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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灼然瞧着蹲在自己面前神采飞扬的少女,亦是收了折扇,眉眼稍融,笑容温和道:“本来就是送你的,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
苏锦凉点点头,又心满意足地回过首,继续掂着刷子在地上描,嘴里拖着软软的调子,不疾不徐地同他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摆弄这些胭脂水粉的,送给我也是糟蹋……下次再有就都留给夏之吧……”
夏光粲然,细碎的灿阳晃过层层叶影投筛在苍地上,斑驳而美好,苏锦凉穿着鹅黄轻衫,端着紫檀小盒,将那些绚烂至极的颜色都描在地上,石路太粗糙,她便很有耐心地反复描上好几次。
她头顶有繁复的花荫:榴花、蔷薇、锦葵,都是最明媚的颜色,重重地压下来,在她单薄的背上覆下大片阴影。卫灼然立在她身后,瞧见她单纯而满足的样子,心内便无声地静了下来,天地一下变得特别小,好像只剩下这方花海绿影逼仄下的一方田地、她的影子,之前数月的疲惫与争斗都作烟消。
好久,苏锦凉终于站起身来,撑了个懒腰,拍拍手审视自己的得意之作:“啊……没想到这胭脂什么的画起画来还这么好看……”
她看了半晌回过神来,转头对卫灼然粲然一笑:“你没玩过这种吧……我教你。”
“我见过你们这的小孩跳房子,和我们那儿的差不多。”苏锦凉四下搜罗趁手的石头,没瞧见合适的,便索性将发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在手上掂了掂,笑得舒畅开心,“但我们那啊,还有这样一种玩法……”
“哐当。”是簪子丢出去的清脆声音,苏锦凉弓下腰去,长发解了束,尽数散下来,覆住肩膀,在阳光下微微有些泛黄,她学着老爷爷的模样,把簪子捞起来放在背上,躬身在那窄窄的格子里一步一步向前走,声音如水银般清亮:“丢到了驼背,所以就要像驼背那样走路啦!”
卫灼然瞧见她一本正经的滑稽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拂了袖摆,倾身上前细看。
只见那一道道长格如七彩虹霞般绚烂,她灵动的身姿翩然轻巧,乌发覆住薄衫,桃花削面上沁出些莹亮的汗珠,她的表情专注而开心,再精妙的工笔水墨也难言其美。
苏锦凉正玩在兴头上,一遍遍地往返重复,不厌其烦。卫灼然看了看,只见那地上歪扭画着的符号,勉强可辨认有驼背、鸭子、拐杖等等,还有两个,极像是水和火的样子。
他不禁展扇问道:“若选到了这两个,当做何解?”
“你要是丢到了这个,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火烧死,当然就不能玩了得重来喽。”苏锦凉入戏极深,无比自然地回他,听得卫灼然哭笑不得。
“呀!”苏锦凉瞧着刚扔出去的簪子,皱了皱眉头,“没丢好,又是瞎子又是瘸子的,只好两个一起来啦。”
她用力闭上眼,细眉蹙得紧紧的,单屈一只腿,笨拙地跳了起来。
还没跳得几格,摇摇晃晃间,就被轻轻揽入了一个温和的怀抱,她闻见扑面而来的白芷清芬,舒心又自然,苏锦凉咧开嘴笑了,但还是没睁开眼,只自顾自道:“恩,瘸子也是该有根拐杖的。”
她能感觉到头顶沉沉的笑意,他握紧她的手,声音就像这七月的煦阳一样温暖:“来。”
他拥着她,充当一根有良好素养的拐杖,细心地告诉她下一步要怎样走,小心不要踩到线,苏锦凉觉得风凉凉的,他的呼吸温温的,满庭的花香缭上来,一个普通的跳房子游戏突然精彩得不可思议。
