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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王妃?”
段天谌袖中的手紧了紧,努力压制着不断升腾起来的担忧,板着一张脸,冷嗤道:“映雪公主,你逾矩了。这是本王的私人事情,不是你能够过问的。”
说着,他竟然没再给佘映雪反驳的机会,直接看向亓云帝,不容置疑道:“承蒙亓云帝厚爱,三更半夜跑到驿馆陪本王说话,本王心怀感激。只是,此次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他心中虽早已焦急万分,却也清楚的知道,此处是东梁国的驿馆,更是亓云帝的地盘,而他的身份也决定了很多事情不能为所欲为。
一般情况下,能够不去触碰亓云帝的逆鳞,他自然会保持着表面上的功夫。
这也是他能够隐忍至今都不曾离去的原因。
他说完那些话,便无视亓云帝的欲言又止,只是意思性的拱手拜别,匆匆忙忙走下了台阶。
古往今来,敢把一国之君丢在身后的人,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个。
佘映雪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勇气,只简单跟亓云帝说一声,提起裙摆就蹬蹬蹬的跑上去。
可她终究是个长于深宫的弱女子,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劲儿,远远只能看到段天谌那颀长的身影,根本无法追上他的步伐。
待转过弯后,她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段天谌已经对在半路相遇的骆宇吩咐好了一系列事情。
眼光余光瞥到那华丽的裙裾,段天谌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最后再次郑重嘱咐道:“事情就按照方才所说的去办。本王不在的时候,估计亓云帝也不会找你什么麻烦。你自己多担待着些,尤其要注意谟城那些官员的动静。”
骆宇看到呆呆站在旁边的佘映雪,眸光微闪,脑中却是飞快的思考着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沉吟着道:“王爷,若是朝廷来了什么旨意,属下又该如何做?”
“朝廷的旨意……呵……”段天谌背着手,仰头看着天边耀眼的辰星,倒影在他的眼瞳中,便散作漫天星河,炫目明粲,“若是来了什么旨意,你就替本王接下。这个时候,万不可惹是生非。本王此去,归期不定,你自己珍重。”
他并不担心,亓云帝会借此机会为难和解谈判的官员。
他知道,亓云帝是针对着他的。
若是他离开,亓云帝肯定不会拿那些官员来妄作折腾。
横竖谈判也谈了那么长时间,也不介意再长一些。
利用这些时间,他绝对可以来往岐城好多遍了。
骆宇顿觉压力巨大,也没他想象得那么乐观,犹豫的看着他,忍不住规劝:“王爷,或许事情没有您想得那么严重呢?王妃身边,不仅有您特意安排下的谌王府暗卫和龙鳞卫,还有岐城城驻军。甚至,当初您埋下的……”
“本王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劝,做好本职的事情便可。”段天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话锋陡然转冷,语气也显得格外意味深长,“接下来的这些日子,本王希望你能够洁身自好,并念及你与本王之间的兄弟情谊,莫要做出什么他日追悔莫及的事情来。本王相信,你该懂得本王的意思。”
骆宇闻言,心里不是不动容,只是察觉到他话里有话,终究是有些心虚,只能是低下头,唯唯诺诺的应答。
吩咐完这些事情,段天谌转身就欲离开。
不成想,一直注意着他的佘映雪却突然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仰起头,倔强的看着他。
“让开!”段天谌厉声呵斥。
佘映雪对这样冷漠的他还是很害怕,可想到方才他给予自己的羞辱和委屈,身体里就像是被注入了力气,带着一份孤勇,咬着唇顶回去:“谌王爷,我们谈谈。”
“本王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让开!”段天谌的耐性逐渐告罄,直直绕过她,却不想,佘映雪不依不饶的拦住了他,用自己的坚持和倔强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段天谌冷冷的瞪着她,眸光里闪过一丝唳芒,整张脸也绷得死死的,俨如来自地狱的幽冥之鬼,撒开重重大网,欲要将她蚕食吞没。
骆宇暗道不好,走到两人中间,朝段天谌开口:“王爷,您不是有要事吗?横竖属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由属下替您好好招待公主吧。”
段天谌依旧紧绷着脸,冷冷“嗯”了声,看也不看佘映雪一眼,直接越过这两人,往旁边延伸出来的小径大步离去。
