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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收一收,莫要误了正事。”
“我年纪轻轻,风流成性怎能说收就收。”慕越摸了摸鼻子,垂下眼望着我笑道:“小丫头,你一定也舍不得我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就不能人道罢?”
我噎了噎,然后挣脱了莲真的怀抱,面无表情地道:“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莲真没有出声反对,我下了琉璃榻推门离开,背后还传来慕越的声音:“你从哪来弄来的小丫头,甚是可爱,你还是考虑下我方才的提议罢……”
莲真打断了他的话:“我吩咐你办的事,你可办了?”
“哦,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慕越道,“苏卿史已经动身来沂州了,最快明日,最晚后天早上就该到了。他是替新帝早些来布设的,你须得留意一下。”
身后的门被风带动,“咯吱”一声关上。我心口微微一颤,站在门外,只听里面传来莲真淡淡的声音:“我知道了。”
回到燕栖殿已近三更。回房见到青岚,见她已经睡了,我便也和衣睡下。
梦中,三千海棠花灼灼绽放。一片姹紫嫣红中,一抹浅蓝色的身影立于花海之中,一双清澄的明眸含笑望着我,日光下彻,穿过交错的花枝,在他双眸中投下翦翦花影。
“莲姐姐。”迷迷糊糊中,有人将我叫醒。
睁开双眼,一缕光线入眼,晃得我忍不住阖了阖眼,其后便看到青岚担忧的脸。
“昨夜姐姐去哪了。我等到二更,忍不住才睡下了。”青岚道。
我随意捏了一个借口:“对不住了青岚,昨夜我在王宫里迷路了,摸了好久才摸回来。”
“哦。”青岚点点头,“对了,昨夜你一直在喊‘云眠’,‘云眠’是谁?”
“呃……债主。”我邹谎道。
青岚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却未多说。
这一日,是舞姬们入宫的第二日。距离新帝下访,大约还有十天的时间。
过了辰时三刻,有仆妇到燕栖殿,带着刚刚进贡到王宫的几匹布,说是王上特特留给舞姬做舞衣的。
布料置于众人面前,虽然都是进贡的料子,但成色品质还是分了三六九等。一群舞姬之中,泷颜背后靠山最强,她没有选之前,竟无人敢染指那堆布料。
泷颜高傲地走上前,目光淡淡地扫过所有布料,自在地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匹大红蝴蝶绣花织锦,泷颜的眼光不错,这匹布料是这一堆里料子最上乘,颜色最耀眼,样式最好看的一匹。
泷颜挑走了最好的一匹,周遭的几个舞姬都暗自作忿,却无人敢出言喝止,只好忍气吞声,待她一走,便又有几个舞技卓越,自命不凡的舞姬上前挑选布料,眼看着又有几匹好料子要被挑走,我有些着急地扯了扯青岚的袖子道:“再不抓紧,好料子都要被挑走了。”
青岚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我看她颇为胸有成竹的样子,微微有些惊愕。眼看着所有颜色鲜艳,料子上乘的布料均被挑走,她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抬手拿了一匹被人挑剩下的素色缎子回来。
泷颜并几个舞姬见青岚拿了一匹颜色最素的料子,都满眼嘲讽。青岚却像没看到似的,径自拿着布料走到我身边来,道:“姐姐,你瞧瞧这料子。”
我以为这料子里有什么玄机,拿起来看了看又看,不错,确实是块好料子,品质上乘,但是颜色太素,接近于白色,却又不是那种纯白如雪的颜色,反倒有些灰蒙蒙的,无法让人眼前一亮。舞姬靠着七分技艺,三分装扮。一件舞衣若是无法出挑,引人注目,就仿佛珍珠蒙尘,失了光泽。
我连忙道:“这料子不好,青岚,换一匹去。”
青岚却已将布料给了负责裁衣的仆妇道:“我便要这一匹了。”
我理解不能地望着她,她对我嫣然一笑说:“姐姐放心,青岚自有分寸。”
见她这么说,我隐隐感道一丝不安。青岚虽然聪颖,但是仍保留了几分富家小姐不谙世事的天真,我只怕她弄巧成拙,反倒不好。
但现下我也只好随着她去。
午时,众舞姬排完舞用膳。虽然沂州王宫的伙食不错,但是舞姬们为了保持体态轻盈,通常都不会吃很多,午休之时,舞姬们大多都在闲谈聊天,没人对盘子里的午膳感兴趣。
我觉得太过浪费食粮,便吃着青岚的午膳,听舞姬们闲聊。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只听一个宛若莺啼的女声道:“听闻,此次是新帝下访沂州,曾特意嘱咐过,准备不得铺张浪费,亦不得安排太多宴会,说是为了惦念凤华公主。”
我一口馒头噎在喉咙中,连忙喝了一口汤。
“唉,都是为了惦念公主,举国同悲,上至皇室百官,下至平民百姓,都不得举办盛宴,害得我同几个好姐妹两个月来都没接到什么好差事。”
“可不是?她公主生前荣华,死后还有举国守丧,真真叫一个好命。”
“你别胡说,凤华公主年方二九就夭折了。怎叫一个好命?”
