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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已经猜出那是谁了——跑进来的女人穿着的虽然是中原妇人的衣服没错,但那微黑的肌肤,明亮的大眼睛,不标准的官话以及手腕上依然串着的巨大手镯,都指明了她的身份——朵酿师母。
这个南疆美人儿就这样带着一身香风飘然而入,跑到四哥旁边已经在别人的扶持下才能勉强站住的亲兵身边:“哟,毒性挺大的。”
之后,她丝毫不避嫌地抓起了他的手,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小竹管子,扭开之后倒出了一条虫,然后按在了那亲兵的伤口上。再然后又变出了一颗药,塞给他:“你吃,不会死。”
这一切发生的大概太快了。那士兵愣着拿着药,一时间竟像是不知何去何从般,脸却黑里透红像个放久了的柿子。
“……你,你吃吧,没事的。”我看到四哥用征询的目光望着我,便尴尬地开口道。想来四哥不认识朵酿师母,但从这情况来看,可能认识这么奇怪的人的人……也只有我了。
看着那个士兵吃掉那颗药,朵酿师母得意地松开了他的手,站起来望我:“还好赶得及,路太远啦!”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浓浓的幸福感,脸上自然就笑了出来:“我都想不到你会来!”
“多谢师娘出声示警,”小陆也把目光从那名倒霉刺客的脸上移开,颇客气道。其实受受师父比我也就大十三岁,小陆比我大两岁,朵酿师母比受受师父小一岁,算起来他应该叫她姐才对……此时生生低一辈,倒是被我拖累了:“不知师母在外头可看到异常了?”
“就看到他。”师母扬素手一指:“肯定有别人。杀手,不会一个人。”
小陆瞥了那刺客一眼,显是有些烦躁:“快点交代,不然……”
那刺客冷笑,不答——虽然我一直都觉得他不说话不是因为什么骨气,只是怕吐出一嘴牙太丢人。
“我有办法呀!”朵酿师母笑起来再漂亮也没有了,她前进几步,笑眯眯打量那个刺客,然后点点头,伸手捏开了他的嘴,然后丢了个丸子进去。
“虫子,好多……对了,叫蛊。”她微笑表述:“吃掉你的心肺,很疼的,不会死。快说了,我给解药。”
……
太狠了。
这种亡命之徒啊,怕的从来都不是死,而是不能不备受折磨地活。可巧来的是朵酿师母,最擅长的就是毒蛊这种让人想死死不得想活还不如死的把戏。若来的是夕月,说不得,大概这刺客有朝着钉板发展的无限前景。
那刺客苦闷地看了朵酿师母一眼,眼神中尽是怨愤。
“和冰魄作对,会倒霉。”朵酿师母多美啊,多毒啊,从不说狠话啊,比放狠话还让人心凉啊。
那刺客变色,想说什么,朵酿师母却拍了拍小陆的背:“叫他们,带他出去嘛。你们拜堂呀,我还没看完……”
四哥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敢问这位侠女……可是舍妹的……”
“她师父嫁给我!”师娘说话总是带来意外惊喜。
于是全场静默了。我分明看到几个人的目光都在朝师娘的胸部瞟过去,他们一定很惊讶,面前的女人无论怎么看都是女人,怎么会娶一个男人呢。
而在这所有人里头,最窘迫的人就是四哥。他总得拿出一个对于这神秘来客的合理解释来——什么?这个解释应该是我给?不,身为一个新娘子,今天我多失措丢的都不是自己的人。于是他咳嗽了两声,道:“呃……那么……诸位,这位侠女是舍妹去天策府之前恩师之妻……”
然而他的话似乎没人注意,终于冲进青庐里头的士兵七手八脚地把那个已经没本事反抗的刺客拖了出去,一片混乱中,我拽了朵酿师母的手:“你们都来了么?”
“你师父,在冰魄。生孩子了。”朵酿师母笑嘻嘻,还好这次声音不大,不然大概能起到再次震慑全场的作用。
我从冰魄离开的时候朵酿师母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算来现在理所当然坐完了月子恢复自由——但她是怎么想的呢,把我师父丢在冰魄看孩子?柔软温顺的受受师父当真是北方爷们儿么,如此居家好男人……
我正乱想,朵酿师母却反手抓了我的手腕,把我握着团扇的左手移到我面前:“你们拜堂啊!”
