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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人的一句话,警醒了他所有的防备。
的确,以苏步钦这般蓄势而出的个性,他会斩草除根,不给敌人丝毫反击的机会,甚至可能会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他收敛住不该有的心软,听从姚大人的安排,顺势将姚荡软禁在他宫外的别院里,不让她坏事闯祸,还要佯装不知情,眼看着姚四爷动用所有人手满城寻找十三荡的下落。要说全然掩藏着天衣无缝,那是不可能的,他的演技远不及苏步钦。
直到姚寅像是死心了,忽然带着商队离开了琉阳,他才松了口气。
可惜很快他就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相较于姚大人,姚家四爷的敏锐度更高,他无预警的离开,预示着一切并未结束,才刚开始。
“太、子、殿、下!!”
中气十足又怨气冲天的叫喊声自他身前飘来。
太子嘴角一抽,不用抬头也能猜到跟前站着谁,不过才刚跨进别院,就被姚荡逮个正着,这女人该不会每天守在门口就等他自投罗网吧?
“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说过的话就跟放屁似的呢!”姚荡气势汹汹地冲上前,一扫这些日的郁结,强装出从前那副天塌了就能笑开怀的模样,只可惜,嘴角笑意涩得很。
“怎么可能?爷是君子,一诺千金!”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她那种如夏花般明艳的笑容下,彷佛所有尔虞我诈都不复存在。也只有姚荡能这样,分明所有阴谋都已摊放在了台面上,她可以视而不见。依旧像个朋友般,同他打打闹闹。
如果,生活真能平凡如斯多好,和朋友一起喝酒赌钱,不需要去想那些太沉重太远大的事。
“是吗?”她狐疑挑眉,龇着牙,装作没看懂他脸上稍纵即逝唏嘘,“那是不是都安排好了?这就可以带我去钦云府了?”
“嗯”他应了声,很轻。
姚荡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没多问,怕又生变,只顾急匆匆地往外走。
记不清这些天她是怎么过的了,用“度日如年”来形容恰如其分。就像被软禁般,去到哪里都有人跟着。伙食不错、被褥够软、老虎头鲜少出现、一切平静,日子在旁人眼里是逍遥快乐,只是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对姚家和苏步钦的事三缄其口。
她开始懂得,原来是否开心,并不取决于物质,倘若心里牵念的事太多,连笑容都很难纯粹。
“姚荡。”相较于她的迫不及待,太子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双唇翕张了许久,才飘出浅唤。
“嗯?”她停住脚步,却不敢回头,他过于沉重的口吻激得她心头惊颤。
“兴许钦云府很快就能解禁了。”
“他没事了?”她重重地吁出口气,僵硬的背脊瞬间软化,睁大双眸旋过身。
“也许吧。”苏步钦是不是没事了,他还没收到消息,但可以确定的是“有事的是你家。”
“什么意思?!”她爹不应该是最大的赢家才对吗?有众多官员拥虿,还有皇上的言听计从,能出什么事?
太子没有回话,倘若只是轻飘飘讲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恐怕姚荡也听不明白。他索性从怀中掏出封探子送来的信件,示意她自己看。
那满纸的官话入了姚荡的眼,只有茫然,她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那些话解读完全,“他娘的这算是什么狗屁东西啊!压根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恐怕没有人在面对自己爹的无数罪名后,还能维持住冷静。何况是姚荡这般直来直往的性子,素养家教被她全数抛到了脑后,一溜的脏话不加粉饰地从她丰润的唇间钻出,与颇为悦耳的嗓音极不协调。
尽管如此,她仍是没觉得事情有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还固执地挤出干笑,近乎语无伦次地用滔滔不绝来掩盖脑中的那团乱麻,“什么叫‘家藏大珠,胜于御用冠顶’?家里有颗珍珠比皇上脑袋上的还大,也算罪?那采珠人岂不是死一万次都不够!还有还有,管理吏部和兵部,任人唯亲这又不是我爹抢来的官,是你父皇硬赏给他的啊!谁定的罪?那么荒唐屁竟然都放得出?!”
用荒唐来形容这一纸数不清的罪状完全不为过。
然而这看似鸡毛蒜皮的罪名,真的会用不痛不痒的方法了结吗?太子苦笑,撇了撇嘴,“父皇忽然召回了卫大人,他参的奏折。”
卫大人?是卫夫人的夫君吗?在姚荡的印象中,姚家和卫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官的,“我们家又没欠他,他发什么癫?拿我爹寻乐子?”
