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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少年闷闷点了头,过了一阵子,突然站起身来:“那这所宅子里头还有些丫鬟仆役什么的,要杀你自己动手,我就不参与了。虽然多谢你救命,不过我只要那恶贼的人头,别人我不能滥杀……”
我一愣,便也只好点了头。其实杀丫鬟仆役什么的对我来说根本没有问题,但是,做这种事真的好吗?我原本也没想过什么人该死什么人不该死,反正有人买我们杀人我就遵命就好,可叫这少年一说,我对杀手的价值观顿时就有了点儿怀疑。
好吧,我不是一个好杀手……我承认。不管是技术层面还是心态方面,我都有巨大的不足。但不然怎么样呢,我不去当杀手难道一直在冰魄混白饭吃么?
“其实你现在想杀也杀不到什么人了。”少年又补充道:“你可以找找,不过他们大概都跑光了吧。我就先告辞了。”
我目送他出了宅子大门,牵过拴在树下的枣红色骏马,翻身上马在雪夜中离去,心里突然有些怅然。宅子静静的,落下的雪片也静静的,世界似乎一下子空了。
萍水相逢,转眼离别,或许这就是江湖人的生活模式?我好像还不太习惯。
后来我搜遍了整个宅子,果然发现正如那少年所说,整座穆家大宅已经人去屋空,唯有两只小雀还在枝头蹦跶……我考虑了一下,做杀手似乎也不需要做到“所过之处鸡犬不留”的境界,便也放了它们一命。
回到那个小镇子上,紫轩师父已经焦急地在镇外三里地的歪脖子老槐树下头等着我了。当我看清他的脸的时候,他也发现了我,不由一声尖叫:“丫头,可吓死为师了,为师以为你遇到麻烦了,还打算去救你呢!”
“要是真碰上麻烦了,你现在去也只能给我收尸!正打算是什么状态啊!”我摊手:“再说再大的麻烦也不过是任务没完成我仓皇逃逸了而已。”
“总之为师很惊喜!”紫轩师父笑出一脸花儿来:“咱们掌握的信息有误啊。在这里为师又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穆老头儿和家里头的家丁武艺都算不错的——对于你的水平来说哈——为师真的蛮担心的,你不要用这副表情看着为师别冤枉为师啊!”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的表情大概是“蠢材才相信你”吧……难怪紫轩师父的表情就像是被人用鞋底抽了脸:“对了,你怎么这么顺利的?”
说着这话,紫轩师父还绕着我转了一圈,神情像足了猎犬:“还一点儿伤都没受,你怎么做到的?不会真的给人家水井里头投毒了吧?你走前有没有标明此井有毒请乡邻们不要使用呀?”
我很不齿他对我的鄙视,于是非常愤怒地抗议:“我有那么下三滥儿吗?!我亲手杀的,用武器杀的,面对面杀的!”
“……他们家有三十多个家丁……”紫轩师父盯住我:“你不会执行了个斩首任务就跑了吧?人家雇主要的是全部杀光。”
“是全部杀光。”我再摊手:“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绝对全部杀光鸡犬不留……唔,还留了俩麻雀——好啦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和别人联手干的。”
紫轩师父脸色顿时大变:“谁?”
“一个不知名的小军爷……”我对他的反应如此之大颇为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那人据说是来清理家门的。于是我们就……”
紫轩师父的脸色益发谨慎:“什么样的小军爷?是哪支军队的?”
“不认识,反正不是金吾卫,也不是神策军,嗯,反正在长安没见过那种甲胄,挺奇怪的啊。不过他的武器制造颇为精良的,或许是哪位节度使手下的?”
“银甲红袍是不是?”见我点头,紫轩师父一拍巴掌:“天策府的!”
“……这很有问题么?”我看着他一脸震撼,满心顿时长满了名唤“不知所谓”的奇妙药草。
“对你来说貌似没什么问题……”师父翻了个白眼:“不过对为师来说就很有问题了——天策府从来只给朝廷办事,还从来都是成群出现就好比狼群一般呐。单打独斗的天策府将士很少见,来杀一个劣绅的行动就更奇怪……好吧,不管怎么样,任务咱们完成了,撤吧。以后你记得离天策府的人远点儿,除非你也想报效国家血战沙场,倒是可以考虑加入他们。”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血战沙场?师父您看我这胆小鬼像是干那事儿的人吗?”
