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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他的眸子,满满的尽是担忧与些微责备之意,只好老实交代:“其实那已经是较早前的事情了,我,我骑马地时候跌了下来……”
“啊?跌了下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以后干脆骑老马吧,我记得马场有匹毛都掉了的老白马……你骑那个应该不会有事……”
望着他认真而严肃的表情,我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于是我开始不做声了,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确定我地脖子没事儿,冯尚兮终于有了要回去休息的意向了。我这才想到我今晚恐怕是无处可归了。苏幕焉那儿是不能去了,去了简直玩命。孔春那里地话,|Qī…shū…ωǎng|跟他同间校舍的人我似乎不熟,也不方便打扰。至于魏如玠,他那儿有个庞绍不说,就算没有庞绍,我恐怕……唉,想到这,我凄凉地叹了口气,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为什么叹气,舍不得我?”冯尚兮抬眉望着我,冷不丁丢下这么一句,我着实佩服他的自恋情绪,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冯……冯世子说笑了……我只是在想……我今晚恐怕……没地方歇脚了……”
“哦?”他面露诧异之色,“为什么,幕焉呢?”
“说来话长,他……”我有些不安地将目光投向别处,“他……”
“哦~我明白了……”冯尚兮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一定对他整日里熬药地气味儿忍无可忍了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别看他整日里跟这样那样地药打交道,熏死别人,可他自己呢,用的据说是秘方熏香地苏合香,所以他倒是片叶不沾身,可苦了别人。想来跟他同间校舍的阿樱一定是深受其害吧……哈哈……”
诶,这人……说实在地,苏幕焉虽然整天配置草药,可气味却不浓,反而有种淡淡的清香,倘若不是亲耳听到,我绝不会想到他整日里忙着配制的,大多是害人性命的毒药……
不过冯尚兮给的这个理由,反而是个不错的借口呢……
我讪讪地点点头:“呃……呵呵,世子好聪明,一下子就道出了我心中难处……”
冯尚兮面上浮上沾沾自喜的自恋表情,忽而好似突发奇想般凑过来:“阿樱,不如这样吧,你今晚到我那里歇息,如何?明日里再跟幕焉说说让他袪袪药味儿,也不迟啊?”
我心里一惊,立刻不加思索道:“那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冯尚兮打量我一番,疑惑道。
“呵呵自然不可以,也不方便打搅……还有,住,住不惯呐……”我磕磕巴巴地在脑海里翻找着拒绝的理由,却收获甚少。
“哪里存在住不惯的道理?”冯尚兮笑了,伸手指向西边,“西洋部的校舍不过在那边,和谋略部校舍的布局几乎没什么差别的。”说完期待地望着我。
如果真的去冯尚兮那儿住,若是给孔春他们知道了也就罢了,可若是传到魏如玠耳朵里,他不知会作何反应,我的下场简直不堪设想。虽然……我贼一般瞥了冯尚兮一眼,跟他在一起住倒是蛮有新鲜感的……可是人活着不能只图个新鲜感啊……欲哭无泪,难道我被冯尚兮传染了,怎么越来越那啥了……
为了说服自己拒绝冯尚兮,我决定从大局着眼。想到冯夫人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以及魏如玠在我面前做过的局势分析,我是真的真的不能再和冯尚兮纠缠不清了,虽然此人真的很……
打住,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捋了捋头发,一副正派的样子道,“这个问题的确不可以…………哎,哎,冯冯冯世子,你,你干什么,哎,你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喂!冯尚兮你……”眼前的世界开始颠倒过来,我刚还得瑟着,这会子已经整个人被冯尚兮给扛了起来。
我胡乱地扑腾着四肢,大呼“放我下来”,却听冯尚兮恶狠狠地说:“臭小子别动!”
“不行啊……放我下来,呜呜呜……”我对他不予理会,继续扑腾着跟游泳似的……直到温暖的触感隔着衣料传递到我的皮肤,我这才惊悚地发觉冯尚兮那白皙的玉手正揽着我的腰臀部……顿时汹涌的血色漫上我倒着的脑袋,我颤颤巍巍地说着:“不要啊,求求你了……我不要跟唐桂三挤在一间房里……”
此语一出,身下的人猛地一怔,只听冯尚兮噗嗤一声笑道:“笨蛋,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独享一间校舍的……”
皇家书院三两事 第一百零七话 单身校舍
精雕细琢的红木门越来越近,黄杨木牌上书:梅园丙。我哭丧着脸道:“敢问冯世子现在可能放我下来了?”
