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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应是许久没喝过水,沙哑中带着一股难听的的嘈杂,嗓子被什么从中撕裂,也恍若刀割在玻璃上发出的噪音。
说完这句话,他竟是没有再开口。
段天谌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许久后,才缓缓道:“苏大人,你是否该跟本王解释一下,你为何会在这里?”
苏晗闻言好笑,而事实上,他也笑了,却无视上方那危险的眸光,“谌王这话说得好笑,苏某为何会在此处,您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么?”
他顿了顿,瞥见那目光里幽黑的暗涌翻滚腾掠,心尖儿不由得颤了颤,随之别过脸,语气变了几变,依旧不改那股嘲讽意味,“哦,苏某忘记了,谌王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去理会我这小人物的生死。不过,您不清楚,旁边不是还站着京兆尹唐大人和南阳侯?苏某便是被他二人掳来的,想要了解个中原因,直接当面问他们,不就可以了?”
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段天谌也懒得多费唇舌与之争辩,只从袖中掏出那鸾佩,平摊在掌心翻来覆去的瞧,漫不经心道:“你可以不回答,如果……你不介意让你的表哥来回答的话。”
苏晗脸色微变,嘴唇翕动了下,终究是恨恨咬牙,别过脸,仿佛这样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段天谌也不急,手指轻轻的在那鸾佩上摩挲着,一下一下,说不出的闲适自然。
对于苏晗会出现在这里,他并不担心找不出其中的原因。
横竖人已经被困在看守颇牢的牢房里,除非苏晗有三头六臂,能够越狱而逃。否则,真要使出手段揪出因由,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如今,他比较好奇的是,这本该在他小妻子手上的鸾佩,怎么到了苏晗的手里?
隐约中,他觉得此事应该与他那小妻子有关,可此刻人在王府里尚未醒过来,吉凶未卜,也不是问这事儿的最佳时期。
他挑挑眉,看着跪地不语的苏晗,语意深沉,且耐人寻味,“苏大人,你会做出今日之事,可曾与你表兄苏靳寅讲过?若他知道你犯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又该当如何?”
“谌王,你是在威胁我?”苏晗霍然回首,在晕黄的烛光下,那面庞愈显冷峻森寒,浑身的气势倏地改变,不复之前的沉默温和,“此事与我有关,却与我那表兄无甚关联。你若是想要颠倒黑白是非,也该让众人心服口服!如此捏造事实,又算得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段天谌却是笑了。
目光落在那张脸上,淡而轻,不见有多少分量,可苏晗却莫名觉得肩上像是被大山压住了般,负荷甚多,有些呼吸不畅。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似是已经知道,此番对峙,肯定赢不了眼前这个男人。
段天谌不觉诧异,当初从岐城离开后,并再没见过苏晗,反倒是苏靳寅随他回了苍京,而经朝廷决议后,才选出了一位能力卓凡的总督,替补了明哲之后留下的差缺。
近来,朝中风起云涌,苍帝也无心处理国事,一应大小事务便也落到了他的肩上。奈何,他极其繁忙,却是将苏靳寅的去处搁置一旁了。
却不想,这个苏晗,与苏靳寅完全是两个模样。即便过了这么久,这性子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也不知,苏靳寅看到苏晗这副模样后,会是什么感受。
“苏大人,”段天谌淡淡道,“当初你跟在明哲身边,想必也多少了解到,这个世上黑白是非的界定。什么是黑,什么是白,谁又能说得清楚?若本王界定出黑白,谁又能妄言不是?”
苏晗心中大惊,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坐在他面前的人,早已不是几个月前行事颇受掣肘的谌王了。
此人若真想要做点手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甚至,将来这天下的规则,也是由这个人来制定,也难怪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那番近乎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他却似乎忘记了,纵然是在几个月前,段天谌也不曾受过什么掣肘。只不过,当初行事嚣张皆隐藏在一层遮拦之下,此刻已经不必如此麻烦了。
仔细想想,段天谌那些话,并非不是实话。
惊叹之余,他心中也早已波涛汹涌,一则是为如此不加掩饰的猖狂心思,二则却没想到此事之于段天谌竟重要到如此程度。
他的眸光静静落于段天谌掌心的鸾佩上,思绪翻滚沉浮,疑窦丛生。
一开始,拿到这玉佩时,他就知道并非寻常之物,细究其出处,却无迹可寻。正因如此,他才敢将此物佩戴在身上,行事也遵照那人之言,以至于落到了此种处境。
他不是傻子,自然分辨得出,段天谌对此物的珍爱与重视。
可这玉佩,究竟是何来头?
