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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在意。”邵英雄抱歉的向前探头，轻轻一点之后脑袋回缩，就像是用下巴划了一个往里走的勾。
“人家纳鞋底把手都磨破了，你可倒好，随手就给那个臭和尚了。”宋嘉探着身子往外加大了声音喊道：“就他那脏样，也配穿那么好的鞋？”这话说的就像是给另外一个屋里的和尚听。
邵英雄伸手一把拉住秀芹的袖子，似乎在阻止她宣扬，又顺着门口探头看了一眼，怕和尚听见点什么误会一样，直到和尚那屋没动静之后才把身体拉回来。
“秀芹，我还真不知道这鞋是你做的。”
宋嘉瞪大了眼睛，怪罪李云龙没良心般：“俺特地从一捆鞋里抽出来交到你手上的。”
邵英雄急于解释道：“秀芹，你咋不早说，真对不起。”
原剧里平平缓缓的几句话让他们俩给忽高忽低的硬说出了k线图效果，赵明远在监视器前很得瑟的伸手点指，心道：“怪不得老前辈都说越平常的戏越看演员功底，还真是这么回事。”
宋嘉趁这个机会把李云龙的脚拽到自己大腿上：“还不赶快，我把泡给你挑了。”
邵英雄这连抓手带拽脚的去拉秀芹，想拉还不太好下手，不下手还实在不好意思的肢体语言加上宋嘉拧着身子生拉硬拽硬是把这场戏给凑了下来，两人的动作看上去都不大，可邵英雄显得更畏畏缩缩，宋嘉变得更硬气，就像是这个屋里说话做主的女人。
这时候，已经有点意思了。
接下去拿针、用灯火给针消毒完全顺理成章，就连挑血泡之后的谈话都一点不生硬。
宋嘉直勾勾的看着那只脚，头都不抬的说道：“团长，您觉得俺这个人咋样？”
邵英雄演的李云龙在这会已经觉察出氛围不对了，甭管是哪个愚钝的爷们这时候要说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就是纯扯淡，没那个。
可这种事不能乱说，如同邵英雄不乱说宋嘉和吴锈波一样，要是说错了，那风言风语可就再也压不住了。他得打官腔，还得打的让观众看出来他非常别扭。
邵英雄叹口气，用手摸撒着炕桌桌角道：“不错，不错”说完这两句他停顿了一会，这是告诉观众他在想词，费了半天劲才憋出一个：“政－－治觉悟高。”
“还有呢？”宋嘉明显不依不饶，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最好是能把局面扭转，将要说的话给问出来，那就从被动变主动了。
被问到这，在不说点实际的就是装傻了，邵英雄只能摆出笑脸道：“鞋做得好，心肠也好。”
“团长，你咋了？五尺高的汉子，咋说话吞吞吐吐。”
宋嘉叹了口气，把头抬起来，知道问不出自己想要的一样说道：“俺山里妹子没文化，不懂那些弯弯绕，只会直来直去。”宋嘉鼓起莫大勇气一般憋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释放出来道：“俺跟你明说了吧，团长，俺喜欢你。”
“啊”邵英雄答应了一声，歪着嘴还没等说什么，默默的把头扭了过去：“秀芹啊，现在正在打仗，说不上哪天就”
“别说。”宋嘉叫停道：“不会的。”
“你是英雄，不光不会出现你说的那些事，也不能没个婆娘。”
她头更低，恨不得缩进脖腔里：“要是你看得上俺，俺就给你当婆娘，你累了、饿了，俺伺候你，给你洗衣做饭；你病了，俺照顾你，心疼你；要是真有一天，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俺给你披麻戴孝，做了你的婆娘，这一辈子，俺都心甘情愿。”
话说完，宋嘉直接搂了过去，仿佛不趁着这股勇气，她这辈子都不敢做这种事一样。
俩人一搂上，邵英雄演的李云龙就木了，行军打仗他在行，这一刻一旦到来，最后还得是下半身支配上半身，更何况这么多年在部队他也没碰过女人，这还绷得住？
木了有三秒钟之后邵英雄就开始反扑，独立团的口号不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么？那就冲吧！
邵英雄演出毫无经验的在秀芹脖子上啃了两口，接下来的动作本来该是伸手做点更过分的事
噌！
宋嘉偏偏在此刻一下就躲开了，从邵英雄的怀里、正在演戏的途中躲开了。
“停！！！！”
赵明远瞬间喊停，没这么演戏的！！！
