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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徐大人便派人去查燕百川以及官仲成?”
“燕百川和官仲成确实可疑。近日他暗地卖出一件家传至宝,随即被人买走,所得银子也不知去向。”
侯爷不动声色道:“徐大人有何看法?”
“我想堂上口供有假,可能与燕百川有关。可是追根溯源,这件案子从一开始就十分奇怪。”
侯爷颔首道:“幕后有两个黑手,一个是恶意教唆,一个是收买作假,其目的都是赶走江庾,独霸江声楼。”
“下官也是这样猜测,只是尚无证据。不过有侯爷指点,下官心里就有底了。”
侯爷终于哈哈大笑,“徐大人是要老夫帮忙吧,总算这把老骨头还有用武之地。”
徐唯止忙跪倒道:“下官谢过侯爷。”
这一次侯爷躬身将他扶起,又交代了几句,方才目送他去了。
这边徐唯止和镇武侯为了江庾之事紧锣密鼓,那边厢聂萦离在春水山院度日如年。清晨起来,妆容懒理,一径坐在窗前发呆。忽然,她见院子中婢仆们疾走,喊住一个道:“有什么事?”
“回小姐,刚刚管家派人叫我们过去前厅。”
她敷衍地应了“哦”,就放人家离开,回头来见小院里静静悄悄,身边的几个婢女也不在,不由狡黠一笑,起身来将门窗关好。
不多会儿,就见门内蹑手蹑脚地闪出一个削瘦的身影,脚步轻盈间沿着僻静小路就来到春水山院的后门。后门处有一位看着火炉打盹的老婆婆,一件外袍已半落于地。此时正是大好时机,那身影不由窃喜,就要去开门,却听轻轻一声,老婆婆身上的外袍已然滑在到地上,而老婆婆也呻吟一声,恰要醒来。那身影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外袍拾起,轻拍几下,重新盖在老婆婆身上。老婆婆惺忪着眼睛道:“你是谁?你是聂——”
聂萦离怏怏不乐道:“是我,婆婆。这里冷,你还是进房去睡吧。”
婆婆却笑了笑:“不妨事,你看天要落雨,屋里让人发闷,还是这里好。”她见聂萦离一身男装打扮,有些惊讶又有些明白,含糊说了一句:“姑娘去吧,老婆子我再歪会儿。”说完,自顾自地倚着门又打起盹来。
聂萦离羞赧地笑笑,拔身出了春水山院去。
山院外的天地出人意料得开阔,或许是她被圈囿太久的缘故。她未敢放下心去,紧赶了一柱香的时间,觉得口干舌燥,这才寻一块大石坐下。
大石头上湿湿润润,脚下也是,空中雷声滚动,雨滴开始落在四处。聂萦离忽然想起老婆婆说的那句“天要落雨”,不由皱起眉四处张望,看有没有避雨之处。哪知避雨之处没有,却让她望见一处水洼,更奇的是,水洼中竟有几枝荷花。
八月将末,霜盖已多倾覆,翠色×欲滴也消磨殆尽,只余干枯萎败。聂萦离探身摘了一方荷盖来,顶在头上,勉强护住肩膀。只见雨丝落到荷叶上,聚成水珠滚落,耳边则有雨声滴答,颇是有趣。天色渐渐变暗,虽是午后,却似傍晚。她一心专注前行,正在这时,只听身后一阵马蹄声响。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春水山院的人追了来?她连忙蔽身几块大石后,可听来听去,却只有一匹马的声音。她道:“可能是过路之人,自己不免风声鹤唳”,一边也不敢轻易出去,只等着马蹄声消失,才探出头去望。
山间路上,不见一人,亦不见马匹,只觉天地间一刹那静了下来。她心弦一下绷紧,难道——难道又是山匪?
她大着胆子再探出些身子去,仍旧未见异样。恰在这时,只听身后一阵哈哈大笑,吓得她脚一软,伏在大石上,拉低那方荷叶,伺机就要奔出去。
身后那人却不紧不慢道:“萦离,你这身打扮倒很是新奇。”说完又是一阵笑声。
她这时方才放下心来,倚着树,摘掉荷叶,恨恨地瞥了一眼傅阳秋。
傅阳秋穿着一身蓑衣站在高处,正玩味地瞧着她羞恼的表情。“萦离这是要去哪里?”
她没时间同他调笑,径自往前走。傅阳秋则一声忽哨,马立时从林中奔来。他上了马,同她并肩行走,时而搭讪道:“这样走,恐怕天黑也走不出山去。”“萦离,要不要上马来歇一歇?”“萦离——萦离——”
聂萦离第一次知道如果男人絮叨起来是多么可怕,尤其那一声声“萦离”叫得她心烦意乱。她站住脚步,抬头问道:“傅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傅阳秋也住马道:“路过。”语气颇为正经。
聂萦离冷笑一声,“慢走不送。”
傅阳秋却正色道:“萦离,不如我们结伴同行?”