骆宇见状,连忙松了一口气,回头正欲跟佘映雪打个招呼。
却见一道纤瘦的身影以她寻常少见的速度又冲了上去,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眼中含泪,哽咽着道:“谌王爷,映雪知道,您与王妃鹣鲽情深,对映雪的突然插足也感到十分厌恶。可是,映雪此刻所求并不多,只希望您能与映雪谈谈,谈谈此事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又或者谈谈这腹中孩子的去留……”
她哭得梨花带雨,犹如雨中惨遭蹂躏的花朵,好不可怜。
却不知段天谌早已经是处于暴怒的边缘,尤其是在看到她抚着肚皮的动作时,神情更是难看得无以复加。
骆宇暗道不妙,本想上前叫她速速离开,别误了王爷的大事。
他很清楚,在王爷的眼里,其他的事儿都要给王妃的让道。
之前能陪着亓云帝周旋,已经是很给对方面子了。
可是,在听到她后半句话时,他整个人却像是被晴天霹雳劈中了一样,眼珠子定定的盯着她的肚子,浑然不知此举有多不合规矩。
段天谌正担忧着顾惜若的安危,听到这哭声就越发心烦,大步走上前,就要揪起她的衣襟提起往后扔。
下一瞬,一只手却拦住了他的动作。
他抬头,拧眉怒道:“骆宇,你在做什么?”
被那么强烈而具有压迫气息的视线盯着,骆宇只觉头皮发麻,默默咽了下口水,冒着估计会被他拍飞的危险,凑到他身边附耳低声说道:“王爷,扔她,恐脏了您的手。不妨听听,她有什么话要说。横竖也就是几句话,应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说完后,他立即垂首跳到一旁,不再说话。
段天谌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眼瞳里一一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须臾,终于重归平静。
他收回了手,拢在袖子里,负手而立,高大的身影将佘映雪的整个身子都笼罩住,窥不见她此刻眸底深处划过的暗芒。
“本王时间有限,你有话就快说。”这算是勉强应了佘映雪的请求。
应下来,是怕一个发怒,脏了他的手。
佘映雪连忙起身,许是动作幅度过大,她起身时隐隐觉得小腹有些异样,只是她此刻一门心思都在与段天谌的谈话上,也来不及顾及太多,启唇欲言,却在瞥见一旁的骆宇时,欲言又止。
段天谌不耐的抿唇,正欲发怒,却见骆宇已经打哈哈道:“王爷,属下忽然记起,有些东西要给您准备好,现在立即去拿。您先聊着。”
于是,也不等段天谌回答,他便大步离去。
段天谌绷着脸,怒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几次接触下来,佘映雪也知道段天谌的习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谌王爷,不瞒您说,此次映雪的婚事,父皇已经是确定下来,嫁取苍朝也是势在必行的。您若是想摆脱,怕是要费好一番周折。”
“然后?”段天谌挑眉问。
他本来就容貌无双,若论谁能与之媲美,非佘煜胥不可。
只是,佘煜胥的容貌过于女气妖娆,虽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淡化了一些妖娆,可终究比不上段天谌那浑然天成的阳刚之气。
兼之段天谌早年曾征战沙场,无形之中便多了几分大军统帅的果决狠辣和杀伐冷肃,对于敌人来说,那是致命的——因为他能转瞬之间取你性命,而对于像佘映雪这样的金枝玉叶,也是致命的——因为他能以自己最独特的魅力来俘获这些女子的芳心,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是以,对于此刻的佘映雪来说,他简简单单的一个挑眉动作,都是致命的魅惑。
“王爷难道不想一劳永逸吗?”她贝齿紧咬着下唇,眼角微掀,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话语中隐含着一丝期待。
段天谌眸光微闪,如她所愿的,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反问:“那依你之见,该如何一劳永逸?”
佘映雪心下暗喜,连忙垂下眼睑,低声回道:“其实,说起来事情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父皇那边,肯定是要映雪离开东梁国前往苍朝的。可离开苍朝之后呢,还不是由您自己决定映雪的去留?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映雪也不求能够借此机会为自己正名,只希望王爷能够看在映雪的一片痴心上,为映雪留下在谌王府里的一席之地。”
她说得极其诚恳,就连脸上的黯然神伤都格外惹人怜惜,寻常人见了,指不定会感念她的善解人意,当即应了下来。
可是,她遇到的不是旁人,而是——段天谌。
只听他对佘映雪问道:“所以,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还是要留在谌王府了?”
