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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杀……抢……掠……
铁蹄轰响,如狂风暴雨,疯狂地冲杀而来。
箭矢犹如密密麻麻的蝗虫遮天蔽日地飞射而来,射向手无寸铁的老少妇孺。
纷纷倒下的部民,还未看清敌人的面目,已经成为蹄下冤魂。
寒漠部落的部民惊恐地四处逃窜,无头苍蝇一样,惨烈的尖叫声撕裂了夜幕,惨绝人寰。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骑兵们狰狞地笑着,烧毁一座座毡帐,战刀砍下头颅、手脚,铁蹄踏碎柔软的身躯,毫无知觉的尸首血肉飞溅,粉身碎骨。
他们驰骋在毫无抵抗力的部民中,一往无前,如入无人之境,杀得痛快淋漓。
那杆黑色大旗,绣着金色豹形图腾,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旗幡下面,昂然跨立的,是一个粗眉小眼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威风八面。
此刻,他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不见抵抗和反击,不见一兵一马?
寒漠部落的骑兵呢?难道他们预先得到消息、跑掉了?
不可能,禺疆绝不可能知道。
他挥手,示意骑兵们往前走。前面不远处就是议事大帐,黑灯瞎火,死气沉沉,在浓重的夜幕下如同一座坟墓。
突然,箭雨毫无预警地从四面八方涌现,呼啸着射过来,刺进骑兵们的身躯,穿膛而过,扎进手臂、头颅、大腿和战马。立时,惨叫声此起彼伏,骑兵纷纷倒地;马嘶声凄厉不绝,战马前仰后跳、狂乱奔冲。
与此同时,号角声尖锐飚响,以灭顶之势响彻夜幕,直贯耳膜,摧毁敌人的意志。
黑色大旗统帅下的骑兵,遭受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个个惊慌失措,乱作一团,不知道隐藏在夜色中的寒漠骑兵到底有多少。战马上粗眉小眼的中年首领又惊又怒,知道禺疆善用兵,诡计多端,如此看来,必定做好了部署。
中年首领扯高旗幡,大声呼喊,率领一众骑兵突围。
他掉转马头,往来路狂奔,冷不防,一支冷箭呼啸着破风而来,劲道刚猛,直击胸口。
小眼紧眯,他从身后的箭壶里抽出一支箭头呈三棱状的利箭,硬弓如满月,“咻”的一声,利箭飞射出去。
只听见“铮”的一声轻响,两支穿透力一样大得惊人的利箭在夜幕中碰撞,应声掉落。
紧接着,两支利箭一前一后地追随而至。
他大吃一惊,急速侧身,利箭从耳根飞掠而过,拉出一道血痕。
另一支利箭追风逐月般地呼啸而至,当胸袭来。
他侧身避开,却没能躲过,利箭刺入左臂。
中年首领皱紧眉头,咬着牙,拔出利箭。
这一定是禺疆射出的利箭。
他的三百石雕花硬弓,闻名草原南北,不是普通的草原勇士能扛得起、拉得开的。
他一定隐匿在黑暗中,这个孬种!
箭矢飞天掠地地飞射而来,号一批批骑兵中箭落马……
中年首领扯高喉咙,怒吼道:“禺疆,我知道是你,是好汉的,给我滚出来!”
一片死寂。
倏然,鞞鼓声、号角声、冲杀声有如风雷大作,惊爆夜幕。
数千铁骑奔袭而出,勇不可挡,战刀在红耀的火光中闪耀,杀气纵横。
顿时,双方骑兵厮杀起来,血肉横飞,刀光弥漫。
火光熊熊,耀如白昼。
中年首领瞥见那抹魁梧的身影,狠抽战马,怒吼一声,提起宝刀,策马冲进敌方主将阵营。
部下骑兵眼见首领勇猛地冲过去,立马紧紧跟上。
禺疆唇角微勾,紧握宝刀,双腿一蹬,纵马迎上。
首领业已开战,拼死厮杀,骑兵们不敢懈怠,纷纷冲上前,与敌人斗在一起。
横刀立马,宝刀耍得虎虎生风,银光闪耀,一如千军横扫。
铛铛铛,铮铮铮,刀刃的碰撞声激烈刺耳。
高手对决,血气翻涌,片刻工夫,双方首领已交手数十招。
中年首领横刀砍来,劲风扑面;禺疆仰身避过,立即弹起身子,斜砍一刀,撕开中年首领的右臂肌肉……
双臂已经受伤,好像折翅的飞鹰,他恼怒地瞪着禺疆,眼睛充血,虽仍威猛,力道大不如前,越战越挫折,越败越丧气。
不多时,他的身上已中数刀,无力再战,沦为俘虏。
三四名勇士押着中年首领来到议事大帐前,他的骑兵,剩下四千骑,损失一半。
金灿灿的火光,照耀在中年首领的脸上,血色可怖。
夜风掠起禺疆的黑发,他漆黑如夜的眼眸紧眯着,“须卜也刚,在死之前,你最好交代清楚。”
“哼!我是来替老单于收拾你这个兔崽子的!”须卜也刚犹自不服输。
“是立脱哥哥让你来的?”禺疆平静地问。
“我要收拾谁,还用不着他命令!”须卜也刚不驯道。
须卜氏部落是大部落,十几年来,在单于须卜也刚的带领下,发展迅速,部民众多,牛羊成群,马匹肥膘。须卜氏部落拥有铁骑一万,与挛鞮氏部落实力相当,虽然听命于联盟单于的号令,不过须卜也刚想突袭哪个部落,还是他说了算。
禺疆冷冷下令:“即刻斩了!”
