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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吵?”
那婆子见是紫苏,忙赔笑道:“都是几个不知轻重的小子,惊扰了姑娘们。也不知怎的,这天还黑着,他们就到了院门前,说要通个信给小姐。我想着这时候小姐多半在歇息,怎么能传话呢……”
紫苏心念微动,问道:“是不是护院的那两个小厮?”婆子忙不迭点头,“正是他们。”紫苏心中一喜,忙说:“你叫他们在院子外略等一等,我有事要问问他们。”也不待那婆子答话,撩开帘子就进去了。整整齐齐穿戴好,才又重新出了门,到了院子门前,隔着角门问:“冯显和万忠可回来了?”
院外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已经回来了,听说小姐等了他们许久,唯恐小姐担心,才将将到了路口就急急忙忙的来求见了。”虽说这乡下地方,世俗的礼数没有那么繁琐,可让叶子衿在这时候见外男,却是不可能的。紫苏立刻就扬声回道:“风高露重,他们二人风尘仆仆的,也该乏了,让他们先回去歇歇,捯饬捯饬,到了天明,再来见小姐。”
那小厮在门外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紫苏这才折转回来,屋子里众人早已转醒,都起身披了衣裳,亮了灯。唯有叶子衿还躺在炕上,听见她的脚步声,轻声问:“怎么回事?”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睡意。
紫苏忙道:“是冯显和万忠两个,听说小姐等了许久,不敢怠慢,才回来就想求见小姐。也是庄稼人不懂事,冲撞了守门的婆子……”叶子衿这才缓缓睁开了眼帘,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叹了口气:“我担心了大半夜,才眯了一会儿,却又被吵醒了。”只是听说他二人回来了,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复又合上了眼,“我再打个盹,让她们手脚都放轻些。”
紫苏忙应了,出去又如是说了一通。几个丫鬟们都屏声静气的,脚下放得极轻。
叶子衿这一睡,就过了几个时辰,等到她转醒时,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整个帐子明晃晃的,透着金光。
第四十六章 种药(五)
叶子衿忙坐了起来。
就见守在屋子里的紫苏探出了半边笑脸,“小姐醒了?”叶子衿揉了揉昏沉沉的头,撩开帐子下床来,“什么时辰了?”“巳时了。”紫苏一面替她穿衣,一面笑道。“已经这时候了!”叶子衿一惊,一阵心慌。
随即想到这是在庄子上,长松了一口气。
从前她每日都要在卯时前去请安,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十三年来,这种习惯,根深蒂固,以至于在她起晚时,心里还是有些慌乱。还好现在是在庄子上,天高皇帝远,不用晨昏定省,倒也是一桩美事。
趁着叶子衿梳洗的功夫,紫苑就说道:“还好小姐您醒了,冯显和万忠那两个人,在外头等了好些时候了。”昨日是她忧心忡忡的等,今儿个风水轮流转,轮到这两个人战战兢兢的等待叶子衿出现。只是那些丫头们哪里好意思说叶子衿嗜睡,睡过头了,只说是有事情,一时抽不开身。那两个人只当是昨晚上惊扰了小姐,今日一大早特地来请罪,心里七上八下的,只小心翼翼的候在外头,一动也不敢动。
叶子衿收拾妥当,才出了屋子,坐在榻上,才传那二人进门来。
“可买好了?”叶子衿开门见山的问。“都买好了!”二人齐齐答了一声,都从身后掏出一个灰色布袋子来,“这是黄芪种子,这是丹参种子。”叶子衿心中欢喜,忙命宋妈妈接过来,打开袋子瞧了瞧,都是棕黑色的外皮,看不出什么端倪。唯有丹参种子的颜色略浅一些罢了。
看了几眼,也就系上了袋子,“既然种子已经买到了,现在不妨就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发芽。”话音刚落,叶子衿就站了起来,使了个眼色。紫苏几个忙将准备好的竹筛子,木桶搬到了院子里。
