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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畅还欲再劝,被他凌厉的眼刀儿一横,连忙跑下去指挥。
他心里也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攻城,已经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且不说双方悬殊的实力,便是错失的良机和筹码,都叫他们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苦苦支撑着,也不过是随着自家主子的兴致。
可不经意间抬头,看到那个持剑无惧的女子,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不安感,实在是不明白自家主子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见到谌王妃竟如此失态。
佘煜胥也说不上其中的原因,只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他不想看到顾惜若如此“意气风发张扬肆意”的模样。
那会让他绝对,之前他所做的一切,全部都白费了。那对他而言,会是*裸的耻辱。
可他想要看到怎样的顾惜若呢?
是那日被他吊在悬崖边上想哭不敢哭的委屈,还是山洞里受他一掌抿唇怒瞪的倔强?
他忽然有些看不清楚了。
待他回过神来,言畅所指挥的人已经与顾惜若带来的援兵交起手来,苍京城外又陷入了一片混战当中。
城楼上的众人紧紧盯着城下的混乱,有一道纤瘦的身影游鱼般穿梭在长刀利剑中。
她白衣染血,长发披肩,在鲜血和尸体中横行无阻,手中长剑夺命无数,映出那双眼瞳里赤红的光芒,如凤凰涅磐所投的熊熊烈火,照亮天际遥远的辰星。
段天谌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在那张坚毅的面庞上久久停留,见她眉宇间染上疲惫却依旧不停息的挥动长剑,心中蓦然一痛,不自觉的贴到了青石砖上。
若不是看到跟随着她的那些人唯她是从,说不定此刻就要跳下去,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替她挡去所有的刀剑鲜血。
这是她所期待的成果。
想必,她一定很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个自始至终都完美的过程和落幕。
段天谌回头看了眼东梁国诸人,个个伸长脖子望着城下的场面,或面露钦佩,或嗤之以鼻,或面如死灰,甚至还有人直接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官服上似乎还沾染了之前的点点血滴。
红的刺目,也红得鲜亮。
唯一站着的佘煜霖,脸色可谓十分精彩好看,隐约还能从中窥出些许恐慌和复杂。
一眼扫过,段天谌对这些人的心理也了然于胸,此刻无心去追究,只淡淡道:“诸位大人若是无事,就请赶紧回到驿馆,不得我苍朝皇上的旨意,千万不要随意走动。否则,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语毕,他又警告了好几个人,只一眼,就让那几人倍觉冰冷瑟缩,只恨不得拉几床棉被裹自己身上,试图抵挡住那来自冰窖深处的灵魂冰冻。
“那臣等先行告退了……”嘈杂混乱中,那些官员连忙起身,朝谌王行了个大礼,随即相携着走下城楼,偶有手脚发软之辈于半路狼狈跌倒,身后之人也跟着受了连累。
砰砰砰——
青石台阶上,倒地不起的官员蜿蜒出好长一段距离,场面壮观,狼狈不堪。
起初,他们还集体哀嚎上几嗓子,而后被佘煜霖厉声一喝,连忙紧紧的捂住嘴巴,快速爬起身,夹着屁股屁颠屁颠的离去。
佘煜霖顿觉尴尬无比,顶着一张发烫的脸,几次动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三皇子,你也赶紧下去吧。此处可不是安全之所,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后果自负。”段天谌一手负于身后,淡淡道。
佘煜霖内心里五味陈杂,朝他抱了抱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谌王,有一事儿,本皇子不解,不知谌王能够解惑?”
段天谌闻言,终于算是比较认真正式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是否要解惑。
默了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三皇子,本王无法给你想要的答案。一切,且看亓云帝和佘太子的表态。是以,这些日子,还请你转告下你东梁国的官员,勿要在没等到亓云帝的旨意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尤其是……贵国的那位映雪公主。”
佘煜霖心神顿凛,忙不迭的点头应是,心里却是不知该欣喜放松,还是该不停的哀嚎。
如今他们人在苍朝,经此一出后,恐怕原先的使臣优势都没有了。
他几乎可以预想,在将来的那些日子里,一举一动上将会遭受到怎样的掣肘和威胁。
可在对上段天谌那冷寒阴唳的眸光,那欲要辩驳为自身谋求便利的心思也瞬间歇了下去。
还是保住这条命吧!
