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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上的衣裳也是每日不同的花样,只瞧得穆老爷摇头叹息。
他家夫人,做戏都不知道做全套,都不知晓她这一招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儿子们拆穿了。
不管怎样,穆承学来年就要离家远走之事还是定了下来。
穆承尹是个浪荡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接下府里乱七八糟的管事摊子。在穆老夫人‘病重’的那一个月,穆老爷顺水推舟的让大媳妇江德昭接管了管家的职责,穆承学手下的白管事也顺理成章的要跟着他去,贴身照顾二少爷。说到底,白管家是穆老太君送给穆承学的管事,并不是送给穆家三房的管家。穆承学去哪里,白管家自然要跟着去哪里。
白管事去了,白焦自然也会跟着,那么巧思也跟上了二少爷的脚步。
江德昭不好将穆承芳院子里发生的丑事告诉穆承林,又觉得白焦跟着穆承学身边不妥,可她到底是嫂嫂,又不是亲娘,管太多容易招人嫉恨,所以就隐晦的提醒穆承林,说:“二叔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他身边跟着的人不是老人就是童子,出了什么意外,一个出头的人都没有,总归是不妥。”
穆承林这才想起,当初三兄弟身边的随侍都是穆老夫人挑选的。因为穆承林能文能武,所以身边特别挑选了些差不多同龄的人,与他一起习武,在外地为官的时候,那几个人也都随着他出生入死,武艺非同一般。相反,穆老夫人对穆承林身边的人挑得有多慎重,对穆承学与穆承尹的仆人就选得有多马虎,且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这一路出去,总会遇到一些挑事的人,要是伤了自家弟弟总归不好。
穆承林犹豫再三,与穆承学说:“你去书院是教书有额外需要主意的几项,你愿意听我就说给你听,你觉得无关紧要那做大哥的也就不多嘴了。”
如今穆承学对穆承林哪里还有怨怼,当即就点头虚心求教。
穆承林这才道:“首先其一,虽然是教书,可书院不同于旁的地方,有才有德者才能居之高位。别说你是穆家的公子,哪怕你是皇亲国戚,去了书院本身没有才学,学子们也不会信服你。所以,你要先戒骄戒躁,退了自己一身世家子弟的傲骨才好。”
穆承学暗笑,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傲骨,在穆家成长的这些年,再硬的骨头都被穆老夫人给扭弯曲了。
穆承林问他:“其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可知晓我当年外任,带去了多少人?”
穆承学望他,穆承林道:“就两人。一个是管家的老管事,替我张罗吃穿用度的琐事,其他一概不能插手。一个是书童,只负责守我那一方书屋,不容外人打扰。平日里,吃,我与管家书童一处;住,也就一个二进的小宅子,住屋一间,客房一间,书屋一间,他们老少一间;衣,大多是当地添置,自己的衣衫只带了两套过去路上换洗;行,呵呵,我记得马车坏了,老管家坐马,我与书童在一旁跟着,到了镇上时鞋子都破了,脚底全部都是水泡。”
穆承学道:“我记得大哥当时还有几名护卫。”
“是。可他们只是保护我路上的安全,其他琐事一概不搭手。后来到了任地,他们也守卫官邸,保护百姓。你嫂子有个弟弟,更是胆大,随着他的舅舅去游历,从头至尾都是不满十岁的弟弟照顾舅舅的起居,且一路游学直至回到盘阳城参加会试。”
穆承学沉思。
“其三,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天下的进士何其多,状元也是每三年就有一个,对于书院而言,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文人,不缺有才学的人。你这番过去,也定然是从最小的学生教起,你切记不可因此消沉、抱怨,要知道,骐山书院的山长那曾有过给幼童执笔教写三字经的时候。”
“最后,”穆承林叹口气,“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你苦了这么多年,按说心性应该比旁人还要坚韧些,可也要记得‘过刚易折’,凡事退一步开阔天空。鹿衡书院呆不下了,哥哥再给你换一个就是,横竖天无绝人之路,家人始终都是家人,不会看着你走到绝境的那一步。”
穆承学呼吸一顿,垂下头去,半响才深深的作揖:“谢谢大哥。”
到了腊月,随着穆承学离家的人选已经定了,不多,也就三人。一个是白管事,一个是随身伺候的书童,一个则是穆承林的旧人,是个练家子,负责保护穆承学的安全。
白管事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好将白焦送去穆家的商铺,从最苦的小二做起,巧思也随即跟了去。
这日,江德茗来给哥哥嫂嫂送年礼,同时还带来了江德弘的礼单。
江德昭已经嫁人,对自家娘家关注不好太多,只能问妹妹,却听说:“德玫已经嫁人了,三更半夜的,被一顶轿子抬了出去,我连我那妹夫的影子都没瞧见过。”
江德昭问:“那姓甚名谁总该知道吧?”
