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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着自己主子着急上火辗转反侧的样子,到底是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娘娘若是不信那些太医,就信自己吧。”
白昭媛本坐在那暖阁里的罗汉床上,手支着头发呆,逸霜才闹过一阵,她亲自哄着睡了,昨儿个因为逸霜的事发了好大的火气,又暗地里把奶嬷嬷和近身伺候的宫女全部筛了一遍,若不是吴太医自她入宫就一直伺候着,她怕是又要把手伸到太医院去了。
这孩子是她拼了命不要才求来的,她实在想象不到自己若是没了他会成什么样子。
“折芝,我心里想着,就算不为了我自个儿,为了这孩子,我都要给他积些德才是,可若是我为了积德让这孩子都没了,我积这么多德又是为了谁呢?”
折芝瞧着自家小姐,自生育后,本来还有些青涩的眉眼也渐渐有了少妇的风情。她家小姐自幼就是掌上明珠般的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入宫选秀的前一晚,夫人抱着小姐直哭。还是老爷和两个少爷劝了半天才劝住。入宫之后小姐不算顶受宠,可是自家小姐聪明,家世不差,性子也好,因缘际会的也成了九嫔之一,但渐渐地,小姐变了。小姐变得不那么爱笑,开不开心都只说开心,当小姐决定听陈嬷嬷的话冒险求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小姐真的不再是当年那个翰林府里单纯娴雅的小姑娘,她长大了。
“娘娘且在宽心等一等,太医不是也说不过是小孩子常犯的毛病,细心将养几日也就好了;娘娘昨日一宿没睡好,眼圈乌青的不好看,奴婢拿些蛋清调着前几日拿过来的玉芙蓉粉给娘娘敷一敷吧。”折芝说着就准备去让外头的小丫头把那玉芙蓉粉并着鸡蛋清拿来,却见白意摆了摆手,道“我等不起了。”折芝听了这话太阳穴猛地一突。
“晚上让怡然过来一趟,养了她这么久,是时候让她办点事了。”白意收敛了方才的困意与倦怠,眼睛里全是与她周身气质不符的冷光。
最后一尾音落,足足一个时辰没离了座位,倒是显得自己好定力。她自幼定力好,善忍耐容人,并着琴棋书画看账本管家,端的是名门好教养。其实她也才17岁,待她女儿及笄的时候她才30左右的样子,若是好好保养,也还会有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模样。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笑了一下,虽说是入宫,但她的人生仍然在大体上是平顺的。
自幼学的那些琴谱中她最喜欢这首胡笳十八拍,虽然她不喜欢那个女子流离的命运;她不喜欢一切关于红颜薄命的故事和诗句,在她的心目中,人生就应该是圆满的,人的所有智慧与容忍都是为了最终的圆满。
“玉簌醒了没?”因着弹琴而惯性地净手焚香,瑞脑苏合,在她眼里都是差不多的味道,几个宫女把东西一一给她撤了,香味也渐渐散去,空间便显得有几分真实。
“说是才醒,我给主子抱过来?”绿水道。
“去吧,你也学学抱孩子,日后总用得上。”她心情极好,不免拿她们开玩笑。
绿水的脸上便有些羞色。
“主子你瞧,绿水脸红了呢。”
“就你话多。”绿水嗔了一句,娥眉只是咯咯地笑。
“你且由她笑话你,说不准她还在你前头出嫁呢。”
“主子。”
“罢了罢了,快去把玉簌抱过来,不过一会儿没见着她,却不知怎地想的狠。”
玉簌被抱过来的时候正睁着小眼打量郁华,不知怎地就扯出一个笑来,逗得郁华心头一暖。
“这小家伙也知道认人了。”
“常言道母女连心,大致就是如此吧。”
“主子你瞧,我可没冤枉绿水,她这是想嫁人了呢。”
“你再话多,到时候我头一个求了主子把你嫁出去。”
两人闹了一会,又过来瞧玉簌,娥眉一低头就被小公主扯着头发不放,娥眉却是笑道:“小公主好大的手劲。”
“仔细被她扯的疼。”
郁华说着便耐心把小公主的手一点一点掰开,却见着她不再纠缠娥眉的头发,手却抓着她的指头不放,不自觉便亲了她一口。
皇帝进来的时候正见着她的唇抵着公主的脸颊,他大抵是极少见到这种天伦之乐的场面,心里便泛出一股子暖意。晚棠最先觉着不对,一转头却见皇帝站在那,忙行礼呼万岁,皇帝的声音却是舒朗,道:“都不必多礼。”
郁华见皇帝只穿了件极家常的月白色衫子,但衣服上却用金丝勾着龙纹祥云的模样,她心中想着,这大抵便是不容小觑的天家威仪,却又想,自己的女儿日后亦会是这样的气派。
如此心情就又好了一分,抱着女儿像皇帝简单的福了一福,道:“她看见父皇来了高兴呢。”
皇帝挨着郁华坐了,伸手要接过孩子抱一抱;他才接着玉簌的身子便发觉她整个人都往自己身上一扑,突然就舒展的笑了。
他很久不曾这样开心过。
又逗着她玩了一会,郁华见天色也有些暗了,便问皇帝:“皇上可要留膳?”
