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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洁白而又晶莹，不染尘埃，像是月寒的心。
雪因手心的温度而缓缓化开，化作水从指缝中一滴一滴的滴到到地面。
小丫鬟注意到主子站在门边，刚忙跑到屋中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给她披上。“娘娘，您可是有身子的人，外面这么冷，要多穿一些才行。”
苏孟婷转头看着她，淡淡道：“谢谢。”
一句谢让小丫鬟红了脸。
苏孟婷无奈摇摇头：“你不用在这里伺候我，到外面去看看，王爷什么时候回府，便来告诉我一声。”
小丫鬟福福身退下。
临近中午，小丫鬟才急急的跑来，说是王爷到了王府门口。
苏孟婷起身，理了理衣裳起身走出去。
出了满庭轩，苏孟婷绕过花园，抄近路走向大门那里。
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老远就看到赵润之怀中横抱着一具已经瘫软的身体向里走。
苏孟婷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们，而此时，赵润之也已经看到了她。
两人立在雪地中，互相凝望着对方。
只不过，赵润之看的是她，而她看的却是他怀中的女人。
那女人的头和手自然的软软的垂下，像是一个软骨一样被他抱在怀中。
苏孟婷嘴角露出一个胜利的邪笑，赵润之浑身一震。
顺着他的怀抱，苏孟婷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很失望吧，昨天在宗人府门口看到她的时候他应该就知道自己已经见过云溪了吧。
苏孟婷对着他笑笑，转过身。
云溪，我们两清了。
“小婷。”见她要走，赵润之叫住了她。
苏孟婷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什么？”
“她死了，服毒自杀的。你开心吗？”赵润之的问话，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原以为他会质问她，会对她发脾气，可是，他却什么都不做。
苏孟婷点点头：“非常开心。”
“昨天，你是故意拖住我的吗？”赵润之的表情有些受伤。
苏孟婷点头：“没错。”
“为什么连骗骗我你都不肯做，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会相信你。”
“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可是做了就是做了，我不想骗你。”
“这就是你跟我回来的理由吗？”
“对不起。”
“你知道吗，我本想劝她离开，永远的离开大央，离开你的视线。
她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我，甚至连最疼爱她的母后也失去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苏孟婷表情淡淡，迎视他的双眼：“那是她自找的，害人害己，终是会有报应的。既然老天不报，那我就替天行道。”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把自己的心扔进万丈深渊，你觉得值得吗？小婷，你不该这样。”
“不该？哈，有谁能够真正区分开该与不该。世界上不该做的事情太多，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停止过去做不该做的事情。
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如果老天因为我今天做了这些不应该做的事而给我报应的话，那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事情是她先开始的，但却不能由她来结束。
即使会有报应，我也绝对不会停止对她们的报复。”
“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报复，是不是连我都要算在内？”赵润之低头低吼。
苏孟婷冷笑：“哼，我逼死了她，你心疼了？
真是好笑，她和她的皇后姑母也逼死了你孩子的母亲和你的亲弟弟，怎么没有见你这么难过？
我们有心放过他们一马，不与他们为敌，可是他们是用什么来回报我们的？
鬼刹死了，小鱼儿死了，甚至连月寒都死了。
凭什么他们杀了人就可以高枕无忧，而我还击就要被你指责。
难道我们的命就不值钱，就可以随便被人鱼肉吗？
我真的看不透，你这个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
对你来说，失去的永远都是最珍贵的对不对。
那么，你就好好安葬你最珍贵的云溪吧。
不要试图劝我，我不会后悔，也绝不后悔。
她该死，让她这样死是便宜她了。”
苏孟婷嘴角挑出一个邪恶的弧度，转身匆匆离开。
