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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侍躬立殿门两旁,见萧白璧步出人群,拉开殿门,放他一人进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的宋平王倚靠着床栏歪坐着,见到萧白璧,眼睛一亮,艰涩的开口:“墨儿,你来了。”
萧白璧停在宋平王丈远眼前:“微臣——萧白璧,参见陛下。”
宋平王眸光一黯:“已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原谅父王么?”
萧白璧并未立刻作答,宋平王一声长叹,叹到一半,剧烈的呛咳起来。
对面,萧白璧表情淡漠,宋平王只得自己伸手拍打胸口,坚持说话,断断续续:“寡人无愧江山社稷,却负了你们母子二人,你恨着寡人也是应该的,可你是我大宋子氏的嫡子嫡孙,怎忍见我子氏天下落在外人手中。”
萧白璧不为所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陛下当年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微臣的命本就是陛下给的,陛下想要拿回去,也无可厚非,陛下伤得最深的只是微臣的母亲,连她都不曾恨过陛下,微臣又何需去恨?这天下本就是天下人的,并不是子氏一族的私有品,金殿宝座,能者居之。”
宋平王从被褥下摸出一个锦盒,艰难举向萧白璧:“玄乙真人倾囊相授的高徒,能力岂会差了,这是真正的诏书,你既能受玄真人所托回到寡人身边,寡人今日也求你,受了这诏书。
萧白璧还立在原位:“微臣欠了师父,自要受他托付,可微臣并不欠陛下的。”
那一年,本就体弱的小世子身中剧毒,可宋平王并未追究幕后黑他是萧白璧,也是子墨,更是传说中早夭的宋国世子,他的母亲独孤王后乃当世女子的典范,贤淑温婉,美丽聪慧,出身世家,本是世子夫人的人选,却执意嫁给了当年不被众人看好的,他的父王。
当然,那个时候他的父王子阗还不是一国之君,他的祖母只是个搓背的宫娥,偶然被宠幸,诞下他的父亲子阗。
子阗有能力,却没有后台,处处受人排挤,在子阗最失意的时候,独孤氏嫁给了他,那个时候,子阗指天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绝不负独孤氏。
适逢州国与宋国产生矛盾,子阗觉得这是个机会,主动请缨出战,独孤氏为了照顾好子阗,女扮男装,随军出征,为其出谋划策,只短短三个月时间,便大获全胜。
子阗凯旋,而当时的世子却身染恶疾,东阳政之父看准苗头,便要将东阳政的妹妹许配给子阗。
子阗觉得独孤氏就是他的贵人,且他还立过誓言,便拒绝了东阳家的美意。
东阳政的父亲并不恼怒,只笑着让他再考虑考虑,半年后,宋虞两国发生冲突,子阗再次出征,独孤氏仍女扮男装,伴他左右,半年时间,获胜凯旋,进京的当天,当时的世子不治身亡。
东阳政的父亲找到子阗,说只要他肯娶东阳政的妹妹,就助他成为宋国世子。
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子阖最终还是迎娶了东阳夫人,就在他们大婚的当夜,颠簸劳碌,外加伤心过度的独孤氏没能保住她的第一个孩子。
子阗如愿成为世子,独孤氏的身体却大不如前,将养了近一年的时间,才略有起色,南方又有暴动,子阗还是主帅,战场上,他离不开独孤氏,独孤氏懂他,带病随他出征,这一次结束的还算快,可独孤氏好不容易怀上的第二胎却出现流产征兆。
子阗很是紧张,将她送往别院修养,可在此期间,东阳夫人却传出喜讯,紧接着,子阗为了巩固地位,答应和申国联姻,迎娶公主姜那一夜,立誓一世一生一双人的子阗第三次洞房花烛;那一夜,不能激动的独孤氏伤心欲绝;那一夜,他们已成型的第二个儿子到底没能保住……
一年后,老宋王崩了,子阗才将一直在别院休养的独孤氏接回宫中,携她的手登上王位。
比起东阳氏和姜氏的显赫,独孤一族实在太过平淡,且人丁单薄,在独孤氏承袭后位时,竟连年轻力壮的男丁都找不出一个。
东阳夫人没当王后,可她有骄傲的资本,抱着襁褓中的敖陶来见独孤氏,惺惺作态:“姐姐您看,这是我和陛下的敖陶,也是陛下的长子,陛下可是尤其宠爱着他呢,陛下还同我说,姐姐也很喜欢小孩子,只可惜身子不大好,一直都没能养出一男半女,不过也没有关系,陛下现今也有敖陶了,我身子好,还可以继续生养,就将敖陶让给姐姐带,陛下说,儿子有一个就足够了,要我再给他生几个女儿,他便心满意足。”
