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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成了一团散沙,任人宰割。罢了,这些事牵涉得也多,跟你也说不明白。”
沈小枫涨红了脸,居然敢低低地顶嘴:“也不知是谁不明白呢!便是两家荣辱与共,说到底不是还仗着你
们俩的亲事来维系?亲事之所以能让人更亲近,还不因为床上那点子事?你看以前皇上口口声声喜欢着的
妃嫔,现在又还剩了几个?端木家凭啥在短短十来年时间权倾朝野?还不是因为这些年皇后媚功最好,侍
寝最多?若给别人分了南安侯的心去,那还了得?”
我都不晓得她哪里听来的这些,叱道:“瞧这死丫头满嘴胡说些什么呢?这还是个没出阁的闺女说出的话
吗?还不叫人去给我备车?”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路啊?”
沈小枫咕哝着,到底不敢顶嘴,一溜烟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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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侯府俱知我和司徒凌亲厚,进府并不用通禀。
我一路乘车过来,精神已恢复不少,进了大门也不改乘小轿,问明司徒凌行踪,也不看管事发白的脸,径
自奔向司徒凌卧房。
他自幼嗜武,连内院亦见得武者的敞阔。
这样的芳菲三月,满院竟不见一朵花草,只有两株高大的刺槐绿荫如盖,树身满是累累剑痕。
走到门前,正待推门而入时,忽听屋内一声惊惶的女子尖叫,伴着惶恐的哭泣。
我不觉顿住手。
下一刻,门扇被迅速拉开,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子披头散发地被踉跄奔出。
我皱眉,侧头避过时,那女子眼睛余光已瞥到我,擦着泪哽咽着过来见礼:“见过将军!”
求同心,何以遗知音(三)
她生得甚美,我瞧着很有几分面善,一时却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厢南安侯府的管事已气喘吁吁地追到我跟前,陪着笑脸道:“秦将军,这位美人……也是上回你送来的
……”
我看一眼这美人开始浮现指印的红肿面颊,淡淡道:“瞧来并不会侍奉侯爷,竟敢惹侯爷生气。把她送回
秦府,改天赏了我们家下人吧!”
那女子连哭都不敢哭了,管事的领了那女子慢慢向后退去。
身后的门扇“吱呀”一声,半掩的门扇蓦地大开,司徒凌挺拔的身姿出现在门槛前。
浴着明灿的阳光,他依旧一身玄衣,面庞俊美却阴沉,冷冷地离去的女子身上扫过,慢慢转到我身上,才
退后一步让出道来,说道:“进来说话。”
我迈进门槛,他关上门,一反掌握紧我的手,低低道:“我当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来找我。”
他的手掌有着一贯的温热有力,包容却不容拒绝。
我随他在桌边坐了,顾左右而言他:“刚那美人很不知趣,让你不开心了?”
“你很乐意我从别的美人身上寻开心?”
他拿了干布擦着他的太阿剑,泠泠的光芒耀进那乌黑的瞳仁,倒将眼底的冷漠冲淡了些。
抬眸望向我的瞬间,似有温柔的戏谑闪过。
“我当然希望你开心。我不能常常伴着你,便让别的美人伴着你,难道错了吗?”
他的声音冷了冷,“你说呢?”
我不答,自己动手倒着茶。
眼前忽然寒光一闪,他的太阿剑递上前来,几乎触到我脖颈间的肌。肤。
森森寒意,直砭肌肤。
我若无其事地倒满茶,绕过他的剑锋啜饮。
剑锋蓦地收回,如骤然袭来时那般迅捷如电。
他继续擦剑,叹道:“晚晚,我有时候恼将起来,真的很想把你刺个透心凉,顺道挖出你的心来看看,到
底是冷是热,是红是黑。”
我轻笑,“不用挖,肯定是冷的,黑的。”
他便无奈,“我想也是。”
我又道:“我的药没了。”
他手边的动作即刻顿住,皱眉望向我,“你怎么服的?难道把那药丸当作糖丸子了?”