横竖,他的父皇不会置他们于不顾的。
他又冲段天谌抱了抱拳,一个转身,便也垂头丧气的走了下去。
段天谌招手,身旁青擎连忙躬身候命,“找几个人,看住东梁国的那些人,尤其这位三皇子和佘映雪。他们肯定会试图联系亓云帝,有何书信,一并截下来,交予本王处理。”
“是。”
……
此前,在山林里对付佘煜胥留下的那些鹰部暗卫时,顾惜若所带的那些人已经少了一些。
可同样的,佘煜胥守的手下也在与御林军以及城头守军的对决中遭受了损失,双方一碰上,激战了好半晌,终究还是顾惜若一方略占上风。
佘煜胥看着顾惜若策马而来,手持长剑满面煞气,谁来阻拦,那剑便直接横过去,或直刺心口,或直割咽喉,或贯穿一个人的前胸后背,说不出的锋锐尖利。
剑尖饮血而溢,滴落在地,晕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血圈,也不知下一个被圈在其中的人会是谁。
他忽然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看着在她身后逶迤曳出的鲜血和尸首,眸光骤紧,努力的扯了扯唇角,试图以此掩饰内心的复杂情绪。
直到她终于到了自己面前,他才冷笑了声,语带嘲讽,“顾惜若,几日不见,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彼此彼此。”顾惜若弯腰躲过一人的袭击,几招之间就让那人毙命,干脆利落,狠辣无情,却又是该死的——漂亮。
佘煜胥暗自诧异不已,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爱哭怕疼喜欢偷懒的女人竟也会有如此飒爽冷情的一面,以至于差点没躲过顾惜若刺向他胸前的那一剑。
他堪堪躲过,略显狼狈,可对顾惜若来说,还是不够。
她紧了紧手中的剑,想着何时才能达到一剑刺中使其殒命的效果。
佘煜胥见状,心头无名火蹭蹭冒起,冷嗤着嘲讽:“顾惜若,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想着如何将你手中的剑送入我的胸膛吧?我告诉你,你别痴人说……”
忽然就没了声音。
“为什么我就不能想?”她似是自言自语,随之抬眸看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覆了几缕血丝,极细极细,愈添憔悴。
可仔细一看,其间透露出的坚定和执着,却让他心神皆为之狠狠一震,仿佛下一刻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就可以化作无形利剑,将他整个人自前往后刺穿。
他甚至开始怀疑,被这样冷酷无情却又明亮执着的眼睛盯上,到底是好还是坏——
他竟然从中看出她的不死不休——
不将那把长剑刺入他的胸膛,决不罢休!
有了这个认知,他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下意识就拔剑朝顾惜若冲去。
这个女人,太可怕,他日必成大患!
除去她,是最好的办法。
他的剑势凶猛凌厉,速度也非常快,可顾惜若也毫不逊色,只零点零几秒的反应时间,便持剑与之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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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努力造人
佘煜胥的剑势凶猛凌厉,速度也非常快,可顾惜若也毫不逊色,只零点零几秒的反应时间,便持剑与之对上。
三两招后,两人被一股浑厚的内力分开。
段天谌从城头上飘身而下,并飞掠至顾惜若的身后,将她整个人环在自己的怀抱里,并命令跟在顾惜若身旁的龙鳞卫尽数扑上。
佘煜胥见状,知晓自己是动不了顾惜若,也不再多作挣扎,唤回言畅并集齐剩下的手下,冲破那些援兵的阻挠,飞也似的离去。
一场战斗,突然开始,却又突然结束。
段天谌心疼的抚摸着怀中之人柔软的发顶,闻着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一时间竟心如刀割。
他欲要将他的小妻子翻过来,与他对坐,却发现那颗小脑袋无力的低垂着,这一动,小脑袋也跟着晃了好几晃。
他大惊,连忙侧头看过去,却见他的小妻子已经闭上了眼睛,嘴唇苍白干裂,面无人色,浑身上下竟隐隐透露出一股冷意,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冻僵了一样。
“若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他拍了拍顾惜若的脸颊,不想触手冰凉,心中一慌,连忙将她整个儿压到自己胸前,快速的掉转马头,往苍京城内冲进去。
城头处,段天昊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身影,轻声叹息。
……
“王爷,皇上有旨,让您立即进宫见驾。”
“不去。”
“王爷,东梁国三皇子携映雪公主来访,此时人已经在正厅候着了。”
“轰出去!”