最后终于顺利过关,她开心得手舞足蹈,勾住他的脖子转了一圈,他亦笑容飞扬,不似往日里的寻常样子。
苏锦凉心满意足地瘫倒在地上,头枕着那些斑斓同他说话。
这些日子,他们虽时有见面,但她总因顾及着许多东西,并不能像往日那样肆无忌惮地对他,直至此刻,才像是放下了所有心结,坦然地面对一切。
卫灼然在她身旁俯身坐了下来,看着她闭着双目的满足模样,淡淡地笑。
“这玩意儿我其实玩得不多,没想到上手还挺快的。”苏锦凉得意地勾起唇角,“我也是小时候见别的小孩玩,心里痒痒的,但我们院子里大多是男孩儿,平时在一起都玩骑马打仗什么的,我也不好意思叫他们陪我玩这个……”
苏锦凉微眯着眼瞧头顶的繁盛,有些近乎赌气的认真:“总算现在都给补回来了……”
卫灼然听得心里有些难过,但仍旧什么也没说,只静静陪她坐着,两个人默默无语,在煦阳下度了好一会儿。
好久,才听得她低低的声音:“卫灼然……那次的事,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碰到什么,辗转了好久才说出口。
树影将浓郁抹在他缎白锦服、如玉之颜上,光影无声地淌过二人之间,他轻阖上眼,淡淡道:“我知道。”
她稍稍安了点心,仍旧小心翼翼地:“那次……我也不是故意要不辞而别。”
“你若是已思虑清楚,在做你认定之事,便毋须向我解释。”卫灼然眉梢淡淡的,夏风微醺,轻柔了他的衣襟,吹动了一点儿情绪。
苏锦凉知自己再不能说什么,便复又闭上眼,静静地躺着,满足于这奢侈的一尺夏光。
刚出了汗,这会儿躺在地上好像有些凉。
不知是过了多久,她在沉沉的香气中睡去又醒了过来,她皱眉抬头,仍见卫灼然正襟坐在身旁,笑容清润,低头望着她。
苏锦凉揉揉眼,坐了起来,叹道:“真舒服,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花好香好醉人。”
她把覆在身上的外衫取下来还给卫灼然,意犹未尽地打哈欠:“好奇怪……往常走这条路,都没觉得这样香过……”她仰起头,将头顶茂密的花荫仔细打量了一番,咂舌道,“奇了怪了,居然还闻到玉兰的香味了……”
“是玉兰。”卫灼然淡笑颔首,回头望着她,“你说的……是这胭脂的味道。”
“胭脂?”
“那白色的就是玉兰,云台山上采的,香气清新怡人,别的亦都是由香花淬炼而来,故芳香袭人……绯色是大理的千瓣桃红,赫赤是洛阳的锦帐芙蓉,绛紫是云阳郡的朱藤……”
苏锦凉这才注意到那一地绚烂的色彩,笔笔都是惊艳不俗,她在现代将这些颜色见得寻常,却忘了在古代女子妆容的颜色其实是极少,这一盒胭脂该是有多珍贵,却这么被她信手涂鸦地给糟蹋了。
她腾地坐了起来,不安又愧疚,连连歉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
卫灼然抬手,淡淡笑着阻了她:“我说过,我送你只是想让你开心,看到你方才的样子,我还想幸好是没送错。”
苏锦凉愣愣地瞧着地上,半晌才使劲摇摇头:“还是不行的,我要早知道一定不会这样,一定好好收着,这多可惜啊……雨一冲就什么都没了,你没事干嘛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卫灼然低头凝着她,目光清远,深处隐隐有不明的微光闪动,他瞧着她,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你当真是不记得了?”
他直了身子,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枉我算着日子,日夜兼程地赶来,好歹没误了你的生辰……你竟是不记得了。”
苏锦凉亦是一怔,生辰?真是自己生辰?怎么会这么快……难道忙活忙到把自己生日都给忘了?