“……难说。”紫轩师父带着深深忧虑扫了我一眼:“看到人家漂亮就跑去助拳,你还真是继承了那牛鼻子妞的衣钵……再这么下去为师真担心你会冲着人家天策府铠甲好看就跑去洛阳了。”
“呃,那不会。”我有点心虚地笑:“铠甲再好看也没那么大诱惑力,不过……要是有好看的军爷的话另说。”
那一瞬,我从受受师父的眼睛里读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破碎伤怀:“为师怎么会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徒儿!”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唐刀:
最近乱迷这东西的。
有若干种,我比较喜欢礼刀,笔直的,如果不出鞘就像一根棍子……(我的审美什么的……
唐刀这玩意被帅哥握着绝对养眼啊——请大家忽略我这个罗嗦的花痴作者点下一章。。。
不晓得图会不会崩……应该是龙泉的产品吧这个。
(合起来果然像棍子对不对!)
、第九回
但到底紫轩师父是有名的好人,他在片刻的破碎之后还是整理起了他的“正义脸”:“其实是这样,七虞。江湖上杀手杀人也是有规矩的,咱们不可以和别家的杀手合作,免得最后谁付钱付钱给谁纠结不休。这次你遇到的小军爷那倒是无所谓,但以后遇到别家的杀手在执行任务,你可千万记好不要插手。”
我“呃”了一声,表示非常不情愿的同意,却还是仍不住问:“那如果因为我不管,那个杀手被目标干掉了怎么办?”
别笑,这是真的可能发生的事情——一般来说,要雇用杀手来解决的目标自己都不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存在,而打架或者说杀人这事……嗯哼,在其中一个人倒下之前,你永远无法判定胜负。
“怪他自己学艺不精。你淡定路过就是了。”紫轩师父眉目不惊:“闲事管多了会少活很多年。”
——我总觉得他之所以这么说,和当年他自告奋勇给唐雪燕当翻译导致中原人身份暴露的惨痛经历是分不开的,于是只好无言,接了他递来的毡制披风便打算上马。
可是当我上马时,紫轩师父却依然站在原地,望着天上飘下的雪片发呆,许久才道:“燕山夜雪,许久没有看到过了。不想这辈子还能再有这样的机会啊。”
我先是一愣,然后指着远处暗蓝色的,在泛出橙红色光的天幕下似乎遥不可及的起伏山峦:“那就是燕山?”
“是了。”紫轩师父微微一笑:“我小时候就生活在这边,每年冬天都有很大的雪——就像现在一样。”
我实在不明白紫轩师父怎么到处乱跑,他既然来自幽燕之地,干嘛跑去蜀中游玩,还被拐到了苗疆……他的足迹简直覆盖了大唐的每一寸土地嘛,不知道崖州那边他去过没。
但是二货如我,此时也知道应该维持短暂的寂静,让紫轩师父好好追思一下逝去的童年时光。但一个念头突然跳到了我心里头:紫轩师父当年其实也是和父母失散的苦命儿童啊!他之所以主动要求收我为徒,会不会是出于同病相怜呢……
我望着这个细高的男人,他站在一棵积满了雪的树下,一任天空飘下的巨大雪片落满肩头,实在是颇有点儿萧瑟凄凉的美感。这安静的雪夜里天地都没有声音,只有漫漫红光把一切都照映得明晰,让我能读出受受师父秀气面容上寂寂的失意感。
他是想娘了?当这个想法划过我心田时,简直禁不住自己也鼻子一酸。但此时,紫轩师父发话了:“啧,这大雪冬夜呀,特适合聚众围炉,吃烤羊喝烈酒!爷居然陪你这么个刚杀了人的黄毛丫头站在雪地里发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换个美人儿在这陪着也好啊!”
我白了他一眼,勒过马头,一鞭子冲了出去。或许是对我抛下他不满,师父也跳上了马背,疾速追来:“站住!七虞!你跑什么呀——方向反了!那边是北!再跑就到长城啦!”
好吧,认不清方向的杀手很少见吗,都不许嘲笑我!
其实我真是不敢接受温柔秀雅的紫轩师父其本质是一名燕赵汉子的事实——他这个体型这个相貌更适合我从来都只是听说的江南,过像诗人们吟唱的那种生活。在杏花烟雨里斟清酒品鲥鱼,之后乱跑入竹林纵声长啸。至于烈酒肥羊这个意像,给妩媚的唐雪燕都比给他更合适……
至少唐雪燕还有几许蜀中妹子外柔内刚的味道吧,再看看紫轩师父,那雪白的皮肤,斜挑的凤眼,高而秀挺的鼻梁……哪儿适合豪情万丈了?!
