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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给自己捶腿。
这个少年是陈继汉的庶出弟弟陈文武,是陈继汉父亲的通房丫头所生,才出世就没了母亲。陈继汉亲母见他可怜,也收在自己房里一并养着,不过对他也说不上太亲热。
陈继汉对陈文武却和对待一母同胞的亲弟陈继祖一般,供他读书做事,平日里也常常关照于他。这回陈继汉去世,陈文武在长辈主持下分到了两间绸缎庄。
他没想到往日对自己和蔼关怀的大嫂,却在长兄去世后变了个人似的,翻脸无情!
陈文武遇到的是和海棠一样的问题,就是朱氏截断了他的货源。当然,朱氏倒不会去和染坊打招呼说不准给陈文武染布,她还不敢太过分打压这个小叔子。
朱氏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分到手的十来家绸缎庄和那些天地虽然多,可是长辈分给陈文武那两家,却是地理位置极佳的店铺,就在港口不远处。朱氏眼馋陈文武的铺子,但又不好明抢,就想着断了他的货源让他做不下去,然后再慢慢的哄他低价转手卖给自己。
陈文武可不是陈继祖!陈继祖年纪大得多,又有母家妻家做靠山,朱氏可不敢去招惹他。而陈文武,就是个丫头生的庶子罢了,年纪又轻,朱氏才不怕他翻了天去!
“大嫂,本来我们都是从总店里提货的。怎么你光给二哥货,却不发货给我?”
陈文武还没悟出朱氏的险恶用心,他气鼓鼓的追问道。
朱氏慢悠悠的会所:“哎哟,三叔啊,你不知道,现在这些机户都欺负我妇道人家,不给我本色绸布。我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拿了些许货物回来,刚刚够总店用,前些天你二哥来和我拿货,我想着兄弟一场,当然就要给的,就拨了些给他,可是现在再也拿不出来了。三叔,我不是不想帮你,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陈文武才不信朱氏所说,他知道朱氏的娘家本来也是做绸缎生意的,才不会看着女儿被人家欺负呢——她不欺负别人都好啦!
“你嫂子孤儿寡母的,还指望你们兄弟相帮一把呢,怎么到过头来说我的不是了?你那两个侄儿又小,你当叔叔的不说帮我养养就算了——你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汉,还要来抢寡嫂的养老钱么?”朱氏越说越大声,好像陈文武真的来抢她的钱似的。
“你——你——我什么时候抢你的钱!”陈文武本性憨厚,被朱氏这么一胡搅蛮缠,额头不觉见汗。“我就是来玩呢大嫂,还给不给我们下面的店发货了?”
朱氏斩钉截铁的说:“我没货!”
陈文武知道再和她说下去也是白搭,愤然转身离开了陈家大宅。
第一百四十二章:巧遇文武
就在陈文武离开客厅后的那一刻,四嫂的一句话无意间传入她的耳朵——
“夫人,我查到海棠那贱丄人布庄里的染布师傅是什么人了——”
海棠?
陈文武一路走一路想。据说这位小嫂子也和自己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被朱氏卡了货源。不过进来她请了个高明的染布师傅,然出的布料在明州城里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生意火爆的很。
陈文武本来想去拜访海棠,但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了。
瓜田李下,难避嫌疑,他一个青年男子实在不好去拜访那青春少艾的寡嫂。他和海棠没见过两次,但是对这位小嫂子印象不错,不想给她带去什么麻烦。
朱氏也在查她家的染布师傅——这位师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苏家和林家两户大的丝绸商户间,小玉和海棠斟酌了许久到底该和哪一家合作。
杜掌柜也被海棠请来出谋划策。他是老明州了,对这两家的发家也比较了解。
“苏家和林家,都是做大宗海上贸易的人家——夫人对我们明州的海上贸易可了解?”杜掌柜是位五六十岁的老掌柜,但甚守规矩,对海棠以“夫人”相称,执礼甚恭。
海棠点点头:“老爷在世的时候,略略对我说过。我们明州面朝大海,历来都是与外国通商的大口岸。我们的香药、经卷、书籍、文具、字画、什器,以及金遥А⒔鹕础⑻平酢⑻歧薄⒚钡榷鳎寄芡üB坊焕创蠹矍C髦莸乃砍瘢蠖嗍谴雍B纷舻酵夤毕袼庋男〔甲宦舾髦莩抢锶耍侵荒茏┯沸±摹>土录毯涸谑赖氖焙颍穸猩庖膊怀W吆B罚蛭录液凸俜叵挡还还病
杜掌柜说:“苏家林家的生意都很大,不过我收到小道消息——”他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苏家的大老爷,最近搭上了那位新来的市舶司!”
