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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继位到今天,可是说没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终日提心吊胆。此时的他,对帝王生涯已经非常非常的厌倦了。
而促使赵构禅让更重要的原因,是当年宋金和议中有规定,宋朝皇帝必须称金国皇帝位叔叔!
赵构已经快六十岁了,然而那个夺了皇位当上金国新主的完颜雍,才不到四十岁,正当盛年。
让年逾花甲的赵构去叫完颜雍“叔叔”,他怎么会甘心?
为了避免受到这种侮辱,赵构选择了退位。
赵杳得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推让,坚决不接受王位。
谁知道赵构是不是又要考研他?赵杳可是记得,在他住在皇宫的二十多年里,一直受到赵构的各种考研。
嘉儿也为丈夫感到担忧。以她的智慧,也看不透赵构真实的用意。毕竟古往今来,禅让的皇帝太少了,除非是被人拉下马来那种。
“你若是不接这个皇位,就是不孝!”赵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的时候,赵杳知道父皇这回事认真的了。
举行禅让大典那天,大雨滂沱。天空像是穿了个窟窿,哗哗哗的直往下掉水,有大臣讨吉利彩头,偷偷说着:“风调雨顺,风调雨顺!”
大礼完成之后,赵构把皇位让出来,就要迁往德寿宫。
赵杳见父皇要走,赶紧追了出去,就那样将身上的龙袍脱了下来,扶着赵构的轿子送行。
赵杳就这样在暴雨中扶着轿子一步一步往外走,有太监来给他张伞和举盖,都被赵杳挥手赶走了。
谁都无法阻止这位新任皇帝送走自己的父皇——不,应该说是父亲了。出了宫门的时候,赵杳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可是他还不止步,要一路将赵构送到德寿宫。
“陛下请赶紧回去吧,保重龙体啊!”现在轮到赵构称呼赵杳为陛下了,尽管这是他的儿子。
几番劝解,才将赵杳劝了回去。
坐在轿子上的赵构,慢慢湿了眼眶。
自己选对继承人了!
赵杳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是比起亲生儿子,还要孝顺。看来以后的国事,可以放心交给他了!
赵杳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为宋金大战善后。他与金国皇帝完颜雍谈判,派出了虞允文作为使者远赴金国。这次谈判,形势对南宋有利得多,南宋在绍兴和议中约定给金国的赔款少了许多。由原来的银绢各二十五万,减少到了银绢各二十万。
新天子登基,当然也免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惯例。
他将自己的亲信都任命为重要的大臣,第一个升迁的当然就是他的老十史浩。而远在外地的时季峰和宋潜,也没被他忘记。
时季峰被召回京城,任命为朝议、奉直大夫、枢密承旨、太子少詹事。
而宋潜,则被任命为临安府通判!
宋潜要回临安了!
小玉是在宋潜的信上得知这个消息的。
这两个月来,他们一直鱼雁往来,从小玉单方面的相思,变成到后来宋潜也开始写一些饱含情意的诗句——
宋潜还是没有想起和小玉生活的情形。
可是他对这个只活在信笺里的妻子开始越来越想念。
她长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有一头如云的秀发,铺散在自己的膝盖上,娇嗔说“教君恣意怜”——
她的声音是像黄莺出谷,还是低回婉转如同清悠笛音?
他越来越想见到小玉,甚至有种冲动,在下次十旬休假的时候快马到明州去见她——
居然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回临安的任命?
同僚对他极为艳羡,认为他真是好运。也有人信息灵通,知道宋潜是“从龙有功”,在赵杳还是普安郡王的时候就跟赵杳有来往,酸溜溜的说:“人家早有预见”——
他想了又想,还是提起笔来,写下了这封信。
小玉接到信笺的时候,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太荒诞了。
三个月前,自己冒险从临安冲出来找宋潜。现在亲爱的夫君找到了,只能两地传书已经够苦,居然——
居然他要调回临安去——
临安和明州隔了一片海,坐船不过是两天的距离。
可是秦春雁告诉她,她最好不要冒险,因为怀胎五月的她实在不适宜出海。
更何况,海上还有那么可怕的海盗——
小玉的脑海中浮现出纳野蛮而英俊的海盗头子烈焰的模样。
现在该怎么办?