……她其实不是来帮忙的,只是来看热闹的吧?
两天之后,朵酿师母终于找到了机会,对我激动地表达了对中原婚礼的森森鄙视之情:“什么嘛,不热闹!不好玩!我们的才热闹!”
于是我只好告诉她:“因为你来晚了,娘家人在新郎把新娘接走之前可以随便胡闹!”
朵酿师母脸色一变:“我回去,就打受受。他告诉我的,看完拜堂,才有戏。”
“……看完拜堂是新郎君家欺负新娘子啊师母!”我扶额:“虽然师父他是男人,他这么说是没错……”
“可是,也没有人欺负你。”朵酿师母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他们要去打仗。”我哭笑不得。
“……不是洞房嘛,那天!”朵酿师母娇滴滴地抱怨:“新郎官都不在!我以为能看到,好看的。”
……这“好看的”三个字让我是情何以堪——就算新郎在,她能看到什么好看的?难不成半夜偷窥洞房吗?这谁教出来的下三滥爱好啊!朵酿师母刚来中原的时候是何等纯洁美丽的苗疆美人啊!怎么现在下限如此之低啊!
说回来,那天的洞房之夜确实是够孤单的,如果我更脆弱一点说不定会哭——其实当我们拜堂的时候外城就已经交给叛军了,而在内城更高一点的城墙下头,战斗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当小陆拎着那根红绸子把我扯回洞房——其实所谓洞房也是设在四哥府上的,毕竟小陆在襄州没有府邸,去别人那儿也不合适——在那个时候,老崔他们几个已经带着包抄到敌军后头的精锐军士冲击叛军本阵了。
而当小陆火急火燎地脱了婚服勒上铠甲冲出去的时候,战事正进行到最激动人心的部分。那时城里城外一片火光,杀声震天响起。将军府内外被一千多士兵围得严严实实,莫说杀手进不来,大概连只鸟儿都飞不进来了。
而在我回洞房之前,朵酿师母还明白地对我表示了冰魄一众人士都在襄州城里的意思。这对于经常把话讲岔了的她来说尤为难能可贵——肯定是唐雪燕或者夕月或者随便什么谁对她进行了反复培训甚至恐吓!
换句话说,如果我不是注定只能傻杵在洞房的新娘子的话,我能看到相当混乱而激情的一夜。但事实上我所有的只是闲得长草的一夜无眠——到得天亮时分,杀声渐稀,我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然而我还没有睡熟便听到响动,半睁了眼睛,正看到小陆推开床屏往里头看。他瞄了我一眼,转身便走了,我却再无睡意——我实在是被吓着了,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地方是干净的,全都满满地浸透血溅着泥。虽然看他的步态并无虚弱之感,然而这样子……这样子还是够把一个刚刚从梦里惊醒的我吓得睡意全无啊!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脚步声又响起,想来他是去收拾了一下——总不能就一身血泥地上来睡觉吧?
在他打开床屏的时候,我一骨碌坐了起来,看着他。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望——小陆头发披散着,湿漉漉的,身上还有隐隐清香传过来。
“不睡觉么?”他愣了一下,脸上泛起红晕,却还是故作自然地揭了被在我旁边盘腿坐下,然后把被子盖在了腿上:“昨晚都没有睡,再不休息会累着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我从没听说哪个新娘子被独自丢在洞房里还能一夜高枕——再说,你夫君我还在前线和敌人拼命,谅你也不会如此没良心!”他笑得有点得意:“咱们赢了!”
我原还想羞他自作多情,此时听了这个,却忍不住大惊喜,也笑了起来:“真的?那叛军退了么?”
“叛军大溃!”他寻词觅句地找到了这么个形容,眉尖都扬了起来:“一夜逃了几十里出去,老崔他们从后头袭营,光他一个人就斩首百余……啧,他大概是可以高升了。不过你昨晚当真没睡?”
这话题转得……我点头:“怎么睡得着?”
“累了吧?”他伸手把我拽进了怀里,道:“我也累,一同睡一阵子如何?”
我贴在他肩颈处,刚刚沐浴之后灼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寝衣传过来,我突然就……心慌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点完结吧差不多就完结吧我现在一心一意完结俩字每天码五千幸福有肉吃……
、第七十三回
陆慎久久不动,直到我都平静下来了,他还是不动……于是,我只能想到这么一点:这人不是就这么睡了吧?