、五十
聂萦离抬头瞧了傅阳秋一眼,对他有十二分地不放心,于是埋头不应。傅阳秋也不气馁,继续道:“你看这雨愈下愈大,天又这般冷,萦离你若生了病,可怎么好?好歹我有匹马,你坐上来,我催上几鞭,不用小半天,就能到芦雪滩。那里有家野店,可以歇歇脚,烤烤火。当然,还有温酒、小菜……”
聂萦离匆忙跑出来,又赶了许久路,身上热腾腾的,可也耐不住雨水浇头,被风一吹,只怕引得头痛。她思量再三道:“傅公子盛意拳拳,萦离也不多推辞了。”
她甫一开口,傅阳秋便跳下马来。他将蓑衣解开,披在萦离身上,只留了一顶斗笠戴在头上,又对她道:“坐到我后面来。”
“这蓑衣——你怎么办?”
“我若穿上,你便得坐在马前,那风雨不都冲着你去了?”
聂萦离听罢,垂眸道:“换我穿上,你不也是被风吹雨淋?”她话未说完,只见傅阳秋靠在马上谑笑:“我倒不知萦离你这样心疼我?”
“快上马!”聂萦离别过脸去,娇嗔道。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稳坐马背。聂萦离迟疑再三,方将手臂环在傅阳秋腰上。傅阳秋含笑不语,欣然扬鞭策马。
山道上风雨飘摇,聂萦离却觉如三春暖阳般,身心舒畅。她又觉傅阳秋浑身被雨浇得湿了,不由关切问道:“雨急风大,蓑衣还是你穿吧。”
“就快到了。”
聂萦离知劝不住他,心中焦急,不住地透过雨帘四处张望已到何处,这一张望,顿生疑惑:“若是去芦雪滩,这会儿必该经过七里岩,难不成还没到?”
“这条山路,萦离你都记下了?”
聂萦离得意道:“但凡我走过的路,一次就能记住个七七八八,更何况我已走了多次。不信,你若问我京城的里坊街巷,以及出城的几条大道小路,少有我不清楚的。”
傅阳秋呵呵笑了几声,忽然问道:“永嘉坊东南靠近仙阳湖边的那座宅院,你知道吗?”
“傅公子有话请直说。”
“你似乎很喜欢去那里。”
聂萦离眉头一皱,傅阳秋竟然跟踪她到了永嘉坊,莫非他已知晓自己是江庾的真相?可若他知道,必不会再与她谈笑风生。于是她不动声色道:“怎么,傅公子也对那座宅子感兴趣?”
“我感兴趣的——只有萦离你——而已。”这一句,似是平常玩笑,又似乎无奈一叹,听得聂萦离心中五味杂陈。在这件事上,无论她为自己找出多少个无意欺骗的理由来,都无法抹杀心中深藏的愧意。有时候她甚至想,如果当初那笔生意她不曾争强好胜,定要赢在手中,也不会同傅阳秋结下这么深的渊源。究竟时光难返,世上也不曾有后悔药此物,再多懊恼,也只是平添烦恼罢了。
她一时思绪纷乱,只听傅阳秋道:“到了。”她一惊,四下一望,更是惊异不止:“这——这是哪里?”
傅阳秋先下了马,不由分说将她扶下来。她微有愠色:“你——你骗我,我要回城!”她自是心焦万分。傅阳秋放开马缰,马仰天一嘶,撒欢跑去。他再牵起她的手来道:“我怎么骗你?不过走了另外一条路。”
聂萦离再是不信他,嘟囔着嘴被拖着往前走。“狡辩!”
傅阳秋不再应她,径直穿林而过,来到一汪碧魄般的湖水边时,才道:“雨这样大,萦离竟舍得我再淋上半天吗?”语气颇是哀怨。
聂萦离一看,湖边竟有一座阴满青苔小石屋。她再看傅阳秋浑身湿重,攒眉叹气道:“那还不快进去!”
石屋里面分为两间,一间大些,沿墙砌出宽旷的炕床,厚实的柴草铺于其上;一间小些,竟储着不少柴火、干粮,还有风干的腊肉之类。聂萦离乜斜着看了一眼傅阳秋道:“你还不是骗我,一看就是处心积虑。”
傅阳秋笑道:“山里猎户每每出来打猎,最少要两三天时间。他们就在山里砌几处这样的石屋,一来可以落脚,二来若有山里过夜的行人,也能派上用场,好歹有片瓦遮头,比风餐露宿好得多。”
“听你卖弄?你就是个骗子!”