冯尚兮贴着门轻轻将我放下,自己猛地往门上一靠,嘀咕着:“可累死爷了!想不到你这么瘦弱居然也能这般重……”
诶?我重吗?活该,谁让你不经我同意就把我带到这儿的?!
冯尚兮懒洋洋地拿出钥匙,将门打开,浅色的灯光从门缝溢出,我惊讶道:“你都不熄灯的?”
“哦……我晚上出去的时候习惯性地在屋里留一盏小灯。”冯尚兮说着将大灯点上,解下毛领披肩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屋里顿时明亮起来。
果然,如冯尚兮所说,西洋部的校舍与谋略部大同小异,并且秉持了咱们汉人的风格,雕梁画栋,却不失清雅秀丽,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西洋的怪异风格。不过由于只有冯尚兮一人住在这儿,故而较之其他人的,倒是宽敝了许多。
出乎我意料的,冯尚兮的屋子里倒是放了不少漂亮的盆景,即便是冬季,也不显得萧条冷落。
他伸手示意我坐下,指了指案几:“那儿有主要品种的茶,乌龙铁观音龙井你自己选。”说着又指了指一旁饱满的书架,“那儿有很多书,你若是闲着无聊,就随便找几本合胃口的打时间,我先去洗个澡。”说完从衣柜里随手拿了几件儿衣裳,便从侧门入了洗漱间。
洗,洗澡……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脑海中又闪过了某些画面……
糟了。我为什么每次和这个家伙在一起就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我甩了甩脑袋。为了转移自己地注意力。我起身走向冯尚兮地“精品书架”。
《长运剑法》《乔家三十二剑》《剑与气》……细看书架地一二两层齐刷刷地摆放着各式地剑谱、剑诀。各家各派。包罗万象。随意抽出一本翻开来。里面处处是注释与解读。不懂地地方还特地夹了枫叶。我不禁暗叹道。冯尚兮平日里完全看不出还有这么认真地一面啊!我还以为他完全是个不学无术地纨绔呢。看来他精湛地剑法当真是刻苦学习而来。
除了剑法。书架上还摆着一些我们常看地那类书籍。却都是崭新地。除此以外竟不乏一些野史一类。虽说这些小书不少翻印版在长安街地地摊上不过三文钱一本。也就一个热包子地价钱。可是像冯尚兮这样堂而皇之地在书架上给摆得好好地。我倒是头一回瞧见。
这时。我瞥见书架地第三层摆放着一本《神川秘史》。不禁好奇心一动。神川不是成祖地年号么?难道说这本书说地便是成祖那时候地事情?我忍不住将这本书从架子上抽下来。翻开来看。倒还有点意思。
我斜倚在冯尚兮地金丝楠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捧着《神川秘史》。一手从篮子里抓着不知从哪儿摸出来地核桃仁。津津有味地边吃边看。洗漱间传来水声。我恰好看到了妃子出现了。不禁兴趣大增。拍了拍手上地沫儿。坐直了身子。前后这么一翻。乖乖。关于妃子地描述倒还真是不少呢!
