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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心情突然异常好:“对啦,你为什么这么晚回去?”
“执行军令来着。”少年眨眨眼:“……对了,你不是杀手么?你们……”
“执行任务来着。”我模仿他的口气,瞟了师父一眼,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有些悻悻地摆了摆手:“你快点回去吧……人家不都说军令如山倒么?”
慕容点了点头:“好,告辞——诶?七虞!”
他叫我?我原本都走出几步了,便勒住马头回身:“怎么?”
“方不方便告诉我,你们刺杀的人是谁?”他的眉尖不正常地蹙在一起。
我一愣,顺嘴就道:“铁……铁贵……怎么了?”
“他是你们杀的?”慕容急了:“……我就是去找他的!结果到了地方只见尸体!你们……”
师父也兜回了马,警惕地望着慕容,开脱道:“我们只是杀手,有人掏钱,我们就杀人……”
慕容似是心烦,他咬着嘴唇沉吟半晌,道:“能不能麻烦两位随我回一趟天策府,在李将军面前说个明白?!”
“这只怕不便。”师父俏脸沉如寒霜:“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可我们杀手也有自己的原则。若要问是谁要我们杀他,莫说我不知道,纵使知道,也决不能说。”
慕容一怔,道:“可这是关乎大唐国祚的事情——难道杀手就不是大唐子民吗?总得为这天下……”
“大唐国祚?”师父也一愣,眨眨眼道:“这……这样吧,我同你讲,只要你不问是谁买凶,那么你问的我就实话答。如何?”
……这么说来,师父把所有的钱都留下也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而已,她绝对不傻。我敬仰地听着师父和慕容的对话,觉得他们都好聪明,居然能想到这种钻空子的法子:反正不能透露的只有主顾的姓名,至于杀人的整个过程,那都不需要保密的。
而杀人的过程中恰好有一句话——杨国忠那奸相。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了好久。
本来说今天双更的。可是赶不出了……求原谅。明天依然会更新哟!(闪眼睛。
、第十四回
在听到“杨国忠”三个字的时候,慕容的脊背猛然挺直了。他喃喃道:“真的是他?”
师父不直接回答,只道:“贫道只告诉你们贫道听到的话。”
慕容抬头,目光闪亮:“真人,七虞,麻烦你们随我再回一趟天策府,向李将军说清楚。否则,这些话由我来说,多少不便些。”
师父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不行!我进了天策府还出得去吗?你们那李将军一定会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你要是怕分辩不清呀,就干脆什么都别说,只告诉他那溪居客死了就是!”
“这怎么行?”慕容的眉毛皱得好深:“此事事关重大,真人要知道,那奸相……”
“江湖人不管朝野事。”师父仍然拒绝:“我能告诉你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如果你们那位李将军还要知道更多的,我也无能为力。”
我原本还想请师父顺道帮个忙也无妨,但想想师父说得也对:我们是杀手啊,要是和朝廷牵连上,早该被处斩若干次了。当初受受师父听到天策府时脸色一变,十有八九就是为的这个。
慕容想了想,才道:“既然真人执意不肯,我也不好强求——只有一桩,你们以后若接什么任务,是不是能先弄清楚要杀的人是谁。莫伤了忠臣良将,若因此有了什么不好处,到底是百姓遭殃……”
师父摆手道:“这不会。我们杀手从不对朝廷上的人动手。你想想,我们干的是要人性命的买卖,若是动了官家的人,岂不是引火烧身吗?”
慕容似是还想说什么,终于没说出口,一拱手,道一声后会有期,便催马疾驰而去。我望着他背影消失,突然听到身后师父的一声长叹,不禁有些惊异地回了头:“怎么了,师父?”
“你这个孽徒。”师父有气无力地趴在马鞍上:“什么小军爷……人家明明是个姑娘。”
……大概是天太冷了,我的表情都被冻死在脸上了……
天地之间,唯有师父话语的尾音在回荡:“姑娘”,“姑娘”……
好吧,仔细回想起来,慕容的眼睛是大了一点,水汪汪了一点,声音也太柔和了一点。但是他,啊不,她,从头到尾没有摘下过头盔脱下过铠甲啊!我怎么可能通过脖子或者前胸判断她的性别啊?
要知道,我身边可是生活着受受师父这种肤白腰细微笑腼腆爱干净的男性的,我是真的以为这世界上还会有他的同类啊!