佘映雪最善于察言观色,甫一听到他话语里的意思,免不了多想一番,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衬得她愈发妖媚动人。
她点了点头,袖中的手却紧紧握成拳。
“你想成为本王的女人?”段天谌冷不防又来了一句。
这句露骨而大胆,几乎将佘映雪怀揣着的根本心思都挖掘出来。
但见她脸上爬起了两朵红晕,整个人就傻楞在了原地,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颇是踟蹰。
只是那眼瞳里闪烁着的明亮光芒,却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段天谌冷冷看着,回忆起苍朝皇宫里那些女人的面孔,竟与面前的这张重叠起来,一样的虚伪,一样的——扭曲。
佘映雪以为她的表现过于急切,惹得他不悦,连忙解释:“当然,王爷这么做,也并非毫无益处。映雪的舅舅乃东梁国的骠骑大将军,手握重兵,若是您将来需要什么力量,那么他定会看在映雪的面子上,助王爷一臂之力的。”
段天谌一直以为,佘映雪的底气如此足,肯定是有所倚仗。
却不想,她的倚仗竟是东梁国的骠骑大将军。
据闻,这位骠骑大将军草民出身,却凭借自身的本事,从军营最底层的士兵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一跃成为亓云帝最为倚重的武将之一。
其地位,与顾硚在苍帝心里的地位不相上下。
可是,他要这些做什么?
听完了佘映雪的这些话,段天谌敛起了多余的情绪,越过她就往前走去,仿佛方才只是如局外人般看了场戏,戏中人卖力的演出,他却看得索然无味。
没有什么,会比这种漠然无视更丢脸的了。
佘映雪只觉自己脸上又被扇了一巴掌,霍然转过身,冲着他离去的身影喊:“王爷,难道您觉得映雪说得不对不好吗?”
段天谌脚下不停,头也不回。
她又喊:“还是您觉得映雪不够好?抑或者您怕您的王妃会心怀嫉妒?”
提到“王妃”二字,段天谌却是猛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不辨喜怒。
“你好不好,本王不知道,可是本王的王妃却比世间任何女子都好!再者,她不会嫉妒。”
“怎么可能…但凡是女子……”
“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有本王,有疼爱她的亲人。她拥有的比任何女子都多!她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没必要嫉妒。”
“可是,我能给你带来很多好处,为你坐上那个位置增添很多筹码啊!”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呢!可是本王需要靠女人来增添筹码吗?”他冷冷勾唇,“最重要的一点,本王的王妃曾经说过,除了她和小部分人之外,大多数女人不是喜欢争风吃醋,就是善于勾心斗角。她看着很累。而刚好,本王舍不得看她累,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说完,他就重新抬步离开。
佘映雪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似乎想要努力揪住一贯以来的自信和坚持,却在看到那不肯为她回头的身影时,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喊道:“谌王爷,为了那谌王妃,你竟这样拒绝了东梁国的好意,值得吗?”
果然,一提到“谌王妃”,他就回头,明里暗里皆是维护之意。
他目视平方,视线越过她肩头,温情脉脉,仿佛在她身后,他的王妃正笑意盈盈的朝他走去。
她猛地回神,却听到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值得。因为,我爱她。很爱很爱。她就是我心口的朱砂,谁也不能将她从我这里挖去。此生,本王只有她这一个王妃,也只有她这一个女人。”
……
佘映雪闭上眼,颓然的跌坐在地上,脑中不断回响着他的那句话,一颗心冷到了极点。
直到段天谌离去很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布满血丝,神情颓丧,与以往的那个佘映雪有着天壤之别。
有那么一刻,她嫉妒得发狂,恨不得谌王妃立即从世界上消失。
可在嫉妒过后,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了。
她苦笑了声,想着之前果然是她太过异想天开了。
棋子的命运,哪里是棋子本身能够随意掌控的?
坐得足够久后,她才失魂落魄的起身,却在下一刻捂着肚子尖叫起来。
隐于暗处的骆宇见状,连忙飞也似的跑了出来,握着她的皓腕,眉头紧紧拧起。
佘映雪看到是他,连忙反握住他的手,哑着嗓子道:“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