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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无法,只能是认认真真的听着她的计划。
末了,他还是有些不自信,一手紧紧握着腰间的长剑,忐忑不安道:“公子,这样行么?若是一个不察,被那个人溜走了,又该如何?”
顾惜若心中也有些没底儿,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要紧。我这里有骆宇给我的药物,你我再配合好点,肯定没有问题的。到时候再毁尸灭迹,做得干净一些,定然不会有人察觉的。”
她说得自信满满,可彼此都很清楚,这样的结果,无非是最理想的。
可此时此刻,已经容不得他们再多加斟酌了。
青冥咬了咬唇,对上顾惜若坚定的目光,忍不住捏了捏掌心,暗暗给自己打气。
片刻后,他才缓缓道:“公子,那属下就去了,您要准备什么东西,还是赶紧准备好吧!”
顾惜若忙不迭的点头,看着他走出去,又快速的关上门,连忙撩起袖子,准备一切需要的物事儿。
她靠在窗子边,看着楼下依旧争吵不休的两人,眉心紧紧蹙起,须臾,砰的关上了窗子将楼下的动静尽数隔绝住。
“吱嘎”一声,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顾惜若第一时间绷紧了身子,紧了紧手中的折扇,目不转睛的瞪着那扇门。
只见青冥大步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却是一身金衣的龙鳞卫。
看到她懒懒靠在圆桌前,那龙鳞卫眼里划过一抹诧异,却还是赶紧上前行礼,“属下见过谌王妃。”
“免礼!”顾惜若作势虚扶了下他,笑着道,“此次我出来,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见识下满庭芳夜间的繁华。不想,刚坐下,就听到青冥说,你们在此处,便自作主张让他去请你过来。你该不会怪我耽误你的正事吧?我告诉你,你就算怪我,那也是不可以的。对了,其他人呢?”
说着,她抬起下巴,往他的身后看了看。
在岐城时,龙鳞卫和青冥之间自有一套联系方式,能够感应出龙鳞卫并且找到人,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这番话,也算是解释清楚了前因后果。
当初,龙鳞卫对这位谌王妃也有过很多接触,对这位主子的性情,也是有一些了解的,夜逛青楼这样的事儿,估计也就只有她能做得出来。
是以,原先还有些怀疑和戒备,以为她是看清了自己的目的,此刻也渐渐放松下来,料到她不会明白自己的意图,虽心中存疑,并没有多想。
只是,眼神不经意间瞥过那扇窗,他双眸不由得眯起,状若无意道:“王妃,满庭芳雅间的窗子打开后,风景会格外绚烂,不知您可见识过?”
这是试探了?
顾惜若暗自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摇摇头,“不曾见过。若是你有这份雅兴,倒不如我现在就去看看。”
话落,她果真移动脚步,却被龙鳞卫拦住。
她下巴微抬,笑意盈盈。
那龙鳞卫不着痕迹的审视着她,见她眼神无辜,笑意真实,暗道自己多心了。
他不过是偶然间遇到了顾硚,又想起苍帝对顾硚的颇多忌讳,这才孤身跟了过来,如此隐秘的行动,谌王妃又如何能够知道?
思及此,他拱了拱手,连忙道:“启禀王妃,属下只是无意中路过,并没有跟其他人一起。今日属下还有事儿,就不与您多说了。此处鱼龙混杂,您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属下担待不起。”
语毕,他作势就要离去。
顾惜若却连忙叫住了他,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笑得温和无害,“你先别急着走。若非有大事,我也不会叫住你。不过,此事的确是事关重大啊……”
那龙鳞卫见她如此,心里却是越发好奇起来。
自从被苍帝分配给谌王和谌王妃后,他们多少都知道,将来要效命的主子是谁。
是以,在很多情况下,主子的事情就是他们的事情,能够不招惹到他们的主子,就肯定不会去招惹的。
如今听到顾惜若这么说,他自然是不能拂了她的面子,便也好奇问道:“敢问王妃,究竟是何事情,竟让您如此左右为难?”
顾惜若笑眯眯的凑过去,拢了拢袖子,颇是有些踟蹰。
她没立即说出来,而是绕着龙鳞卫转了转圈,手里拿着扇子,啪啪啪的敲打着自己的肩头,半晌后,才缓缓道:“其实嘛,此事说来也简单,那就是……”
“我想要你的命!”
