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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根本套不出她的话来,反倒被她绕得有几分糊涂了,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略儿素日里也确实是个仁厚的孩子,兴许真是为着救人心切的缘故吧。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再看看眼前这个阮家三丫头,觉得她还有几分顺眼了,虽然有时候看她似乎太没规矩,全然不符礼仪。但这一刻,却是规规矩矩乖乖巧巧的。可能是年龄尚幼,还未定性吧!不过,若是她的略儿会莫名的对她生了好感。只怕不是幸事一桩,品性不够端庄贤淑,成不了贤妻良母。幸好眼下看来,像是一场误会。然而为着防微杜渐,还是防范于未然比较好些。
“阮姑娘,我还有一个不请之情。略儿既对你无心,你也一早说过对他无意,那么,请你日后不要再和略儿见面,也不要再和他来往了。好吗?”王妃虽然问的极温婉,但阮若弱却听得很不舒服:为什么来要求我,你不会回家管住你的儿子不要再来找我吗?这是家世显赫人家的通病,一旦儿子爱上了不被他们所接受的女子,总是那个女人不好,狐媚子,妖精,在诱拐自己的宝贝儿子……
看在她是这样一个竭力在维护儿子的母亲份上,阮若弱忍了。“王妃所请,固不敢辞,我会依言行事。”自觉温良恭俭让做足十分了。
“那如果他来找你来见你,你也保证不见他好吗?”王妃得寸进尺,阮若弱忍无可忍。
“王妃这就是在为难我了,小王爷若是来寻我,以我一介平民的身份,岂敢不识抬举,拒他于千里之外?不如还是请王妃约束住小王爷,岂不更好?”阮若弱不动声色地反击了。
王妃被她这明软暗硬的话一堵,自己也觉有几分强人所难了。于是退一步,“你说得也是,竟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
“王妃掌管王府内务,每日内要应付的事情何止百八十桩,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阮若弱反击成功后,再送上几句好话。相当于拍人一巴掌再给揉上两揉。
王妃原来是来寻她晦气的,临了却被她哄得怒气全消,心里舒舒服服地上了车。阮若弱送客送得笑靥如花,“王妃一路走好。”
客人前脚才走,后脚阮若弱的一张笑脸就垮下来。她揉着自己笑得发僵的脸,辛苦,真是太辛苦了,敷衍是天下一等一的难事。但愿以后这样的不速之客不要再有。
傍晚时分,姚继宗又跑来找她。不等他开口,阮若弱就忙不迭地说道:“去游泳可以,凝碧池坚决不去。”
“不是去游泳,是个情况要向组织上反映汇报。”姚继宗是来坦白从宽的。他没有通过组织上的程序,就擅自把机密要事泄露给了李略。
阮若弱几乎没听得晕过去,“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倒出去了。李略,完了,居然让李略知道了。”
“没关系的,你相信玉连城,我相信李略,我们各自选择信任一个人。看看谁会眼光不准。”姚继宗说得一派轻松。
“你这个家伙,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不知道今天下午李略的妈来找我了,要我以后要离她的儿子远一点。你倒好,还招惹他过来,我有朝一日遭了毒手就是你害的。”
“哪那么严重呀!你别说这么吓人的样子好不好?”姚继宗嘻皮笑脸道,“他妈妈一来恐吓,你就吓得缩头缩尾了?我还当你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呢。”
阮若弱拿他没办法,摇头不已。“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你觉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吗?”姚继宗突然问起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来。
阮若弱怔了怔,“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我问你呢?你倒问起我来了。”姚继宗耍太极。
“其实我一向认同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反倒更相信日久生情。”
“为什么?很多人都认定一见钟情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呢?”
“一见钟情的爱情,第一感觉全部是好的,千好万好,无一不好。慢慢地,处的久了,便有一样一样的缺点短处被发现出来。仿佛一笔整存零取的存折,从有到无的减下去。感情也一样减下去。”
“而日久生情的爱情,第一感觉是淡淡地,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慢慢地,处得久了,却有优点好处一项项发觉。仿佛一笔零存整取的存折,从无到有的积累,感情也一样积少成多。你看,这两种感情,一个是从无到有,一个是从有到无,孰优孰劣,就不必我多说了吧?”阮若弱分析这两种感情时,把本行工作拿出来做了一个绝妙形象的比喻。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姚继宗点头赞同不已,“原来你相信日久生情,这实在太好了。”
“为什么?”阮若弱突然警觉起来,“你好象在刺探我?你想干什么?”