“你莫不是还要赶朕走不曾?”
皇帝打趣她。
“不是怕皇上嫌臣妾这里的吃食简薄吗?”
“瑾嫔好谦逊,谁不知道甘泉宫的厨子是厨神张向德的关门弟子。”
“那也是皇上抬爱。”
“他是个膈应人,御膳房里每个厨子只让做一样拿手菜,他不愿埋没了自己的手艺,几次三番请辞,偏太后只吃淮扬菜,朕私心里舍不得这么个人才,留着让他给真的女儿做吃食也是好的。”
“皇上有两个皇子呢,怎么如此偏宠玉簌,别日后把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这女儿家是娇客,不像儿子,自生下来就是必要多番历练的,朕是希望朕的玉簌别像朝阳那样沉默文静的好。”
谈及长女,皇帝本来明快的表情不自觉暗了下来,郁华察觉后忙道:“都说女儿家要贞静温婉才好,臣妾瞧着朝阳公主也不是不爱说话,不过是因为生母过世心里难受罢了。况且公主如今由太后亲自抚养,臣妾听说如今的靖云长公主自幼便是养在太后娘娘膝下,臣妾未出阁前曾有幸远远见过长公主一次,那样的模样气派,说是神仙妃子也不为过,可见太后娘娘会教养女儿;朝阳公主有太后娘娘照拂,皇上就无需太过担忧了。”
皇帝听了,不自觉拍拍郁华的手背,道:“希望如此吧,她母妃再不好,也终究和她无关。”
郁华没敢问贤妃是哪里不好,只是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句是。
待用过膳敬事房的人便过了,皇帝也没瞧那端上来的牌子,只是道:“今晚就宿在甘泉宫。”
端牌子上来的奴才唱了一个诺,便出去道:“皇上留宿甘泉宫。”
按规矩,皇帝留宿的宫苑当晚要挂上红色的灯笼;郁华因着孩子也起了童心,把玉簌穿戴的齐整了抱着她去看宫人们挂灯笼,郁华指着不远处那红色的灯笼对着小公主道:“宝贝你看,那红色的圆圆的南瓜样的东西叫灯笼。”
“孩子还小,哪里听得懂这些。”
“臣妾张嘴跟她说话,她看得懂呢,皇上你看,她又笑了。”
皇帝听了这话俯身下来刮玉簌的鼻子,“你母妃跟你一样,孩子似的。”
许是被刮得痒痒,玉簌张嘴哇哇哭了起来,却又一滴泪不掉,硬生生地逼人心疼。
“今晚朕挨着玉簌睡。”
“她晚上吵着呢。”
“有父皇在她肯定不吵。”
言笑晏晏间,没人注意到甘泉宫西北角的小门里一个眉目还算清秀的丫头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赌徒
“本宫的逸霜还病着,皇上却在甘泉宫陪着她们母女玩笑。”白意拈了一个青果子,这次腌的有些酸了,她每吃几个就会拿蜂蜜水漱漱口。
“你爹的病好些了吗?本宫这里还有些没用完的血燕,拿去给你娘补身子吧。”
她说着扬一扬脸,就有婢女端了一个大盒子上来;上好的金丝楠木盒子,里边装着足足近一斤的血燕,并着两个老山参和几颗鹌鹑蛋大的蓝宝石。
“我知道你们做宫女的都有自己的法子把东西送出去,你姑姑的那份本宫依样给你,你带过去给她也好替她一起送回家也好本宫都不管,只一样,若是这事让旁人晓得了,你们两家都不够填命的。”
怡然见了那满盒子的赏赐先是一喜,紧接着又为着白意的话身子颤了颤;怪道富贵险中求,机缘巧合下她得了白意的看重,自瑾嫔有孕以来白意就对她赏赐不断,更是不知道拿什么法子让她的姑姑做了小公主的奶嬷嬷,她原先也只道昭媛是要她们盯着瑾嫔,却没想着是要做这杀生的勾当。可是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且不说她们早被这富贵迷晕了眼,就算她们狠了心将昭媛所有的赏赐还回去,昭媛也不会再留她们性命。
“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这是安神的药粉,极小的剂量,改日让秦嬷嬷放一点在公主吃的奶水里,剩下的就不用本宫教你了吧。”
“奴婢一定办妥。”怡然半天都没敢抬头,只想着拥有这样寒冷的声音的主人,为何永远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只是如何往公主身上浇凉水或拿冷水里浸过的毛巾给公主擦身子,这就要她和秦嬷嬷仔细思量了。
没有人会喜欢背主的人奴才,白意自然也不例外,嘱咐完了该嘱咐的事情,便直接对怡然道:“你走吧,别叫人瞧见了。”
“是。”
怡然走后白意瞧着身边站着的两个婢女,没由来的觉得厌烦,便道:“你们下去吧,看折芝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就让她过来一趟。”
因着冬日里份例的衣服出了些问题,昨日她与荣昭仪还有许馥为这事的解决办法争执了半天,最后各自退让,取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折芝今日则是为了这事在内务府耽误了半天。
折芝回来之后只觉得脑仁疼,偏才坐下便有宫女进来说昭媛让她过去一趟,她恐是有什么大事,连茶都没喝完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见过娘娘。”
“起来吧,许馥她们的人可有为难你?”