江德茗脸色变化了几次,才冷哼:“怎么不知,姓陈。如今这盘阳城里,谁不知道唯一能够称得上皇亲国戚的陈家是哪一家。”
夜深人静的时候,被一顶四人轿子抬了出去,那不就是做妾吗?真正嫁做正妻,那可是八抬大轿。
☆、58
江德昭心里焦急;思来想去;问妹妹:“你及笄之礼准备在哪里操办?”
江德茗觉得姐姐问得莫名其妙:“德弘不在;家里就我一人;自然是随便办一下就好了,请些书院里要好的姐妹们来观礼。”
江德昭摇头:“这样不妥;我去找外祖母说说。”
江德茗唬了一跳:“不用吧,难道姐姐你还想我去周家办?我们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孙女,不好劳累外祖母的。”
江德昭摇头:“你不明白。”
江德茗苦笑:“姐姐你从小到大总是跟我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姐姐,我不明白你就教我啊!现在我连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明白。”
江德昭怔住。
江德茗趁机摇晃着她,娇道:“姐,我始终会嫁人;你不肯与我说的事情我也迟早会明白。你不想我受苦我知道,可是,有些苦不是你替我拦着我就不用承受!我也不想当个牵线木偶似的,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让我去做的,我就不能触雷池一步。我是我啊,姐姐你不能什么都替我决定,否则我以后过得不好,保不定就会怨你!”
江德昭看向她,缓慢地道:“你会怨我?”
江德茗不去看她的眼睛,侧过脸,目光落在空袅的茶烟上:“是,我怨你。你总是说为了我好,逼着我与你去参加那些没有一点意义的茶花会,逼着我博闻强记那些枯燥的史书,逼着我去学习琴棋书画,逼着我对那些皇亲贵戚强颜欢笑,逼着我……不得不服从你的安排,走你指定的道路。我很累,姐姐,我不想一天到晚去跟那些外人说笑,不想去揣测别人心里的想法,也不想被你推着走你安排的路了。”
江德昭下意识的问:“你想要走什么样的路?”
“我只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去,谁也不见。”
江德昭心疼的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问:“你还是想要嫁给陈礼昌世子。”
江德茗一动,半响,才垂泪。
“所以,你一点都不想让外祖母替你选择夫婿。”
江德茗再一次点头。
江德昭偏过头去,终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哪怕,某一天,你会与陈家所有人一起被送上断头台?”
江德茗惊诧:“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江德昭反问,“皇子们一个个都大了,当今皇上也逐渐老了。你以为当初三皇子为何选我?你以为他是重美色之人,或者他是真的中意我的性情?都不是,他只是因为我是祖父的外孙女。”
“那还不如娶德洳姐姐呢!”