“那又如何?她生前金银绸缎,嫁的人又是当朝九卿之首,该享得福都享了,就算薄命也值得了。”
“嘘!休得胡言。难道你们不知道,这凤华公主可是……可是犯了弑君谋逆的大罪!”
“咳咳……”我垂着胸口一阵猛咳。
“姐姐,怎么了?”青岚转过头忧虑地望着我。
“没事,这馒头太干了。”我说着,又喝了一口汤,无力地道,“里头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外面是一片和煦的阳光。太阳底下清池之中,几朵洁白的睡莲悠悠绽放。
如今明面上谋逆一案已有了定论。
四殿下凤华公主弑君谋逆,幸亏计谋得驸马苏卿史识破,凤华公主计划折败逃亡,苏卿史联合三殿下并周太傅设计将公主困于山中擒拿。
公主投入天牢后,愧于所犯罪行,服毒自尽。根据先帝留下的遗诏,三殿下重获皇嗣身份,登基为新帝。
新帝宅心仁厚,念在与公主同胞所生的兄妹之情,亦念在公主此后服毒自尽,有忏悔之意,故破例准予将公主谋逆之罪赦免,以公主之礼厚葬,并令举国同悲,为公主守丧。
据说,公主出殡之时,都城连续下了五天的大雨,护城河都几乎要破堤。
据说,驸马苏卿史虽痛恨公主谋逆,亦不忍公主英年早逝,在出殡当日撞棺殉情,幸得太医即使诊治才保得性命。
据说,新帝亲自主出席祭奠,有人看到入葬前,新帝抚棺落泪,亲手埋下了一盘公主生前最爱吃的绿豆酥。
据说,当然只能是据说。
当时我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场大梦,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醒来之后,便已经被莲真带走。
身为凤华公主做的这场梦,现在回忆起过去的种种,真真是一场波澜如戏,充满喜悲的大梦。
我以掌覆额抬头看了看挂在天边的太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时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生气。
活着多好。毕竟我才十八岁,还有许多事情要经历。
上辈子做公主的那些记忆,就当是我投错了胎,做了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了,我才正要开始新的人生。
这样一想,我登时觉得生命充满了新的希望,忍不住想张开双臂,拥抱朝阳了。
“哎哟!”
我正沉静对未来无尽的幻想中,不留神脚下的道路,同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哪个殿里的小丫头,这般没轻没重。”便见一个婢子走来揪着我的耳朵拎到一边,另一个婢子赶忙去扶被我撞到的人,口中切声道:“苏大人,您没事罢?”