“姚荡,这不是寻乐子,这是贪赃枉法的罪,如果父皇定了,会被抄家。”事实上,姚家还有幸免的可能吗?他叹了声,自小受的教育让他太过了解为君之道了,这些罪名显然不会是卫大人擅自为之,也只有在父皇属意的情况下,才会拟出这种当诛却又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的奏折。
抄家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晴空霹雳,不偏不倚地打中姚荡,让她白了脸色,心间一空。
来不及让混乱的思绪有理清的机会,她的身子已经做出本能反应,拔腿就往外跑。幸是被太子及时拉住,可她的力道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比起上回听闻苏步钦出事时的执拗,这一回她就像是疯了般,让他一不小心就被挣了开来,只能招呼一旁的护卫一同出手去拦。
“要去哪?”她那股不知打哪来的蛮力,惹得场面一团糟,太子逮到空隙,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声音。
“回家!”倒是姚荡仍然气息平稳得惊人。
“别发疯!父皇还没定罪呢,你就算现在回姚府也无济于事。去钦云府,想帮你爹就去钦云府找苏步钦,这事一定和他有关”
这话就像魔咒般,让姚荡忽而冷静了下来,停止了挣扎,“怎么可能?他不是被幽禁了吗?不是任何都不能踏入钦云府吗?他哪有可能联合卫大人弹劾我爹。你怎么不说是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反咬我爹一口,那才更可信!”
“你能不能别那么天真,我和你爹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出事了,我也逃不了,我有什么理由害自己?冷淑雨去过钦云府,转达了父皇的意思,只要苏步钦愿意娶她,谋反的罪就能洗去。这种能让自己翻身的好事,他有可能会拒绝吗?”
“”这话很有说服力,让姚荡找不到论据去反驳。的确像是皇上做出来的事,就像之前他没有选六姐而是让淑雨和太子订亲一样,皇上从来就没想让姚家做大,他需要的制衡。
“民风富足天下太平了,功高盖主的人父皇是不会留的,冷丞相比你爹听话。”他无奈在最后关头才看明白这道理,而偏偏有人早就懂了。在苏步钦小心翼翼傍着冷家的时候,他却傻乎乎地避之不及,只看见那些表面的光鲜,还以为自己运筹帷幄。
呵,要说君临天下的能耐,他显然比不上那只处心积虑的兔子。那好,愿赌服输,他只是不想死得太难看。连姚家都落败了,乱了阵脚的太子唯能把姚荡视作最后的救命稻草,“去找他,也许他能看在你的份上劝父皇息事宁人。”
“娘的!那你倒是让他们放开我啊!”姚荡是没有把握的,她不清楚在苏步钦心里自己究竟是一枚棋子还是一枚稍微有些感情的棋子,可如果这是唯一能帮爹的方法,她愿意腆着脸去求他。
但连太子都没料到,这一回父皇的动作要比幽禁苏步钦时更迅速。
他才刚命令禁锢住姚荡的那些护卫松手,一队人马就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从他们的打扮和井然有序的阵仗看来,是宫里的人。
领头的人像是也没想到太子的别院会那么热闹,他的目光环顾了圈后,落在了姚荡身上,颇觉好笑地哼了声,“这不是姚姑娘吗?难怪我那几个去抄姚家的同僚说搜遍整栋姚府和姚寅的别院,都不见你的身影,还以为你同姚寅一块潜逃了呢,原来是在太子这儿呀。”
这阴啧啧的话,让姚荡徘徊在了喜忧之间。诚如太子所言,姚家还是被抄了吗?“还以为你同姚寅一块潜逃了”,这话是不是代表四哥幸免于难了?
“来人呐,把姚荡带走。”这是皇上特地叮嘱一定要找到的人,眼看着功劳在前,没人会错失。
“不准!她是爷的人!”
