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现在已是腊月中,这个案子肯定是不得拖延到年关后的。只怕在铁面无私的乔辉礼那儿,秀贤当真是难逃一死。
倘若我亲自下圣旨赦免她呢?这倒也是个法子,但却是下下之策,因为难堵悠悠之口不说,还难免在秦楚源手里落下什么把柄。
当晚我身心俱疲地留在了和沁宫就寝,虽是同卧一张宽大的床,我与魏如玠却是各自占着一床丝被侧卧于床榻的两边。身后是他平静安详的呼吸,而我,却好似瞬间被人抽离了入睡的能力,望着袅袅生烟的香炉,一夜轻叹。
……
翌日,我带着高寺,一路向顺天大牢的方向过去。接待的狱卒举着火把走在前头,恭恭敬敬地替我们带路,一路上哀号之声不绝于耳。在一个漆黑的巷陌中,那狱卒替我们打开牢房的门,点头哈腰道:“启禀圣上,姑娘便是暂且押在这儿了。”我点头示意他退下,正要迈步进去,却被身后的高寺拦了下来:“陛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我笑道:“你大可放心,她毕竟是我的姐姐。”
高寺没有说什么,顺从地守在门外,倘若当真有什么危险,他定会第一时间过来救我的。
木制地内门缓缓拉开。空旷地牢房有些陈旧。灰白地墙壁已经被岁月褪去了颜色。牢内显得很昏暗。地上和简陋地绣床也都蒙上了灰。只一束光线透过窗户射进来。淡色地光晕明亮了我地视野。秀贤抱着膝头坐在地上。蜷缩在距离我最远地那个角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默默地注视着她那熟悉地身影。半晌竟不知说什么好。
她终于听见了我踏在稻草上簌簌地脚步声。抬眼望向我。她地发髻很是凌乱。唇上地胭脂糊上了嘴边儿。耳坠子也丢了一只。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就好像不认识我一般。
我有些拘谨地搓了搓手。尝试着向前迈了一小步。见她地眼里立马浮上警惕地神色。我黯然地笑笑。心平气和道:“秀贤。我只是……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聊聊天儿了……”
“陛下不是很忙吗?”秀贤面无表情地打断我地话。声音冷戾。我从未听过她以这种语气说话。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地冷漠。然而此刻地她显然神志是清楚地。
“是啊。很忙。”我苦笑着走过去。挨着她身边在稻草上坐下。望着高高地天花板。“忙得我们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样优哉游哉地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了……那时候地日子真好。不是么?”
她疏远地向一旁挪了挪:“可莫要让草民这笨手笨脚地弄脏了您地龙袍。若是要赔。草民恐怕把小命搭上也赔不起。”
“秀贤……”我有些无奈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只见她麻利地站起身子,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我道:“陛下若是没什么事儿的话,还是请回吧。这牢里寒气重,莫要冻坏了陛下的龙体……”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这次刑部的事情!”我稍稍提高了声音,“年前这案子就会判下来,我想救你!”
“算了吧,”秀贤冷笑一声,“您一道圣旨,我地死活不就捏在您手里?……您若是不想救我,那就是草民死有余辜……”
都这个时候了,她在与我斗气的同时居然不忘在言语中两面三刀。以她的聪慧,怎么可能不明白我的难处,却摆明了用激将法来刺激我,想让我下圣旨直接救她。然而不到万不得已我又哪里会用那个法子?
“随你怎么说吧。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所以……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尽量心平气和道。
“圣上错爱,您要管的是整个江山,草民一死,何足挂齿……”秀贤地腔调依旧那么的古怪。
“罢了……”我软软地打断她地话,“我的意思是……姐姐,咱们就不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好好说话吗?”
“姐姐……?”她回头望着我,面上浮上讥讽地笑意,“呵呵……你知道你有多少年没有这么叫过我了吗?……整整十年。从十年前我娘告诉你你不是她亲生女儿的时候,你就再也没叫过我一声姐姐。如今这个词分量太重,我可受不起啊!”