“不告诉你,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姚继宗大笑着离开了。
姚继宗离开阮府后,直接去了静安王府。早接到命令的门房毕恭毕敬地把他迎进去,直接进了留仙居。李略已经坐立不安的等他多时了。
“怎么样?”打个照面,李略便迫不及待地问。
“计划可行。”姚继宗说得简单,李略却听得喜笑颜开。
“二十一世纪的女子,不敢随便去爱。但如果一旦爱了,还是很有担当的,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所以,别的问题都先不用管,先想办法让她爱上你再说。只要她爱上你了,那些棘手的事情,她自然会努力想办法去争取。你明白吗?”
“明白。可是,你说的办法会有效吗?”李略还有几分不放心。
“你只要照做一个月,基本上是没有几个女子能挡得住这一招的。除非这个人实在是让她非常讨厌的一个人,但阮若弱亲口说过,她对你挺有好感,只是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才不得不拒绝你。所以,对自己有信心一点,李略。再说一遍,我看好你。”
李略大力的点头,脸上是一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神色。
姚继宗走后,李略一个人在院里静坐良久,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因希望而如火焰燃烧般的光彩照人。突然间想起什么来,他霍然起身,“扑通”一声就跳入院中那方池塘。天上的一轮淡白月亮,仿佛被惊吓到了一般,躲进云朵里去了,小院里的光芒顿时黯淡许多。秦迈循声而来,紧张地朝着小池唤道:“小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我在找东西。”李略从水里浮出头来,简单的答上一句。
“那属下也下水帮您找吧。”秦迈边说边准备跳下来。
“不必了,我要自己找,你在岸上等好了。”李略却制止他,然后再一次潜入水。
光线不太好的缘故,在池水里找东西进展很不顺利。李略来来回回浮出水面换了好几次气,又再潜下去。秦迈看得揪心,却又不能去帮忙,只能提心吊胆的在岸上苦候着,只恨不能把那池水抽干才好。用了多少时间?足足能把池底筛子似的筛个遍时,李略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浮出水面来,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找到了。”
秦迈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了肚,忙去拉他上来。李略浑身湿漉漉地从水里爬出来,顾不上自己一身狼狈。先把手里的东西珍惜的擦了又擦,擦去浸在池底时沾上的淤泥水草,有雪白耀眼的银光一闪。秦迈偷眼看来,竟是日前被小王爷扔下水的那只银制食盒。心里陡然一惊。想起这只食盒两扔两捡的经历,纵然秦迈一个赳赳武夫,也能从中管窥蠡测出小王爷的一片心来……
第 54 章
阮若弱一觉醒来,正是红日初升的时分。窗纸上一片霞光映照。她伸着懒腰下床,睡得真舒服呀!
杏儿捧着一大束花进来,脸色兴奋的跟花儿一样红。“三小姐,有人送来这一大捧花,说是给您的。”
什么?送花?阮若弱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还在梦里头。忍不住揉揉眼睛,再仔细地看,眼前居然……是一大束的玫瑰花,一共十一朵,全部是最美丽的深红色,朵朵湛红如血。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玫瑰花朵代表最真挚的爱情,是一心一意的花语。
我这是在哪呀?我这是在哪呀?由不得阮若弱不糊涂不起来。唐朝推崇艳冠群芳、雍容华贵的牡丹,奉其为花中翘楚。“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其余花卉,并不被重视。突然间有束玫瑰花送到,阮若弱不能不奇怪这花是哪里弄来的。难道也超越时空来的吗?