两人边斗嘴,边烧起火盆,又装了满满一铁锅湖水,吊在上面烧开。聂萦离从木门里望出去,只见碧澄澄的湖面开阔,如头顶空苍一般,雨意迷蒙。参天树木似墨化,矗立湖边,只余湿黑的影子绰约可见。或金黄或胭红的落叶,被雨打落,落在湖面,时而打着漩儿。山林空静如无一物,泼天的雨声听得太久,也渐渐被耳朵忽略,唯柴火偶尔的噼啪声引人回头看顾。
傅阳秋脱下外袍搭在一边烤干,可身上依然半湿不干。寒气入体,不一会儿就鼻塞、咳嗽起来。聂萦离回头看他咳得满面潮红,歪头笑道:“我还以为公子是铁打钢铸的,风雨不侵,却原来不是。”
“既是为你,病也心甘。”
“好听的话想必无须打草稿,张口便来。”
“是啊,对着萦离你,我便只会说甜言蜜语啦。”
聂萦离正在喝水,当即呛了一下,猛咳起来。傅阳秋伸手帮她拍背,她却作势躲开道:“都怪你!”
流光悄逝,夜雨敲窗棂,篝火在室中闪烁跳动,烘得人周身暖和。两人同卧在炕上,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炕上柴草厚实软和,将两人掩得严严实实,一眼望去,竟似无人。睡意沉重袭来,不消一会儿,聂萦离已是入梦。傅阳秋支起身,望了她一眼,方才安心睡下。
夜深静,梦正酣。
梦里桃花夭夭,如云霞灿,漫天漫地皆是。聂萦离在其中婀娜走来,不似观花,却是寻人。转过几条径陌,苦寻之人正在山花烂漫里朝着她笑。她不由喊道:“傅阳秋!”傅阳秋则遥遥地冲她招手,她喜色逐眉,恨不得飞过去。哪知只到半路,傅阳秋却被遮天的大雾罩住,再是不见。她焦急起来,方寸大乱,如纱网中失了方向的蝴蝶,四处乱撞,苦苦寻不到出口。忽然天色大变,黑云笼罩,她正惊惶,只见傅阳秋赫然出现在她面前,一脸怒容:“你也骗我!”她连忙道:“不是——我不是——”她满心满口地要解释清楚,可是一阵阴风起来,黑云涌动,傅阳秋的身影竟似被吹动,随风而上,再是捉摸不着。
她跌坐地上,苦笑,泪流,她不知一生的忧伤为何齐聚于此,催她放声大哭。
“咣——”一记洪钟入梦,聂萦离惊觉醒来,只道满腹凄凉未尽。她痴坐半晌,依旧苦笑。她竟然做了这样一个梦,她竟已对傅阳秋有这么深刻的眷恋!然而那些恼人的爱恨,究竟是不由人自己做主。
她擦擦额上的汗,发现傅阳秋竟不在炕上。打开门来,迎进一室秋凉。雨早停住,落叶被雨水泡得发胀,颜色却更鲜润,一眼望去,满地五彩纷杂,明丽耀眼,让人如觉身在画境。远处,有人穿着一袭碧玉般的衣袍,映在澄澈的湖水中,融洽合一。
她不由露出笑容来,信步走过去,瞧他全神贯注地盯住水面,手中还持一根削尖的木棍。说时迟那时快,机会已到,木棍猛然刺下,再一提起,却是空劳一场。
聂萦离在湖边笑得直不起腰来,傅阳秋回头道:“离水远些,你的影子一动,鱼可不就跑了啦!还有,不许笑!”
“这怎么怪我,明明是你技艺不精。”
“多试几次便可!”傅阳秋说罢,又提起木棍来。可惜他连运气也不好,半晌竟连个猫鱼也未抓到。
聂萦离瞧见他一脸的失望,多次告诫自己不要幸灾乐祸,可最终还是未忍住,噗嗤一声笑倒。傅阳秋回到岸上,等她笑得气力也无,方道:“我是为了你才来抓鱼的。”
“我不爱吃鱼。”聂萦离故意道。
傅阳秋点点头,道:“那好吧。”丢掉木棍,冲聂萦离走来。聂萦离知道把人惹恼了,当即拔腿就跑。可她方才笑得太过,浑身力乏,跑不过十步便被傅阳秋拎住衣领,揪到他怀里去。
“放开我!”她作势挣扎几下。
“喜不喜欢吃鱼?”傅阳秋威胁道。
“不喜欢!”聂萦离一边避开他搔痒的手,一边硬心肠道。可她到底撑不了太久,不一会儿便告饶道:“好了好了,喜欢喜欢,喜欢得很!”
傅阳秋忽然狡黠问道:“喜不喜欢我?”
聂萦离一时未反应过来,“喜欢”二字冲口而出,再想收回已是不及。她难为情道:“你这是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