小玉和海棠悚然动容。市舶司可以说是掌管着明州口岸船舶进出权的最高统领,苏家能打通他的关系,能量可不算小。
既然苏家能解决海外贸易最困难的出港问题,那和他们家的合作也是大大的有利可图了。
现在海棠所依傍的,便是青争的染布技术。她可以供应给苏家花色特别的丝绸,然后和苏家谈分成问题。至于如何跟苏家接洽——那还是要依仗杜掌柜出面的。她一个女人家,可不好到处抛头露面。
青争并不介意帮海棠渡过这一难关,不然她当时也不会提出来帮她染布了。
青争向来不喜纷争,所以在临安时也没靠着自己一手染布功夫来开染坊挣大钱。她只是喜欢在绿波布庄的后院里自己买些燃料来染着玩,这是她自幼就喜欢的游戏。但是此刻闺密有求,她也不会拒绝。
小玉有时想,青争是不是老庄弟子,“道法自然”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真正的既来之、则安之。
青争很少出门,大多数时候都在后院指挥两个伙计染布。她要是出门的话,海棠会让自己的丫头秋岚跟着,免得她没个人使唤。
不过在后院里憋的久了,她也会想着出门去走走。这日午后,青争看伙计挑起几匹刚染的红绸晾干,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想出去买两盒蜜饯。
这明州的蜜饯比起临安,又是另一番风味。临安蜜饯偏甜腻,油头也足,明州的蜜饯较为清爽,挺合青争的口味。
“青争姐姐,要我陪你出去吗?”海棠正在和账房先生点着帐,见青争要出门忙走了过来。
“你先忙,我去去就回来。”青争扬起一只白玉般的手儿,轻笑着制止海棠的脚步。“有秋岚跟着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海棠见青争坚持,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吩咐秋岚好好跟着。毕竟青争人生地不熟的,怕她在外头迷了路,那可是多有不便。
青争慢慢在明州城里逛着,由秋岚带她到卖蜜饯的铺子里去挑选。明州城由于地理关系,少遇战祸,是以城市发展相当不错,商业繁华人言埠盛,全然不输临安。街道整齐,店铺众多,熙来攘往,热闹非常。
“青争姑娘,你想要到哪一家去买蜜饯?唐家蜜饯、李家蜜饯都是出了名的,不过要论起来啊,有些小铺子里的蜜饯干果也好吃——”
说起零食,没几个小姑娘不快活的。十三四岁的秋岚正是童心未泯的年纪,听见青争要去买蜜饯,兴致可高了。
青争抿嘴笑着说:“那你平时喜欢吃哪一家,就带我去哪一家好了。”她对这个活泼的小姑娘挺有好感,连带着她都被感染了几分喜气。幸亏有了这么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陪在海棠身边,不然海棠这新寡文君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两人说笑着往街上走,不提防身边走过一个步履匆匆的青年男子一下子就撞在了青争的肩头。
青争皱了皱眉头忍着没叫出声,谁知脚步还是一滑,差点就摔倒在地。幸亏秋岚有眼色,猛的伸手扶住了青争的身子,才没狼狈的滚在地上。
“抱歉抱歉,姑娘,实在抱歉!”
那鲁莽青年忙着作揖,脸都憋红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这位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不会被自己撞伤了吧?
“唔——”青争扶着秋岚站稳了身子,抬起眼来,恰好正对上那青年仓皇的面孔。
好——好秀丽的一个女子!
那青年见到青争雪白清丽的面孔,登时就呆住了。
他从来没注意过女子的娇蛮美丑,但他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
“咦?三老爷,是你?”秋岚看清那青年的面貌,不禁惊呼。这不是他们老爷的三弟陈文武吗?
陈文武被秋岚一叫,才回过神来,脸上更红了。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呀,死死盯着人家姑娘看!