“小婷，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再错下去了。
光明就在眼前，你为什么非要向黑暗靠近。”赵润之对着她的背阴大喊。
“赵润之，你说错了，从景月寒死的那天，我的世界就不会再有光明了。
没有他的世界，即使再光明，也不属于我。
我宁可置身黑暗里怀念着他独自偷生，也绝不在阳光里渐渐把他遗忘。
如果忘了他，我的心会痛，我怎么能忘了他呢。”苏孟婷亦步亦趋，摇晃着无力是身影消失在赵润之的视线中。
赵润之嘴角牵出一抹苦笑，无声道：“那我呢，一心看着你的我呢？我的心就在那里，为什么你不肯回头看一眼。你知道为了你，我做了多少不应该做的事情吗？”
苏孟婷小跑回满庭轩，靠在墙边捂着自己的心脏。
仰起头不让自己眼眶中的泪掉下来，说好了，再也不会哭的。
月寒，我做到了，她死了，是被我活活逼死的。看着她的尸体被润之抱在怀中，我却并不觉得内疚，连一丝一毫都没有。
难道，我真的被恶魔附体了吗？
如果你知道我做了这些，你会怪我吗？
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这样的我，双手已经沾上了血腥。将来死后，还有资格去你的身边吗？
你还会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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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回 对不起
已经没有王妃之位在身的云溪，丧事自然也是不能在王府办的。
她的灵柩在王府停留的第四天，楚辰来了。
居听说楚辰来，苏孟婷鼓足勇气仍然不敢面对他。
她要怎么告诉他，小鱼儿已经死了，已经为她而死。
如果说了，怕是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苏孟婷坐在桌边，捂着头发，她真的不敢出去面对他。
“小婷，楚辰来了。”考虑事情太过专心，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恩。”苏孟婷抬起头，看到赵润之，淡淡的应了一声。
赭他抱云溪回王府的那天，两人闹的并不愉快。
本以为他不会理她了，可是当天晚上，他便像是没事人一样来跟她一起吃饭。
看他那表情，就好似当天白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苏孟婷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可事实证明，那一切都是存在的，只不过是他选择了刻意的将那段对话埋葬了起来。
他不提，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的。
“跟我出去见见他吧。”
考虑片刻，苏孟婷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出了房间。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如果楚辰真的不能原谅她的话，那就当做是她欠他的好了，这辈子还不完就下辈子还。
进了大厅，楚辰眼神有些呆愣的看了苏孟婷片刻，见赵润之在场，便将眼光移开。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云溪的灵柩，今天我便运走。”
赵润之随意的点点头，看看了看身后不敢抬头看楚辰的苏孟婷。
楚辰亦看向她，隐忍的开口道：“小鱼儿，最近过的好吗？”
听到小鱼儿三个字，苏孟婷猛的抬起头。
“润之，让我跟楚辰单独谈会儿好吗？”
赵润之点点头，起步出去。
楚辰吃惊的看着苏孟婷，她居然直呼王爷的名讳。
他们什么时候已经变的这么亲密了？
赵润之一离开，苏孟婷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楚辰一慌，赶忙上前扶她。
苏孟婷跪在原地后退两步：“楚辰，你不要管我，让我跪。”
“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是小鱼儿。”苏孟婷根本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小婷，你是小婷？”楚辰吃惊的看着苏孟婷的双眼。
她的眼中此刻所含有的光芒，与小鱼儿无异，她怎么会是小婷呢？
苏孟婷点点头。
“传闻景王妃不是与景王爷一起仙去了吗？怎么会？那小鱼儿呢？”楚辰一脸的不置信，听到这个消息了，他也着实难过了好些天，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真心的把小婷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朋友去了，他怎么能不难过呢。
“对不起，仙去的那个不是我，而是、而是小鱼儿。”
‘哐当’剑落地的声音。
