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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算是旧识,只是关系……”我原本想说恶劣至极,迟疑了片刻,没说出来。
苏思毓但笑着:“若是能拉拢沂州王,对公主有百益而无一害。”
他的言下之意我自然明白。沂州地广物博,沂州王虽是异姓王,但是他的权势连众多同姓王都无法匹敌,若能得了沂州王的支持,于我可谓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但……
“公主?”看到我陷入了沉思,苏思毓不禁出声唤道。
我回过神来,正了正神色道:“嗯……本宫认为拉拢沂州王实为长远之计。”
长远到几乎是下辈子的事。
闻言,苏思毓脸上的笑意又甚了三分:“看来公主与沂州王渊源颇深。”
我叹了一口气。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莲真与我仇。
当初我送这两句诗给他,他还能淡漠如水地看着我。
如今,当初那个永远安静如斯的白衣少年应该已长成了翩翩公子。
细细想来,原来我已八年不曾见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皇兄
“公主,现在回府吗?”出了朝堂,珠儿已在外恭候我多时,见我出来便匆匆迎上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快到午膳的时辰了。
“不忙,我先回一趟凤仪宫用点午膳再回去。”我道。
“啊,我也要去。”珠儿一听到有吃的便狗皮膏一样地贴上来。
我很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莫非我当初给她起名为珠儿的时候,就已预言了她有朝一日会真的成了猪儿?由此看来,本公主还算名副其实的金口玉言。
凤仪宫一如既往的雕栏玉柱,金碧辉煌。
但这座宫殿如今只是虚有其表罢了,原本属于它的主人,我的母后,很多年前便已仙去。从此后位虚设几度春秋,这座宫殿也不再人来人往,我搬去公主府后,凤仪宫便更加冷清起来。
如今里面住着的,也只有偏院里的那个人了。
我支走珠儿,一个人走进偏院。这里种植着的杏花到了花期,漫天薄粉色的花瓣乱舞。
偏院的屋舍简陋,宫门长年失修,门闩并不牢靠,轻轻一推,“咯吱——”一声门便开了。里面一袭玄青色长衫的人影闻声,转过头来,木然地看着我。
像是没有料到我会唐突造访,他怔了怔,旋即俯身行礼:“草民参见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四个字恍如银针刺痛了我的耳。
下一刻,眼泪便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
他未料到我会是如此反应,眼神有些慌乱。我抹了一把泪,凉凉道:“若是嫌弃我大可直说,何必用这种方式折煞我?”
他抬起眸,终于哑着声音唤了一声:“曦儿……”
门外杏花雨纷纷扬扬,这一声曦儿溶入风声中,透着淡淡的凄凉。
曾经的凤仪宫,有我和他相依为命。
犯了错,有他护着我,闯了祸,有他替我担着。
“皇兄……”我轻声唤他。
他却身子一颤,我扶上他的手,他不动声色地挪开:“曦儿你坐会,还未用过午膳吧?我去给你弄些绿豆酥来。”
他说着,一袭玄青色的身影匆匆消失杏花中。
年幼时,我爱吃绿豆酥,但宫中有规矩,一道膳食一日只可吃一次,不能多吃,以防被有心之人记下喜好,日后招来麻烦。
我幼不更事,吵嚷着还要吃绿豆酥,惹得当时教我读书的周太傅不快,直骂我懵懂无知,有负圣上重望。那时,他就站到我面前来,对着老太傅笑道:“一块绿豆酥而已,何必小题大作。”说着就亲手拿了一块递给我,盈盈笑着:“曦儿,吃,别怕,有皇兄在。”
宁夜,我的皇兄。
分明是同胞所生,为何如今我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嫡公主,而他却被削去皇籍,成了无人问津的谪皇子?
宁夜回来得很快,他端着一盘绿豆酥进门,院子里的杏花瓣嵌落在他的发丝间,他放下盘子道:“还热着,乘热吃罢。”
我接过绿豆酥,沉声道:“皇兄,你用过午膳了没有?”