接过花来一看,上面居然还插了一张小小信封,完全是二十一世纪作派。阮若弱忍不住要笑,这个姚继宗,搞什么花样。她百分百认定这是姚继宗送来的花,但拆开信一看,一张洁白信笺上,几行龙飞凤舞的行书。一看这字体就知道不是姚继宗写的,他会知道拿毛笔才怪。把那几行字细细读下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落款居然是一个“李”。这么现代的追求方式,配上这么古典含蓄的诗文。好一个古今合壁,李略从何学来的?阮若弱拿着花和信,愕了半天。回过神来,匆匆忙忙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换上男装就朝姚继宗家里跑,兴师问罪去了。
“姚继宗,你这个叛徒,你出卖我。”一见面,阮若弱就指着姚继宗的鼻子定罪名,
“别扣这么大的帽子,我不过是看在李王子情深一片的份上,忍不住想帮帮他罢了。人家对你确实真情实意着呢。”姚继宗笑嘻嘻的道。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横插一杠子好不好?”阮若弱跺足。
“我没有插手你的事情,我不过是插手李略的事情。”姚继宗偷换概念。
“你……”阮若弱为之气结,老半天才说得出话来,“你还是不是我的同盟军?”
“是!”姚继宗答得干脆之极,“但我现在也兼任着李略的参谋长,我想促进你们两个‘党派’携手合作共创辉煌。”
“你为什么突然间这么支持起李略来了?论理,你就算要倒戈,也该向着玉连城吧?”阮若弱实在气不过来,懒得再跟他生气,反倒心念一转,盘问起他来。
“本来我是想支持玉连城的,但确确实实,他长得太美了,做丈夫实在没有安全感。非常美非常罪,虽然这不是他的错,但他却要承担因此引来的一切后果。”
“李略的问题更麻烦,他是皇族,是装在套子里的人。他的一生早已注定了,只能按照别人指定的轨道按部就班的走。”
“我相信李略不是那么容易任人摆布的人,不,应该说我坚信。”姚继宗信心满满。
“你为什么那么坚信?”阮若弱觉得奇了。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默契,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姚继宗毫不含糊的把阮若弱划到圈子外去了。
阮若弱瞪了他半天,决定懒得理他了。掉头就要走,被姚继宗一把抓住。无比诚恳地问道:“为什么那么抗拒爱情呢?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在这方面太过理智了一些。不是说爱情是女人的灵魂吗?”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更多的时候,爱情是女人的伤痕。”阮若弱感慨万千。
“你有过这样的伤痕?”
“是我父母,他们的爱情与婚姻,是我的前车之鉴。”
姚继宗迟疑半响,一付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倒是阮若弱静了半天,徐徐地开口道:“我妈妈和我爸爸是同一个镇里的人。那是江南的一个小镇,民风纯朴,几乎还是一派古风古韵。妈妈年轻的时候,是镇里的一枝花。喜欢她追求她的男人不计其数,爸爸爱上她的时候,你知道他是怎么求爱的吗?他登门造访,在我外婆面前跪下来,哭着倾诉他的一片心。外婆是极老式的女子,相信男儿膝下有黄金,相信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爸爸这样的表现,让她很感动。觉得一个男人肯为她的女儿这样,必定是用情至深。妈妈也很感动,所以外婆做主同意这门亲事时,她半点反对的意见都没有,就这样嫁给了爸爸。”
“他们还是快乐过的,有过几年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是,我五岁那年,爸爸被单位外派去了北京办事处,为期两年的驻守期。他是年初去的,一春犹有数行书,秋来书更疏。到了冬至那天,寄回来的竟是一张离婚协议书。那是我记忆中最寒冷的一个冬至。明明没有下雪,但我和妈妈的世界,雪花满地,冰寒彻骨。”
“最好笑的是爸爸的离婚理由,竟然说他对妈妈没有感情。曾几时何时,用情至深,突然间就成了没感情。真正是旧香残粉似当初,人情恨不如。这让我明白,男人的爱与情,随时随地可以收回,实在是无常兼可怕。”阮若弱唇边浮起一个讽刺的笑。
“你也不要以偏盖全,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子的。”姚继宗不甘心天下男人被她一棒子都打死。
“OK,算我太偏激了一点。”阮若弱修正自己的观点。“不过我因此不太相信来自异性的感情,总是避免不了的。就如同你开车时,如果经常要走的一条马路老是频频发生交通意外,你也会自然而然的选择绕个圈子走别的路。对吧?”
姚继宗想一想,却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