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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钩吻。”她仰头看他，“你怎么什么药材都认识。”
“这上面有写。”李云泰指了指药箱上贴的标签。
她凑上去看了看，轻道，“识字真好。”
“有空我教你。”他朝她笑笑。
她露出开心的神色来，于是又抓了一捧钩吻往药炉里放。
“你疯了！”慕容静再看不下去，冲过来对她吼，“这是断肠草，一钱就可以让人死掉，你放了多少？”
柔儿不解地望着她，“这不是钩吻吗？”
“钩吻就是断肠草！”慕容静几近抓狂，“你连它们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把它们熬了给云泰喝吗？”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慕容静还要说什么，被李云泰拦下了。
“静儿，没事的。我都已经这样了，就让她试试吧。”
“我不！”慕容静据理力争，“她要把你害死，她拿的全是毒药！”
“哎哟……”被丢在一边的杨阳躺在病床上可怜兮兮地呻吟，“有没有人理我一下呀，我快死了……”
慕容静听见，转过脸去看杨阳的时候，见他果然面色惨白，心里泛起愧疚，毕竟他是为了保护袭月门才中毒的。
“去看看他吧。”李云泰对她道。
慕容静挣扎片刻，最后还是先去照顾杨阳了。
柔儿将药炉塞满了，看看差不多，便让李云泰往里面放了些水，放在炉上煮。
足足熬了两个时辰，她才让他将药炉从火炉上取下来，盛了一碗。
“喝吧。”她说。
“别喝。”慕容静冲过来，出声阻止。
李云泰看了看她，“静儿，柔儿不会害我。”
“可她煮的，都是毒药。”
“不会有事的。”他说完，将手中的药碗一口饮尽了。
慕容静紧张地看着他。
他撑了一会，终于忍住变了脸色，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云泰，你感觉怎么样？”慕容静扶住他，担心地问。
他未开口，先“噗”地一下，吐出一口浓血。
她急忙执过他的手，细细地探。
真的有用，那些毒药将潜在深层的的绝世毒药逼了出来，虽然只是一点点。只要毒药还在他的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这样反复几次，就能一点一点地将绝世毒药逼出来了。以毒制毒，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
“好一点了吗？”柔儿走到他们面前问。
李云泰面色惨白，却还是强挤出一抹笑，“好多了。”
慕容静即便很不情愿，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药有效。虽然不是她想到的办法很不甘心，但最重要的是李云泰不会死了。
“你现在有救了。”慕容静正色看着李云泰，问，“我们之中你只能娶一个，你打算选哪一个？”
李云泰顿时愣住，不知所措。
开口之前，柔儿已经紧张地扑进他的怀里，仰头看他，“不可以娶其他女人。”
“我……”李云泰看看柔儿，再看看慕容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唉……”病床上的杨阳支起身子来，长叹一声，“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最难消美人恩了。李兄，你辛苦了。”
慕容静听罢，别过眼来，狠狠地瞪他。
李云泰苦笑着，最终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还要帮忙照料慕容言的丧事，李云泰在袭月门又耽搁了几日。慕容言丧命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武林，李兆安派人传信过来说，已经召集武林各派到无垢山庄商讨此事，希望李云泰办完慕容言的丧事之后，携慕容静回无垢山庄共商大事。
李云泰自然照办，只是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实在是太痛苦了。他跟慕容静早有婚约，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背弃，何况她新近丧父，正是痛苦之时，他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对她做这样的事？可是柔儿，本来没什么的。只怪他自己亲口承诺过要娶她。她不谙世事，他说什么她都相信……他怎么忍心对她出尔反尔，说又不娶她了呢？
