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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半里路。
该是冲刺的时候了。
我已经是近乎精疲力竭了。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喉咙刺痛不已。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此如此拼命?为了参加越野赛。可我为什么要参加越野赛呢?好像是被孔春还有苏幕焉他们怂恿的吧?尤其是苏幕焉,他还很“仁慈”地找来武术部的师兄对我进行集中训练。可到头来孔春自己不还是没能参加成么?我自己呢?除了对成祖那位名叫芭娜的妃子抱有一些好奇以外,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如此拼命地要参加越野赛,如此如此急切地要去那座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清河猎场。
突然,一个连我自己都害怕的念头从我的脑海中浮出水面——我被利用了。
我被利用了?!是我多疑了还是我真的被利用了?!
不可能。我甩了甩头,除了魏如玠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那么谁会利用我?在清河书院,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和大家一样的平凡贵族而已。如此而已。
心里的陡然松懈,只有这么一瞬间,已经有好几个原本在我后面的人“嗖嗖”地从我身边超越了我。我心里猛地一紧,糟糕,关键时候怎么能想那么多呢!
心里这么想着,我咬紧牙关极力加速,双眼死死地盯着终点处那些个熟悉的人影。苏幕焉、庞佳还有几个平时处的不错的同窗都已经在终点等着我了!我抛开一切杂念,感到自己受了极大的鼓舞,箭步如飞,很快便跻身入了前五。只要将前五保持下去,我就稳妥地有了入代表团的资格。
就在我拼尽全力疾步向前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的身旁高速度超越,我瞬间沦为处境危险的第六。正当我震惊之时,此人朝我蓦然回首,粲然一笑,我张大了嘴巴——这这、这柔和的脸部线条,纯稚无邪的水润双眸,吹弹可破的剔透皮肤,不正是孔春的亲弟弟孔夏么?!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跑到我们谋略部的比赛中来了?况且他资历要比我们低好不好?!
孔夏对我意味深长地笑笑,那句“师兄加油啊”融化在我耳边的空气里,迅速消逝。我张开嘴,温热的空气涌入我的唇齿间,我无力吐出哪怕是一个字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孔夏以轻盈的步伐连续超过前面四个同学,率先抵达终点。
汗液蒸发在灼热的空气里,我的耳边只有自己那急促不已的呼吸声。
嗓子好难受啊。
热到难以忍耐。
只是现在的我在和一群男孩子们拼体力、拼耐力。在这场原本就不公平的比赛中,我能否笑到最后,我能否和苏幕焉他们一起一睹那整整封闭了百年的清河猎场的风采呢。
又干又热。
好想回到校舍,不,好想回到贤樱布庄,大喝几口十三娘熬的绿豆粥,喝到撑得吃不下饭,然后惬意地仰卧在堂屋里的竹椅上,用破旧的芭蕉扇赶走周遭几个恼人的苍蝇,闭目养神,听着店面里十三娘絮絮叨叨地招呼生意,直到夕阳在天边洒满余晖与光华,直到耳边唏嘘的蝉鸣带走了夏日的燥热,直到我满怀欣喜地看到秀贤一身水蓝色的清透裙襦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秀贤,你一定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吧。咱们姐妹俩可是有好几个月不曾见面了呢。
当我以第七名的边缘状态距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时,庆幸与激动、诧异的情绪交织在我的脑海,我没有心情对歇坐在一旁的孔夏多做考虑,我奔跑着伸出手掌,我迎着同学们鼓励的微笑,我以勉强入围的姿态与他们一一击掌,直到我满是汗的手心在风中飞扬到苏幕焉的面前,我面对的,却是一个青衣的俊秀少年,他微笑着朝我张开双臂,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他是我最熟悉的朋友,之前所有的猜忌与疑惑都在此刻随风而逝,仿佛事先有所约定,仿佛原本就如此契合。我的手臂在他的面前划过完美的弧度,化作一个意料之中的拥抱,脚下飞扬的尘土见证了我的极限速度,突如其来的柔软阻截仿佛有股力道在我的身后将我送入这个溢满苏合清香的怀抱。
放慢的时间清晰开来,逐渐恢复到原本的节奏,耳边不断有这样那样的声音告诉我:“阿樱,你做到了。”“阿樱,你虽然比大家瘦,个头也不高,可是你成功进了代表队,你可以去成祖年间最广袤的清河猎场了。”
我抛开所有作为女子的矜持,仿佛此刻自己是和他们一样的男孩子,我没有任何顾虑地把头埋在苏幕焉的颈窝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没有力气,一点也没有。我只能借助着苏幕焉的力量勉强站起来。王虎师兄,你说跑完步不能蹲,好嘛好嘛,那我就这么赖皮地扑在人家怀里也行吗?