“德洳根本不会嫁入皇家。这一点,朝中与祖父熟悉的人家都猜得出。”她顿了顿,“你想要嫁给陈礼昌世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你嫁给他,就等于将陈家与周家绑在了一处。”陈家真的因为皇子争位而失败,那么周家作为姻亲自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江德茗脸色苍白:“我,我从来没有想过……”
江德昭摆了摆手:“罢了,你的及笄之礼想要大办还是小办都谁你吧!妹妹大了,本来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作为已经出嫁的姐姐我也已经是外人了。”
江德茗鼻翼一酸:“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德昭摇了摇头,不愿意再说,沉默的留她吃了午饭,以下午府里还有事为由,强制送江德茗出了府。等到一人时,到底还是落泪了。
江德茗浑浑噩噩的回了府。江德弘分家单过后,她就顺便一道搬了过来,省得每日里看马氏母女在哪里显摆。
原本住得好好的,今日再一回来突然就觉得整个宅子里空荡荡的,凄凄冷冷,说不出的寂寥。她站在花圃里发了一会儿愣,又去了弟弟的书屋翻找一些新书看。可如今德弘的书屋大多都是朝廷的法典,各国的地图、史册,还有就是西衡各地的文物地理杂谈等物,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的注解,看得她头昏脑胀,不到半个时辰又出来了。
小丫鬟又例行一日的来询问:“陈世子来了,问姑娘今日是否有闲暇见见。”
自从德弘外任,陈礼昌就每日来府里串门子,可江德茗满心的绝望,总是说不见。可一日不见,半月不见,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有两个多月未曾打过照面。
陈礼昌每次来不是带来了江德茗喜欢的糕点,就是皇宫里最时新的珍稀水果,或是他最近掏到的精巧物件,有一次还送来了本《金刚经》,说是皇后寿诞,他抄写了一份做寿礼,另外一份就送给了江德茗。原本是哄佳人开心,可江德茗烦不胜烦,回了他一箱子的佛经,吓得陈礼昌以为她已经心如死灰要遁入空门,再也不送佛教之物,连高僧开过光的翡翠佛珠都不曾拿来献宝了。
两人隔着一道墙,明明早已相思入骨,偏生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似乎过了那道墙,他们就会冲破理智,为了心底最纯粹的那份感情而不顾一切。
陈礼昌明白江德茗,就算再明白,他仍然忍不住每日里来走一趟,哪怕是听到她一声拒绝,也觉得两人还是如以前那般,在一处嬉闹,他们之间依然什么都没有改变。
陈礼昌喝完了一杯热茶,看着碗底的茶汁逐渐冷却,心很是平静。
他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对惊诧的小丫鬟笑道:“又过了一天。”
小丫鬟还梳着圆圆的发髻,小脸圆鼓鼓的很可爱,这些日子已经见多了这位世子玩世不恭的模样,闻言也大胆的回他:“世子殿下,天还没晚呢!”
陈礼昌自嘲道:“对我而言,我的这一天已经完了。”拍了拍衣摆,正准备离开,冷不丁的听到屏风后悉悉索索的响起了走动声,他一震,下意识的就收回了脚步。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屏风之内。从镂空的玉石之间可以看到少女婀娜的身姿,这边的陈礼昌喉间仿佛卡了一块石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人影,一会儿,才讪笑道:“你来了。”
那人影动了动,道:“我想问你一句话。”
陈礼昌靠近一步:“你说。”
那人道:“放弃世子之位,你我远走他乡,可愿意?”
陈礼昌倒退一步:“你……”
“你只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陈礼昌不答,他无法回答。世子之位,岂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他的娘亲只有他一个嫡子,他放弃了世子之位,不就是逼得他娘亲舍弃武阳候妃之位吗?
对于屏风后的少女而言,陈礼昌的沉默就是回答。
她深深的叹息:“是我天真了。失去了世子之位,你又还剩下什么呢,只怕是性命都朝不保夕了,更别说与我浪迹天涯。”
“你走吧!”她说,“不要来了,我们根本就是有缘无份。”
“德茗,”他唤住她,“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我的事情,与我的世子之位又有何干系?”
“是没有太大的干系,”江德茗说,“只是,我真的不适合嫁入陈家。我做不到自己把自己锁在深宅后院,一天到晚的与众多女子为伴,为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