“你两个都娶了不就好了吗？”杨阳见他左右为难，便好心地来开解他，“小静那边，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你。以我对她的了解，只要你肯让她做大，她还是可以接受的。现在的问题主要在柔儿那里，我看她不经人事，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肯跟其他女人分享你，你好好劝劝，只要她点头，应该就不成问题了。这样两人各退一步，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可是……”李云泰只觉一团乱，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同时娶两个女人进门，但而今这个情况，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整件事的伤害降到最低了。
“只能这样了，我去找柔儿谈谈。”李云泰叹口气，转身往柔儿的房间去。
第 7 章
柔儿在袭月门呆了好些日子了，在他的一再强调之下，终于不再整日缩在墙角，但依旧不肯跟除他以外的人接触，不肯吃包子和馒头以外的东西，不肯用她专用的茶杯以外的杯子喝水。她总想时时跟在他的身边，他不许她跟的时候，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坐，不出门，也不跟任何人讲话，如果他不来见她，就不吃也不喝。
“唉……”他又叹，这样的她，离他半刻都不行，叫他怎么放心得下？
“柔儿。”他唤她一声。
她就坐在桌旁，抬眼看他，不动。
这些天他们的接触明显的少了。他忙着帮慕容静张罗葬礼，迎送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人实在太多，怯生的她根本呆不了，他只能让她一直呆在房间里。甚至于这几天的药，都是慕容静为他煮的，慕容静于医药素来通透，一点即通。他现在再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拼死拼活地疼了，更加不会红着眼，到处找她，失去理智地吻她。
“柔儿，为什么我娶了你就不能娶其他女人？”李云泰在心中斟酌许久，并不想婉转地旁敲侧听，单纯如她，怎么可能听得懂他太过隐晦的问题。
她垂着首，许久才回，“因为不可以。”
这答案……“为什么不可以？”他又问。
“因为不可以。”她答。
李云泰放弃了，又想了一会，柔声对她，“柔儿，我想跟你说，我跟静儿有婚约。”
她抬眼看他，“婚约？”
李云泰解释道，“就是我以前曾经许诺过要娶她，在你之前。”
她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我不能背弃我的承诺，你明白吗，柔儿？”
这一次，她沉默了很久，终于道，“你送我回赤炼教吧。”
他万万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想也不想便一口否决，“不行。”他怎么可以把她送回那个魔窟。
她把头埋得更低，“你要娶别人。”
“我……”李云泰只觉一阵头痛，急忙捂住了脑袋。
她抬头看见，走过来，轻轻地搂住了他。
他好像又闻到了那股奇香，不由自主地将她搂紧了……不对！他猛然清醒，一把将她推开，一下跃出几丈远。不痛，只是脑海里千爪百挠，总想着刚才那一缕香。
“我该吃药了。”他说完，急匆匆地往药房赶。
可巧慕容静就在药房，看见他脸色不好，急忙上前把他扶住了，“怎么了？”
李云泰锤锤脑袋，“我感觉很不好，静儿能给我药吗？”
她还在熬，于是回他，“你等一会。”
他应了声，在桌旁坐下，烦躁地压着脑袋。
药还在煮，慕容静看见李云泰坐立不安的样子，心中也是着急。这药的效用，似乎有极限，用过几次之后，效果越来越不明显了。她也越来越怀疑，他的毒，到底能不能解开。
“药好了。”她煮好药盛了，还没来得及吹凉，他已经一把抢过，不顾热烫地灌了下去。
“怎么样？”她紧张地看着他。
他等了好一会，难受的感觉根本没有退下去一星半点，他烦躁地将碗摔了，痛苦地捂着脑袋。
“你怎么了，云泰？”慕容静见他如此，有些吓到。
“我没事……”他按着脑袋说，“你把我拷起来。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柔儿，你把锁起来别让我去找她。”
慕容静愣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动作。
见她不动作，李云泰急了，“我叫你把她找来！不对……”他使劲晃自己的脑袋，“我是说把我拷起来，我去找她……不是……不能去……”他已经语无伦次。
慕容静终于反应过来，匆忙地将他以前买的镣铐找出来，正要给他戴上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安静下来。
“云泰？”她唤。
他已经倒在桌子上，面色惨白，朱唇隐隐泛黑。
这模样，太过眼熟，几乎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魇——爹临死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她慌了半晌，终于想起什么，不顾一切地冲进柔儿的房间，抓过她的肩便道，“快去救云泰！”
柔儿却像被吓坏了，挣开她的手，躲进墙角，抱着自己，瑟瑟地抖。