似乎过了顷刻,抑或是几个时辰,或者是顺风顺水的数个春秋,苏幕焉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我耳边温和地响起:“阿樱,还不起来啊?不是睡着了吧?”然后我周围便响起了哄笑声。
我长吁一口气,从苏幕焉怀里起来,对着周围关心我的同学们绽放了一个“我很好”的笑容,正要和大家拿了代表队的身份木牌一起往回走,却无意中看到一个小少年那倔强得几乎偏执的身影站在约莫一丈开外,那双亮晶晶的纯稚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让苏幕焉他们先回去,对苏做了个“请放心”的手势。苏幕焉凤目扫过远处的孔夏,然后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在庞佳他们的簇拥下,朝校舍的方向走去。
第三十二话 春的绿帽子
天近晌午,夏末秋初的太阳还是很灼人的。孔夏优哉游哉地踢着地上细碎的石子,热浪滚滚的风鼓起他宽大飘逸的曲裾深衣,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孤绝感。能轻松到穿着深衣就能来比赛的估计也只有他了。孔夏看到我向他走过去,伸手挡了挡顶上的日头,示意我到不远处的凉亭里说话。
我警惕地点点头,和他同时从两个方向迈步向凉亭走去。
“说吧,”我在他不远处坐下,尽量镇定无比地表现出师兄的架势来,“你把你哥怎么样了,你为何又会出现在我们谋略部的预选赛上。”
孔夏笑了,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身为弟弟,我只不过把兄长送回了校舍,不让他参加预选赛罢了。至于师兄你所疑惑的地方,其实我就是冒名顶替兄长来参加比赛的。”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冒名顶替呢?”我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线条精致的侧脸,心底暗叹年轻就是好啊!
“我自己厉害有什么用?若是参与我们部的队伍,根本无法打败你们这些譬如谋略部或者西洋部这样的大团队,不还是进不了清河猎场?”
“说白了你煞费苦心不过是想体会一下亲临越野赛的感受?”我忍俊不禁。
小少年面上浮现淡淡的红晕,他竟有几分怯懦地小声道:“可以这么说吧。”
多么单纯啊。亏得还把事情搅得跟多复杂似的。原来只不过是这个孩子想比赛,才要挟他的哥哥把名额让给他。
“不过……”我摸了摸下巴,“你个子比咱们第三组的身高要高出一些呢,而且,制审团的先生们难道没有认出你来么?”
孔夏笑嘻嘻地抬头看我:“师兄来清河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么,清河里面做先生的不都是唯利是图?”
“你拿银子贿赂他们了?”我惊呼道,小小年纪竟会来这一套。
“不是银子,”孔夏得意地从衽里摸了一把金瓜子出来在手心里掂量掂量,“是金瓜子,哈哈,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我白了这个臭小子一眼,从座上起来:“算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大不了比赛的时候师兄我罩着你,总成了吧?”
“就师兄您这小身板?”
“喂,话不能这么说……”
“后山不是问题,关键是那个苏幕焉……”
这家伙又来。
“幕焉好歹是你的前辈,你直呼其名也就算了,居然屡次在我的面前污蔑他。”我严正道,“他和我朝夕相处,是好人坏人,我心里自然比你清楚。你莫要看他常常和冯尚兮兄弟相称就以为他也是冯那种人。你错了,苏幕焉待我们很好,就连你兄长孔春也和他交情颇深。你为何不劝劝孔春,反倒时时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呢?”
“可师兄你可知道……”孔夏的样子有些焦急,却欲言又止。
我等着他的下文没有等出结果,看他一副错愕不已的纠结样子又觉着好笑,心想莫要跟他计较了,姑且了结了这莫须有的话题,我笑道:“这事儿咱就暂且不做讨论了,你不饿吗?一起去食斋吧。”
孔夏乖乖地点点头,没说什么,跟在我的后面往食斋的方向走去。
我又累又饿,头昏眼花,忽地发现居然忘了带银子。就连几个能买包子的铜板也没有。
恰逢我今儿个又虎口大开,特能吃,迫不得已让孔夏给我垫的银子。
由于所住校舍不一样,想来我平日里很少能遇见孔夏,浑身上下除了脖子上挂的那块象征身份的和田玉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左手小指上的玉指环勉强值些银子。我笑着欲取下指环暂且抵给孔夏,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声音终止了我的动作。
“唷,赫赫有名的南宫公子跟个小师弟这是在干什么呢?难不成是要私定终身吗?”
