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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看他。眉目含着一丝笑容,似留恋,似嘲讽,似欲语还休……其实,她只是戴着假面,那笑容,什么都不是:“赫连翊。你莫不是忘了,你那又丑又蠢的哑巴奴儿,早被你和你的情人逼死了。还有,这是你期待的,却不是我喜欢的!”
他看着陌生的她,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声音颤抖:“你都想起来了?”
“我从未忘记过,何谈想起?”
“怎么可能?”
她轻蔑笑道:“想来,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宋国的王。
姒黛又怪声怪调的笑:“翊,为了这个妖女,你迟迟不肯回朝,绝对想不到,其实她一直都在利用你吧?”
赫连翊仍直面扶楚,却将画戟反手一挥,泛着血色的戟尖指向姒黛:“你闭嘴。”随后悲戚软语:“为什么?”
今时今日才发现,那双清澈的,熨帖过他的心灵,总是一眼便能让人猜透她在想些什么的眸子,此刻幽深不可测,他再也没办法通过她的双眸看清她的内心世界。
她倒是不介意给他个明白:“这天下,能有几人有晏安王的本事,护我周全?”
一席话,搅浑他心中五味,口不能言。
‘叮铃、叮铃……’卷着大片雪花的寒风送来銮铃声,本是荡地人心的清越铃声,却让在场众人听出一丝诡异味道来。
听见铃声,扶楚的笑容愈发妖娆,伸出双手接住落雪,看似随意,可下一刻却突然生出变化,手指一捻,雪花变冰针,纤细如牛毛,坚硬似寒铁,然后,手若翻花,游走过周身穴位。
愣怔的赫连翊终于反应过来,急速靠前,可还没看清她的动作,手上画戟便被她夺了去,戟尖端端抵上他的咽喉:“别动!”
他看着她如雪洁白的丝袍渐渐被血浸透,目眦欲裂:“你这样伤害自己,是为了让我心疼,如果这样,你可以高兴了,我确然痛苦,十分痛苦。”
扶楚笑得如沐春风,却令赫连翊感觉寒彻肌骨:“你将自己看得太高,为了让你痛苦而自残,你看我像那么无聊的人么?”再接雪花捻成冰针,送到眼前,极认真的盯着它看。
直到这个时候,赫连翊才发现她那双乌黑的眼珠不知何时已变成血红,额间并眼尾的曼珠沙华绚烂绽放,他想,他知道她为什么会针刺周身要穴,果不其然,听她又道:“当年,籁魄耶用冰魄针断我俗念,可惜她终究还是藏了私心,或许是为我,也或许,是给玄乙的徒子徒孙留后路,可惜她去了,我再也不能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管它那么许多的,方才我以冰针唤醒被玄乙的爱徒封印住的冰魄针,虽差了一针,不过,这倾注我内力的一冰针,想来效果也不会太逊色。”
说罢,直直往自己心口刺入,赫连翊嘶喊:“不。”想要阻止,却被画戟划伤。
白影一晃,清脆的碎裂声回响在众人耳畔,众人抬眸,却发现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高挑男子站在扶楚面前,他的手掌贴着扶楚胸口,而扶楚欲刺心口的冰针被他腕上金属环挡开,折断,碎成冰渣子。
面对陡然生出的变故,扶楚只是略一走神,随即变拈指为击掌,毫不客气的打上来人,竟击中,冷冷一笑:“子墨,这半年来,你不但没有长进,反倒退步了。”
子墨只回了扶楚一抹无奈笑容,没有说话,他站的位置,正好在扶楚和赫连翊之间,挡住他们两个的对视,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
赫连翊无法忍受,不理会颈上血痕,出掌击向子墨后心,被他轻巧避开。
其实,子墨只是躲不开扶楚的攻击而已,因他靠的太近,因扶楚已经恢复,更因,他生出了惧意——幸好,他及时赶来!