我揉了揉脸:“其实,师父,我只是告诉你我碰到了个挺好看的小军爷而已……我不是喜欢他,嗯,不是——带我来这里找他是你自作多情……”
师父瞪着眼,望着我:“嘿!小妞,有你这样的吗?”
我摊手:“不把责任推给你的话我多丢脸……”
虽然我就是靠丢脸过日子的,但是搞不清别人的性别也过分丢人了啊……我是坚决不会承认我不仅判定错了人家的性别还妄图和人家搞好关系的,哼。
师父其实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解人意的人,她虽然在这时表现出了对我强大的鄙视,但这件事情她还是没有告诉别人。连冰魄的其他人都以为我们去洛阳只不过是杀了个人而已。
按照惯例,师父还是要去找唐雪燕把整个任务的过程汇报一遍的。当然,我也在场。唐雪燕在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便很慈祥地拍了拍我:“哟,真难得,咱们七虞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两次任务都歪打正着啊!”
或许是“两次任务”这个词组勾起了师父的某些记忆,她一拍手,道:“对啦,老唐啊,这次雇咱们去杀那铁贵的是谁啊?”
唐雪燕翻了她一白眼:“老娘还年轻!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呀?”
“那……那铁贵被我刺伤之后提到杨国忠来着。”师父脸上忧色浓郁:“若这事还扯到那帮贵人……咱们牵涉进去可不好办吧?”
唐雪燕非常镇定:“不是那杨国忠。我又不傻,怎么可能接受他的委托?当杀手也是要有职业节操的!”
“杨国忠……很坏么?”我突然插嘴:“我总觉得这个名字特别耳熟……似乎这个人也在哪儿见过似的。”
“……”唐雪燕扭过头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终于,她开口了:“他是贵妃娘娘的堂兄……你一个长安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你跟他很熟哟,不然大家也会连带着讨厌你的。”
“他到底干了什么?”我追问。
“……无非卖官鬻爵欺上瞒下勾朋结党,反正就是佞臣们都要干的事情——话说七虞,你不会是姓杨吧?”
我斩钉截铁地摇头:“绝对不。”
唐雪燕这才放心了点儿,又嘱咐道:“以后这种话可别和外人说!”
我点头,心中纳罕:我上哪儿和外人说去?冰魄里头的都是自己人不假,出了冰魄之后见到的人也多半是“这个烧饼多少钱”的关系。如果说我要和某个外人相处的时间长的话,那这个外人应该就是要刺杀的目标——和这种人说我认识杨国忠?我还真没愣到这么拎不清的份上……
再说,我也几乎没有机会出去见到什么人。我又不是师父,她好歹还有一枚军爷在长安等她,也算有正当理由出门的。可我又没有情郎也找不到爹娘,自己又是个懒得要命的家伙,没事干自然是窝在冰魄里头了。
说起来,那阵子的任务似乎特别多,连唐雪燕都难得地显出倦色来。当然,杀人对她不构成繁重劳动,但杀人之前总得赶到目标所在地不是?我们要刺杀的对象遍布天南海北,从辽东的老林子到陇右的卫戍区,连我都被丢出去单独执行了十多次任务,别人就更加繁忙了。
执行任务的次数多了,人也就渐渐变得钝感了……现在我已经记不清第三次之后的任务都是什么,要杀的人从富商到花魁,除了官员之外简直囊括了大唐的每个行业——你能相信有人出几万通宝就是为了买一条车夫的性命吗?能相信有欢场的女人掏出几年来的所有积蓄雇人去追杀她那薄情的爱郎吗?我曾经也不相信,但任务摆在我面前,我也只能握紧琵琶柄,向外抽出只有一指宽的剑,刺向目标某个致死的部位:心脏,或者咽喉。
而我也开始逐渐考虑杀手当久了会不会变成疯子这个沉重而深奥的问题:我已经习惯了,不去考虑那即将结束生命的人的善恶,也不去想某一桩恩怨到底是不是值得用人命洗清。人的生命,在杀手的心里不过是或多或少的通宝……那些血,那些绝望的目光,那些死前的哀求责骂,却都不算什么了。
用他们的命换来的通宝,却会在某个清晨,递到卖鱼卖肉卖布卖柴薪的大娘大叔手中,换来新鲜的鱼肉布匹以及别的生活用品,去维持冰魄总堂里那些孤儿的生活以及我们自己的花销……
杀手也是可以行善的,可夺人性命的武器却永远不会有片刻迟疑。善和恶的区别已经不明显了。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正不正常,但却知道,如果不杀面前的这个人,我们就无法获得酬金,那些靠我们才能生存下去的人也会挨饿,流离——真是的,那些始终号称惩恶扬善的大侠们,他们是怎么搞到钱的呢?难道他们杀掉的每个坏人都特别有钱,够他们杀一个恶人就花好久的吗?
