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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三天都平稳地过来了。到第三天晚上,原本还晴好的天气突然转阴,凉风凄恻,我抱着肩膀站在窗边发呆,心头一阵一阵发紧。正在这时,有丫鬟过来,道:“七小姐,四少爷那边有急事叫您。”
我打了个寒颤,从那丫鬟看我的神情判断,我的脸色大概是十分地差吧?
顾不得了。我接了披风便匆匆朝四哥的居所跑过去。其实将军府并不大,平素我还嫌它太小了,一大家子人住得憋屈。可现在我却恨不得能一下子跳到四哥那边去——他找我干什么?定是和今儿刺杀的事情有关吧!
推了四哥居所的门进去,我靠着屏风喘了几口气,才道:“四哥?”
“过来。”四哥的声音平静,但面色沉郁:“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杀羊的日子。”我轻声说。“刺杀杨国忠”被简称为“杀羊”,这差不多是个暗语。
“坐。”他指指对面:“说说,冰魄那边是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我愕然:“他们并没有告诉我详细的计划。”
“他们也没有告诉天策府详细的计划。”四哥的声音有点哑,眉头不自禁皱起来:“这样说来,这次刺杀更像是他们单方面的行动。”
我坐着,心里却兀地升起一阵寒意,尤其是在四哥说了最后一句话之后:“而且今天……贵妃娘娘在杨国忠的府邸里。”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被冻进了冰里。面前是危险,巨大的危险,可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办,要往哪儿退!贵妃娘娘省亲的事情,既然四哥知道,那么天策府也就知道,为什么不和冰魄的人说?是因为来不及了,因为无法交接,还是因为……
“现在没有办法了。”四哥的声音不大,却像是重锤一般砸进我心里头:“如果他们失败,咱们也没有办法免责。杨国忠肯定会追查下来!我现在去相国府,如果拦不住他们,就和他们配合杀了那杨国忠,你在家里快点准备好,如果事情败露,和小六一起带着娘先离开!”
“那姐姐她们……”
“顾不得了。”四哥盯住我:“若不是你有武艺在身可以护着他们,连你都可以不带,女孩子家带多了是拖累——你一定不能让娘出事,知道吗?这些事我就交给你了,你今夜可千万别睡着啊!”
我点头,尽力想表现得可信一些,可话还没说出来,外头就传来了低声而快速的交谈,似是小厮在和守门的人说话。
四哥眉头一皱,起身推门,道:“怎么了?”
我也跟着站起身,望向那个守门人,却见他面色苍白,道:“将军,宰相大人遇刺受伤了,金吾卫下令全城戒严,正在抓捕刺客呢!”
已经……?!我跳上一步,想说话,可被四哥抢了先:“宰相大人遇刺?那别人呢?当时没有人保护大人吗?”
“有侍卫,但……但贵妃娘娘也在场,侍卫们就先顾着贵妃娘娘了。还好娘娘平安。”
我看得出四哥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我却没法像他一样放松,心还是悬在空中的——连唐雪燕都亲自动手了,杨国忠怎么会没有死呢,为什么只是“受伤”?而师父他们现在一击不成,是先逃走呢,还是接着准备袭击?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儿卡文。有点儿……
、第二十七回
四哥的反应很快,他瞥了我一眼,便向那小厮道:“好了,知道了,去吧。”
小厮依言退了出去,还没忘了关上门。四哥这才转身,两道剑眉微蹙,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怎么了?”
“失败了啊。”我跳脚:“你怎么还平静得下来啊啊啊?四哥你……哎哟!这次失败那家伙必然提高警惕了呀!还有还有,金吾卫都全城戒严……你说你说,我……”
“你急死也没用。”四哥转身,取了几支线香给我:“去吧。”
“……干嘛?”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去佛堂烧几根香。”四哥道:“祈祷他们平安。仅此而已。”
“!”我瞪了他一眼,不接香:“你到底有没有心啊四哥?要杀那个家伙不是你们说的吗?现在失败了,你们一点都……”
“就算失败,也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四哥皱眉:“这主意是天策府的人出的,而且——你觉得贵妃娘娘回去省亲会无缘无故跑到堂兄家里去吗?”