但我深深地知道,紫轩师父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他不爷们儿……于是我只好闭嘴,哼着小曲儿跟着他往东南方向走。
走了没多远,他就勒住了马:“徒儿你先走,为师有点儿事,马上回来。”
我一愣:“师父是想到还有没处理好的破绽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紫轩师父的脸色瞬间就和天空一般泛起红晕:“你哼的曲子太……太那啥了,为师内急。”
我理解不能!紫轩师父明明都被我抽过一琵琶了,居然还敢这样不尊重我的自信心,是多有勇气啊!
于是,我满怀恶意,学着道姑师父每次欺负他的模样,挂起生疏的奸笑,道:“不要紧的呀,师父,都是女孩子,不用避讳的!”
师父脸色一变,抽出笛子,意欲威胁我。可我何等聪颖,摆摆手揭穿他:“师父没用的,这么冷蛇都冬眠啦……听不到你的召唤哟!”
但是师父却冷笑一声:“谁说为师是要招蛇啦?”
话音未落,他一笛子捅在了我骑着的那匹马的屁股上。他肯定是用上内力了,我那可怜的马一声痛嘶,带着被颠得七歪八倒的我飞驰而去……
当我好不容易把马拉住的时候,身后的紫轩师父却跑音走调地唱着不知何方的曲调悠然而至,这种对比实在让人憋气!
所以等我们到了总堂,我立刻像被猫追捕的小鸡发现妈妈一般奔向了道姑师父和我同住的房间,迫不及待地想向她诉说受受师父的劣迹并撺掇她给我报仇。可是,当我到了房门口时,却发现门被锁住了,一把钥匙摆在窗台上。
我的心呐,顿时就凉了一半。
而当我进了房间,读完了师父的留书之后,另外一半心也唰拉一声凉了。
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爱徒七虞如晤:考虑到你那两把刷子去做任务前途实在迷茫,身边还带着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的受受,为师实在没有勇气和足量爱心来面对你必然会悲愤的小小面孔。于是决定出去躲两天。请不要试图寻找为师,等你不再有冲动对为师控诉受受和这艰难的任务时,为师会飘然回来,给你带回长安特产大红枣的!你可以拿去给唐大让他做茯苓枣泥糕哟!落款: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而不得不离开家门的,爱你的师父”。
我看到长安俩字就清楚了,她肯定是去找军爷了,说什么不敢面对我悲愤的面孔,完全就是托词嘛托词!
不过……我会悲愤这一点,她还真是说对了。这样看,师父实在无愧于“咱老百姓的贴心仙姑”这一光荣而伟大的称呼啊。
我在冰魄总堂呆了十天左右,道姑师父才终于回来。我不能不佩服她的先见之明。当她美丽的身影闪闪发光闯入我视野的时候,我已经被一众师兄师姐大叔大妈们安抚得毫无脾气了,宛如一只在春末的下午晒了俩时辰太阳的大肥猫……
于是,望着她蹦跳而来的身影,我只是抬了抬眼皮:“哟,师父?”
“怎么这么和为师说话呐真是没有礼貌!”道姑师父笑得灿烂,递给我一个蒲包:“呐,这个是答应给你的红枣哟!我知道你一定很思念这些东西……”
“我还思念果木翘羹灌汤馒头和香糖果子呢!”我从放在院子里的美人榻上蠕起来,装作一点也不欢欣地接过蒲包:“军爷好过分,上次还是点心,这次就只有红枣了!师父他对你越来越没有诚意了啦。揍他揍他。”
师父却顿时羞生双颊:“哎呦,怎么会嘛。这几天他一直带我出去吃吃玩玩的,花的钱比上次多得多。而且上次点心是送我的,这次我还和他说明了是送你的,就不用买那么贵的了吧?”
——我承认这话说的有理,可是能不能别这么直白呀?!说得人好郁闷而伤怀呐。
但道姑师父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不爽,她大喇喇地在我身边坐下:“向为师汇报一下你的任务——看起来很好嘛,似乎一切顺利?”
我就把任务的过程又和她说了一遍。但在提到那小军爷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眼波有一瞬的呆滞,果然,当我结束了汇报,道姑师父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