红了眼的赫连翊与子墨缠斗起来,扶楚并不理会他们两个,只是拎着沥血的画戟,一步步走向姒黛,她已有资本和这个女人清算旧账——祸她母国,殃她子民,害死她侄儿姬皓,诛杀瑾容满门,比比血仇,就算暂时还不能杀她,也不能让她逍遥了。
看着杀气腾腾的扶楚,姒黛终于知道怕,一点点后退:“妖女,你要干什么,你不能伤害哀家——啊!”画戟一闪,血色淋漓,不同于赫连翊象征意义的轻划,姒黛自眉梢到嘴角被割出一条深深的伤口,皮肉翻开,狰狞恐怖,姒黛的尖叫堪比杀猪。
血色的眸看见血,愈发深刻:“听说,你一直觉得自己很美,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这张脸,可憎得很,如今这个模样,还顺眼些。”算是把她引以为傲的容貌毁个彻底。
跪在不远处的姒嫣见此情景,抖得更厉害,盘算自己是跪是站,是走是留,大概都不会有人注意,是以慢慢站起身来,想悄悄退离到安全区域。
扶楚眼角余光瞥见姒嫣动作,脸上挂上一朵嘲弄的微笑,其实,那些舍身、大义、触动人心的切切求情,不过因为大难尚未真正临头罢了。
画戟一刺,直指姒黛心口窝,果不出所料,姒嫣亟亟后退,可,姒黛哪肯放过她,一把扯过,挡在身前。
狐丘一声疾呼,爆发惊人力量,挣开吴泳急奔而来。
那厢赫连翊听见狐丘大叫,瞥见扶楚动作,忙以折扇隔开子墨,纵身跃至滚在一起的姒黛和姒嫣身前,这才发现扶楚不过虚晃一招,便试出了姒家姐妹感情的虚伪。
姒嫣没有防备,被姒黛一拽,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画戟定在咫尺眼前,她却已顾不上,只抱着肚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断续痛呼:“陛下——妾身肚子——您的骨肉……”
不多大一会儿,她的身下便流出血来。
姒黛看着那些血,没现出一点不安的表情,反倒古怪的笑了一下,看着赫连翊眼中的痛苦,缓缓站起身,且将直不起腰来的姒嫣强行拖起来,也不管这样会不会对姒嫣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嘴上一派轻松:“呀,妹妹真叫姐姐感动,你替姐姐挡这一回,姐姐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快起来,地上凉,别落了病。”都到了这份上,还不忘撇清自己。
姒嫣痛得说不出话来,死命一扥,挣开姒黛的拉拽,软软倒进立在一旁的赫连翊怀中,伸手扯住赫连翊袖口,哭得肝肠寸断。
赫连翊抱着姒嫣,目光却是放在扶楚身上,痛心疾首:“奴儿,当年是我和姒黛伤害了你,你要泄恨,我无话可说,可嫣儿和她腹内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何必如此陷害。”
扶楚挑了挑眉,原来,他也懂得怜香惜玉。
第一七一章节 虚情假意
也许该为自己辩解:怎么是我陷害,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分明是你那旧相好拽倒她,随便跌一下,就要死去活来,如此矜贵,又何必跑来蹚这浑水?
亦或者丢给他嘲讽:你对她倒是有心,然,怎能忘记我是个蛇蝎心肠的妖女,你当年那样对我,而今却要百般维护她,我看着不舒服,偏要害她,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给你儿子报仇,若没那个本事,从今往后,就别想再有女人能诞下你的子嗣,须得防患于未然——确保将来不会有人跟我儿子争夺你打下的这万里江山。
不论怎样说,都会令他不好受,只是,他好不好受,与她何干,这局限在他们几人之间的小打小闹,虚耗了自己的锦绣年华,又有什么意思?
终究,不曾说出半个字来,身形一闪,拎着沥血画戟绕过偎靠在一起的同命鸳鸯,眨眼便到了姒黛身前:“姒黛,血债还须血来偿,纳命来。”
凛冽杀气震慑住姒黛,她怔在原地,闪避都忘记,眼见戟尖近在咫尺,终于反应过来,却只是放声尖叫:“啊!”
“咔嚓。”打断姒黛尖叫,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一刺再一挑,划开血肉,斩断骨头,这一戟,伤他不轻。
姒黛的目光一寸寸移上去,最后定格在狐丘苍白的脸上。
他紧紧抱着她,以肉身为盾,护她性命,姒黛颤抖的挣出手来,抚上他的脸:“狐丘?”顿了老半天,才哽咽继续:“这是何必?”
