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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可是我却觉得这一日我等得太久了。”
秦瑟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强自压下心中的酸涩,她向前走了几步,离萧恪近了些,才苦笑道:“那阿恪在等什么?”
萧恪眸色一沉,定定地望着她,引诱道:“阿瑟,你真的不知道我在等什么么?”
秦瑟撇开眼,嘴硬,咬牙道:“阿瑟不知。”
“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阿恪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怕阿瑟忘了。”
两份明黄的圣旨递到秦瑟面前,萧恪望着她,依旧凉凉地笑着。
秦瑟颤抖着手,接过慢慢摊开,一字一字地细细读着,嘴角的苦笑却愈来愈深。
看完之后,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却问了一个极傻的问题。
她不是愚笨的妇人,她扳倒了自己的母皇,杀了六位公主皇子,甚至连年仅四岁的幼妹也没有放过。她是独揽大权的皇者,是诛杀各路藩王的罗刹,是大殷至高无上的帝王。
她天生就不该有情。
所以,这个问题的确问得——愚不可及!
她说:“阿恪,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你设的局?我谋尽了天下,你却只谋了我,便也得了天下?或许,你还因着她?”
萧恪微微一叹,口气中却是不带一丝怜悯,“阿瑟,时至今日,你心中难道还不清楚。阿恪以为你一向慧黠。”
秦瑟听到最后几乎想要仰天长笑,可喉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最后,她自嘲一笑,禁不住踉跄着倒退几步,扶着墙壁才勉强站住不至倒下,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我总归要听你说一遍的。他们说的,我都不信。”
说着不再等萧恪接话,她缓缓转过身,抱紧怀中的东西,一步一步慢慢朝殿中的桌案走去。
她抱得很紧,紧得过于用力连身子都微微发颤着,似乎怕怀中的东西一不小心就给人夺了去一般。
她走得也很慢,甚至连步子都没离地,在地上拖着,一步又一步。
因为她要用这短短的十几米的路程好好和他讲讲话,不然或许以后就没时间讲了。
因为她怀中的这两道圣旨,一道写的是女皇身体有恙,将军权交予皇夫萧恪,且由皇夫暂掌朝政。
而另一道,大概是过些时日再用,是遗旨。
她的遗旨!
她现在还未死,正值芳华妙龄……
她的阿恪,却给她早早准备好了遗旨……
所以她才抱得这般紧,仿若生命。
不是为了生,她并不惧死。当年她策划夺位,当然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死,于她来说也不过是她人生的一个句号。她的生命,因仇恨而活,那样轻贱,死也是一种解脱。
她抱在怀里的,拥得这般紧的——是她的爱情,是她和阿恪的所有。
一旦将这些都交付了,她俩恐怕再无交集,自此生死无干……
一步一步,她走得异常得慢,似踏在谁的心上。
沉闷,钝痛!
她一直笑着,慢慢道:“是啊,如此慧黠的我,算计了所有,却独独没有想要去算计你。阿恪,女人都是爱幻想的,不是我不清楚,而是我甘愿沉沦,不想清楚,这场你给我的繁华一梦。即便是当初你激我将你送与母皇,亦是你自己的谋划,可是我也终是没有坚持到最后,急于求成,负了你,舍了我们的情爱。今日的这两道圣旨,你既然想要,我就给你。只是你要记得,你我此后,生死无干。自此,我的阿恪,也已经死了!”
那样,我死,你必然也不会伤心。
或许,你根本不会在乎……
因为你即将大权在握,终于能和那个女人……双宿双栖……
手缓缓取出案中暗格里的玉玺,秦瑟苍凉一笑,抬手,闭眼。
印落,泪下。
现在,连同这道遗旨,我的命也交付于你。
阿恪,我秦瑟……不欠你了……
我死心了……
锦帛之上,红泥正艳。
秦瑟轻轻一笑,似乎瞬间解脱了酷刑一般,随手将玉玺丢在案上,任这一国圣物在案上骨碌碌地滚开。她也不打算将圣旨递给萧恪,而是将它们连同玉玺都弃在案上,径自艰难地走到床前,将自己裹进被中。
这里,还有他的一丝气息,一丝温暖。
起码比现在的他,暖。
萧恪也没急着去拿圣旨,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甚至连脸上的神色都未动分毫。
沉默片刻,他道:“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床上秦瑟的身子禁不住地一僵,沉默了一会才幽幽开口,“你当了摄政王以后,就封王夙做丞相吧。这是我答应了他的。”
“可还有其他?”