我有些窃喜她愿意和我以正常地方式交谈了,于是我立马解释道:“可你知道的,我打心眼儿里一直就把你当姐姐,比亲姐姐还亲……”我欣慰地笑着,“这么多年了啊,一眨眼,你都十七了。”我默默地走到高高的窗边,望着外头灰蓝色的天空,“还记得小时候你在戏班子里头学把式,被一个面上长着大痣的胖男娃给欺负了,还哭鼻子了……”
“不对不对,阿樱,长着大痣的是个瘦男孩,欺负我的那
娃面上没有大痣。”秀贤纠正着我。
“对对……欺负你的那个娃子没长痣,”我转过身望着她,“那时候你学东西总是比我快,到现在记性还是比我强多了!我记得有一个动作我总是做错来着,是这样吗?”我说着用腿脚比划着。
“这只手应当放在这儿,与肩齐平。”秀贤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笑着过来掰正我的手,“你呀,还跟小时候一个样!先生教东西的时候总是不知道集中精力,老爱睡觉!”
我嘿嘿地笑着,算是默认了。
我和秀贤在稻草上坐下,倚靠在一起,就像小时候那样。我望着窗外道:“记得你小时候一直都那么的受欢迎,丐帮那个叫阿的小子,不知喜欢你多少年了,可你从不理他,嫌他丑,哈哈!”
“鬼丫头!尽瞎说!”秀贤那手指抵了抵我的脑袋,“你想啊,嫁给一个丐帮地穷小子岂不是得吃一辈子馊窝窝头了?我哪那样傻?……”
说着说着我们双双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我坐直了身子,定定地望着她,认真地问道:“嫁给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听说你被他……,可是真的?”
秀贤一愣,她可能没想到我会知道。
她捡起一根稻草,用力扯烂,恨恨道:“我愿意!”
“你不愿意!!”我打断她的话,“你从来都说你不想嫁给那个人!!”
“要你管!!!”她咆哮着,“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我想给谁做小就给谁做小!!”她眼眶开始因为激动而发红,泪水眼看便要决堤,“我不是你!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要你勾勾手指就会有大把大把的人前仆后继去追随你,去膜拜你,……而我呢?我有什么?!”泪水顺着她的面颊静静滑下,我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她深吸一口气,颤抖道,“就连我仅有的东西,都被你据为己有……我还能拿什么跟你比……”
我稳住情绪,黯然问道:“你说地是魏上卿么?”一句话终是捅破了我与她之间的窗纸,她怔住,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忽地,她伸手揪起我的衣襟,逼问道:“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她一手指着自己的心脏,神经质地笑道,“那种失去爱人的感觉,就好像……就像有人用一把刀狠狠地刺进这儿,挖走了一大块儿,疼死了……”她望着我的眼睛,“而那个拿着刀地人,居然是我的好妹妹你……”她忽然开始摇着我的双肩,“都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你要爱我爱地人,为什么为什么……”
“够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痛过?!”我怒喝一声,她吓得立马没了动作,我强忍着心口的绞痛,缓缓道,“我爱的人,他已经死了。“知道他怎么死的么?呵,”我苦笑着,“是好姐姐你放地那把大火把他烧死的……你满意了么?嗯?”