她忽然就明白了好多事情,总算知道了为何卫灼然会突然造访……原本以西燮如今的国情,他该是走不开身的,再加上之前打的那仗,一定也累了不少辛苦。
她心里有些震惊,有些不能相信,就愈发地不敢开口去回应什么,只觉得耳膜微微涨了起来,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却听得有些模糊。
“那时我诺过你,无论身在何方,何时何地,从今往后,这一天我都会不远万里,陪你共度。”他不知是想着什么,竟微微勾了唇角,淡笑起来,“不过挑礼物这事我是真的不在行,不知送什么给你才是好,还好……你尚算喜欢。”
他转过头看她,笑容温和:“我知你不喜胭脂水粉,这亦不是我本意,你好四方,期游历天下,踏遍河山……我想这也算是四海风物,精粹灵华罢。”
“你既将它信手涂抹了,也没什么可惜,许多东西你总是要失去的,只要在拥有时开心过便足矣。”他视着她,目光灼灼,“锦凉……”
她脑子有些懵,她在面对他时总是不知该如何回绝,甚至连逃避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听由他将那些她不敢面对的事情一一娓娓道来。
“我一早便说过,他若是待你不好,我无论如何也会将你抢过来。”
“我……他……没有……没……”苏锦凉忙不迭摆手,极力想要辩解。
卫灼然不予理会,只一把轻握住她的手,直视着她道:“锦凉,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没有什么会是你放不下的,你最多像如今这样,只是有些可惜……有许多事情,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陪你去做……”
苏锦凉猛地站起身来,蹭到头顶的一枝蔷薇,繁茂的花朵全簌簌落了下来,一地的娇红。
她面色有些苍白,极是局促不安的样子,妍红的花瓣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点点缀缀,更显单薄。
她已是慌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想不出来,只匆匆道:“我……我还有事……天色不早了,下次再见……”
她急转过身,落荒而逃,狼狈得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那一地的绚烂虹霞,那纷纷而落的轻花,满池的叶影夏光,还有那个始终静伫在她身后安静等待的人。
她不知她为什么会这么怕……她可以在一条路上走得一往无前,撞上南墙都誓不回,却在另一条路上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跑得很急,发丝被扰得凌乱不堪,焦躁地覆在肩背上。廊外仍是大好的天色,只是她已再无心欣赏。
她停下来,抚平自己鹅黄的轻衫,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事,回去后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她做,她的计划还没写完,还有很多的想法没有同弱水说……没事,不用想这些,不用……
苏锦凉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才刚拐过回廊,突然有人大力一把拽住她的臂,不容分说就将她推按去了墙上。
作者有话要说:OH。最近的剧情会有一小点儿激动,我要给我自己打两针鸡血!
感恩节,大家感恩一把吧!吃个火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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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88、少年听雨歌楼上(一) 。。。
“说!你和他干了什么?!”
苏锦凉被撞得生生的疼,还来不及发飙就懵住了,伏袭自己的这人双目怒像要迸出火光来,她在这气势前没来由矮了大截,弱弱地问:“我干了什么……”
庭燎恨不得把她的肩膀都捏碎,咬牙切齿逼道:“还装?!苏锦凉我当真小看了你!”
苏锦凉感觉自己是突然被马锦涛给抖了一下,耳边都是他的暴怒:“光天化日,你和那姓卫的搂搂抱抱!真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苏锦凉被小马哥震傻了。
“你有脸问我?!你看你的头发!看你这不守妇道的样子!”庭燎骂得极为铿锵,关键处一把大力将她推开,气极不想再管她的样子。
苏锦凉慢慢恢复了些神志,照他所说瞧了瞧自己,取了簪子的长发是松散得很乱,但自己不过和卫灼然跳了个房子,干的都是磊落之事,便也回了底气昂首不屈:“那又怎样?”
庭燎炸了,他没想到苏锦凉竟已不要脸到如斯田地,满腔的热血都沸上了头顶,一把拽住她,力道大得能把骨头捏碎:“今后不准再对别的男人这样!”
“凭什么!”苏锦凉也怒了,一下子给他顶了回去,睁大眼睛瞪着他。
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大力将她按倒在墙上,狠狠吻了下去,比哪一次都要重。
庭燎风流一世,万万没想到今日他被人戴了绿帽子后的第一念头不是一剑把那人给刺了,而是试图再把这帽子染红,这是何等奇耻大辱,更辱的是那人竟然还不买账!
他愈想愈气无可抒,眉头皱得像深渊一样,手上用了更大的力气,死死按住她的头,双臂钳住她的肩,恨不得将她嵌进这墙里,叫她再红杏出墙!
他把怒火尽数泄在她身上,唇暴戾地压下来,毫不留情地肆虐,她身上脂粉的香气沁进鼻息,愈是芬芳他愈觉得羞耻,只能尽数化作侵袭,将那涉世未深的柔软席卷得一干二净,似暴雨打过梨枝,一地的狼藉。
“你现在知道我凭什么!”他狠狠松开她,滚烫的鼻息喷上来,喘息不平。他双目隐着红丝,死死盯着她,像贪狼的星星。
苏锦凉尽全力推开他,连连退了几步,踉踉跄跄,实在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扶住廊柱蹲□来。
她肩背有些颤抖,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方才好像就快被逼近窒息,她被压得死死的,长发被拽得切肤的疼,滚烫的欲望与掠夺急转直下,逼到了敏悸的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