“倒没有,不过是彼此看着都有些瞧不上。”
“你也不必对她们太客气,礼数上不落人口舌也就罢了。”
“是。小皇子可有好些。”提起孩子,白意的表情柔和不少。
“太医才来瞧过,说是好了不少,再悉心养几日便能好全了。”
“如此便好,奴婢看着娘娘日日忧心也是难过。”
“话虽如此,该做的本宫一样要做。只是本宫心里终究不安啊。”
她神色疲惫,面上淡淡的一抹红晕也为此减去不少,只余下一丝暧昧而慈悲的神色。
“娘娘若是不安,便罢手吧。”
“折芝啊,为娘的为自己的孩子,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那个求子的法子再邪门荒谬,我也终究是因着它有了孩子,那个法子里说我的孩子是托着旁的孩子的福生下来,所以到时候两个孩子都出来了,那个孩子就会要我孩儿还福给他,所以我不会让那个孩子在这个世上待太久而阻了我孩子的路。”
折芝边听她说,边缓缓替她按压着太阳穴,她太阳穴跳的厉害,可知这几日都没睡好。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太巧了。其实原先本宫是不信鬼神的,可偏偏本宫试了这个法子就有了,瑾嫔的孩子又跟本宫的孩子同一日生出来,本宫不敢不信。也罢,就当本宫欠她一回,要怪,就怪她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折芝听了也就不再劝什么,只觉得这皇宫太冷,自家小姐的命也苦;不,自家小姐不苦,小姐头胎就是个小皇子,年纪轻轻就贵为九嫔之一,待小皇子平安长大,封妃指日可待,何况如今皇后之位空悬……这么一想,便觉得死一个小公主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了。
整整20天,陈筠数着日子,整整20天皇帝未曾召幸过她,前几日倒是来过一趟,却也没坐多久就走了。瞧瞧与她一同入宫的人,除了瑾嫔也没有一个出息的,皇上寡情,却独独看重瑾嫔,不得不让她深思。
“百合。”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朝着外头喊了一声;不多时便瞧着百合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因要值夜,穿的也比白日里厚重。
“主子可是要喝水。”
“我困得睡不着,你同我说说话吧。”
“奴婢替主子拿件衣服来。”
“不必了,这地龙烧的暖得很。你说你以前是伺候宓妃的,可我自打进宫就没瞧见过宓妃娘娘,这里头可有些什么缘故。”
百合私心想着主子这是睡不着了想听故事,反正宓妃的事也不是什么宫闺秘闻,也就细细的说了。
“奴婢在宓妃娘娘那里不过是一个不的脸的小宫女,知道的也不多,只说宓妃娘娘那时候给皇上生的小皇子不到一个月便没了,宓妃娘娘心里难过,情急之下跟皇上吵了起来,还说了好些大不敬的话。打那之后皇上就不怎么愿意见娘娘,后来皇上又去瞧了娘娘几次,每次都是被娘娘冷言冷语给赶出来的,最后一次宓妃娘娘请皇上废黜她的妃子之尊,皇上没答应;但隔日宫里的奴婢都被内务府的人领了回去,又重拨了几个哑巴负责长乐宫里粗活洒扫,连厨子都换了一个不爱说话的。后来皇上发了话,只说宓妃娘娘病了要静养,至此,奴婢就再也没见过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