……还有,他们怎么判定一个人是不是恶人?或许,大侠们选择杀戮对象会比我们当杀手的更加艰难吧。
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会躺在冰魄的屋顶晒晒太阳。太阳依旧是温暖的,闭上眼睛的时候,眼皮都会在阳光下变成通透的红色。这样的时候我就会努力思索这样怎么想都不可能有结果的问题。比如善恶,比如我家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不能回忆起家人的模样和任何信息。我不能跳进长安的每一个大宅子里去找一树我唯一熟悉的桃花,但如果我一直记不起爹娘的名字,难道我就永远找不到他们了吗。
我想过,我认识除了天策之外大部分大唐军人的甲胄,也许我的家族确实和军府有什么联系。可长安的将军宅邸太多太多,那几千重熠熠闪亮的屋顶,哪一个下头会有我的亲人呢。
想着这种问题,我就格外怅然。怅然着怅然着,我就睡着了,直到师弟的猫来把我踩醒。
——师弟是道姑师父弄回来不久的一枚名叫清歌的少年。说是师弟,其实比我大三岁……不晓得师父怎么说服他甘于做徒弟的。和他一同来冰魄的还有一名比我稍小几个月的少年,名字叫做笙歌,两个人是形影不离的。可少年笙歌却硬生生被师父塞给了我:“七虞啊,你教他就好了。”
我怎么都觉得他应该被交给受受师父……两个都一样是白皙美貌娇弱的存在。这样的少年跟在我身后,只能显示我和师弟一样威武雄壮。不知得了谁的授意他居然要叫我师父,这一点让我很是纠结,却也相当开心。
但高大英挺的师弟居然养了一只很小很狡诈的猫,这一点很得我心。我喜欢猫啊狗的,除了毛虫和耗子之外所有毛茸茸的小动物都是我的心头好。于是对师弟的猫我也格外疼爱,经常从厨房里唐大的眼皮底下偷出碎肉来喂它。然而,该猫显然更热爱我那枚美貌徒儿钓回来的鱼,对我的好意却时常视而不见。
更有甚者,每当我在屋顶做梦梦到美食的时候,它就会抬着雪白的小爪子,跳上屋顶,从我脸上温柔地踩过去。
你不能指望一个从梦里惊醒的,急着抓到不明骚扰物的人还能保持平衡……每次当我在屋檐边好不容易刹住下滑的势头,避免连人带瓦片砸在地上的厄运时,我都想把这只猫逮过来揍一顿。但是往往到了这个时候,猫就会轻盈落地,欢快地跑向拿着食盆的我家徒儿,完全忽略在屋顶上连跳脚都不敢的我。
但笙歌还是有良心的。他把猫食盆放在地上后就会直起腰来,笑得一脸灿烂,挥着手招呼我:“唷,师父,又上房啦?下不来了吗?要不要我去搬梯子?”
说起来我也并不能教他什么,除了“二”和“没心没肺”以外……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公会里笙歌确实是我这个不争气的二货的徒儿……清歌却既是笙歌的内人又是我的师妹,一坨萌哒哒的妹子。(好乱的辈分!排下来做汉纸的要喊他家妹纸师姑啊有木有!
关于角色确认这个的情况是这样的:
笙歌:我要当帝王攻。
清歌:我要当强攻!
七虞:你们都攻了那谁受啊?
笙歌:……好吧,我当受。
清歌:弱受。
于是清歌变了师弟。趴桌。
、第十五回
上房顶晒太阳其实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这直接导致我与小城娘——也就是师弟那只猫——发生了许多次正面冲突。结果一般是小城娘娇娇地冲我咪呜一声,擦过我身边迅速逃逸。可虽然是它主动脱离了战斗,我也并没有获得什么好处嘛——我的午睡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