接着,他面向须卜氏部落四千骑兵,霸气凛凛,“降者,编入我部骑兵;不降者,斩!”
四千骑兵面无表情,沉默,冷肃。
禺疆微眯双眼,转身入帐。
忽然,他的眼角闪过一抹银白的刀光。
他迅捷地闪身避过,但已来不及,后背受了一刀,血肉撕裂,痛意蔓延开来。
“单于!”
禺疆转过身,看见一个握刀冷笑的清俊男子,呼衍揭儿。
他明白了,这次夜袭的主谋,就是他。
好个呼衍揭儿,隐藏到现在,为的就是这一刀,为的就是置他于死地。
————
刀锋横在禺疆的脖颈上,呼衍揭儿沉声问道:“她呢?她在哪里?你把她怎样了?”
“你死心吧,她永远不会嫁给你。”禺疆讥笑道,神色自若。
“她嫁不嫁,不是你说了算。”呼衍揭儿怒道,“只要你死了,她就会嫁给我。”
“我死了,她更不会嫁给你,她会恨你一辈子。”禺疆神采飞扬地笑,神色笃定。
“即使她恨我,我也在所不惜。”呼衍揭儿切齿道,俊朗的脸膛如覆冰霜。
“呼衍揭儿,住手!”
一道娇喝,突兀地响起。
应声走来的是女扮男装的霓可,她愤恨地瞪着呼衍揭儿,“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吗?”
禺疆看着霓可,有些明了。
这次夜袭,原来是霓可和呼衍揭儿合谋。
呼衍揭儿握紧宝刀,眸光凛凛,杀意果决,“他必须死!”
“你敢!”霓可挡在禺疆身前,软语铿锵,杏眸怒睁,“要杀,连我一起杀了。”
“别以为我不敢,再不走开,休怪我——”他气急败坏地喝道。
“我知道你会!”霓可刚烈道,猝不及防地靠向锋利的宝刀。
雪颈接触嗜血刀锋的一刹那,热血涌出。
呼衍揭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禺疆也震惊不已。
霓可缓缓地转身,眸光微颤,深情地看着心爱的男子。
禺疆揽着她下坠的身子,而呼衍揭儿的刀锋仍然架在他的脖子上,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霓可望着单于,目光哀伤、悲切,“单于,我本不想……害你……”
禺疆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这个美丽的女子,他真的不喜欢。
“能死在单于怀里……我心满意足……”霓可伸臂抱他,却已没有力气,双臂垂落,那双杏眸永远阖上……
禺疆把她放在地上,站起身,看着呼衍揭儿,而横在脖颈的刀锋,没有离开过半分。
他寒声道:“你还等什么?”
呼衍揭儿双眸紧眯,眸光阴鸷,“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正要割裂他的咽喉,却有一道怪异的巨响破空而来,耳鼓震荡。
不知何物击中刀身,“铮”的一声,十分古怪。
呼衍揭儿只觉得虎口微疼,宝刀一晃,差点儿脱手而落。
这闻所未闻的巨响,让所有人惊骇,循声找人。
这声巨响,让禺疆又惊又喜,从未有过的激动与欣喜。
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夜幕下,黑暗中,她究竟在哪里?