“我求求你！”慕容静追上去，泪如雨下，“云泰他快死了！你可以救他的对不对？我求求你救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怎么了？”闻讯而来的杨阳看见僵持的两个女人，奇怪地问。人都要死了，她们在这里僵持什么？
“杨大哥！”慕容静抓着他，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你快帮我求求她，云泰快不行了！”
“你别太激动。”杨阳将慕容静箍在怀里不让她乱动，“你吓到柔儿了。”
他看着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柔儿，尽量温柔道，“柔儿，你快起来。我们都不碰你，你去找李云泰吧，他正找你呢。”
柔儿小心地拿眼看他，终于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们走。”杨阳带着慕容静往药房走，柔儿就在后面跟着。
进了药房，柔儿便自顾朝李云泰奔过去了。
她坐在床边，轻抚他发黑的唇。
像是有感应一般，他睁开了眼睛，“柔儿。”他唤。
她垂了垂眸，道，“你中的毒，没有解药。那些药，只是不让你痛。”
“是这样。”他轻应了声，“那我现在……是不是快死了？”
她摇头，“你不会死。”
他笑，他不信。他都这样了。即使知道她不会安慰人，但他还是宁愿相信她在安慰他。
“你只是不习惯，习惯就好了。”她说。
他听不懂，“习惯什么？”
“习惯你身上的毒。”她说。默了一会，她又补上一句，“还有我。”
李云泰还是想交待遗言，于是开口，“柔儿……”
可是每次他刚想交待遗言，她总是要打断他……
她的唇从他的唇上离开的时候，她的脸上一派自然，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那厢慕容静又开始簌簌地掉眼泪了，之前是因为她以为李云泰要死了，现在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朝柔儿叹了口气，“柔儿……”
她抬眼看他。
“……”李云泰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放弃。
他下了床，转向慕容静，“静儿，我对不起你。”
慕容静已经哭成泪人，说不出一句话来。身边的杨阳却直盯着他，满脸惊讶，“李兄，为什么柔儿吻过你之后，你的脸色就恢复正常了？”
一句话，将慕容静从哭泣中惊醒，她抬眼去看李云泰，果见他面色红润，双眸发光，与刚才的惨白若纸天差地别。
“是她的问题，我就知道是她的问题。”慕容静转向柔儿，“我早说过，她不对劲。”
被她的目光射中的柔儿急忙跳下去床，奔到墙角，缩成一团。
“别这样，静儿。”李云泰走过去，扶起柔儿，将她护在怀里。
慕容静却不依，“你让她给我看看。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这辈子都不甘心。”
柔儿怕得直颤，一直要往墙角躲，被李云泰紧紧按在怀中。
“柔儿也是受害者，况且我的毒是禾香下的，真的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遇到她之前我就中毒了。”李云泰一边安抚害怕的柔儿，一边为她辩解。
“你让我看看她，我保证，不伤害她。”慕容静说得咬牙切齿，全因李云泰保护她的态度，如此明确。
李云泰有些犹豫，他其实也很想弄明白，为什么他中毒之时，会不由自主地借助她来缓解毒性。
“柔儿，”他柔声唤她，“你就让静儿看看，好不好？”
她浑身都在颤，一双手紧紧地纠住他的衣襟，原本苍白的小脸因为恐惧已经变得煞白。李云泰于心不忍，于是道，“静儿，还是算了吧。”
“你心疼她？”慕容静含着泪，恨声问李云泰。
李云泰愣了一刻，抬起脸来认真看她，“是的，我心疼她。我觉得她离了我就活不下去了，我必须照顾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开她。”
“这……”慕容静颤着声，问，“就是你的答案？”
李云泰别过眼去不敢看她，“是的，这就是我的答案。”
“我知道了。”慕容静收起所有的眼泪，转身走出了药房。
“喂！小静！”杨阳有些担心地唤了慕容静一声，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杨兄，”只听李云泰对他低声恳求，“可以帮我，安慰安慰静儿吗？”
“我说李兄，”杨阳对他的做法有些异议，“我们小静有什么不好？你这样做未免太绝情了些。再说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不是，就算你非得二选一，该放弃的，也不应该是小静呀！”
李云泰苦笑，“杨兄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根本离不开柔儿，再这么拖着静儿，不过让她越来越伤心罢了。”
杨阳看看柔儿，叹了口气，“李兄说得确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