苏孟婷顺着剑得上方抬眼望去，他几乎已经站立不稳，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这是怎么一回事？小鱼儿怎么会，怎么会死，她一向不与世人争，她为什么会死。”
“对不起，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小婷，我知道的，不会是你，你告诉我，是谁杀了她，到底是谁。”楚辰的声音越来越大，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摇晃，力道有些不受控制。
“是皇后，皇后想要杀我们，那剑身本是向我刺来的，可是在关键时候被小鱼儿拉了一把，那剑、刺进了她的心口。”苏孟婷咬唇，眼泪几次三番的想要流出都被她忍住。
“小鱼儿为我而死，楚辰，对不起。”终于，说好了不再流的泪还是没能忍住。
楚辰呆住了，一动不动。
他本想为小鱼儿报仇，可是皇后已经死了。
直到最后，小鱼儿也没有给他丝毫守护她的机会。
难道他的爱，真的只能寄希望于来生了吗？
“楚辰，真的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楚辰无望的摇摇头，“小婷，你起来。”
“有几句话，是小鱼儿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的，但我想你有权知道。”苏孟婷看着他，忽然又想，是不是不该说这些，一旦说了，他是不是会更痛苦？
“一辈子都不会说的吗？也是，她这么恨我，应该是不会再对我说的。”
“不是的，楚辰，小鱼儿没有恨你，小鱼儿爱着你，一直都爱着你。”
楚辰蹲下身将她扶起，不置信的看着她：“你说小鱼儿爱我？”
苏孟婷坚定的点点头：“她曾对我说过，她之所以不让你回大央，就是想还给你自由。她说你的幸福不应该放在她那里结束。她觉得自己不配，没有那个资格。
她还说她已经不再是你当年热爱的那个小鱼儿了，她与你之间相隔的不是一条河，而是整片的海。
想要跨国这片海，要么她死，要么你死，可她不希望你死。
她还说你为她付出的感情，她通通都知道，她会刻在心里，一辈子不相忘。”
见他正在认真倾听，苏孟婷继续说道：“后来在临死前，她像是解脱了一样对我说，她终于可以先跨过那片海了。她说她真的想告诉你，她其实还很爱你。”
说着，苏孟婷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个男人脸上涌出的热泪。
小鱼儿，你看到了吗，这个男人还在爱着你，他是真正为你真心流下泪水的人。
原本以为他在海的这一端，即使你跨过整片海也无法与他相遇。
可事实证明你是对的。
爱情是不会被时空阻断的。
即使你们现在无法呼吸同一片空气，但只要你们心心相通，那么，你们便是幸福的。
就像我与月寒一样，永远让对方活在自己的心里，这也是爱的一种。
“小婷，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七尺男儿，为了一个女子痛哭，这一幕，苏孟婷大概是会永远在脑海中铭记的吧。
“你不怪我，不恼我，不恨我吗？如果当时死的是我，那么得救的就会是小鱼儿。”
“我不怪你，不恼你，也不恨你。就像小鱼儿说的，我没有那个资格。”楚辰擦干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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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回 谢谢你的体谅
“我只恨我自己，气我自己，直到她临终，我都没能知道她真正的心意。
我以为，她不再爱我了，原来，她的心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我。
小婷，除了自己，我谁都不怪，这是小鱼儿自己选择的路。
只是，我想知道，她最后去的安详吗？”
苏孟婷点点头。
“如此这般便好。她苦闷了半生，这样，算是解脱了。”
居楚辰回身拾起地上的剑，一摇一晃的向外走去。
“小婷。”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了下来。
“恩？”
“失去他，你心中痛吗？”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苏孟婷点点头：“很痛，很痛，甚至快要不能呼吸了。”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赭苏孟婷闭目，“我要报仇。”
“报复会让你短暂的得到解脱，但是，等到仇人全部被你除掉后，你会觉得很空虚，会撑不下去。小婷，不要勉强自己，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已经来不及了。”苏孟婷摇头苦笑。
楚辰回身看着她。
苏孟婷无力道：“云溪，是被我逼死的。”
楚辰的双眼瞪圆，今天，她到底要给他多少震惊？
“我用言语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