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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庄主!”男子眼眶越来越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噗——”白凤歌没心没肺地笑出声:“你这般模样,若是让外人瞧了去,定会以为我将你给欺负了。”一个大男人,懂不懂就红眼眶,这……她还真有些扛不住。
“庄主没有!”男子一愣之后,急急忙忙帮自家庄主洗脱“罪名”。
“呵呵,好了。”白凤歌莞尔一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庄主,属下不小心从崖上跌落下来,然后……然后还未落地便有一阵风将属下刮走,醒来就见到庄主了。”男子努力回想之前的情形,毫无隐瞒道。
“崖上?”白凤歌皱眉。
“哦,庄主有所不知,自从庄主坠崖之后,老大和小娘大人还有冷大人带着大家伙儿一直在悬崖下方寻找庄主的踪迹,那日属下不下崖之时小心踩滑了,这才有幸见到庄主。”是的,是幸运!
“……”闻言,白凤歌垂下眼眸:“大家怎么样了?”
“……庄主是要听实话还是?”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白凤歌。
“……实话。”
“很不好。”男子也毫无隐瞒:“所有人都很不好,特别是小娘大人和冷大人。”
“……”闻言,白凤歌垂着头沉默。
瑾瑜和冷唯……那他们岂不是更加……虽然早知道他们会不好,但经由别人这样说出来,她还是疼得心如刀绞。
“庄、庄主恕罪,是属下胡言乱语!”男子一见白凤歌如此哀伤的模样,一惊,又要跪到地上。
该死!他在胡说些什么?!
“你没做错。”白凤歌制止了男子的动作:“你叫什么名儿?”
“启禀庄主,属下叫三子。”
“嗯。”白凤歌点点头,收起心中的痛楚:“是被大风刮到这里的么?所以,三子你不知晓这里的出口对么?”现在,不是该悲伤的时候,她明白的。
“出口?庄主这是何意?”
“这里与世隔绝,我们一直被困在这里。”白凤歌惆怅道。
“难怪。”三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大家这大半月以来一直在那崖下周围寻找,可庄主却身陷此处,难怪找不到半点踪迹。”根本就是找错地方了!
“呵呵,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白凤歌笑了笑,转头看向龙塬:“龙塬,三子你就暂且照料一下,我去湖底了。”
……
悬崖之上。
“公仪瑾瑜,你当真要这么做?”炫白有些无力地看着公仪瑾瑜。
这个疯子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啊?!
原本以为他听懂了,可现在才发觉,他根本就没有听懂!
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还是要跳崖,这算什么?!
缓期徒刑么?!
“我不是要寻死。”公仪瑾瑜瞥了炫白一眼道:“诚如你所见,从崖上扔下去的袋子崖下一个也见不着,这便说明从这里掉下去,绝对不会掉在崖低,所以……”
“所以怎样?!”炫白忍住想要一脚将公仪瑾瑜踹下悬崖的冲动:“所以你就决定亲自跳崖,看看到底会掉到哪里?”
“……”被炫白说中心思,公仪瑾瑜垂头沉默。
这个办法总比一直在这里漫无目的地寻找要好得多不是么?
“还是那句话,你能确保你还有命在么?”炫白死死地盯着公仪瑾瑜:“此事我立马派人通知三位公子和老爷子,一切都等他们来定夺。”
“不行!”公仪瑾瑜迎上炫白的目光:“告诉三位公子作甚?你是要让三位公子来跳么?!”
“这……”炫白怔愣。
“他们爱她,和我一样的。”公仪瑾瑜闭上眼道。
“……”炫白沉默。
小娘的言下之意,他听懂了。
三位公子和小娘的心意是一样的……那是爱,所以……
那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娘从这里跳下去?