叶子衿就立在一旁,眼也不眨的盯着。
却见冯显四处张望了一番,和一个婆子说了几句话,那婆子就急匆匆朝着厨房奔去了。不多时,拎着一壶水出来了。冯显揭开盖子看了看,才提着水壶,到了放着黄芪的竹筛旁边。一抬头,水顺着壶口倾泻而下。
只听一阵滋滋声,那装着黄芪的竹筛上,冒出了热气。
“怎么用滚烫的开水?”叶子衿大惑不解,从前家里那些花种子,都是用温水或是冷水,因为开水可能会将种子全部烫死。冯显显然也是不谙此道,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强笑道:“是那买种子的人这么嘱咐的,说是这黄芪的种子皮厚,不容易透水,必须先用开水烫一小会,然后再放入温水中发胀,用稻草盖着,闷六个小时,也就行了。”说的头头是道的,也叫人多了几分信服。
叶子衿就探寻的望了万忠一眼。他忙点头,“那人是这么说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人还说,要种黄芪,最好是在白露前后,这样容易存活。”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再过两日,就是白露,现在这时候正好。“不过,丹参却要等到明年了。”万忠面上露出了可惜之色,“买丹参种子的人说,种丹参,最好是在清明节前后……”
能种一样,叶子衿心中已经十分满足,也没觉得多么失落,反而笑道:“那就先种黄芪吧,积累积累经验,再种丹参,也容易些。”显得很是爽利。万忠暗暗生出了钦佩之意,也就愈发的尽心,同冯显一起将用开始烫过的黄芪筛出来,放入了温水中。
“这要泡多久?”紫苑看着种子自放入温水中就没了动静,有些按捺不住的问。
“要泡一个半时辰左右。”万忠翻着黄芪种子,答道。“这么久啊……”紫苑兴致就减了三分,“还有什么快些的法子吗?”“有!“万忠答的很快,显然是在买到种子时,认真听了那人的一席话。
“要怎么做?”紫苑眼中一亮,“是不是还要用开水泡一泡?”紫苏扑哧一声笑,忙上前将她拉了回来,“你不要班门弄斧了,这种子用开水烫一小会,颜色都变了,还用开水泡一泡,估计也就被烫死了。”
万忠笑了笑,“姑娘说的在理。这种子用石碾快些碾上几遍,等到这棕黑色变成灰棕色的糙皮时,也就差不多了。或者多加一些细沙磨一磨,等到擦伤种皮,就可以带着沙子一起下种了。”
紫苑面上露出了几分讪讪然,“既如此,你方才为何不早说,这样也快一些。”万忠又慢条斯理的解释:“快自然是快,只是不如用水泡来得周全,就怕那细沙磨出来的,石碾碾出来的种子,有些漏网之鱼。”
叶子衿见他极善说话,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紫苑句句话都被顶撞了回来,有些脸上无光,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一个多时辰,也是漫长的过程,叶子衿也就回到了屋子里,又命人搬了一条长凳子让守在院子里的风险和万忠二人坐着。紫苏看了看窗外,低声说道:“这万忠看起来也是个能干人。”叶子衿微微颔首,“照方才来看,的确不错,比他兄长也实在些。”
“看样子和妈妈倒是给我们推荐了一个能手。”紫苑早忘却了方才的尴尬,笑眯眯的望着窗外的二人。叶子衿抿了抿唇,没有接话。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怕他那哥哥,见了他得势,也凑上来讨好卖乖!”宋妈妈叹息了一声,“到底是一个娘生的……”
屋子里众人都安静了下去。
过了一会,叶子衿淡淡笑了笑,“怎么能为了老鼠,打了玉瓶儿?”宋妈妈见她话里有话,抿着唇笑了笑,“我们小姐最是知人善任的……”叶子衿掌不住笑了,“妈妈如今可越来越会打趣人了!”
气氛又变得融洽了起来。
眼见着万忠和冯显二人进进出出的,一会拎着木桶,一会捧着稻草,一会又去看看那泡在水中的种子,忙得不亦乐乎。
过了许久,才听到外面传来万忠的声音:“成了!”