我心中一愣,转过头,只见一个浅蓝色的人影站在阳光底下,长发半束半散,低垂着一双羽翼般的睫毛,淡淡道:“无妨。”
☆、第三十七章
我唯一愣怔。
虽然只看到一个后半侧面;我仍能认出面前这个人是谁,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却与记忆中大相庭径。
我心头一凛;是了;记忆里;我还是公主,他还是我的驸马。而今果真是大相庭径了……
我还愣怔在原地,却见那抹浅蓝色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颀长的身子在投下一道冗长的阴影。
即便只是两个月不见,如今重逢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知道;是现下我们二人的身份不同往日,忽地有些心酸。
平心而论,我其实并不恨他,即便他联合皇兄陷害我,但我仍旧从未有过恨意。毕竟他留给我的记忆,幸福多过痛苦,即便是做戏,他却给过我一场完美无缺的梦,梦惊醒之后,其实我亦没有缺失什么,不过徒徒一个公主的身份,我本来也不稀罕。
虽然我觉得我早已将一切看透,但是当我忍不住凝望他离去的背影时,心里头仍旧冒着说不清的滋味,酸甜苦辣皆有,仿若我身为凤华公主的那个梦境。
我想,我终究还是喜欢他的。可惜,而今梦醒雾散,我和他早已形同陌路,再牵扯上瓜葛,只怕对双方都不好。
这般想着,我便转过身子准备离开,谁想背后渐行渐远的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出声喊住了我:“姑娘,等一等。”
我心中一惊。不会罢?难不成他认出我了?
我满心忐忑,不知是该停下脚步转过头好,还是干脆当作没听见匆匆离开的好?
我这厢正在天人交战,后面匆匆窸窣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一阵暖风迎上他身上淡淡的衣香,是我最熟悉不过的味道。
我想走,但是双脚却一时僵住动弹不得,随着那股熟悉的衣香逼近,我大脑“嗡”地一声,竟不由自主地想要转身去看他。
怕什么?如今凤华公主已死,都城三里外的皇陵里还躺着我的灵柩。青天白日的,他还能以为我诈尸不成?更何况,我的容貌已被莲真用整骨术修改过,就算和过去相似,一时半会他也无法认定我就是那个薄命倒霉的凤华公主不是?
想着,我缓缓转过身子,与此同时,那人也在我身后站定。
入目的是一双熟悉的明眸,天生含笑,天生善睐,清澄的瞳仁仿若黑玉泛着温润的光泽。此刻淡淡地凝视着我,却如一汪深潭,看不清里面可曾有暗涡波动。
只是这一眼,我竟失了再与他对视的勇气,连忙将头垂下,恭敬地俯身作礼道:“奴婢在,苏大人有何吩咐?”
我能感觉道他灼灼的目光在我身上稍作停留后,缓缓开口,声音淡淡:“你可是这沂州王宫里的宫婢?”
“回苏大人的话,奴婢是为了侍候舞姬临时入宫服侍的宫婢。”我如实答道。
他顿了顿,像是淡淡地笑了:“那倒巧了,我正要去燕栖殿,你带路罢。”
额……听这语气,莫非是我多虑了?其实他只是想找个宫婢带路?
这般想着,我便也只好应声道:“是,大人请随奴婢来。”
照此,我微微侧身让了一条路,自己走在面前,而他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云眠……
我终究忍不住偷偷地回眸打量他,幸亏他没在看我,否则我这一路一定走得万分惴惴不安。
虽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毕竟短短两个月,他的变化不会太大。或许只是我的心理作用,觉得他消瘦了不少,原本就已削尖的下颌,如今看起来更加尖了,还能看到一点点青色的胡渣。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记忆中这货是个挺爱仪容的骚包,他自认为自己留胡子不好看,每每都把下颌刮得干干净净,一点胡渣都不剩。他一直是我见过的,下颌最干净的男人。也因为如此,他虽然年过弱冠仍旧看似十来岁的少年,但如今,看到他削尖的下颌上冒出淡青的胡渣,竟他一下子感觉老了几岁,甚至有些萧索了。
不过我可以理解,皇兄新帝登基,朝野不稳,他身为九卿之首想必政务繁忙。而且他曾经是罪公主的驸马,不免有人暗自腹诽,原本看他不顺眼的政敌而今也可以拿他与我的婚姻大做文章弹劾他,想必他的日子不会好过。
即便是这场皇位之争的得胜者,我的皇兄宁夜,纵然登基成为新帝,要想让群臣甚至万民臣服恐怕还有一段艰辛的道路要走,更何况还有沂州这边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他这皇位做得如芒刺背,想必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纵观如此,每个人选的路虽然不同,但终究是有得有失。而今所承受的苦难也是当日中下的成因,怨不得任何人。
我,苏思毓,宁夜,包括莲真,都在走自己选择的道路,谁也不能说比谁幸运,只是各自愿意付出的代价不同罢了。
所以,我看到苏思毓现下略显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