“王爷……”
“靠!你有完没完!”
段天谌火气腾腾的站起身,恼恨的拍掉拂到脸上的丝绢帷帐,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前来禀报事情的路管家。
“王……王爷……”路管家默默的吞咽了几下口水,低垂着头,小声说道,“王爷,奴才是想说,王妃的药已经煎好了。”
语毕,他飞快的退到一旁,露出被他挡在身后的青朵,和青朵手里的托盘。
段天谌又瞪了瞪路管家,迎上前接过那托盘,不经意间瞥见青朵发颤的双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不由得多打量了下跟前伺候的下人。
但见个个低着头,身子紧绷,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缓慢了些,仿佛就怕呼吸快了声音大了,惹到了他一样。
他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指着头越来越低的青朵等人,万般无奈之下,愤恨甩袖,霍然转身,“都给本王下去。若是骆宇和青擎来了,就把他带到花厅。其他人,一概不许过来打扰。”
“是。”路管家带头应声,带着其他下人,有序无声的退下。
不一会儿,卧房内安静了下来。
段天谌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托盘,将其放到床旁的矮几上,端起其上的药碗,用勺子搅拌了好一会儿,直到确保药汁喝入口中不会烫到时,才将药碗重新放到托盘中,而他自己则是静静的坐到床沿上。
他伸出手,轻轻揽起顾惜若的身子,使她靠在他的胸前。
乍一离开被窝,顾惜若有片刻的不安分,双手环抱在胸前,无意识的蹭进他温热的怀抱里,喉间似乎还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段天谌心疼的抚上她的侧脸,低下头轻吻了下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待看到她又不舒服的蹭了蹭,连忙拉起滑落至她腰间的锦被,将她裹得紧紧的,最后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脑袋。
他玩心大起,动作轻柔的揉乱她的头发,想到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有一日也会沦落到任他胡作非为的地步,那弧形完美的嘴唇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不经意间瞥过手边的药碗,他又无奈扶额,一只手臂则绕过她的腰间并端碗,一手拿勺子舀了黑不溜秋苦不拉几的药汁向顾惜若唇瓣喂去。
药汁入口,顾惜若无意识的吞咽下去,下一瞬,就紧紧皱起了眉头和小脸,甚至再闻到勺子里飘溢出来的味道时,已经下意识的抵触,嘴巴也闭得紧紧的,用勺子怎么撬都撬不开。
段天谌愁了。
他垂眸看了看还剩下半碗的药汁,再看看小脸皱成一团的小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轻声劝道:“若若,再喝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回答他的,是某女无意识的蹭他怀抱掀翻他手里的药碗。
“哐啷”一声,黑不溜秋的药汁泼了一地,苦涩难闻的味道瞬间飘满了整个卧房。
段天谌蹙眉,终于明白为何他的小妻子喝过一口就不敢再喝了。
这味道,光是闻着都讨厌,就别说喝了。
看来,下次他得特意嘱咐好,务必要加点什么东西来去去这股苦味。
药洒完了,他既无奈又心疼,欲要将她抱到被窝里继续睡,不想,她却像是贪恋上了他胸前的温度般,一点都不想撒手,被推开后,小手还无意识的揪着他胸前的衣襟,让他颇是无可奈何。
想到书房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他也歇了离去的心思,脱了鞋,掀起被子上了床,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一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柔声道:“若若,睡吧。我在这里呢!”
许是感觉到他踏踏实实的存在,顾惜若砸巴砸巴下嘴,八爪鱼般攀附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