“三郎?”我轻轻喊了一声,小陆用温柔的鼻音回应了一声“嗯”,然后还是毫无动静。
“你要做什么?”我扭了一□体:“就这样一直……一直抱着么?你不累吗?先,先睡一会儿?”
“你觉得我睡得着吗?”他闷声闷气道:“我又不是一块木头,你靠我这么近……”
“那你放手?”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建议是好心好意还是有意欺负他。反正听了这句话,我觉得他胸膛里传来的搏动感明显更强了。
“做梦吧。”他嗓子有点哑,朝我压了下来。
之后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整个过程我一直都在和自己的痛觉作斗争,不屈不挠的。等他停下,我已经彻底被冷汗打湿了。
“怎么了?”等这家伙恢复那副纯良无害的表情的时候,他毫不掩饰地对我的状态表示了惊诧:“身体不舒服?”
“疼。”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委屈,眼泪都下来了:“疼死了!”
“怎么会?”他愕然,然后表示不解:“第一次……不是在那条河边么?怎么还会疼呢?我听说只有第一次才会疼的……”
我点头:“我也是这么听说,可是就像是被刀子切割……好像今天更疼……”
他不说话了,只是笑容淡去,轻叹一口气,伸手把我滚下来的泪珠子拭去:“对不住……让你受苦了。”
我没想到他会道歉,居然愣住了,半晌才答道:“其实……你不用道歉的。”
“我心疼。”他答非所问:“你可以叫我停下,为什么不说呢?要怎么办,要不要上药?”
我一个激灵,答道:“不要!”
“那怎么办……就一直疼着么?”他皱着眉,眼睛里有种担忧神色:“我真的错了,你……你打我还是怎么的?来发泄一下或许会好些。”
我摇头:“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好了……你不是困么?困就先睡一会儿吧。”
“你真没事?”
“没事——大概吧。”
他也不多说了,伸手将我拉过去,轻轻嗯一声,用脸颊贴紧了我额头,道:“你若不恼我,便这样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我毫不犹豫地答了好,为了这种事我怎么恼他啊?可是天知道这大夏天的靠在一起睡是很热的啊,我睡了没多久,就被活生生热醒了……
大概军人确实有着相当强的适应能力吧……我看着小陆挺直的鼻梁上缀着细细汗珠,脸颊绯红,肯定也觉得热,可他怎么就能到了这种份上还呼吸匀净,还睡得这么香甜啊。
腰背被他手臂束住,我上身动弹不得,只能伸了手臂去够丢在枕头边的帕子,然后小心翼翼帮他把汗珠蘸干。小陆的双眼合拢,睫毛细细密密,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个孩子,全然不像是几天前在城楼上血战时那杀人如麻的将军。我大概永远都忘不掉一回头看到小陆一枪把人挑穿了还高高扬起摔出去的一幕——太暴虐了……
和眼前这个无辜无害的人……似乎根本不是一个人嘛。
我丢了帕子,伸手去动他的脸。触手温暖柔润,似乎沙场风霜根本对这张脸不起作用——当然,不能用脸的颜色和他胸膛比。下面那是当真肌肤如玉。
我的指尖沿着他眉心往下划,路过鼻梁,停在唇缝处。我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这么做,但就是做了——不知是巧合还是他已经醒了,他唇微启,竟把我手指含住了。
我心里一动,不知道该干什么,心脏一下跳得格外剧烈。指尖湿湿热热的触感像是能点燃什么东西一样……
接着,我看到他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多好看啊,温润得像是浸在水中的乌玉,我的手颤了一下,之后,他轻轻地在我指尖上咬了一下。
“醒得这么快。”咬完那一下,他坐了起来。绫被从他前胸滑落至腰间,睡前还湿着的头发已经干了,松松散散披下来——如果不看他脸上和脖颈与前胸的颜色差异的话,这一幕当真美得冶艳。
“热啊。”我笑得有点尴尬:“你被晒黑了。”
“啊?”他愣了一下,笑了:“黑了好啊,黑了比较男人。你也听到,那刺客叫我小白脸将军,当真气人。”
“和别人比也还是小白脸……倒也没叫错。”我搂着被子的一角坐直:“你不累?不用休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