他的声音似乎有丝轻颤,秦瑟却不以为意,或许是自己听错了也不一定。
他,怎么可能……
原本她认识的阿恪就不会如此,他一向从容不迫,淡定随性。那现在真实的萧恪,更不会如此!
她讥诮,“我还有什么要求……你只要好好承诺这一条就行了。只是……你打算如何处置我腹中的这块肉?”
她昏迷这么久,他不可能不知道她有孕。如果他现在还不杀她,他以后登基之时,她腹中的孩儿就是他最大的阻碍。所以,现在话出口之时,她已经做好了打胎的准备。所以,她才会这样叫这个自己如何狂喜期盼的孩子。
这孩子在他眼里或许真的只是一块肉。
萧恪任指甲狠狠掐入手心,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克制力才将那股子即将灭顶的冲动抑住。他多想上前抱抱她。还有,他们的孩儿。
沉默良久,他说:“我会等到你生下孩子。只是——”
秦瑟听他的意思并不打算打掉孩子,不禁轻轻舒了口气,却又被他后面的话说得心下一动,接口道:“只是什么?”
萧恪伸手凌空一拂,不知道启动了什么。
几声轻微的喀喀响之后,殿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暗道,确切的说这暗道下面是一间地宫。
秦瑟笑得有些自嘲,现在她已经不想去追问为何她亲自布置,他俩日日同眠的寝殿里会出现一座地宫,他的心机,她现在才知道,她从未参透。
她疲倦地闭上眼,了然了他的意思,涩声道:“只是我不能住在这里了吧。这地宫是你为我而建的么,就如同我为你设这龙章宫一般?只是你知道,我认床,这一床锦被,你便让我带下去吧。”
其实我多想告诉你,我认的是你的人,如果你也可以带走的话……阿恪,没有你,我睡不着……
萧恪怎会不清楚她的小心思,他缓缓转过身,在秦瑟看不见的角度,缓缓闭上眼。
阿瑟……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有赏识的,给点动力吧……小小的嘟囔一声O(∩_∩)O哈!
☆、心有千千结
大殷天凰元年,九月初,凤天女帝旧疾突发,不见外臣,下旨命皇夫萧恪为摄政王,独掌政权兵权。皇夫萧恪正式成为大殷最高的掌权者不久便擢王夙为丞相,自此兰陵萧家与琅琊王家齐为大殷世家之首。
大殷天凰二年,三月初一,凤天女帝病危。亥时末,女帝驾崩,年十九。
大殷天凰二年,三月初二,皇夫萧恪当众宣读遗旨,应众臣之意,于国丧期间继位,拟三月三花神祭举行继位大典。
天凰二年三月初二子时 龙章宫地宫
一女子鬓发蓬乱地躺在床上,四肢被两个妇人死命摁住,嘴里咬着一团巾子,低低地呻吟。她脸上都是汗湿一片,脸色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那断断续续的呼吸已经显示了她现在早已力竭。
床侧另有两个仆妇在她高高凸起的腹部不停地摁压,嘴里还喊着:“姑娘,用力,深呼吸,用力……”
已经被阵痛折磨了两个多时辰的秦瑟哪还有力气,心中愈发酸涩,却连哭泣都没了力气。
孩子,这个她和萧恪的孩子,难道还没出世,就要让她带着他一起走吗?她多想,将这个孩子留在世上,即使她不在了,也有他来陪着他……
她多想,再看看他的样子……
孩子,你可想看看你的爹爹?他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你的眉眼会不会像他……可是,你爹爹已经有六个月没了来见你娘了……
你出来,代娘去看看他吧……
秦瑟伸出舌尖将口中的巾子抵出,拼尽所有力气嘶声竭力地喊道:“阿恪……阿瑟生不出来了……阿恪……救救我们的孩子……阿恪……”
她心中的绝望与无助,终于喊了出来。
谁能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当年即便是孤身面对几十个刺客,几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她也从未畏惧过,可是现在,她真的怕了……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受过重创,当初太医断言她身子亏虚,甚至连怀孕的机会都渺茫,如今,她是真的撑不住了……
接生的一位仆妇立刻上来,急道:“姑娘,你怎么把它吐出来了,这样如果伤到自己了怎么办……快,把它咬住……”
她话音未落,另一仆妇立刻喜道:“出来了,出来了,姑娘,再加把劲,孩子就要出来了。”