前面的描述与苏幕焉曾经告知我的那些居然不谋而合。看来苏幕焉虽然是夜溟教的人,但从他那儿得到的很多信息却是有效的。《神川秘史》上说,妃子的确是在清河猎场狩猎的时候失踪的,只是与苏幕焉地说法有出入的地方是,这位名叫素梦居士的作透露,当时成祖并没有立即派人立即去搜,而是全面封锁了消息,以别的罪名处理掉了与这件事有牵扯的太监以及官吏,对外声称妃子病故。为什么这儿与苏幕焉地说法截然不同呢?成祖不是非常宠爱芭娜的么?怎么可能在失踪以后不管不问呢。带着好奇,我继续往后看。
于是素梦居士立即给出了问题地答案。按照素梦居士的说法,整件事情都是成祖预谋好地。而杀死,亦是成祖自己的想法。只是为什么成祖会残忍地以这种方式终结芭娜地生命呢?素梦居士所给的理由,是那个时侯,芭娜早在一年前便为成祖生了一位皇子。成祖自然对其厚爱,但之所以除掉芭娜,一是成祖早已有将西突厥连根拔起的野心,却又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故园尽毁,亲人离去后黯然神伤,只好早早地结束她的生命,一了百了。然而更重要的原因是,成祖虽年轻有为,在位期间战功累累,却迷信巫术。曾有一位成祖一直坚信不疑的巫士向成祖直言不讳地预言他活不过神川二十一年,若此,成祖竟信以为真。
于是神川西征大捷生于神川二十年,那时候芭娜妃子诞下的皇子不过刚是咿呀学语的年纪,成祖以为,自己即将撒手人寰,他却一心只想让的儿子继承皇位,只是子弱母强,国本动荡,成祖只得让芭娜先去,在黄泉路上等他。令人惊骇的是,神川*年,成祖果然暴毙而亡,一代枭雄殁于此。只是正知的,成祖之后即位的乃是温文尔雅的文帝,只是文帝却不是芭娜的儿子。戏剧性的事情就是,成祖的遗诏被人篡改了。
看到这里,我没有再看下去。往后,不过是遗诏的风波,不过是宫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虽然不曾见过英勇伟岸的成祖,与他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芭娜妃子,心里却在隐隐作痛。倘若这位素梦居士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成祖杀掉芭娜,只是因为不忍看她伤心,想让她的儿子继承皇位,毫无疑问,成祖是爱她的。只是,杀死的,其实不是成祖,而是宫里的尔虞我诈。
金碧辉煌的宫殿包罗万象,却又能承载几生几世地爱呢?
为什么帝王地真情就注定是一把无形的刀刃,最终要在温柔的光影下将心爱的人千刀万剐呢?
我阖上《神川秘史》,双手有些无力地将它整齐地放到原本的位置。这些野史都比较陈旧,难道冯尚兮都一一看过了么?不知道他对于成祖年间生地事情,又会有怎样稀奇古怪的见解。我将目光从书架上挪开,无意中瞥见冯尚兮摆放在床头的装裱起来的小型画像。如果不错,这也应该是西洋那边传来的油画吧。我自觉着油画虽然能很好地描绘形,在神与气的描绘中较之汉画,却是逊色多了。我顺手将画拿过来,仔细一看,不由地一惊,这画上的两人,站在飞流的瀑布前,笑得明媚,恰是冯尚兮与……慕容秋?画上的慕容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正俏皮地将脑袋搭在冯尚兮地肩膀上。冯尚兮笑意虽浅,只是那种开心,却还是流露了出来。
心底滑过淡淡的凉意,原来慕容秋和冯尚兮,居然是这么的熟悉……熟悉到,冯尚兮居然将两人的画摆放在床头这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显眼位置……可慕容秋,她是夜溟教的人啊……
身后对着的侧门打开,出吱呀的声音。我蓦地回头,却见冯尚兮仅着素色的宽大单衣,正用干燥的布巾轻轻地擦着自己地。腾腾的雾气氤氲而出,给他的周身增添了一抹朦胧的意味。热气在白皙漂亮的面容上蒸出淡淡地红晕,一双清亮有神的眸子触及我地目光,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正有些错愕地望着我。如此少顷,冯尚兮鲜艳欲滴地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怎么这样看着我,你手上拿的那是什么?”说完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
“呃……”我这才觉自己仍傻傻地把那油画捏在手里,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正要把它放回床头,自己地手却被一股温热给裹了起来。宽大轻柔的袖摆滑过我手臂的曲线,冯尚兮修长的手指已然扣住我手中的油画,而我的手背,正贴着他滚烫的手心。
“哦……原来在看这个啊……”冯尚兮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松手让我将其放回。他绕到我身后的床边,懒洋洋地坐下,一手继续擦着他的头,另一手戳戳我,让我把他放在案几上的簪子拿过来。
我心底多少有些不满,什么跟什么嘛,你故作神秘地不解释你与慕容秋的渊源也就算了,还一副高傲的模样把我当你家丫鬟小厮使,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不过我倒没那闲情去跟他斗嘴皮子,只好闷闷地起身,在他指定的抽屉里乱翻一通,终于找到了他口中所描述的“形容精致,末端雕有祥云”的翡翠长簪。
“喏,冯世子,小的把您的簪子给拿来了。”我没好气地转身,却见他坐在床边,一手拢着长,嘴角带着极为罕见的“纯洁”笑容,一双清透的眼眸正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