第四十七章 种药(六)
叶子衿忙站了起来,才到了院子中,就见万忠和冯显二人,将那捧来的稻草,覆盖在了捞出的种子上。紫苑忙掀开稻草让叶子衿看了看,自己笑道:“等过上六个时辰,再看看是何光景。”
叶子衿凑上去看了看,灰棕色的种子,湿漉漉的,被堆在木桶里,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也就说道:“你们都好生记着时候吧,别耽误了下种。”在场众人齐齐应了。也无旁事,叶子衿索性就扶着紫苏,到了门外,看着不远处一排排田垄,心情变得格外的愉悦。
“走,去田垄上看看。”叶子衿兴致高昂,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微仰起头,眯着眼,迎着刺目的阳光,到了田地旁的小路上。有心上田垄看看,却被紫苏拉住了,指了指脚下的绣花鞋:“这才做的新鞋……”大红色的锦缎,鹅黄色的花面子,费了很多功夫。
叶子衿笑了笑,也不再坚持,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泥土的芬芳。
只见迎面走来一个背着黄色背篓的妇人,见了她,欲靠前又不敢靠前的模样,一连看了她好几眼。叶子衿定睛一看,那妇人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看起来十分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叶子衿就低声说道:“让那妇人过来同我说说话。”紫苑忙招了招手:“我们家小姐请您过来!”那妇人一听,慌忙小跑了过来,只是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微垂着头,不敢直视叶子衿的目光。
“你可是寻我有什么事儿?”叶子衿笑呵呵的看着她,柔声问。那夫人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叶子衿愈发相信她有事同自己说,一般人不会无缘无故在自己跟前欲说还休的模样,也就笑道:“你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那妇人羞红了脸,声音低不可闻:“我听说小姐打算种药……”叶子衿尚未说话,紫苏就笑了笑,“我们小姐也不过是有这个意兴,到底种不种,还未可知呢。”那妇人咬了咬唇,在下唇留下了一个白白的月牙,“也不知小姐您可要种药的人,我幼年时候,爹爹是靠种药为生的,我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些种药的法子,不知是否能帮得上忙……”
叶子衿心中一喜。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前些日子她忧心忡忡的,唯恐找不到种药的好手,现在就有这样一个人送上门来了。“我这里正缺人呢!”叶子衿回答的很是畅快,“我看,你现在就到这田垄上瞧瞧,我手里正有些黄芪的种子,你看该怎么种?”
那妇人见叶子衿为人平和,也去了几分惧怕之心,笑道:“我爹爹那时候经常种黄芪,这东西我会呢。”紫苑是个心直口快的,闻此言,立刻抢先说道:“既如此,你何不请你爹爹也来种药?我们小姐定然不会亏待了他的。”紫苏拦之不及,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紫苑不明所以,满心困惑的回望了她一眼。
那妇人神色一黯,强笑道:“我爹爹已经过世多年了。”紫苑自悔失言,这才知道叶子衿几人为何不主动提起她爹爹,原来是早料到了这一茬。紫苏忙岔开了话头,指了指远处田垄,“你看看,那片地种黄芪可还好?”紫苏所指的,是河南面的那片地。
那妇人只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那里在山南面,是背阳坡,不大好。”一面说,一面朝着看了看脚下的土地,“河的这边,土地肥沃,又深厚,更何况又是才种过玉米的土地,用来种黄芪是再好不过了。”
“为何说是种过玉米的土地有益?”紫苏不解的问。那妇人笑着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只是当年我爹爹是这么说过的。”有许多人家,并不欲教给女儿家许多东西,所谓无才便是德,估摸着这妇人的爹爹,也并非有意要教她种药。
叶子衿心知如此,也不多说,笑问:“也不知你是哪家的媳妇,来了这庄子上种药,总要和家里人说说的。”那妇人抿着嘴笑了起来,“小姐您贵人多忘事,自然是不记得我了。当日您来了庄子上没有多久,可曾记得我背着背篓,在麦地里拣麦穗?”
叶子衿细想了想,几个月前,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自己曾唏嘘过生活的艰辛,也愈发在心底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只是想不到那天的那位妇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却没有认出来。依稀记得和妈妈曾介绍过,她是村子里陈鹏的媳妇,陈鹏体弱多病,唯有一个儿子,偏偏掉入河里淹死了。
叶子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今日和那日看起来大有不同,我一时倒是认不出了。只记得你似乎是陈家的媳妇,我可有记错?”“您没有记错。”陈鹏媳妇露出了笑意,“那日您让和妈妈给我安排了差事,我就到了浆洗房,一个月能拿二百文银子,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