思来想去,他终究还是抬起头,径自问道:“谌王的意思,竟要为这小小的一块玉佩而颠倒是非黑白,从而处置苏某了?”
顿了顿,他又自嘲一笑,“也难怪了,如今谌王权柄遮天,要给苏某安个罪名,还不是张嘴就来的事情。苏某敢问,谌王手中的玉佩,究竟是何来历?纵然苏某要死,也想死个明白!”
此言一出,气氛登时变得微妙起来。
孟昶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似是对他会有这样的问话倍觉稀奇般,直把他看得心底发毛,当即顾不得生死之忧,脱口而出,“南阳侯表出这一副模样,又是作何?难道苏某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不成?”
孟昶不语,狐疑的打量着他,半晌后,眸光中的惊奇才淡了些许,转而看向段天谌,欲言又止。
段天谌也颇为惊奇,可较于孟昶的显露于色,他就显得高深莫测了许多,垂下眼睑,盯着掌心的鸾佩,漫不经心道:“苏大人,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玉佩的来历,你居然不知道?”
苏晗哑然。
他是不及表兄苏靳寅聪颖通透,可在看到这两人异常的举动时,多少也窥出了些许异样,当即冷静下来,将此事绕于脑中思考过遍,却确定自己对这玉佩的来历分毫不知,且所做之事并无任何可以嘲讽追究之意。
至此,也不再惴惴不安。
段天谌不欲多费唇舌,食指勾起鸾佩上的红色络子,于半空中晃了几圈,说不出的慵懒自然,“苏大人,本王手中的玉佩,曰鸾佩,乃本王母妃生前所佩戴之物,之后便到了本王的王妃手中。”
他倏地收了那鸾佩,身子前倾,俊逸无双的脸庞不怒自威,凛然杀气尽显无遗,“本王倒是很好奇,本该是在本王王妃手中的鸾佩,为何会到了你的手中?”
苏晗嘴巴张得大大的,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心中的感受了。
当初南阳侯要审问他时,恰好从他身上掉出这玉佩,南阳侯见了,立即停了这审问,捡拾起玉佩,就匆匆忙忙的离开,寻来了段天谌。
他还暗自纳闷着,这东西到底有多大的功用,竟能让他免了牢中刑罚?
若是鸾佩,一切就说得通了。
也难怪南阳侯会那么慌张。顾惜若的身份特殊,若本该在她手上的鸾佩出现在旁的男子身上。
鸾佩,是何等私密而尊贵的物事儿。
且苍朝向来注重女子品行德育和礼仪教养,以朝中那些臣子们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恐怕会对顾惜若的声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到时,麻烦自然不会少的。
他敛眉垂首,在段天谌逼到眼前时,依旧不动声色的避过去,似是不欲多言其中因果。
段天谌却由不得他装傻,修长如玉的手指忽而张成弓,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襟,轻眄他道:“苏大人,事已至此,你还是最好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否则,本王不确定,下一刻会不会让你看到墙壁上跳跃的烛火!又或者……”
他眸光斜曳而出,宛若小小飞剑,话锋也随之陡然转冷,“又或者,你想要你的表兄替你承受这莫须有的罪责?”
苏晗料想,他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私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却不想,他居然会拿表兄苏靳寅的性命来威胁自己,一时有些惊惧,接不上话。
“怎么?你自己不想活了,也不希望你那表兄活着?”段天谌少见明讽起他,鸾佩又被他轻轻绕着圈,满目缭乱中自有一抹清冽辉光倾曳而出,几乱心绪,“当初,在岐城时,你们苏家表兄弟不是立志要为族人报仇么?如今,本王就站在此处,而你们呢?”
他站起身,收了乱晃的鸾佩,并掸了掸锦袍,俯视着道:“就凭你们的本事,也想要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也罢,你若不说,本王也不亏。毕竟,找回了王妃的鸾佩,又轻易消除了两个隐患,何乐而不为?”
语毕,他斜睨着苏晗,那眼神里,极尽轻蔑之势。
苏晗心中堵得厉害,越想越是不甘,当即思索了片刻,才咬牙道:“谌王爷,能否让苏某见一见表兄?”
段天谌挑眉,不予回答。
苏晗暗暗咬牙,又继续道:“谌王爷,苏某知道,你的本意并不在于苏某身上,而是在谌王妃身上。您难道就不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对谌王妃有多图谋么?”