青争垂下眼帘,心想这人真是无礼极了,撞了自己不说,还——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真是个登徒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喜讯传来
朱氏听四嫂说了那染布师傅竟然是个年轻的女人家,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时节女人做工,也是极为寻常的事情,尤其是纺织、采茶,所用的都是女工。所以一个女人会染布,丝毫不奇怪,怪就怪在她的染布法子竟然如此新颖特别。这女人什么来历?
四嫂确实下了苦功,虽然海棠极力封锁了消息,还是让她查探到了青争的情况。
“这女人说是跟着海棠的船从外地回来的,据说是那贱丄人在临安的夙识。”
临安的夙识?那就麻烦了,看来这个染布的师傅是很难挖到自己家来干活。
“四嫂,辛苦你啦。既然如此……我就另想办法吧。”朱氏肚里又打开了小算盘。但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海棠已经派人去笼络了织户与机户,保证了货源的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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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三少爷!”一个青皮小后生猛的拉扯着陈文武的衣裳,才让陈文武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石头,你拉我干嘛?”陈文武不耐烦的看着自己的小厮。
“三少爷,您已经发呆发了一整天啦……你看看店里,都没客人了。”石头很委屈的看着陈文武,他可是从小跟在陈文武身边的。这个三少爷没什么架子,对他素来和善,怎么这两天脾气这么古怪。莫不是因为店里生意差的关系?
一听石头说起店里生意,陈文武不由苦笑起来。
他没了本家的货源,只能高价去收购乡下织户的布匹。谁知道海棠刚刚去收购过几次,人家仅存的布匹也都卖的七七八八了。剩下那些零碎布头简直不堪入眼,做抹布都嫌粗糙。
难道真的只能看着店铺关门大吉?陈文武以前常常跟着大哥做事,做起生意来也不笨,现在也揣摩出了朱氏的险恶用心。不就是想抢我的铺子吗?唉,大哥去的早,把家当留给这种目光短浅的阴险女人,迟早要被败光的。
陈文武昨天匆匆出门,去跟二哥陈继祖求助。但是陈继祖和他感情向来冷淡,这次看在是兄弟份上,勉强分了三百匹布匹给他,但声明绝无下次。还是大哥在世的时候好啊!
大哥这一去,也不止是自己被那恶大嫂欺压,听说小嫂子也被她挤兑得够呛。想起海棠,陈文武就不禁想到了昨天自己不慎撞到的那位姑娘——
她是小嫂子的姐妹吗?
秋岚认出了他的身份,他也不好意识再待下去。连连道歉数声就走了。回到铺子里,他才开始懊悔——为什么没有和那位姑娘多说两句呢?看她丫角装扮,应该未曾出嫁,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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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升再次感叹宋潜的潜力超凡。
他再次穿上官袍出现在严州官府里的时候,外表上已经全然恢复如初了。他不但能随口叫出任何一个属下的名字,而且办起事来干净利落,完全不像一个丧失了记忆的人。
戚升却明白,这是宋潜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来做功课,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融入这个生活环境之中。
看见他已经适应了严州通判这个角色,戚升也就能放心的离开严州了。由于他是孤身赶路,就不需要绕个弯子走海路,直接翻越山岭从陆地上走,更容易得多。
“之问,最近金兵压境,镇江那边打的不可开交,你可要小心了!宋潜对这个将自己从山坳里救出来的好友非常感激,若不是戚升,他现在还在山坳里种地,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戚升笑道:“等闲的人也近不了我的身,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将你安然无恙的消息带给你妻子小玉的!”
听到戚升提起小玉的名字,宋潜不禁有些失神。他那身怀六甲的妻子在苦苦等着他归去……可是为什么他竟一点都没记起她来呢?
她的容貌,她的声音,她说过的话……
他一点都记不起来!
戚升没想到,小玉并不在临安,而在与严州咫尺之遥的明州。
他更没想到的是,宋潜生还的消息并不是由他带给小玉的。
而是秦春雁!
小玉那日正和平常一样在客房中午睡。秦春雁交代过,她现在最好每天午饭后小睡一会,对身体有好处。
谁想她才睡下没多久,迷迷糊糊间就感觉到有人在摇她的肩膀。
“唔……春雁,怎么啦?又哭又笑的。”小玉缓缓坐起身来。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行动也比往常辛苦得多,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怕惊吓了胎儿。
“小玉姐姐,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