谁在两情相悦的时候来这一手？更何况她还不是情侣之间的玩笑，而是躲开之后直勾勾的看着吴锈波。
吴锈波的方向是哪？在电视剧里是魏和尚的屋，能这么演么？
哦，你和团长表白，亲热时候躲开，翻过身就瞪着眼睛往警卫员那屋里瞅，这叫什么玩意儿啊？要是偷瞄一眼还能说是你害羞，怕让人看见，这算什么！
邵英雄没出声，有些事他明白，宋嘉这是在吴锈波亲眼瞧着的情况下不愿意让人碰她，更何况一个千禧年才毕业的学生，在这种肉戏上有点什么错也可以原谅。
只是外边的闲言碎语算是压不住了
“宋嘉，好好的一场戏让你给误了。”
“瞧见没有？还装呢！”
“平时跟在老吴屁股后边的时候怎么没这出啊？”
第十四章宋嘉的最后一天（下）
晚上所发生的一切让邵英雄想起了一个曾经挚爱过的歌手，这个歌手的名字叫朴－树，之所以想起这个人，绝不是他和宋嘉有什么地方联系在一起又或者有什么相像，而是有一首的歌词非常贴切的将这一切都描绘了出来。当那首歌在已经躺在宾馆床上的邵英雄脑海里响起，契合度立刻达到了百分之百。
晚上十点一刻，晋中乡下一户农民的土方内响起了很多杂音，这就是《亮剑》今天晚上的拍摄场地，也是剧中赵家峪的团指挥部。
“现在装上了？人家老吴要不是男二号，你也不会贴过去吧？”
“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那样，有戏拍还来这一套，真把自己当大牌了。”
听见‘嗡嗡嗡’如同蚊子叫一样的声音邵英雄恨不得一嗓子就嚎出去，他曾经在以前的剧组听过一个很今天差不多的事，在某部电影的拍摄现场，男主角和女主角的－裸－替拍戏时毛手毛脚，于是裸－替骂了一句，从那一天开始，整个剧组都是裸－替攀上高枝目中无人的消息，最终逼的一个野模出身没有劣迹的女孩弃组罢拍。当然，这个女孩的离开并没有耽误剧组任何事，片子依然上了，票房还不错，只是那个裸－替最终了无音讯。
人言可畏，口舌如刀。
在整个剧组杂七杂八的声音中，宋嘉就愣在那一动不动，她没想过自己的一个举动会招来这么多是非，就是有点不愿意在吴锈波面前拍这种戏，觉得，憋屈。
“还看，你是不是个男人。”
已经对吴锈波有了不好印象的高媛媛对这些嚼舌头根子的男人印象更差，伸手捅了一下同样发愣的吴锈波，鄙夷的瞪了一眼。
说句实话，这时候吴锈波要是还不出声，邵英雄就要开骂了，因为这时候无论是谁对谁错，无论有没有过别人看不见的事，你吴锈波都不能让一个女孩扛着。
噌！
吴锈波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同一秒。
“说够了没有！！！！”
一声打雷一样带着震撼性质的咆哮在小屋空中炸响，声音中的不满遍布整个房间。
说话的不是老吴，老吴刚站起来，就连嘴唇都没有张开。
说话的是宋嘉，那个邵英雄一直都觉得很硬的女人。
“我就喜欢他了，你们怎么着吧！”
唰。
她这一喊，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刚才叽叽喳喳的人消停了，一双双眼睛全都盯在了宋嘉身上。
这一刻连邵英雄都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喊这一嗓子，难道这个女人看不明白就算吴锈波不张嘴，他邵英雄也不会让剧组乱下去么？
宋嘉瞪着眼睛，探着脖子，要咬人一样上半身前倾：“没人说了？让你们说、不说，不让你说一个个没完没了的，是不是贱啊！”
眼眶中泛起了泪光，却死命昂起头说什么也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宋嘉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她以为这就能把眼泪挡住，谁知道眼睛刚刚闭上泪水就被挤了出来，还不止一滴。
“我喜欢他怎么了？碍着你们谁了？你们这群爷们要是碰到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不也恨不得贴到人家屁股上么？车小没走的时候多少人三更半夜的还打电话呢？张老三，就有你一个！”
宋嘉用手一指，录音助理没有半点男人样的赶紧左右去看，他怕自己变成焦点。
放下手，宋嘉在原地转了一圈，面对任何目光都不闪躲的选择直视道：“我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吗？”