秀贤立刻面如死灰。
我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我没有理由因为冯尚兮的死而去记恨她,因为那是我自己的自私欠下的债。我甩开秀贤的手,从地上站起来,俯视着呆滞地秀贤,淡然道:“我会替你找秦楚源将那笔账算回来。至于魏如玠,你大可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如果他愿意和你回到过去,我绝不阻拦,这算是我欠你地。其他的,你我两不相欠。”我丢下这句话,不愿再回头望她那张令我心痛地面容,转身便要往外走。
一步,两步,三步,意料之外地,一股很足的力道忽地从后面偷袭我地腿弯,我脚下一个不稳便膝头着地。瞬间,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头,我以小臂试图挡开,却由于位置低,被人占了上风,整个人便随着那手上的力气跌倒在地上。秀贤趁机扑过来,双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面容狰狞地笑着。
“秀……你……干什……么……”我呼吸受阻,顿时发不出声音来。
“好妹妹,让姐姐送你一程吧……你留在世间不过是赎罪罢了……姐姐过不了多久就过去陪你……”她一手扼住我的咽喉,另一手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高高举起。
我试图挣扎,没有力气不说,秀贤本身武功就在我之上。我想要开口唤外头的高寺,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扭动着身子,秀贤秀美的脸因为狰狞的笑意而变得扭曲,她眼一瞪,举起匕首猛地向下一刺,就在我以为我要就此被她杀死的时候,眼前黑影一闪,一脚猛地踢在秀贤的手腕上,那匕首咣铛一声掉在我的身旁,而秀贤接着受了那人一掌,猛地向后退去数尺,咯了一口血。
我气息微弱地抬头,刚看清高寺那张秀逸的脸庞,他便立马跑过来将我的肩膀扶起,一手在我的背后运掌功,稀奇的很,不一会儿,呼吸便顺畅了。
正文 第一三九话 姐弟
从没想过,与我朝夕相处一同长大的秀贤居然有一杀我。
她认为她如今的悲惨境遇都是由我一手造成的。
我借着高寺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深深地望了秀贤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临行时招呼了那看守的狱卒道:“替朕留意着这位姑娘些,当心她轻生。……还有,衣食住行还是照顾好些吧,莫要怠慢了。”
“这……”那狱卒有些不解地望着我,但还是没敢说什么,诺下了。
在太后那儿用早膳,我有些食不下咽,吃过了便早早地回了乾禧宫。秦楚源照常派人递上了几分装模作样的折子,整整齐齐地码好放在案上,几日的折子堆起来我翻都没翻,因为他递上来的这些根本都是些无关痛痒之事。那些真正关乎国家命脉的事情都是由他的大笔亲自批示的。
然而今日我却在案上瞧见了一分乔辉礼的折子,是关于上半月刑部大事件的整理与汇总,说是呈上来给我过目。我不禁感到稀奇,平日里这汇总的折子什么时候当真轮到我来过目了?不都是秦楚源扫一眼再呈给太后娘娘盖个章儿不就成了?
我顺手翻开折子来看看,这时秋水递上来一碗银耳红枣粥,我有些乏味道:“方才刚刚用过早膳,端下去吧。”
“是。”秋水有些怯怯地将银耳红枣粥又端了下去。
目光扫过折子上记载的案子以及处理方法,我不禁有些担忧,就我所掌握的律法而言,根本无法找到理由来免秀贤一死,这可如何是好呢?
余光瞥见案上又放上一碟剥好的板栗,我头抬也不抬,叹了气道:“秋水,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方才吃过了,没有胃口……”
话音未落。门外地光芒便被案前地人给挡去了几分。我被置身于阴影中。我抬起头。却迎上南宫韶和满是笑意地眸子。他正歪着脑袋打量我:“皇帝姐姐连我都不认得了?还秋水?”
“是你这小鬼啊!”我放下折子。捏了一颗板栗仁塞到他嘴里。“今儿个没睡到日晒三杆?”
他将板栗裹在小嘴里。呜呜囓囓地说:“如哥哥让韶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韶和觉得有些道理。”
“你长进了?”我故意道。“晓得要充实自己地学识了?”
他呵呵地笑着跑到我身后。顽皮地抱住我地脖子。由于他个儿高而我又坐着。所以他姑且歪着脑袋将尖下巴搭在我地额边。我地身子随着他地动作轻轻地左右摇晃。悦耳地声音随着震动传来:“皇帝姐姐不也开始看奏折了?”
我若无其事地吹着他垂落在我面前地一束青丝:“头发挡着了……”
“哈哈……”他觉得挺有意思,干脆伸出一只手虚蒙住我的双眼。
我忽地感到有那么些没来由的不自在。就好像,我与他这样,有些过于亲密了。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可毕竟不是自小一起长大地亲姐弟,况且他表面看上去已经是一个堂堂少年了。
于是我迫使自己将这种不自在勉强理解为我心里头的男女之大防,所以若无其事地笑着拉开他蒙住我眼睛地手,佯怒道:“你呀,这么顽皮也不知收敛,前阵子天天逗蝈蝈,这两天又跑去浣衣房跟那些宫女们打得火热,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在担心啊,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找到媳妇儿?有谁敢嫁给你?”
“那韶和就不要媳妇儿!”
“为什么不要?口是心非了吧?”
“有姐一个人管着我就够烦的了,哪里还招架得住其他女人?”他嘟着嘴埋怨着。
“这是什么话?!”我顿时有种想要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