他垂下眼帘:“刚用过了。”
我看了看放在桌子上半碗已经冷掉的稀饭:“皇兄,你就吃这个?”
他愣了愣,旋即淡淡笑道:“无妨,我已惯了粗茶淡饭。”
甘甜的绿豆酥入口,我蓦地眼泪又落下来。
宁夜慌了一下,低头看着我。我终于控制不住,哭得声嘶力竭,一头拥进他的怀里。
儿时无论我犯了什么错,只要一头扎进他怀里哭闹,他便没辙,再大的过错他都替我挡下来。
除了,两年前,那回在建章宫外。
父王一道圣旨,将三皇子宁夜贬为庶民。大雨滂沱中,我跪在建章宫外求父王收回成命。匆匆赶来的宁夜将我揽进怀里,可是任我如何哭闹,他只有一句话:
“曦儿,别闹了。”
双生龙凤,必有一失。
留得住其一,留不住其二。不得两全,必要割舍。
国师的一道卜卦,决定了我们兄妹的命运。留下的那个人是我,被遗弃的那个人是我的皇兄。
父王将宁夜贬为庶民,念在旧日的父子情分上,允许他仍住在凤仪宫,除此之外,与普通庶民无异。
宁夜将我拥在怀中,轻柔地抚着我的头:“别哭了,曦儿。”
“皇兄……”我抬起头不放开他的怀抱,“跟我去公主府好不好?”
那双温柔的眸子黯了黯,他无奈道:“恐怕不妥。当年国师说过,你我兄妹二人不得太过亲近,否则会遭致灾祸。”
“国师的鬼话我才不信!”
“曦儿莫要鲁莽。”他轻声呵斥,“你也大了,做事切不可由着性子来,有些事情,还是忍为上选。”
“曦儿,要忍。”
母后去世前就说过,投身在帝王家,有许多无可奈何,稍有不慎,便及有可能名誉扫地,轻则一死,重则从此冷宫孤烛,了此残生。
我看了看宁夜皇兄愈加消瘦的身形,觉得母亲说的话并非全对。
说起忍,皇兄忍过几载,又为何最终落到这个地步?
告别宁夜,我出了偏院,远远地珠儿就跑来咋呼:“公主,你去哪了,到处找不着你,原来你在三殿下这儿。”
宁夜出来送我,看到珠儿温和一笑:“珠儿,好久不见。”顿了顿,眼角漾着笑意,“你越发福泽了……”
皇兄其人,真是相当含蓄。
珠儿毫不在意地笑笑,当年她进宫不懂事,我又惯着她,以致她冒冒失失犯了许多过错,宁夜也常常替她担待着,是故她对于宁夜也似兄长般敬重。
“曦儿,我就送到这里了。”宁夜站定,遥遥地望着我。
杏花散落,他乌黑的发丝上占着片片花瓣,纤瘦的身形在杏花雨中孑孑而立。
我还站在原地留恋地看着他,珠儿凑在我耳边低声道:“公主,快走吧,过会给人看见了多不好。”
我终于挪开步子,身后杏花纷纷扬扬,j□j满园。
如今这个凤仪宫,已不是我和他相依为命的庇护所。
出了偏院,转角经过一个僻静的小道,一个老太监尖尖的声音传来:“圣上隆恩,不把他赶出宫去,以后怕是也不会想着这儿子了。他还把自己当甚么三殿下,给他一碗剩饭就不错了。”
“公公所言极是,奴婢下回不敢再拿糕点给他了。”一个宫女的声音。
“你还在我这里装傻,我还不清楚你的脾气?你手上这块玉佩,是他给你的罢?”
“公公高抬贵手,这月的饷银少……”
“哼哼,你还敢我讨价还价,要是让公主殿下知道……”
我幽幽地从转角处走出来,淡淡道:“我若知道了,如何?”