“这……”
“我猜贵妃娘娘不会是为了保护堂兄才去的,但她去那里——一定是有人劝服了她,不管用什么理由也好。那个人的目的,应该是让贵妃娘娘受害,然后牵连出背后的人。比如,天策府。”
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在不由自主地瞪大,低声问道:“那会是谁?”
“天策府得罪的人那么多,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四哥摇头:“如果他们连今晚行刺这样的事情都打听到了的话,想必也能打听到我们和天策府的关系。这样一来,咱们府上就会成为他们监视的重点。所以现在就当是为了全家人的性命吧,七女子,不管你多担心,不要有异动。”
“我……”我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我偷偷溜出去的打算的,但被戳穿总归是事实,我也只好磕巴答道:“我……我没那个打算的。”
“没有最好。”他看了我一眼,也许他想摆出的表情是似笑非笑,但我能接受到的情绪却只有“心烦得要命”。
好吧,他心烦吧,我也烦啊。现在吉凶未卜的,可都是我的师父和朋友啊!我们那是一起杀人一起冒险的交情,如今你要我为了全家性命留在府里装小乌龟,我可以接受,但还要和我比谁心烦火大,未免就有些不自量力了不是?
我闷着声和他告了个辞,回到自己房间里就一屁股坐下,万分郁闷。我不知道我这样手上带着若干条人命的家伙去给佛祖上香能不能保佑师父他们脱险,但……早知道就应该把四哥的线香拿走的!
那一晚上我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第二天给我梳妆的丫鬟还问我小姐是不是快要来癸水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换了你一晚上睡不着的话,你能容光焕发给我看么?我实在不想多说,只能悠悠一叹——然而我想不到这丫鬟转头就把“小姐脸色很差心情不好”的事告诉了我娘,于是,我娘召见我了。
“七女子啊……”娘用茶碗盖子拨弄浮在水上的阳羡茶:“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少年了?”
“我没有啊!”给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在娘亲面前使脸色,只好摆出一副纯洁无辜欢乐向上的表情。
“那怎么不睡觉呢?”娘抬起眼皮,含笑扫了我一眼。
……不能说实话,不能说实话!有个声音在我心中大声嚎叫,怎奈我一晚上没睡心智已经下降到了三岁小孩儿都不如的程度,和小青蛙一样瞪着眼睛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呃……那个……这……其实……”
撒谎和思春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会脸红。而我娘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为老不尊。
“呐,让娘猜猜——是某尚书家的二公子?不是啊,那是某侍郎家的十五郎?也不是?你真的喜欢尉迟家的儿子吗?唉,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不少姐妹喜欢这种天天板着脸的挂皮,啊,那个尉迟夫人就是其中一个。”
“……板着脸的……挂皮……”我重复娘刚才突转的长安腔土话,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是尉迟朝素啊?”
“真喜欢他?”娘发出一声咬到舌头般的惊叹。
“不是不是不是!”我拼命摇头,见她又要开口,忙道:“也不是尉迟朝玄,也不是那什么家的谁谁,也不是那谁谁家的那什么。”
娘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哟?那是谁啊?七女子啊,娘也年轻过。娘知道,姑娘家只有心里头有人的时候才会谁都看不上,任是多好的男娃都入不了眼……”
真是要了命了这些贵妇就有那么无聊吗?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等我应付了娘亲回了房已经日上三竿,四哥上朝却还没回来——想必今天朝上很是波诡云谲吧……
我叹了口气,从刀架上取下小陆送的刀,出门便往府里的武场走。说不定砍些木桩就能发泄一点心里的郁气吧——小陆给的这把刀还是真好,怎么用都不伤刃口,不过,拿了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难道就这样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吗?
抱歉,杀手当久了……多少有点儿迷信交易这件事情本身。
正想着,我房里那个惊惊乍乍的丫鬟便跑来了:“七小姐,有人在府门口说是求见你呢。”
“见我?”我顿时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总不能是这么快就败露了有捕快来抓我吧?那我直接逃走有没有问题——且慢,杨国忠领导下的那帮子,把心思都放在美酒美食美人儿身上,肚子比猪大脑水比猪少的捕快——有这么高的办事效率?