宋潜的信中说,他先回临安,等她生下孩儿,再回去不迟。毕竟,她的身体吃不消!
小玉摸着隆起的肚子,她苦笑着说:“孩儿啊,你可知道因为你的缘故,爸爸妈妈又要有很长的时间见不了面了么?”
赵杳新帝登基,正式用人之际,很快的就催着宋潜上任。
知州大人领头给宋潜设了送别宴。
宋潜和同僚们一一饮酒作别。他就是在这里失去了记忆,现在他要回到他完全陌生的临安去了!
“宋大人,家信!”从宴会会场回来后,宋潜又接到了门子送来的家信。
宋潜打开一看,是那首著名的数字诗——
“一别之后,两地相悬,
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是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
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言千语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
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红胜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这是司马相日进京考取功名后,产生了休妻的念头,于是就写了封信给卓文君;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万千百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意为我们从头开始到仙子,可环境变了,我们应该从现在回到起初的样子。卓文君伤透了心,就以他的信的内容展开回了封信,可谓是经典之作。司马相日阅信后大为惭愧,打消了休妻的念头。
小玉是害怕他变心吗?
她如果知道自己这个夫君现在不但连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会不会伤心欲绝?
宋潜提起笔来,写下了四个大字:“誓不负卿!”
第一百五十章:贼人掳劫
等小玉收到宋潜“誓不负卿”的家信时,宋潜已经启程到临安去上任了。
小玉将那四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把那信笺轻轻捂在胸口,心里有点酸,又有点甜。
两情若在长久时——
天成,你一定不要辜负我的心!
连海棠和青争都听说了宋潜要回临安任职的事情,携手到庄园里来看望她。小玉笑着说:“真难得!怎么都到这儿来看我了,难道我是稀世奇珍么。”
海棠见小玉笑颜如从,一颗心稍稍放下,忙挨着小玉坐下说:“姐姐,我们怕你在庄子里待得无聊呀!青争姐姐说你爱看些‘传奇’、‘说话’什么的,我们去书局里搜罗了一大包给你带来。你看看可合意?”
“真的?”小玉大喜,接过秋岚手里那一大包书看了起来:“嗯,《南柯太守传》、《柳毅传》、《李娃传》——还真齐全!谢谢你们。”她这正闲得无聊呢,又不擅长绣花裁衣啥的,每天就是抄写诗词解闷。不是她自恋,嘿嘿,最近书法大有进步啊——天成的字那么漂亮,她可不要差他太远。
青争又递过一包衣裳:“这是我给宝宝做的衣服鞋子。”
小玉对青争的巧手那是信心十足,知道出自她手的必属精品。果然!
“好可爱的虎头帽啊!”小玉惊喜的拿起那顶好看地不像话的小帽子,这简直就是摆设的艺术品嘛!给小屁孩戴在头上,真是暴敛天物。
海棠兴致也很高:“你看看,还有这双小鞋子,精致极了,就只能放进两个小指头,嘻嘻——”
三个女人一台戏,连带惠娘秋岚在内,这房里可有六个女人了,笑语声声直传到外头树梢上,连雀儿也像是和她们产生了共鸣似的叽叽喳喳欢叫起来。
小玉还是关心海棠的生意:“和苏家谈的如何了?”
说到这个,海棠脸上微笼愁云:“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秦春雁和小玉齐声问道。她们远在郊外,多日不去海棠的绸缎庄,不太清楚她近日行程。不是让杜掌柜和苏家当家谈判去了吗。
说起来,苏家对青争高超的印染技术当然感兴趣,可是两家在具体操作上有分歧。海棠和青争想让苏家购入她们染好的成品,可苏家算盘子打得贼精,却是想让青争去给他们家染布,这样就不是合作,而是海棠青争给苏家打工。
海棠自然不肯答应。去帮他们染布,让他们掌握了青争的技术,然后就好把她们一脚踢开?想的好美!
做生意的,果然没有一个不奸猾的。
小玉听了海棠的说法,凝神一想,计上心来。
“海棠,苏家贤字有恃无恐,就是仗着你求他们,先找了他们合作。这样,你们把苏家丢下,去找林家吧。”
林家也是做海上丝绸贸易的大商家,实力不输苏家。不过海棠当初选择找苏家合作,就是听杜掌柜说他们和市舶司熟悉。现在又去找别家?
