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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杨娃娃心中的疑问终于解开,怪不得她来到月氏王宫也有一些时日,却安然无恙。
这还要感谢几位夫人和医官的阻拦,若非他们,只怕月氏王早已……
云夫人道:“阏氏还不知道吧,大王把阏氏当作悠夫人的替身。据说,多年前,大王执意封悠夫人为王妃,群臣极力反对。悠夫人已有意中人,全家获罪,罪臣之女,大王不但没有杀她,还把她接到王宫。悠夫人寻死觅活,大王只好把她软禁在飞雪苑,重兵把守,不让她逃出王宫。后来,悠夫人怀了大王的子嗣,难产而死。大王痛不欲生,自此,在大王的眼中,每个女人都只是悠夫人的影子。”
杨娃娃惊诧,悠夫人难产而死?
如此说来,最终悠夫人仍然没有逃过月氏王的“魔爪”,并不是月氏王所说的那样?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然而,多年前的事与她何干?追寻那些陈年往事,有何意义?
云夫人眸光微转,苦涩道:“大王觉得阏氏是上苍的恩赐,认为上苍又把悠夫人送回他身边。因此,大王才一意孤行封阏氏为王妃。即使大王把阏氏当做悠夫人的替身,不过无论阏氏说什么,大王一定会照办。”
云夫人之所以告诉她这些,也许是要她明白,她只不过是悠夫人的替代品,大王并非真心待她。
这个道理,杨娃娃如何不懂?
无论云夫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完全不在乎。
杨娃娃淡淡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夫人的事,我会尽力。”
云夫人柔声道:“谢谢阏氏,不对,是王妃才对。往后王妃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王妃尽管吩咐。”
她转向秋霜,目含微笑,与第一次出现在飞雪苑的时候判若两人,“秋霜,谢谢你帮我,我会记在心中。”
“应该的,夫人言重了。”秋霜道。
“打扰已久,王妃好好歇着,我先走了。”云夫人转身离开。
“慢着!”杨娃娃深深地笑,“夫人,我并不是王妃,以后也不会是王妃,夫人放心。”
云夫人惊诧地愣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半晌,她也笑起来,转身离去。
秋霜忧心忡忡地问道:“阏氏为什么答应云夫人?”
杨娃娃淡淡一笑,“她父亲始终是因为我而下狱,我能帮就帮吧。”
秋霜不以为然道:“刚才云夫人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宫中的人从来没见过。阏氏不知道,云夫人以前多么嚣张狂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想不到……”
她看着秋霜尖酸刻薄的样子,摇头失笑。
“对了,阏氏,王子让人传话,这两日王子无法出门。”秋霜凝重道,“今日一大早,大王派人守住王子的寝宫,不许王子出来。”
“王子被软禁了。”杨娃娃早已料到,月氏王必定会先发制人。
“是啊,大王为什么软禁王子?”秋霜不解地问。
“你先下去吧。”杨娃娃幽幽一叹。
未蓝天天纵英明,城府颇深,谋略过人,应该早已料到月氏王会软禁他。
目前,他羽翼渐丰,周围聚集了一帮能臣武将,在月氏颇有威望。
月氏王惧其气盛,担心他有谋逆之心,处处压制他。
昨晚之事,这对父子剑拔弩张,互不相让,月氏王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软禁王子,架空王子的权势。
未蓝天会束手就擒吗?他会任人宰割吗?
杨娃娃相信,王子不会任人宰割。可是,他会如何应对?月氏王已部下天罗地网,未蓝天如何突围?
一山难容二虎,谁是笑到最后的王?
糟糕!
她心头一紧,突然想起一件重大的事——月氏王是否发现她的疫症是假的?
月氏王多疑,即使当时没有发现,事后想起也会有所怀疑。
那么,今晚,大王一定会再来飞雪苑探个究竟。
————
杨娃娃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料事如神。
刚用过晚膳,月氏王就驾临飞雪苑,而且不经通报就直闯进来。
此时,她站在窗前,望着苑中摇曳的枝桠与凌乱的树影。
冷风呜咽,凄凉的风声铺天盖地而来,天地间群魔乱舞,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的思绪漫无边际,秋霜捧着衣物,慌忙下跪,惶恐道:“大……大王……参见大王。”
杨娃娃震了一下,僵硬地转身,看见笑容满面的月氏王站在前方。
他身穿白色宽袖锦袍,与暗黑的面色形成强烈的对比,颇有几分王者气度。
月氏王朗声道:“你来得正好,把我的话说给阏氏听,也把阏氏的话说给我听,一字不漏,知道吗?”