呼衍揭儿力贯双臂,猛然拍向禺疆的胸口。
禺疆疾速闪开,闪过他刚猛的攻击,却扯动后背的伤口,撕裂的痛再次袭来。
呼衍揭儿继续出招,招招狠毒,逼得禺疆步步败退,狼狈不已。
禺疆身手不弱,因为后背的刀伤又深又长,以至于力道不足,出招不若平时迅捷,处处被动,落于下风。
寒漠部落的骑兵正要上前相助,蓦然间,一声清脆的怒喝破空而来:
“住手!”
所有骑兵都转头寻找声音的来处。
激战的二人立时住手,转首望去。
一个玉肌霜骨的长发女子娉婷地走过来,美如天外神女。
禺疆笑了,她回来了!
舍不得他,不放心他才回来的吗?
他的脸膛洋溢着欣喜的笑,可是,当她走向呼衍揭儿的时候,笑容凝固了。
杨娃娃眉心轻蹙,质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呼衍揭儿切齿道,想得到她,就要不惜代价。
“你的心意,我只能心领。”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寒。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须卜氏部落的骑兵惊异于这女子的美貌与气度。
须卜也刚被三四个勇士扣押着,看着眼前神仙般的女子——这个貌美女子,嫁给儿子再好不过。
禺疆的心就像龙湖,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麦圣和真儿等人站在不远处,迎上单于略带责备的目光,立即低头。
呼衍揭儿失望地问:“你怪我?”
“我不怪你,吩咐下去,立即撤兵。”杨娃娃的声音冷冽如冰,语调坚决,态度强硬,仿佛她才是骑兵的首领。
“不撤。”呼衍揭儿坚决道,只要能够杀了禺疆、剿灭寒漠部落,他就是草原人人敬仰的英雄,就能得到他想得到的女子与草原。
他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拥有她。
强忍着后背的痛,禺疆朝部下使眼色,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向自己,抱着她。
呼衍揭儿一惊,迅捷地抓她,可是,寒漠部落五六个勇士拥过来,拦着他。
立时,数名勇士围攻他,战况激烈。
禺疆不松开她,只要她回来了,背上的痛无关紧要。
杨娃娃挣扎着,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这么抱着。
他闷哼一声,她想到他后背有伤,这才安静下来。
“为什么回来?”
“没为什么。”
“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想看看你怎么死。”
他低笑,抚着她的背,摸着她的头,在她耳畔道:“既然回来了,就不许再走了。”
她轻声道:“别这样……放开我……”
更多的勇士涌上来,双方混战,呼衍揭儿赤手空拳对付十来个勇士,身手再高强,也会力不从心,逃脱不了被制服的下场。在几个勇士的扣押下,他愤恨地瞪向禺疆,双眼充血,桀骜不驯。
杨娃娃知道,禺疆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不经意地问:“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她在想什么,禺疆再清楚不过。
放他们走?没那么容易!
无辜枉死的民众,惨死的牛羊马匹,烧毁的毡帐,谁来偿还?
“放他走,绝不可能!”他见她面色苍白,心疼不已,但思及她竟然维护呼衍揭儿,就咽不下这口气。
“你不要晃来晃去,晃得我头晕……”杨娃娃虚弱道,身子一软,倒在他怀中。
禺疆一惊,及时抱起她,大步流星地回帐,头也不回地下令:“全部押下,听候发落!”
她埋脸在他怀中,轻轻一笑。
逼不得已,只好使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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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毡床上,放松全身,杨娃娃闭着双眼,不敢露出马脚。
真儿站在一旁,听候差遣。
部落的巫医伊科察看着她,小心翼翼,丝毫不敢马虎。
禺疆坐在床沿,握着她的小手,焦急地问:“伊科,她怎么样?”
伊科道:“单于放心,阏氏怀着孩子,一夜未歇,疲累而已,并无大碍,好好歇息便可。”
她心道:这个巫医,看来并非一无是处。
禺疆松了一口气,“那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伊科道:“可能明早醒来,也可能稍后就醒来。”
禺疆挥手示意他出去,也让真儿在帐外等候。
静静地看着她,他抬手拂去她鬓角的几绺发丝,指腹滑过她苍白的脸腮,接着执起她的小手,轻轻地吻着。
手心柔软的触感,痒痒的,杨娃娃想抽回手,却不敢动。
“雪,你回来了,你可知我多么高兴?”他拿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柔情,“听见我说话了吗?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不再恨我?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会嫁给我?”
他深情入骨的话,他沉哑的声音,他诚挚的语调,令她柔肠百结,心中暗叹。
她想象得到,此时此刻,他一定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眸色深沉。
咳,她对于他,这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