“我一起。”就在炫白和公仪瑾瑜沉默之际,一直默不作声的冷唯开口道。
“大公子……”炫白面色一白。
“莫要多言。”冷唯抬手打断炫白还未说完的话:“我武功不弱,稍作准备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摔死的。”
半刻钟之后,冷唯寻了一条有钢钉的绳索回到崖边。
看向公仪瑾瑜,伸手:“抓住我的手。”
“嗯。”公仪瑾瑜点点头,伸手握住冷唯的手。
就在二人准备跳崖之际,炫白突然出声:“等等。”说着一面解开衣襟,一面看着冷唯:“大公子将天蚕软甲穿上,多一层保障还是好的。”
天蚕软甲至少可以保证不被地面的树枝砾石刺伤。
“谢了。”冷唯对炫白抱拳一笑。
穿上炫白的天蚕软甲之后,冷唯与公仪瑾瑜携手,毫无犹豫地纵身跃下悬崖。
“……”炫白看着两人渐渐没入迷雾中的身影,握紧拳头。
……
龙塬坐在湖边的火堆旁,一面翻烤这野兔一面时不时看向湖面。
三子也识水性,所以现在不是白凤歌一人“开拓道路”了。
刚将手中的野兔翻了一转,龙塬黑眸一沉,转头看向东面的树林。
脚步声?
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两道人影缓缓出现在龙塬眼前。
“碰——”的一声闷响,手中的野兔掉落到火堆之中龙塬也不自知,愣愣地站起身,龙塬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呢喃道:“唯?”
冷唯扶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公仪瑾瑜,也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在龙塬身上,仿佛见大白天见到了鬼一般!
“唯!”龙塬回过神,快步向冷唯走去。
“塬!”冷唯也回过神,俊脸上难得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这是?”龙塬看向软绵绵地靠在冷唯身上的人,问道。
“公仪瑾瑜。”冷唯答道,旋即环顾了一下四周:“只你一人?”塬与她是一同的,她呢?
“她和三子在湖底。”龙塬答道。
“呼——”冷唯舒了一口气:“还活着就好。”这么久以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来,先到那边去。”龙塬伸手扶住公仪瑾瑜,示意他来。
“……”冷唯神色怪异地瞥了龙塬一眼。
“怎么了?”龙塬不解地问道。
“……没有,走吧。”冷唯摇头道。
是他的错觉么?
塬,似乎变了很多。
两人扶着公仪瑾瑜,来到湖岸上,白凤歌正巧转出湖面换气。
“凤儿——!”龙塬高声呼道:“赶紧上来,又来人了!”
冷唯再次神色怪异地瞧了龙塬一眼,可龙塬却丝毫没有发觉。
“……”白凤歌闻言,转过身,这一转身便见到凭空多出来的两道身影。
冷唯和……瑾瑜?
白凤歌瞳孔一缩,迅速游向湖岸:“瑾瑜怎么了?”白凤歌一上岸便急急问道。
“……昏迷了。”冷唯回过神,答道。
她,似乎廋了许多。
……
坐在公仪瑾瑜身边,白凤歌看着公仪瑾瑜那张瘦削的俊容,心中隐隐有些堵得难受。
方才冷唯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和她大致说了一遍。
这个笨蛋……
“嗯……”就在白凤歌神游天外之际,石床上的公仪瑾瑜发出一阵呓语,长卷而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
白凤歌回过神,赶紧看向公仪瑾瑜:“瑾瑜?瑾瑜?”
谁?是谁在叫他?这般熟悉的嗓音……
公仪瑾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庄、庄主……”庄主……他看见庄主了……
公仪瑾瑜伸手,想要触碰眼前这熟悉的容颜。
手刚伸到一半,又黯然放下:“怎么会想要亵渎庄主呢?”公仪瑾瑜呢喃道。
“瑾瑜?”白凤歌关切地看着公仪瑾瑜泛着潮红的俊脸。
意识还不清楚么?
“庄主?”公仪瑾瑜甩甩头,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恢复清明。
为何,庄主的声音这般真实?
“嗯,是我。”白凤歌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还好,认得她了。
他烧成那般,她都担心烧成傻子。
“庄主!”是真的庄主!