话音未落时,她已经从袖中刺出一把匕首,朝着那龙鳞卫的心脏刺过去。
龙鳞卫大惊,双瞳猛地一缩,如利剑破冰而来,束束利光直接射向顾惜若。
他身子急速后退,下意识就要凝聚真气,意图掀翻眼前的顾惜若,从而摆脱束缚。
不想,顾惜若的动作比他还快,拔出那染血道匕首,就往旁边避开,轰的一声,那龙鳞卫凝聚起来的全部内力,都打在了那面墙上,霎时印出一个大大的窟窿。
与此同时,青冥也从背后偷袭,手中的长剑直直刺向他的后背,这一剑,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那龙鳞卫的身子自后向前贯穿。
剑尖雪亮滴着鲜血,滴滴答答滴落在地,粘稠而鲜红,映出在场三人眼里浓重的血煞之气。
顾惜若见状,又趁机补上一匕首,此次却是在那龙鳞卫的腰腹处。
匕首拔出,鲜血汩汩,那龙鳞卫还没来得及哀嚎什么,就已经轰然倒地。
死不瞑目!
顾惜若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小脸儿上苍白之色,额头上也沁出了些许汗珠,隐约中,似乎还可以看到那嘴唇在微微颤抖着。
那龙鳞卫死死得瞪着她,双眼已然往上翻,嘴里却是犹且不死心的问道:“为……为什么……为什……么……”
哐啷一声,那匕首自顾惜若手中滑落,正好砸到了那龙鳞卫的脸上,唰一下划出一道狰狞的血痕,宛如脖子上一道凌厉的割痕,眨眼就将人的性命掐灭。
青冥走到顾惜若身旁,担忧的看着她,“您没事儿吧?”
“没……没事……”顾惜若摆摆手,扯了扯嘴角,一缕血痕却自唇角缓缓流下,殷红了青冥的视线。
龙鳞卫的力量,果然不敢小觑。
尽管被她那么刺下去,依旧还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内力。
刚才她若是反应慢一点,估计就要粉身碎骨了。
青冥大惊,却见她低声笑了下,抬起手慢慢的擦拭掉那抹血痕,边看着那地上死不瞑目的龙鳞卫,边止不住的往后退去。
直到身后抵上了圆桌边沿,她才堪堪停了下来,指着那龙鳞卫,有气无力道:“速去将此人火化。骨灰……骨灰就埋在一处好地方吧……”
青冥面露难色,看了看那龙鳞卫,打着商量的语气道:“王妃,不如属下唤其他人去吧。您孤身一人在此,属下不放心……”
“不!你亲自去!”她却是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不容拒绝,“此事,就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旁的人,多一个都不行。”
青冥知道她的意思,若非如此保密,也就不会有如今这一幕了。
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他也不放心啊!
顾惜若见状,又继续道:“你也不必有其它的考虑。我爹不是还在这里么?如今没有了这个龙鳞卫的暗中监视,我自然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去见他了。快去吧,迟了夜长梦多。记住,要走偏僻的地方,仔细一点,万不可被人发现。”
青冥咬了咬牙,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和殷红的血痕,终于还是无奈蹲下身子,扛起地上的尸体,寻思着该如何出去。
顾惜若挪到窗边,悄悄的开了一条窗缝,待没发现有任何问题时,便示意青冥,使其从窗子跳了出去。
如今,她也没有心思去思考,她那年轻爹爹去做什么了。
于她而言,只要不是在这个是非之地,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她慢慢的挪到圆桌旁,一把扯起其上覆盖的桌布,又一步一步挪到了地上淌血的地方,一点点的擦拭掉地上的血迹。
就在这时,一声若有似无的跫音缓缓传来,她甩了甩头,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蓦地犀利起来,紧紧的捏住手中的桌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的这摊血,忽然笑了。
☆、094 卑鄙小人
顾惜若忽然笑了。
一缕殷红的血痕顺着唇角流下,蜘蛛丝般迅速的爬满了地面,与地上的那摊血汇合在一起,愈显血腥狰狞。
她淡淡瞥过一眼,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一点点擦去那粘稠温热的液体。
耳听那跫音越来越近,她撑着手边的圆凳,摇摇晃晃的起身,长呼了一口气后,自嘲笑道:“如果你是来看我的笑话,那么,你如愿了。”
那脚步声顿了顿,而后便听一声轻笑:“许久不见,谌王妃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顾惜若猛然扭头,下一瞬,瞳孔猛地一缩,惊叫出声,“舒旭?怎么会是你?”