段天谌闻言,半眯起双眼,并没有立即回答他。
半晌后,他悠悠转身,身后苏晗匍匐于地,眸中的光芒明灭不定。
“来人,去将苏靳寅带过来。”
话落,那挺拔的身影便绕了过去,消失在眼前。
苏晗双瞳里重新燃起烈焰般的光芒,覆于地上的手紧紧握起,下一刻,却见他扭头,看向在旁站立的孟昶和唐飞,嘴角扬起一抹近乎挑衅的笑意。
孟昶和唐飞登时面面相觑。
本以为段天谌会当场审问苏晗,甚至是将此事追根究底,为那鸾佩的去向寻个因由。在旁看了他与苏晗的对话,他二人忽然觉得,自己的道行终究还是太浅了,竟无法窥出此举的深意。
原本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为何竟变得如此复杂了?
“南阳侯,是你我太笨了么?”唐飞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为何下官看不懂谌王此举的意图了?”
孟昶哂然一笑,摇摇头,便往外面走去,“唐大人,并非你我太过愚笨,而是王爷着实睿智无双。如今你不懂得其中深意,那便就对了。”
段天谌是什么人?
他认识这个男人,也有十几年了,至今还不是照样不懂得此间诸事?
若是能让他们轻易就猜得其中真意,那段天谌也就愧对“高深莫测”这四个字了。
也罢,既然他已经有了吩咐,自己又何必去猜度更多?
谨遵吩咐而已。
唐飞颇感无奈,想着这苍京内的达官贵人,个个皆是玩弄心计的高手,他一外来的小喽喽,竟是半分都猜不透。
一想到此事牵连的人和事,他也不敢怠慢,当即命人将苏晗收押入牢中,并派人前往苏府,请苏靳寅过来。
☆、013 明遥突现
苏府内。
一片漆黑。
冷风流窜而过,以秋风扫残叶之势席卷过府,霜铺满阶,雪沫凝成薄冰片片,在院前灯笼的微芒下愈显冷魄夺目。
举目远眺,苏府墙上悬着的那排冰凌,好似一段段细小尖刃,夜风凛冽,寒冰触目及心,只单单望着,就觉那冷意好似要寸寸侵心,叫人无处可躲。
西北角的院落里,隐有灯光自苍茫夜色中喷薄而出。走近了些,那朦胧而晕黄的烛光似乎也变得格外温暖,满身风雪也为此刻的暖光所融化。
烛火曈曈中,映窗上晃动的人影,或窈窕,或健壮。
来人呵了一口气,寒夜中,搓了搓手,与引路的苏府下人拾阶而上,叩响了那扇雕花木门。
半晌后,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苏靳寅那俊逸的面庞。
看到来人,他却没有丝毫惊讶,想来之前已经得到了消息,特意于书房里等候来客。
他先是朝苏府的下人点点头,待那下人退下后,立即侧过身,让出面前的道路,颇为客气道:“外面天寒地冻,王牢头还请入内详谈。”
来人乃今晚京兆府衙当值的王牢头,本以为雪夜冷寂,可以窝在牢房里煮酒打个瞌睡,不想竟遇到这摊子事儿。兼之,他冒着严寒赶来苏府,心中本就颇为怨念,甫一见到苏靳寅,脸色也并不是很好看。
而且,他早先得了唐飞的吩咐,命其务必要尽快请苏靳寅过去,本欲推辞不入,奈何苏靳寅态度坚决且客气,他的神色也稍微和缓了些,亦不好当场拂了对方的面子,无声叹息了声,便大步跨入书房之中。
“深夜打扰,还请苏大人恕罪。”甫一站定,王牢头连忙拱手见礼,态度格外恭敬,“小的乃今晚京兆府衙当值的牢头,奉京兆尹唐大人之命,前来请苏大人过京兆府衙一叙。苏大人赶紧收拾收拾,跟小的一块儿过去吧!”
苏靳寅眸光微紧,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心中实则疑窦丛生。
不久前,他刚要躺下歇息,忽听守门之人来传,京兆府衙的人有紧要之事求见于他。他立即披衣坐起,命人将来人迎入,还未仔细询问,便听此人说了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当真是捉摸不透。
素日里,他与京兆尹唐飞并无任何交情,若为公事,似乎也牵扯不上他。兼之天色已晚,再有什么紧要之事,也不该冒着风雪来请才对。
莫名的,他心中浮起一抹不安感,暗自思忖了会儿,扯着嘴角道:“敢问唐大人有何要事,为何要连夜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