即使太子这声负隅顽抗般的阻拦只是想保住她,让她有机会去找苏步钦,仍是让姚荡眼眶一热。她愈发觉得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没有信任可言的,只有利益才能维系住。可就算是利用,如老虎头这般的,起码还有未泯的人性在。
“太子殿下,卑职劝您还是先顾好自己吧,皇上请您即刻进宫,姚家的事儿您还是别再插手了,免得被殃及得更深。”
他是否该庆幸自己做了那么多年太子总算还没太失败,至少到了这种时刻,还有人恭恭敬敬地提点他该如何做?然而,现在抽身还有用吗?倘若这事真与苏步钦有关,他会放过他?
太子闭上眼,别过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姚荡被带走,阵阵脚步声仍是无法阻挡地飘入了他耳中。他咬唇,握紧双拳,指甲刻得掌心肉生疼,却疼不过那份生在皇家必须去同自己爹和兄弟拼无情的心境。
第三十八章
“姚家敛了那么多财是不是想谋反?”
“姚寅三天两头往均国跑是不是叛国?”
“你为什么会在太子府?太子和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姚寅在哪里?”
勾结太子谋反叛国何止是抄家的罪。
可面对那一条条审问,姚荡却连驳斥的力气都没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严刑逼供。
她不记得是怎么被人从摆满刑具的屋子里带走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只晓得最开始带着倒刺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得她皮开肉绽,刻骨地痛。渐渐的,痛到麻木,无力痛呼叫骂,更没精力去理顺前因后果,她只想丢开免死金牌,好好睡一觉,哪怕再也醒不过来。
然而,姚荡只晕了阵,很快又醒了,四周不断会传来沉沉的咳嗽声,时不时会有人跑来逼问他们四哥的下落,还有面前那些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互相指责、哭喊的声音。
“想喝水”她揪着眉头,动了动了干涸开裂的唇,就算是已经用尽力全身力气挤出这句话,仍是轻若蚊吟,被所有人忽略了。
意识到了不会有人搭理她,姚荡索性闭嘴省下力气,空洞的双眸睁得很大,黝黑瞳孔茫然地转着,直到落在自己的指尖。
食指指腹残留着些许朱砂,不太寻常的印记,让她像被人当头浇了盆凉水般,瞬间清醒。
他们趁她不省人事时强逼着她画押替姚家认罪了?!
背后的主事者早就想好了该如何让这场戏落幕。他们想革了太子灭了姚家;他们给她免死金牌要她去做大义灭亲的那个人,活着去指证姚家和太子。
整件事已经无关她的意愿了,事实上,被人从太子府带走的那一刹起,姚荡失去了自主权。
又或者,如太子所言,从出生那刻起他们就没有自主权
跟着侍卫离开太子府前,太子唤住她,他说:“其实我们都一样,爷生在皇家,还未懂事,就被他们冠上了太子的名号,就算累及一生爷也不得不争。你生在姚家,注定要活在那个光环之下,有多少人接近你只为了那些与你无关的荣耀。为了自保,我们都不得不自私要真有下辈子,投胎时看准了,别再贪心了,找家寻常人家就好。到时候我们就真能配着野菜汤喝酒、哼着小曲赌钱,最好你跟爷一样投胎做男人,我们还能一起上粉楼,不知道爷的贵宾卡下辈子还能不能用”
要真有下辈子,她投胎时一定会看准,不要生在官宦之家,不要连爱一场都关乎利益。
问题是,她要怎么活过这一辈子?
“我都跟你爹说了多少回了,要懂得收敛、要进退有度,不愁吃穿就行了,何苦非要权倾朝野、功高盖主。他非说我妇道人家不懂,成不了大事现在好了!大事成了,收尸的都没了!”
姚夫人的叫骂回荡在偌大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悲恸,伴着声嘶力竭的抽泣。
姚荡收回思绪,不敢看他们,生怕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可结果还是不可避免地烧了过来,六姐一道怒瞪后,便是劈头盖脸的指责,“娘!你怪爹做什么,爹何尝不是为了姚家兴旺,爹都说了这事一定跟苏步钦有关,都怪这个扫把星,引狼入室!要不是她和苏步钦牵扯不清,把爹拉下水,我再过些时日就是太子妃了!”
真的和苏步钦有关吗?从前姚荡总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他那一边,无论旁人说什么,她都会替他辩驳。
可是这一次,还可以信他吗?
“你不说话算什么意思?你不是跟苏步钦很好吗?他不是很袒护你吗?那你去求他啊,求他放过我们家啊!这些年你吃姚家的用姚家的,爹把你养那么大,你不想着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