秋霜看一眼杨娃娃,无奈道:“是,大王。”
她将手中的衣服搁在床榻上,恭敬地站在一侧。
月氏王站在杨娃娃身前,热切地看着她,深陷的眼眸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令人不解。
良久,他长长叹气,问道:“你没有染上疫症,为什么骗我?”
杨娃娃听不懂他的话,却看懂了他的目光,他失望、伤心、落寞。
秋霜以匈奴语复述一遍,杨娃娃没有回答,让秋霜备些酒水。
于是,他们来到外室,坐下来谈。
月氏王接连饮了三杯烈酒,喝得生猛,借酒消愁。
屋中弥漫着清甜的酒香,杨娃娃想着各种应对的方案与说辞,心中沉甸甸的。
他瞅着她,目光灼热,“你喜欢蓝天,是不是?”
当秋霜说完,杨娃娃的唇边抹了一丝轻巧的笑,反问道:“大王为什么这么问?”
“昨夜……我听见你和蓝天在内寝谈话,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可是,蓝天对你的……所作所为,我看见了……”月氏王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眸光森厉。
“大王打算如何处置我?”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要册封你为王妃。”他一字一句道,不容反驳。
“大王如何处置王子?”杨娃娃淡淡地问。
“王子仍然是王子。”月氏王沉沉道,眉宇阴沉。
“大王胸襟宽广,让人钦佩。不过,大王不担心王子会有所行动吗?”她莞尔道。
“你意思是,王子会谋反?”他冷哼一声,鄙薄道,“他没那个能耐,再者,他已经被我软禁,他身边的那帮文臣武将已被控制,纵使他想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只怕有心无力。”
杨娃娃看着他,他很自信,目光犀利,似乎掌控了一切,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时候,假若提出云夫人父亲一事,会不会太突兀?
他朝秋霜挥手,“退下吧。”
秋霜担忧地看着杨娃娃,无奈道:“阏氏,奴婢先退下了。”
杨娃娃心神骤紧,心跳加剧。
秋霜恭敬地退出去,掩上门。
月氏王拉着她站起身,陌生的男子气息袭来,笼罩着她。
必须冷静!
她告诫自己,不能慌张!
此时的月氏王,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就像饿了几日的野狼。
他慢慢靠近,想拥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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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一】
她一边想着法子,一边使出五成力气抵抗着,自然抵不过他的力道。
一时之间,他们僵持着。
杨娃娃瞪着他,一双水眸迸射出冷冽的目光,薄怒渐起。
他的目光越来越炙热,饱含款款深情,好像眼前站着的是思念多年的悠夫人。
月氏王微微一笑,温柔道:“今夜,你是我的王妃。”
她听不懂,只觉阴风阵阵,森然入骨。
————
月氏王握着杨娃娃的手,看着她的眸,痴迷了一般。
烛火摇曳,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像是她的脸腮染了红晕,令人心生怜爱。
然而,她的身子僵硬如石,镇静只是装的。
他的眼眸变得可怕,燃起两簇欲火,她心急如焚,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应对。
如果他用强,她怎么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他,还是虚与委蛇、巧妙摆脱?
四目相对,心事各异。
月氏王抱住她,渐渐用力。
杨娃娃心跳加剧,以微力抵抗着。
“你不愿意吗?你真的喜欢蓝天?你明白我说的吗?”月氏王的眼中弥漫着孤独与落寞,像是被人遗弃的孤寡老人。
这一刻,她觉得,月氏王只是一个老人,无家可归,额头、眼角的皱纹镌刻着他的孤独与对悠夫人的思念。
“大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外面传来一道慌张的叫声,一如惊雷,打破了默默对视的两个人。
月氏王面色一变,松开她,转身怒道:“何事如此惊慌?”
侍卫气喘吁吁,结结巴巴地禀道:“大王,王子……王子带着一队人马,往飞雪苑过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杨娃娃震惊地呆住,脑子里一片空白——未蓝天真的谋反了?
真的谋反了!
而他之所以谋逆,全是因为她吗?