我苦笑道:“是药三分毒,我又岂不知这药多服了对身体不好?可是在南梁那三个月,发作很是频繁。我
心急逃回来,每次都服了双倍的量。”
“双倍……”
他将宝剑拍在桌上,恼怒般睨着我。
“你还真疯了!真想把自己这副身骨子给折腾完了才罢?”
“不会。小谨没能担起秦家家业以前,我不会让自己折腾完。”我笑了笑,“何况,你也不会看着我给折
腾完,对不对?”
他盯着我片刻,起身走到窗口向外吩咐道:“去把卫玄先生请过来。”
外面有人应了,他才走到一边的书架旁,拨弄片刻,已开启了一处暗格,拿了一只小小的玉匣递给我。
“我这里也不多了。就上回装满你那貔貅后剩下的一些。”
我打开看时,果然就十余粒,若像狸山时那样发作起来,只怕一两个月间便服完了。
好在回到北都后,发作次数明显少了些,只是症状明显加重,仅服一粒竟似没有太大功效。
看我皱眉,司徒凌说道:“呆会卫玄过来,让他再好好诊治诊治吧!实在不成,便先开了汤剂过来调理一
阵子,看能不能舒缓些。”
我怔了怔,问道:“那药丸不能继续服用了么?”
“能,但用量太大对身体有害无益。何况我并没预料到你这么快便服完了药,虽有叫人预备配制所需的药
材,但有几味着实不易找,如今并不齐全,一时半会儿,只怕没法练出丸药来。”
暗自叫声惭愧,我低声道:“劳你费心了!”
我的病由来已久,却不是一般的症候,特别是从坑杀五万柔然降卒之后,每每因头部剧痛和神智恍惚彻夜
难免。
当年也曾找无数的巫医治过,或说是中邪,或说是心魔,或说是过于疲倦休息休息便好,或说脑中生了异
物已无药可医,甚至有人背后说是给柔然冤魂缠上的。
种种说法,莫衷一是。
直到司徒凌特特去请来那位叫卫玄的道长来诊治,才确定了是一种罕见的病,应是脑部受了强烈刺激诱发
,并无除根之法;但若少思少虑,慢慢调养,便可能减少发作的机率和发作的剧烈程度。
可我大部分时候都奔波于沙场之上征杀拼搏,还得面对朝堂之中看不到刀光的阴谋和算计,想不劳心也难
。
后来卫玄综合了其他名医意见下了安神镇心的方子,也曾拿给我看过,我当时正给这病折腾得够呛,草草
扫过一眼,的确有不少稀罕的药材,只是一向是司徒凌遣人预备的,我竟从未操过心。
他坐我身侧,叹道:“医者治得病治不得命,到底需你自己保重。自你在子牙山一场大病,身体原便不如
常人;怎奈又有三年前那场磨挫……若再不注意,别说除不了根,日后恐怕也会有大麻烦。”
他的话语温柔,大约除了对我之外,再不会有这样关切之情言溢于表的时候。
我也不觉心下柔软,向他愁叹道:“哪里是我不保重?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并非我所能掌控。”
求同心,何以遗知音(四)
他静默片刻,说道:“有些意外,本来根本不会发生……”
正说着时,外面有人禀道:“卫玄道长来了!”
司徒凌便住了声,淡淡道:“请道长进来吧!”
门开了,一老道从容踏入,大袍宽袖,斑白头发,须髯飘飘。
司徒凌已站起身来相迎,“道长!”
这卫玄早年便与司徒凌相识,据说不仅医术超人,天文、历法、武艺、谋略等亦非寻常。
他本为治我病被特特邀来,后来终因一身才识不凡被司徒凌千方百计留了下来,成为麾下最得力的谋士。
当下见了礼,我卧到软榻之上让他帮我诊脉,微笑道:“又要劳烦道长了!”
他笑道:“能为秦将军效劳,正是贫道之荣幸。”
混迹军营和侯府这么久,他亦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言行已少有出家人的超脱出尘。
诊脉半响,他已微愕,问道:“秦将军最近是否曾受过重伤?怎生虚弱如此?”