“为何不是我?”舒旭眸光微闪,瞥了眼地上的血迹,似笑非笑,“天子脚下,皇城跟前,谌王妃的胆子可真是大得出奇。只是,在我这个刑部侍郎面前,您是否该收敛些?”
他指了指地上的血迹,又朝皇宫的方向拜了拜,眼睛从走入就没离开过她,“否则,我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顾惜若顿觉约束,仿佛自己脱了衣裳,被人看光光,手脚竟不知往哪里摆放。她挪到那摊血前面,提了提裙摆,努力想要遮挡住那血迹。
她低垂着头,几缕发丝自鬓边垂落,随着她姿势的调整而来回拂动,于那白皙小脸儿上打下细细碎碎的暗影,竟有股别样的恬静和美好。
舒旭见状,心中一动,很想伸出手,将那几缕发丝抚顺,手指刚从袖中伸出,却在离开腰侧时,蓦地僵住。
须臾,他自嘲一笑,越过某个想要遮掩罪证的女人,安然落座于旁边的圆凳上,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回味过三后,他才缓缓说道:“谌王妃,天子犯法,可是与庶民同罪的。如今被微臣碰见了这样的事情,你说,微臣该当如何?”
顾惜若霍然回神,目光灼灼的看他,沉静的面庞上满是坚定和自信,“该当如何,舒侍郎不是已经心中有数了么?若是你想要拿我归案,又何必在此多费唇舌?”
此言一出,她心里似乎也意识到了最根本的问题,起初坏事被人撞见的些微恐慌和不安也随之散去。
她提了提裙摆,姿势优雅的落座于他的对面,也学着舒旭的样子,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慌不忙的品着。
正如她所说的,舒旭若真想拿她归案,现在就可以动手,没必要如此反常的坐在这里,与她闲话长聊。
那么,不是有所图,就是压根儿没那个心思。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发觉,似乎自从回到苍京后,舒旭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往日里也没听说他在朝堂上干什么了。
如今突然出现,又是在如此巧合的场合下,不由得她不多想。
“舒侍郎,”她螓首微垂,缓缓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晃动的茶水流转出几分潋滟凛冽的光芒,一如她此刻欲要刻意遮掩却不小心斜曳出的眸光,“说起来,似乎回到苍京后,我就再没见过你了。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竟值得你突然出现了。”
语毕,她还眼角微掀,凉凉的瞥了眼,那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光彩熠熠,竟仿佛能够把人的心魂悉数吸附进去。
舒旭有片刻的怔愣,待识得其中的凛冽寒光,抓着茶杯的手下意识就紧了几分。
这个谌王妃,可真是越来越让他惊奇了。
不过才多久没见,竟有了如此动人心魄的瑰丽和气质,尤其是这双眼睛,似乎一眼就能望穿他心中所想,比以往更要让人畏惧。
只是,听到她这么说,他至少也猜到了很多东西。
就比如说,她并不知道段天谌背地里对他所做的动作……
这倒是个好机会!
思及此,他执起茶杯,隔着半个桌子的距离,自顾自的碰上她手里的,哈哈大笑道:“谌王妃有如此疑惑,何不自己去探求?明知道,问微臣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顾惜若但笑不语。
舒旭见状,眼里顿时划过一丝惊奇,思忖了片刻后,忽而低声道:“谌王妃,不如你我来做个交易?”
顾惜若懒懒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依旧不动声色,指腹轻轻的摩挲着茶杯的边沿,并不急于表态。
舒旭眸光立时变得深邃,静静的审视着她,欲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伪装的痕迹,奈何定睛观察之下,心里却是震惊不已。
以往的顾惜若,嚣张蛮横,张扬肆意,何曾有过如此沉得住气的时候?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的她,还尚未想要成长,也还没任何顾忌,自然活得肆意张扬一些。
这中间的种种过程,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她纵然再不愿意,也不能依旧停留在原先的位置。
就算不是为着将来能堪大用,至少也要保证自己不要托人后腿。
否则,她就理应和本尊同去极乐世界玩耍,没必要留在此处丢人现眼了。
两人各有心思,却也在无声较量着。
室内浓郁的血腥味儿仍未散去,鼻息间皆是这股难闻的味道。
顾惜若倍觉不舒服,几欲作呕,只是看到对面那人仍未收回的审视视线时,想了想,还是强自压制住这样糟糕的感觉。
“唉……”舒旭忽然轻叹了声,在顾惜若狐疑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