小玉微微笑着,一语道破:“很多时候,身价,是要抬一抬的——”
海棠、青争、秦春雁脑子都不笨,很快就明白了小玉的意思。
你苏家嚣张是吧?我还就不找你了,我找别家合作去。到时候看看是谁损失大!反正我们染出来的布受欢迎、能卖出高价,你不要我有的是商家要呢。
就是要摆摆架子,才显出自己的身价!
“行,那我回去就和杜掌柜商量去。和这苏家扯皮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好烦了,不干酒不干!”海棠咬了咬银牙,甩出句硬话来。一个多月了,还是不肯给句爽快话,这苏家的人算的太精刮,真要合作不成也就算数了。
小玉忽然想起一事:“那个阴毒的大夫人没找你麻烦?”
提起朱氏,海棠心情就更差了。她说:“她暂时没找我麻烦,不过秋岚听外头的人说,那女人说了我不知道多少坏话,把我说的——反正我这辈子都不再嫁人,随她编排去!”
想到秋岚转述给她听的那些肮脏话,海棠的气就顺不下来。说什么她生意好是因为有了老相好的帮衬,又说她勾搭店里的伙计,连杜掌柜这样的老头儿也不放过,好像在绸缎庄里养了三千面首天天大被同眠似的!
海棠在出嫁前也是个清清白白的清倌人,虽然挣得了青楼花魁的名头,却是地道的黄花闺女。她无奈出身乐户人家,父母都是吃这行饭的,才被迫在花街中谋生,可向来洁身自好,哪有有那等肮脏事!
“你管她呢,她是嫉妒你年轻又漂亮,我也还嫉妒啊——”小玉故意耍宝将自己的脸捏成个大饼,“你看我多丑怪,能不嫉妒你吗,美人儿!”
“扑哧!”
几个人被小玉逗乐了,笑得前俯后仰,秦春雁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小玉姐姐,你那个样儿——”
小玉见大家都在笑,故意将脸吹得涨涨的,怒瞪杏眼,众人一见更是笑得停不下来,连惠娘和秋岚都笑了。
回绸缎庄的路上,海棠和青争坐着一辆马车。海棠说:“我还以为今天是来安慰小玉姐姐的,谁知道反而要姐姐来安慰我。小玉姐姐真坚强!”
青争点头赞同,说:“她从来都是个极有主意的女子。寻常人怎会挺着个大肚子出来寻夫?也只有小玉做得出这种事!你还不知道她对着那些海盗的时候多威风——”
听青争说起小玉面对海盗时还能面不改色的骂“无耻”,海棠吓得替她捏了把冷汗。
这位姐姐,胆子也太——太大了!
“幸好青争姐姐你没被那海盗抢走,不然我又少了位好姐姐——唉,要是小玉姐姐、青争姐姐你们都回临安了,我会孤单得要命的。”海棠想到和这几个姐妹分离的那一天,不禁黯然。
青争说:“你也还会有人陪你过下半辈子的。这么年轻,别因为那老姑婆说些废话就耽误了终身!”
虽然一女不事二夫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可是社会上寡妇改嫁仍然是常事,远没有明清时代那般严格。
海棠幽幽叹息,说:“先夫对我太好——不会再有人像他那样疼我。”
陈继汉比海棠大了十几岁,可是跟海棠在一起却极为温柔体贴,从来不因为她出身卑微而对她有半丝鄙夷。若不是和陈继汉感情那么好,海棠又怎会愿意忍受大宅门里的枯燥生活。
陈继汉死后,海棠心如死灰,每天既不打扮也不玩乐,但即使这样也阻止不了流言蜚语的侵袭。
海棠偷偷抹去眼角的泪痕,强笑说:“要不青争姐姐你以后若是有几个孩子,就过继一个给我好了。”
青争想着安慰海棠,没想到海棠说到了自己身上。她也不解释只是托词说:“我还有热孝在身呢。再说年纪也大得很了,给人当填房都不要,还嫁什么人?你要是也不再嫁人,咱姐俩倒是一块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