休养这许多日子,我自觉早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再不知他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来,皱眉道:“我?虚弱?”
卫玄点头道:“或许将军自己没有感觉,但从将军脉象看,左寸沉数,左关沉伏,此乃心气虚而生火之象。肝脾气滞血亏,肺经气分太虚,将军必定常觉胸肋疼痛,目眩头疼,近日应该愈发严重,是不是?”
我摸了摸胸肋间,的确常有疼痛感。
只是征战那么多年,大伤小伤不少,哪能不落下点毛病来?
因此从未放心上。
但头疼么……
我叹了口气,说道:“病发时的确头疼,并且比以往更厉害,连道长配的安神丸都无法很快缓解了!”
这一症状,平时尚不妨,若是在征战时发作,真是很要命的一桩事。
卫玄又道:“将军聪慧刚毅,远过常人。只是太过聪明,太过要强,难免思虑太过,于是忧思伤脾,肝火亢盛,经期不调,诸症候纷至沓来,反比寻常人更难调治。”
司徒凌皱眉道:“她从小便这样,还能指望她老大不小的把性情改过来?只说着怎么帮她调理吧!”
卫玄并不因他的不悦而惶恐,不卑不亢地答道:“侯爷,请恕贫道直言,将军这般劳心劳力,再好的药也未必有效用。我可以再开药调理,但将军这种状况再不改,早晚有一天,连华佗再世也将无力回天!”
我一悸,却强笑道:“无力回天?卫玄道长夸张了吧?怎说的我似乎半截身子快入棺材了?”
卫玄道:“将军莫不是打算拿自己的性命来赌一赌?”
我捏紧茶盏,喝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用赌。即便注定英年早夭也只是命。话说我们秦家已经很多年没有一个寿终正寝的了!”
“闭嘴!”
身旁传来一声低叱。
回眸时,司徒凌沉着脸看向我,森冷的眼底有种说不出的焦灼忽隐忽现。
我微愠,正待说话时,却觉他的手已自桌下将我的手捉住,握紧,不由地闭了嘴,默默地喝着茶。
上好的明前茶本该芳香浓郁,清气袭人,但我的舌尖似乎有些僵,已分辨不出任何的滋味。
司徒凌的手却暖和而有力,带着从小到大我所熟稔的包容爱惜。
司徒凌终于将目光投向卫玄,“去开调理的方子来。那个安神的药丸,还差哪几味药立刻遣人去寻,一个月内需练制出来。”
卫玄道:“行。只是将军的病情有变,我需和人商议商议。有几味药得斟酌着或添或减,方能更见效些。”
司徒凌点头道:“去吧。缺什么只管去寻,不必计较任何代价。”
卫玄笑道:“以南安侯和秦府的财力,自是不必计较什么代价。但有些珍稀药材,委实是可遇不可求。比如那年用到上好灵芝时,就听说了太子府得了株千年灵芝。还好太子和秦将军师出同门,还算念旧,婉转找人去一提,便叫人送了些过来。”
这事我也知道。这些年司徒凌在各处寻名医为我治病,司徒永竟似跟他作对一般,也在四处搜罗好大夫,几次无意中撞到,也给他拉着找他请来的大夫诊一回脉。
并未见到他为我的药开出什么方子来,但却给他配出了雪芝丹这样的保命灵丹,两次帮我死里逃生,也算是另一种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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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卫玄去了,又只剩了司徒凌和我默然相对。
他的掌心有汗意濡湿了我的手背和手指,并且指掌间的力道比先前更大了。
我挣了挣,抽出手,向他笑了笑,说道:“你别担心,我命大得很。便是真的寿夭命促,也该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了,大可不必现在就操心。”
他便凝视着我,眼眸蓦地幽远。他很低沉却很清晰地说道:“若你不能与我比肩而立,我便是争再多夺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心中骤然间一暖,我不觉垂了头,轻声道:“我知道。”
他轻叹,张臂将我拥住,素来沉稳的声调里已掺进了说不出的疼惜和担忧。
“你知道什么?你若知道,又何至于把自己糟蹋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