荒谬之极!所谓冤家路窄,我又羞又恼地抬头,发现说话的正是冯尚兮。他一袭玄色深衣,行不见足,微微可见制作精良的玄武云头履。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根纯金的寒烟袅袅长簪固定,腰间垂下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咚脆响。冯尚兮收起他一贯的迷离笑容,此时那双冷戾无比的眸子正满是寒意地睨着我,颇为轻蔑与不屑。显然他还记着上次在习剑园里我让他丢脸的事情呢。
发觉冯尚兮的不怀好意,孔夏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然将剑往外拔了两分,整个人处于警戒状态。然而真正让孔夏恼怒的,却是冯尚兮怀里抱着的可人儿——郭如花。
郭如花似乎被冯尚兮感染了,不穿女子院服不说,竟然胆大到光天化日之下与冯尚兮这般沾花惹草的人搂搂抱抱,堂而皇之地行走于男子部的食斋内。
郭如花身着月白色纱衣,宽大的衣领衬着松松垮垮的鲜红色亵衣,露出锁骨周围的一大片雪白的皮肤,秀色可餐。她媚眼如丝地娇笑着,依偎在冯尚兮的怀里。
眼前这两个形容精致的少年少女怎么看都不失为一对金童玉女才子佳人,然而那股腐糜不正的气息却亦是挥之不去。
孔夏晶亮的双眼已然被愤怒与鄙视所填满。我几乎都能感受到他握着剑柄的手正不可控制地颤抖着。要知道,郭如花与孔春可是正大光明订了亲的,郭如花怎么说也是孔夏的准嫂嫂,如今给孔春生生戴了个绿帽子不说,还在这儿大肆张扬。我若是孔氏兄弟,一定也咽不下这口气,只可怜那孔春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迷糊呢!
更何况……孔夏与郭如花暗地里的姐弟恋……我是不是要假装不知道呢?
“呵呵,”我站起来,拱手行了个礼,皮笑肉不笑道,“尚兮兄严重了。不过据樱所知,现在和您在一起的这位,恐怕是人家的未婚妻吧?”话说至此孔夏已经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我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给硬是摁了下去。不是不信任孔夏的武功,他的武功连苏幕焉都不一定敌得过,故而没必要畏惧眼前这个纨绔。只是他年少易动怒,况且冯尚兮背后有肃国公乃至太后撑腰,得罪冯氏外戚终是不好。
“哦?”冯尚兮挑衅地扬了扬那双精致的剑眉,一手托起郭如花的下巴,以一种极为暧昧的距离,在郭如花纤长浓密的睫毛旁轻语道,“爷我就是喜欢如花这种调调,况且你以为你那位朋友什么都不知道吗?怎么,有人看不顺眼还是怎么着?人家自己的女人都不管,还轮到你了?”
我知道跟冯尚兮这种黑暗党派再多嘴下去只是徒增烦恼罢了,要怪只能怪这姓郭的女人不守妇道,孔春有这么个未婚妻真是他倒了八辈子的楣。
“樱不敢。”我恭敬地笑笑,扯了扯仍处于警戒状态孔夏,孔夏这机灵的孩子立马领会了我的意思,我略整衣衫道,“既然尚兮兄尚未用膳,那樱就不便打扰,告辞。”我说完带着孔夏从冯尚兮身边走过,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郭如花一双狐媚子的妙目在孔夏经过的时候闪过的一丝短暂却无尽的悲戚。
罢了,罢了。
“南宫樱!”冯尚兮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南宫樱你给我记着,我早晚会让你和魏如玠知道谁是主子谁是爷!”
哼,我冷笑一声,没有理会,同孔夏一起出了食斋。
临别时,我把玉指环交给了孔夏抵一顿饭钱,孔夏起初还推辞,不过执拗不过我,便也作罢。
原本准备回去好好泡个澡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那位戴绿帽子的孔春同志如何了。
第三十三话 孔春与如花
站在桃园甲组辛字舍的门口,我犹豫了一下,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