狐丘虚弱的笑了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有什么好,想来想去,你是真的不够好,可我就是喜欢你,其实。从下定决心背叛主上那天起,便料到这个下场,可是,黛儿,我不后悔。”
痴男、怨女,缠绵悱恻,可惜遭遇铁石心肠,她要的只是结果。恻隐之心,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实在多余。
何况,当日既种下那邪因,今时便收获这恶果,又不是稚子,自当为自己行为负责,没什么好同情的,果断抽出画戟,引得狐丘一声闷哼。无力支撑,缓缓滑到。姒黛抱他不住,双双倒在地上。
从来光鲜靓丽的姒太后,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刻,鬓发散下,衣衫凌乱,无助的抱紧狐丘,仿若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失去狐丘,她的荣华富贵,享到尽头。
一滴。两滴……泪水落下来,这么多年,第一次认真看他。
其实,许多年前,她的愿望,只是嫁给赫连翊,与他恩爱一生,可惜,时不我与,这样的世道,娇柔的美貌女子,命运,比浮萍更不济。
是累累的伤害,催生她的野心,明知与赫连翊再无可能,也不是不知道狐丘对她的一片痴心,可她钻进牛角尖,怎么都不肯退出来,到头来,鸡飞蛋打,两手空空。
拥有时素来怠慢,失去才明白重要,人,总是这样。
一滴,两滴……这不是她的眼泪,姒黛移眼对上那双妖艳的血瞳,滴在自己额角的是画戟上的血——狐丘的血。
姒黛想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可笑容尚未形成,哀求已经脱口:“求你高抬贵手……”为自己还是为狐丘低头?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思绪彻底乱了,贝齿陷进柔软唇瓣,定定望向扶楚——五年前,她不及这妖女;五年后,更是一败涂地,为什么,大约是没有这妖女决绝吧。
“奴儿?”近似耳语的呢喃,不等让人听清,便被狂风暴雪湮灭。
不过,再轻微的响动,也逃不开扶楚耳力,听见这声轻唤,扶楚将执画戟的胳膊向后一撤,低头看去,因她闪避及时,那白皙修长的手仅抓住戟柄,绣着精美花纹的玄色袖摆随风曳动。
没有看那只手的主人,抬眼对上缩在他怀中的姒嫣:“怎么不跪了?”
孩子没了,姒嫣恨不能亲手宰了姒黛,岂会自取其辱,替姒黛求情,她或许不够精明,却也不笨,只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赫连翊还会为姒黛出头,真真恨煞了姒嫣。
“奴儿!”这一声较之先前大了一些,终于换得扶楚侧目,似笑非笑:“怎么呢,你要替她跪?”
赫连翊一噎,听见扶楚又道:“说笑罢了,安王莫要在意,既然安王都替她出头了,我也不好不卖这个面子,这个事,可以商量。”
“你想怎样?”
扶楚一脸严肃:“昭告天下,为镇北将军慕氏平反,并风光大葬,且令这对男女披麻戴孝,到慕氏祖坟前请罪。”
赫连翊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扶楚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他记得不错的话,那个玉倾城本名唤作慕瑾容,正是镇北将军的后人,不待姒黛出声,他已张口拒绝:“奴儿,你不要得寸进尺。”
扶楚云淡风轻:“还没让安王你拿他们两个的人头去祭奠慕氏满门英烈,算什么得寸进尺?”话罢,一挥画戟,轻松甩开赫连翊的抓握,再指姒黛。
他力气竟不敌她,手中一空,心也荒凉,称王称霸这些年,早就不能忍受这种憋屈,到底爆发:“来人,王后累了,将她带进去。”
姒嫣那双眼,顿时如死水,而姒黛眼中却生出一丝光彩来——她们都以为赫连翊这么对扶楚,是在维护姒黛。
苑门空空,没人进来,赫连翊眼底现出诧异,吴泳更是不安。
扶楚漫不经心环顾过在场众人表情,轻启朱唇:“进来。”
‘叮铃、叮铃……’没注意何时停歇的诡异铃声再次响起,一辆奢华銮舆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除了扶楚和子墨外,在场几人皆瞪圆眼睛,看那銮舆慢慢行至扶楚身前停下。
驾舆之人面容清俊,赫连翊略一思考,便想起此人正是扶楚的大总管,胥追,脸色顿似死灰。
胥追跳下銮舆,正要跪拜,忽见一只如雕如琢的手从舆帘后探出,没给人时间遐想,飞快撩开帘子,露出一张虽憔悴,却依旧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眼中显见晶莹流转,极轻极柔,好像怕惊醒梦境般的低语:“楚楚。”很想、很想你。
扶楚抬头,绽开绚烂笑容:“瑾容。”她若是女,他便是男,她若是男,他便是女,这样的默契。
赫连翊猛地回神,鸳鸯眸中几欲喷火。
虽胥追事先给玉倾城铺垫了见面后可能的惨烈,可看清扶楚被血水染红的丝袍,玉倾城还是难以遏制的颤抖起来。
扶楚将那画戟丢在赫连翊脚前,给胥追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