被一个女人逼入墙角的男人们好像有了反抗的意思，一个声音从人群里飘了出来：“人家有女人”
这个声音飘出来之后每一个人都在寻找说话的人，很不幸，始终没人敢在目光中把自己亮出来。
“有女人怎么了？我一没把他拉进我屋里，二没发过一个短信打过一个电话，我就没打算拆散谁，这也不行？”宋嘉大声质问，她不光在质问所有人，也在质问自己：“我认识吴锈波第一天他就说他有女人，以后我们相处的每一天他基本上都在重复每一句话，‘剧组的盒饭没你嫂子做的好吃’‘邵英雄第一次去我们家就是你嫂子包的饺子’‘我没钱的时候你嫂子连件衣服都不买，还惦记着我穿的袜子、**’，人家就没打算和我有点什么，我也不想着钻谁被窝，就是看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想在剧组的这几天离他近点，多聊几句，这－他－妈－哪错了！！！！”
宋嘉飙了一句脏话，一句在邵英雄嘴里已经不算是骂人，大家都听习惯了的脏话，可这句话此刻的力量远比邵英雄的咆哮要大，邵英雄从来都不是弱者，宋嘉，是弱者的反击。
“从有闲话的第一天我就想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可我一直在等，等着看我喜欢的男人到底会不会为我出一次头，一个女人在煎熬中那一点点期盼换来的就是你们变本加厉，都是给你们惯的。”宋嘉的眼神越来越凶狠，扭向吴锈波的时候也失去了那种温柔：“现在，我等到了，他站起来了，我知道，他一定会说点什么，就算是证明我们俩没关系来澄清也无所谓，起码他还是站起来了，在我即将离开剧组的最后一天。”
宋嘉上前几步就站在吴锈波对面完全将这个自己喜欢过的男人当成道具一样说道：“我喜欢你，我知道你知道，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了我离开你现在的女人这些都不重要，我说过，我就没打算要。喜欢也好，爱也好，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站起来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不站起来我也会自己顶下去，这是我的第一部戏，无论如何，我都会拍完。”
“导演。”
宋嘉扭头看着邵英雄道：“谢谢你，你从来没说过什么。”
邵英雄没太听清，恍恍惚惚的回答着：“哦”
“咱们拍戏吧，你放心，这回一定不会有任何意外了。”
的确，这回宋嘉没有任何意外了，戏又开拍的时候，赵明远连续喊了七八声才把剧组叫回正常状态。
“牛娃，干什么呢！这个镜头第一幕得用摄像机对着门口啊，秀芹从那进来，你照着邵导干嘛！”
“张老三，你让人骂傻了，秀芹都进屋了你话筒还没举起来！”
“化妆，泡，邵导脚上的血泡，已经挑过一回了，和肉都不连着你们都有病什么？第一天进剧组啊，还得我一点点教！”
戏拍的很顺利，宋嘉仿佛把所有对吴锈波的柔情都转嫁到了邵英雄身上，那一双眼睛含情脉脉，那刚才吵架而憋红的脸特别像绯红，整场戏没有任何畏首畏尾，就算是邵英雄在最后阶段把手放在棉袄上没打算真摸也被她回过来的手给扣死，结结实实接触到了一股柔软。
一切都好像是做给吴锈波看，那么倔犟。
回到剧组邵英雄和高媛媛都没说话，那首歌始终在他的脑海里回放，今天晚上拍完最后一场戏明天就要离开的东北女孩宋嘉可能是整个剧组给人留下印象最深的人，就像那首歌。
你也要走吗
易碎的，骄傲着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沸腾着，不安着
你要去哪，谜一样的，沉默着的
故事你在认真听吗
我曾经跨过山河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这首歌来自邵英雄的电脑，叫《平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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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