一时寂静万分,我想我此刻必然是一脸肃杀。
老太监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他身旁的宫女也跟着跪在地上磕头,大喊:“奴才该死,求公主饶命。”
该死还求饶命,犯贱么不是!
我揉了揉耳朵,给珠儿使了一个眼色:“珠儿,教教他们如何正确向本公主求饶。”
珠儿立刻会意,上前跪在我面前,泫然欲泣道:“公主!我下回再也不敢了!您罚我三天不吃饭吧!”
“五天!”我怒声道。
“不要啊公主!”珠儿抱着我的大腿,声泪俱下,“五天不吃饭,珠儿会饿死的!公主你真的舍得珠儿死么?”
“本宫自然是舍不得……”我慈爱地扶起珠儿,“算了,本宫便饶了你了。”
地上两个奴才面面相觑。
我扫过去一个凌冽的眼神,他们纷纷照葫芦画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扯着我的袖子。
“公主,奴才下回再也不敢了,公主您克扣我三个月的饷银吧!”
“五个月!”我冷声道。
“不要啊公主!三个月没饷银,奴才会饿死的!公主您真的舍得奴才死么!”
“本宫很舍得。”
“……”
忽然两个人没声了,讷讷地望着我。
珠儿凑到我耳边,小声提醒道:“公主,还是别闹大了。否则三殿下知道了,也会为难的。”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如今看到面前二人一脸猪肝色,才微微顺畅了些。
珠儿的话有些道理,事情闹大了,于皇兄无益。我看了看那宫女手里的玉佩,沉声道:“这个玉佩,拿过来。”
宫女颤颤巍巍地把玉佩高举过头顶,呈到我面前。
皇兄的玉佩,似乎还残余他淡淡的体香。我攥紧他的玉佩,心下一片苍凉。
“你们的命,我暂且收着,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给三殿下用的粗茶淡饭,还骗取三殿下的物什……”
“奴才不敢!”二人连忙道。
我冷哼一声,携着珠儿离开,跪在地上的二人连忙给我们让开一条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我握着玉佩,微微凝眉。
宁夜,皇兄。他立于杏花雨中纤薄的身影,久久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
闹腾了一圈出宫,已过午时。
珠儿在马车上很是闹腾,我以为她是怕再有刺客弄错对象暗杀了她,便道:“你要是怕再被刺杀,不如下车。”
“不是啊公主。”她委屈地望着我,“公主可还记得昨儿答应过我什么了?”
昨儿?昨儿珠儿吃了三两红烧肉,两盘炒猪肝,莫约还喝了我一碗银耳雪蛤汤。无甚异常,再者,除了吃,珠儿还能做甚?
“公主!你说好带我今天去逛市集的!”珠儿不满地大声提醒道。
哦,是了是了。昨儿我好像确实说过这句话。
我慢慢地道:“我们总要先回府,我们换副行头再去。”
珠儿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这个世界安静了……
回到府中,还未进门,便听婢女来报:“公主殿下,苏卿史大人已在客厅中恭候多时了!”
“嗯?”我一愣,苏思毓来找我?
我携着珠儿进屋,远远便见屋子里站着一个深紫色的俊秀人影,苏思毓竟然还未换官袍就赶来公主府候着我,想必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我踏进客厅,只见面前人回过头来,微微俯身行礼:“参加公主殿下。”
“……”
本公主感觉晴天劈下三道天雷,正中本公主的天灵盖。
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身材修长,乌发及膝,温润如玉的脸上,一双潋滟的明眸半垂着眼帘,眸光淡淡。
不是苏思毓。
他清雅毓秀,沉静如莲,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不可亲近的孤傲感,身着一件深紫色的华服,袖口上绣着云纹,袖袂上绣着朵朵白莲,下裳上绣着宗彝。
我正呆愣着,忽然一旁有人开口:“咳咳,王上真是风华绝代,公主殿下见了王上,便将微臣忘至九霄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