并无市集,韦一笑当下掏出几十两银子,问仙人渡一商队买下数匹关外马驹。待装上马鞍后,苏黛又见四人衣着过于光鲜,这样子上武当未免太着眼,便与一位夫妇换了衣衫,稍作易容,与韦一笑乔作中年夫妻。正是一俊一美,童可婢俏。
四人奔出数里,径向西行,正是往那武当山紫霄宫去。
辰时未至,清晨时分,薄雾微湿,远远望去,云海缭绕间,天柱峰上紫霄宫若隐若现。
但见山脚下有一条三岔路,左侧是溪水淙淙,清澈异常,不少武林人士或坐或站,于此稍作歇息。熟知江湖门派之人,便会惊讶,这武林中,少林、武当名头最响,其次便是昆仑、峨眉,崆峒派次之。可眼下,除了这几大派诸人外,竟还隐隐可辨出,神拳门、海沙帮、巫山派、巨鲸帮等,当真是武林人士齐聚于此。
众人闻“哒哒哒”地马蹄声急促骋近,沿途许多门派帮会的首脑人物携其弟子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数十人策马疾行而过,中间还有书驾马车稳稳行去,领头两人却着罗帽直服,穿的仆从下人服色,眼尖者却早已瞧清其中一人脸上刀疤横斜脸、鼻,而另一人也是满脸麻子,丑陋得很。
一位昆仑弟子低语疑惑道:“……咦,天鹰教的人……”
“天鹰教的去武当做甚么!莫不是也为了谢……”话未说完便被身旁一位黄衫老者瞪了一眼,当下噤声。
“嘿嘿,这就不知道了吧!那张三丰啊,可是和天鹰教的大魔头做了‘儿女亲家’!”不远处,一位矮小男子阴阴一笑,道:“数日前便听闻那天鹰教‘取走’了“虎踞镖局”,“晋阳镖局”,“燕云镖局”三家镖局的镖旗!”
“格老子的,这和‘亲家’一说有何关系?……武当派的张五侠……那天鹰教妖女……”旁边一大汉疑惑低语,随即恍然大悟:“这!懂了,可这和三家镖局有何关系?”
“嘿嘿。那三家镖局和武当派有嫌隙,天鹰教是为武当派出头呢!还有啊,这襄阳城近来发生了一件稀奇事。说是那天鹰教中有三人,约了三家镖局的总镖头约战。三位镖头更是扬言,要是输了,便留下镖旗,自断一臂,终身不许踏入湖北境内一步!”
旁边竖耳细听之人惊呼一声,不自觉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那人冷哼一声道,“镖旗被夺了,还听说自己砍断一左臂,说是再也不踏进湖北一步!”
闻言,一人低咒道:“这天鹰教怎行事如此狠辣!”
“那天鹰教本就是魔教妖孽,行事怎会如我等正派!”
“尤其是那丧心病狂的金毛狮王谢逊!此番我等上武当,就是去向那张五侠讨个说法!”
“可不是!崆峒派也是如此!谢逊本就是魔教中人!魔教孽贼,人人得而诛之!”
……
不少人随声附和,霎时间,群侠义愤填膺,激昂不已!
“哼!”却听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冷哼一声,听其声竟似带着不满。
“老人家,你可也是受过天鹰教迫害?!”一个模样颇为秀气的年轻男子好奇问道,但见那婆婆鼻低唇厚、四方脸蛋、耳大招风,模样着实丑陋,当下一愣,随即,那男子笑了笑又问:“婆婆,可是有何难言之隐?若是……”话未说完,便见那婆婆倏然而来,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顿时瞪大了眼,未及其开口,便见那婆婆已欺身至眼前。
众人只听男子一声痛苦哀嚎,竟只是被那婆婆捏住手腕而已,看那婆子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身形竟如此矫捷!
那男子只觉得手少阳三焦经处疼痛难耐,待瞥及手腕处青紫发黑时,忙哀声求饶。
“好恶毒的婆子!”方才说话的大汉冷斥一声,便伦起大刀,纵身疾上,直直向那婆婆砍去。
可是,那婆婆哈哈大笑,放开那男子,身体轻轻一侧,躲开刀劲,足尖一点飘忽一闪,便挡至那大汉面前,柔声道:“我老太婆的事,用得着你们这些阿猫阿狗多嘴数落?!哼!”冷哼一声,便见那婆婆只以两支夹住大刀,微微一笑。
那大汉脸色一变,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大刀捏得成扭曲状,心底惊呼,好身厉害的婆子!以此等内力应该是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了!恰在此时,与那大汉一道的矮小男子,怒吼一声,执着长剑刺了过来。
那婆子咳嗽了数声,冷冷一笑,便举起手中拐杖,如电光般欺身而上,长拐一横,只听“铿咛”一声,那大汉的长剑竟应声断裂。
众人只瞧那婆婆手中拐杖黝黑微呈灰黄,极为不起眼,却不料竟是如此利器,当下惊骇!
却也有人凝眉冷视,眼底厉色一闪,低声厉语道:“金花婆婆!”
闻言,不少人抬眼望向那婆婆发簪,只见花白的头发间,一朵金花赫然在上。
这江湖中如此外表,如此行事,有如此内力,也只金花婆婆罢了。
“婆婆……”远远地忽然听到一声小女孩兴奋惊呼!
众人只闻马蹄声渐近,此间又听到一阵幽幽的歌声,婉转处透着丝江南女子的呢哝软语,听那曲子竟是唱着苏州小调。正待众人竖耳倾听之时,又闻一声男童稚气的嗓音奶声奶气地插入。随即,那女声浅浅吟唱中,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师姐,快看!”一位女弟子指着远处道。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从路那头三匹骏马悠悠行来,领头的却是一匹黑色骏马,昂首阔步间,显得极为神奇。马背上青色衣袍的男子,斜眉微扬,面容英俊,观其深刻的轮廓,众人不由疑惑,这人莫不是西域人?随即,又有不少人纳罕,这武当七侠真是交友广泛,竟连西域之人都不远千里迢迢前来贺寿了!
身侧却是一匹枣红马悠然前行,坐于其上的却是白衣女子。
只见那女子白纱罗裙,点点梅花,与其耳畔的梅花耳坠和那精致婉约的梅花簪子,相映成辉,却是清丽素雅得紧。可惜,却白纱蒙面、看不清容貌。
一时间,不少人轻声叹息,心道可惜。
不过,随即又将目光放在了那身着黄衫绫绸的长辫姑娘身上,只见那姑娘长相俏丽,且怀中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娃,不由又是一叹。
蓦地,只闻一孩童语带担忧道:“……娘啊,那大叔真的能救爷爷吗?”循声看去,却是自那青衫男子怀中发出,一时,众人才发现,还有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在他怀里赖着呢!
小女孩俏丽地眨眨眼道:“小哥哥,不要伤心,要是那大叔救不了你爷爷,阿离就求婆婆救!”
闻言,那长辫子的姑娘笑道:“小少爷,不要担心。那位先生可是妙手回春,连死人都能给救回来呢!”
话音甫落,却听白衣女子浅笑道:“墨墨,还记得娘和你说过的,无崖子老爷爷,和薛爷爷吗?”那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旁的青衫男子狭长的凤眸微眯起,唇角微扬,眼带温柔地望着身侧的女子。
那孩童重重地“恩”了一声,道:“记得,他们可都是活神仙呢!”
“小哥哥,你有好多爷爷啊……阿离却……”说着,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