素来温婉的独孤王后冷冷笑道:“本宫只带自己的亲生儿子。”
体弱的独孤王后不顾劝阻,执意生下子阗的二公子——子墨。
子墨只在娘肚子待了七个月,出来时比只小猫大不了多少,皱皱巴巴,哭声细弱蚊蝇,远不如敖陶粉嫩肥胖,连御医都不敢保证他能不能活下来,可子阗却十分欣喜,许是因为心怀愧疚,许是因为真心宠爱,反正子墨一降世,子阗便上报天子,将其立为世子。
独孤王后没有强大的家世,好在宋平王是极宠她的,子墨也艰难的活下来了,可就在姜夫人怀上身孕后不久,一次子墨蹒跚行走时,不甚跌倒,竟七窍流血,诊断后才发现,羸弱的他居然还被人下了慢性的毒药。
那个时候,宋平王刚好不在宫中,独孤王后让自己的亲信带着子墨拿着当初受过她恩惠的玄乙真人的信物去元极宫。
为了保他一个,牺牲不下十几个稚子,最后独孤王后抱着个浑身被烧得焦黑的小儿恸哭失声,才骗过那幕后主使。
第一百零八章 以死相逼
作为一位母亲,见到和自己骨肉一般大的稚儿受此伤害,不痛心?那恸哭,全然的真情流露,独孤王后输给东阳夫人和姜夫人的,除了家世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不够心狠手辣。
她跟了他,统共不过十年时间,这是她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全赔给了他的帝王霸业,他却没能依着当初的誓言,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他给她的只有伤痛和背叛,到头来,连他们的儿子也无法保全,她再也支撑不下去,死时只有二十八岁,连最后一面也没等他。
他想,她一定很恨他,不然,如此强韧的一个女子,怎么连那一时半刻也等不了,他跌跌撞撞冲进她的寝殿,她将将咽下最后一口气,眼角那一颗泪珠子,蜿蜒而下,他颤抖着手接住,那颗泪,灼伤了他的心,捧住心口,却止不住一阵阵的绞痛,到底,呕出一口血,倾身倒下,此后,一病半年,原本极好的身手,病愈后,连个稍微沉重点的兵器都举不起,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好在,基业已稳,余下的时光,只需动脑便可。
失去独孤王后的最初几年,宋平王曾以为子墨也没了,当然,那个时候子墨还不叫子墨,他叫子楚,‘楚,字是宋平王所赐,而‘墨,字是独孤王后为他改的,这样的世道,做人清清楚楚,被人一眼看穿,活下去,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没有什么野心,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子楚没了,姜夫人便为自己刚生出的‘儿子,取名扶楚,可扶楚没办法取代子楚成为宋国的世子,所以,扶楚成了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多年后,一个绝尘少年来到宋平王面前,态度漠然语调疏离,同他说:“我的娘亲临终之前有几句话,希望我长大后代其转告给陛下,她说:‘嫁给陛下是她的选择当年便已料想到了那样的结局,可还是执意如此,因为曾经拥有的快乐高于一切,连伤害也变得情愿,实在没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她早就知道,在陛下心中天下才是重中之重,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她不恨您,。”
宋平王盯着他看,不必繁琐的确认身份,他就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想留下这个少年可那少年说完这话之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没问当年是谁对他下毒没问为何没有惩处幕后黑手,甚至没打算跟宋平王要个解释,好像那些事情完全与他无关,这样一个奇特的,难以掌控的少年。
先前的十几年,宋平王无心立储,见过子墨后,更没必要立储,秘密调查后得知,子墨还是玄乙真人的关门弟子真是再完美不过的继承人,巴巴的盼望着子墨,可连玄乙真人都无法左右他,何况是愧对他们母子的他。
在他风烛残年时,子墨到底回到他身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是极欢喜的。