秦瑟痛得头晕眼花,那里还记得她说什么,只知道用力,再用力。原本那几句话喊出来,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了,只能呜呜呀呀在那里悲泣。
迷糊中,她似乎听见婴儿的一声啼哭,她努力想醒来,却连眼皮都睁不开。一阵眩晕朝她袭来,最终将她卷进更深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走近,惊动了床上沉睡的秦瑟。
她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看向来人,却是平日里在这地宫照顾她的常徐公公,他或许该是萧恪的亲信。
见秦瑟睁开眼,常徐立刻将手中的茶杯捧过去,给秦瑟润了润喉。
原本干哑的嗓子被茶一润,好了些,秦瑟这才开口询问,“孩子还好么?”
常徐立在一旁,微微避开她的眼神,生硬地点了点头。
秦瑟得到答案愉快一笑,又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常徐答得十分精简。
秦瑟嘴角笑意不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位常徐公公的态度。
他照顾她的这六个月里,虽然总是让她感到这人冷冰冰的似乎拒她于千里之外,而且有时候还会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是真正真心关心她的。
这样不谄媚逢迎的内侍还真是第一次见,而且他这高傲的样子,有时候倒是像极了王夙那个家伙。她无聊的时候,会故意去逗逗他,气气他,给他下绊子。他却从未生气,只是冷冷地看了她许久,然后转身离开。第二日他再来的时候,她就会给他道歉,理由通常是她是孕妇,脾气暴躁,他要体谅。
他俩的相处,倒有些像老友一般,自然随性。
“那他,可还也好?”秦瑟犹豫了一会,终是忍不住开口。
“他很好。”显然,某人开始语气不善。
秦瑟知道,这位常徐公公虽然是萧恪派来的亲信,可是这人似乎并不怎么满意自己的主子,而且还很不愿意提起萧恪。
秦瑟虽知要惹怒这位冷冰冰的公公,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那他……可有东西要你给我?”
某人看了她一眼,良久才硬梆梆道:“有!”
不知为何,秦瑟竟然从他的这个眼神里看出了不舍和心疼。她低低一笑,想自己定是累极了,莫不是出现幻觉?
常徐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瓷瓶口纹红色花纹。只要在宫中待过的人都知道,这是大殷皇室一般赐死犯错的嫔妃用的毒药——红颜,无色无味亦无痛,一滴却足以致命。
秦瑟的眸色瞬间黯淡下来,嘴角的笑意也变成了悲戚的苦笑。
这一天,她早就料到了,却没想到这么快。
她还没看过她刚出世的孩子一眼。她还没再看看他……
她的声音可能因为哑了嗓子,有些哽塞,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如此,他竟不愿再看我一眼……再看他的阿瑟……一眼么?”
常徐没有理会她,而是将瓷瓶递过去,道:“这是陛下吩咐的,你还是死心吧。”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他,不会来的。”
还是第一次和她说这样长的话啊……如果是平日里,秦瑟一定会跳着跑去调侃他的,而现在她却没有丝毫兴趣。
秦瑟依旧倚在床上,一边无声流泪,一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陛下?唔,我倒是忘了,他手上有我的遗诏,他就要登基了,是陛下了……咳咳,我这个先皇留着的确是碍着他的眼了……呵,原本我想熬也要熬到他来见我,和我一起看看我们的孩子。现在看来,也不用等了,他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了……”
说了那么长的话,她似乎有些力竭,倚在床上缓了缓之后,这才看向一旁常徐,神色诚恳,“常徐,你可不可以替我告诉他一声,就说……就说阿瑟欠他的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