“逆子!”月氏王勃然大怒,握紧拳头,怒声下令,“传我令,王子谋逆,格杀勿论!”
杨娃娃听得出来,他的嗓音微微颤抖。
侍卫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大王,王子已经控制了整个王宫,也控制了侍卫队……大王赶紧走吧,王子很快就到飞雪苑了。”
月氏王仰起脸,声色俱厉地怒吼:“我是月氏王,逃什么?”
接着,他踹了侍卫一脚,“滚!”
然后,他转过身,眉宇紧皱,悲愤道:“未蓝天竟然谋逆!很好笑,是不是?月氏国,王位,迟早是他的,他为什么谋逆?”
烛火明灭,照在他的脸上,仿佛泼上一层暗黑的血水,血腥可怖。
杨娃娃听着他高扬而悲愤的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能感觉得到他的痛、悲与伤。
突然,月氏王幡然醒悟一般,色厉内荏地吼道:“是你!他是为了你!”
他奔过来,一手扣住她的臂膀,一手扼住她的咽喉。
想抓她,没那么容易!
只不过,她并没有反抗,因为,她想留给他一个逃生的机会。
他紧紧地扣在她的咽喉处,厉声惨笑,“他要你,没那么容易!”
与此同时,一列侍卫气势汹汹地闯进飞雪苑,明火执仗,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屋宇,照亮了侍卫面无表情的脸孔,也照亮了那迎面扑来的杀气。
为首之人,正是王子未蓝天。
气宇轩昂,深目高鼻,薄唇紧抿如刀削,面如覆雪,冒着丝丝寒气。
未蓝天看着杨娃娃,冷静道:“深雪,莫怕,我已经控制了整个王宫。”
他转向月氏王,阴沉地瞪着他的父王,以月氏语命令道:“父王,放了她!”
月氏王怒火高涨,手臂隐隐发颤,喝道:“为了她,你竟然犯上作乱,行谋逆之事,枉费我如此信任你!我年事已高,疾病缠身,再过不久就把王位传给你。想不到你这般心急,举兵谋逆,弑父夺位,你会得到王公权贵的支持吗?他们会拥戴你吗?纵使你坐上王位,他们也不会拥戴一个弑父夺位的大王。”
姜,还是老的辣。
他说这番话,目的在于让儿子投降。
月氏王稳坐王位二十余载,那些忠心不二的老臣对王子的逆举必定有微词。
再者,一夜之间,他们的权势不再稳固如山,必定会为难新王。
然而,未蓝天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吗?
未蓝天冷冷一笑,讥讽道:“父王不必费心,若非父王不顾父子之情,我又怎会后发制人?若非我早有安排,只怕今夜死的是我。明日一早,父王会昭告月氏百姓:王子未蓝天,身患隐疾,不幸夭亡。”
“我说的对不对,父王?”未蓝天追加问了一句,语音冰冷,让人胆寒。
“对!你说得很对!”月氏王紧扣着她的咽喉,心痛难抑,“自你母亲去世,我待你不薄,你竟然为了一个匈奴女人,不顾父子之情,置我于死地,你不配当月氏国的王!”
“是,你待我不薄,但是,母亲是因你而死。你可有想过,母亲是怎么死的?临死之际,她唯一的愿望是什么?母亲临死时,还对你念念不忘,盼着与你见最后一面。可是,你自此至终都没有出现。自从悠夫人进宫,你就冷落母亲,两三年从不过问,你知道母亲有多么伤心吗?可是母亲从来没有责怪过你!”未蓝天上前三步,悲愤地质问。
“原来你这么恨我。”月氏王的脸上漾满了悲伤与凄凉,“我从未爱过你母亲,娶你母亲,是父王的意思,我无法拒绝。后来,我见到了悠儿,我只爱她一人,但是,她爱的是别人,整整三年,她一直忘不了那个男人。”他看向杨娃娃,悲伤的泪水从苍老的眼中缓缓流下,“你从匈奴带回来的女人,与悠儿有几分相似,我想对她好,可是,她喜欢的是你。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人,都不爱我……”
未蓝天纵声大笑,黑色的长袍微微颤动,“这是你的报应!父王想知道为什么吗?二十多年来,你蹂躏了多少清白女子?一个接一个,只要你高兴,一夜之间她们便成为你的女人之一,但是,仅仅是一夜,你从不过问她们的生死。宫中那么多夫人、那么多女人,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