只是,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子墨始终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以为子墨恨他,可事实却是,子墨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连恨,都成了他的奢求。
派出去调查的细作说,这是子墨的原因,人无完人,子墨是情感缺乏,简言之,当年玄乙真人想要教导出一个完美的人,子墨按照玄乙真人的意愿长大,处处无可挑剔,可老天哪会那么偏爱他,到底给玄乙真人发现,子墨没有正常人的情感——扶楚是后天决断,子墨是先天养成。
他的喜怒哀乐,完全是依照场景做出的表演,权力场中的尔虞我诈,在他眼底,不过是一场闹剧,因受人之托,才来参与,不然,叫他多看一眼,都是难事。
子墨掌控着宋国三分之二的经济命脉,宋平王曾幻想着,那是子墨为了夺回属于他的江山所做的努力,可当他将国玺送到子墨眼前,才被告知,那些,不过是他穷极无聊时做的一个游戏,与王位没有半点干系。
直到这几天,宋平王才知道,很多年以前,迟怀鉴曾有个十分可爱的儿子,可那个孩子死于非命,是被烧死的,现今,就葬在独孤王后的墓旁,以子楚的名义下葬。
迟怀鉴的几个合作伙伴,也都经历过丧子之痛……闻听此事,宋平王觉得事情还有转换的余地,有些上了年纪的人,会倚老卖老,他则更进一步——以死相逼。
一时踌躇,养虎为患,当年没能及时揪出幕后黑手,等到知道谁是真凶后,那盘根错节的朋党关系,连他都要畏惧三分。
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办他们,绝不是容易的事情,何况,他病的那样严重,这也可以拿来当条件同子墨谈判,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墨儿,如果父王告诉你,当年是谁给你下毒,你会继承王位,找他们报仇的,对吧?”
子墨平静的摇头:“微臣知道是谁下的毒,害人者终害己,这和王位没有直接关系。
不是所有的生,都能叫人欣慰;不是所有的死,都能叫人忧伤,那一年,他负了真心实意待他好的女人,是他有错在先,而今将死,更是悔不当初,有什么脸面要挟自己的骨肉,若当年没有她拼命生下这个孩子,又竭力相保,想来早在几年前,他子氏的江山已被东阳氏所窃。
是啊,东阳政的野心,已到了路人皆知的份上,敖陶是他的骨肉,可敖陶空有发达的四肢,脑袋瓜里却是一团浆糊,是子墨的出现,牵制住了东阳政的脚步,也是子墨一步步将东阳政逼入绝境,可子墨不肯接受王位,大宋的江山,正的要落在个外人手里,且还是个女人!
退而求其次:“你不肯接受王位,那便娶了她吧,让她和你的长子继承王位,好歹也是我们子氏的血脉,父王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第一百零九章 成王败寇
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亏他想得出来!
是要他娶了她,还是让他嫁给她?
色能令人突破底线,权比色更是邪乎。
命都保不住,还在瞻前顾后,这是子墨不能理解的执迷,微蹙眉头,沉默思考。
因没来得及一口回绝,被宋平王一厢情愿的理解成同意,卸除重负,整个人瞬间颓靡,奄奄的靠着床栏,喉咙里也传出痰响,竟入弥留,说话十分艰难了,咬牙强撑,断断续续:“墨墨儿,能—不能,唤——唤寡——寡人一声——父……”
昏花的老眼中泪光点点,背妻负子,汲汲营求,终于称霸一方,到头来,求的,仅是这原本就属于他,只是当年不以为意,轻易牺牲掉的感情。
诀别就在眼前,可等不到子墨的一声唤,宋平王怎么也不甘咽气,擎着锦盒,两眼睁得溜圆,紧紧将他盯着。
子墨眸深似海,静默回望宋平王,看他泪水溃堤,到底上前接下锦盒,极轻的一声:“父亲。
宋平王点了点头,被泪水涤荡过的双眼噙了笑,空了的手绵软垂下,登时就没了气。
还能被欺骗,也是幸福的……
子墨面无表情的将宋平王搭在床沿的手摆好,没有多看那锦盒一眼,将它收起,转身,平稳走到殿门前,拉开门,宣布:“陛下薨了。”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早有准备,姜夫人处理起宋平王的身后事,有条不紊。
宫里宫外全是她的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