公仪瑾瑜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情绪有些激动。
“别乱动。”白凤歌双手放在公仪瑾瑜的双肩上,欲将他按到床上躺着:“你病了,好好休……”
白凤歌话还没说完,便哽在喉间,因为她的身子已然被公仪瑾瑜紧紧抱住。
“庄主……庄主……”公仪瑾瑜死死地抱着白凤歌的腰肢,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轻声地呢喃着。
“……瑾瑜,我在。”他那如同受伤的小兽的呜咽声一般的声音,让白凤歌心中一软,要推开他的手不知不觉中变为抱,双臂轻轻地环在他背上,柔声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脸颊轻轻的在她秀发上磨蹭,感受着她的温度才能确定她是真的存在的。
“瑾瑜,别说傻话。”白凤歌心中一阵钝痛,轻轻拍打这他的背脊。
他哪儿有什么对不起的?
是她不好……她让他们担心让他们劳累了。
他这般说对不起,是存心让她愧疚么?
“不。庄主……如果不是我一心想着为了自己好受,你便不会……以后我不会了,一定不会再离开你身边半步了。”说着,公仪瑾瑜手臂上的力道渐渐加大,似乎怕她又会突然消失一般。
“瑾瑜……”
“相信我,相信我……”
“瑾瑜,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白凤歌轻声在公仪瑾瑜耳畔说完,一记手刀落在公仪瑾瑜后颈。
将昏睡过去的公仪瑾瑜轻轻安置在石床上,白凤歌深深地看着他熟睡的俊容,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在他脸庞上抚摸。
原本就精瘦,现在更是清减得厉害了。
“好好休息吧。”白凤歌收回手,轻轻地道,然后将石床上的兽皮搭在公仪瑾瑜身上,起身走出山洞。
湖边上,冷唯与龙塬并肩而坐,看着眼前平静如同镜面的湖面静静发呆。
“你变了许多。”不知多久之后,冷唯突兀出声道。
“是么?”龙塬看着的目光仍旧停留在湖面之上:“应该是少了那身龙袍的原因。”
“……你知道我指的什么。”冷唯转头看向龙塬:“你不想出去。”从他看湖面的眼神之中便可以看出来。
“呵呵,这么明显么?”龙塬轻笑道。
是的,不想出去。
现在,就连做梦的希望也没有了……唯他们都找来了,那接下来即便不出去,他也不可能和凤儿如同之前那般“相依为命”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嗯?”龙塬收回视线,看向冷唯:“像什么?”
“像一只胆小懦弱的小狗。”胆小懦弱又可怜……
“呵呵,我知道。”龙塬对冷唯的毒舌见怪不怪,轻笑道:“我自己也觉得是这般。”连对‘主人’摇尾乞怜的勇气都没有。
“别再陷下去了,她不是你能爱的人。”已经见过钰的悲惨了,他不希望塬也那般伤心伤神郁郁寡欢。
“呵呵,现在说这些似乎已经晚了。”龙塬笑得有些无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和自己的脑子了。”眼睛总是会不听话地去追逐她的身影,心总是会不能自已地想她念她,脑子也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着与她有关的事情……
“……”闻言,冷唯皱眉不语。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这个局外人还能说什么?
她真的有那么好么?就连塬都……
“龙塬,去帮我照看一下瑾瑜吧。”白凤歌的嗓音远远传来。
龙塬转过头:“好。”话音一落,便从地上站起身,低头看着冷唯:“你识水性,就留在这里帮凤儿吧。”说完,小跑向白凤歌的方向。
看着龙塬的背影,冷唯修眉皱得更紧。
谁能看出这便是曾经那高深莫测的翱龙帝?
就在冷唯出神之际,白凤歌已经悠哉游哉地缓步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红颜祸水,你当得很成功。”抬头看着白凤歌,冷唯缓缓道。
“这是……在为你的兄弟抱不平么?”白凤歌冷冷地睨着冷唯。他的意思,她自然知道。
“算是。”冷唯点点头,从地上站起身:“已经伤害了钰了,现在连塬也不要放过么?”
“……”白凤歌转开头看向湖面:“你管得太多了。”
“或许说这个你觉得我矫情,但是……我是为你好。”冷唯站起身,直视白凤歌:“我不希望看到你愧疚的模样。”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般,我为什么会愧疚?我本就没心没肺,再加上……我从来没有想要得到过他们的爱!”愧疚……他为何会知道?
“义父的女儿,不会是铁石心肠的人。”冷唯缓缓道:“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大家开开心心的才是最佳结局不是么?”
他不希望见到义父担忧的模样,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