“是个年轻姑娘,自称姓慕容……”
我的心放下了一半儿,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异常想拽着慕容把她往晕里摇:一会儿慕容一会儿容慕叫人到底怎么叫她啊!
好吧,不管她叫什么名字,总之她安然且顺利地来到了我面前。这是我第一次看她不穿铠甲的样子,清丽明秀固然是有的,但英气也是脂粉掩藏不住的——像这样的人啊,就算是打扮得再怎么富丽奢靡,那种骨头里的英朗气派都压不住,正如用山泉水泡茶也改不掉泉水自己的甜味一般。我面前的慕容含笑,眼睛闪光,但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这是个踩踏着无数冤魂一路走来的女将军。
不对!她……怎么在笑?
“……你笑什么?”
慕容眼睛一转,道:“这儿能说话吗?”
我点头:“当然可以,我这儿的丫鬟从来没有偷听的习惯。”
“是这样的!”慕容笑意更盛,却还是靠过来,附着我的耳朵道:“昨儿刺杀失败,不是冰魄的人干的!”
“……啥?”我猜自己的脸在那一瞬间必然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因为这世上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表情能体现我内心里一瞬的万千纷乱。
“有人提前下手,刺伤了杨国忠,京城一片纷乱。唐雪燕临时下令行动取消,原本已经潜伏进杨府的人在发现情势不对的时候就回来了,现在金吾卫还没有注意到咱们。”慕容的声音很小很轻,藏不住喜悦:“还好,要是那些刺客再晚半个时辰下手,如今被通缉满城追捕的就是咱们了。”
我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抽掉了,身上一阵阵发软,声音打着颤:“真的?你不是故意来安慰我?”
“是真的啊!”慕容道:“要是假的我现在早就逃命去了,还大摇大摆来虞府知会你?现在你师父他们还在客栈里,找个理由应付过金吾卫盘查就是了……”
我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恨不得把脸埋在慕容肩头大哭一场——吓死我了啊!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太……太刺激。
缓了一会儿神,我又生疑惑:“不是戒严了吗?你怎么过来的?”
“带了这个。”慕容从腰带上摘下一个东西递给我,我一怔,但见上头写着三个大字——天策府。
后头还有一排小字,标明她所在的营队和姓名。
我顿时炸毛:“这……你不怕别人说虞家勾搭京外驻军?这是个罪名啊!那头肥羊据说已经看天策府不顺眼很久了!你是想害死李将军还是害死我哥哥……”
“这是个假的。”慕容道:“你仔细看。”
我定睛一看,那牌子上分明标着天枪营宣节副尉沙乐芭……
傻了吧……?
“天策府的军人名单兵部那里存着的,但是他们在大街上盘查的时候绝不会去翻查名单,反正金吾卫也不会第一个把天策府放进怀疑范围里头去。”慕容笑得宛如老狐狸:“等他们反应出不对了,拿这个牌子留下的信息去找人,什么都不会找到的。天枪营以前是有个叫这名字的人,不过写法也不一样,人也早就战死了,兵部还表彰过。他们闷声不说话就算了,要是敢捅出这事儿来,我们天策府就告他们一道污蔑忠良!”
我也笑了,实在忍不住:“你说——真有人叫沙乐芭?”
“没有,那个宣节副尉叫沙勒巴……是太宗那时候归降咱们大唐的突厥人后代。”慕容用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眉目中闪过一丝惋惜:“很英勇的前辈,可惜被调去安西都护府,怛罗斯……唉,那一战咱们损失的将士太多了,否则天策府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什么境地?”
“连诛个佞臣都要靠你们的境地啊……”慕容怫郁:“听前辈们说,从前我们是可以直接诛杀奸臣的,皇帝陛下查清事实就不会为难我们。可从李林甫上位开始……从军的时候只道是为家国效力,可当了这么久的兵,才发现手上的一杆长枪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现在的天策府已经比不上太宗时代的风光了,有时候也会想,赤胆忠心……是为了保护谁呢?保护陛下么?可陛下只想保护那个女人和她的家人,至于江山百姓,他还在乎吗?”
我急忙掩住她的嘴,道:“这话是杀头的罪名!陛下……是……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