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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铮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耳垂,梳子轻轻刮过头皮,让我一阵阵酥麻。
“陛下,他们还在等你回话呢”裴铮俯身到我耳边提醒了一句,我缩了下脖子,颤抖着说,“虽、虽说有错当罚,但是易道临这么做也确实不对!”
“陛下英明啊”屏风那边的老臣三呼万岁。
我轻咳两声,推开裴铮的脸,镇定了心神说:“寡人会降职责骂易道临的,下次谁再犯错,不能用军法打,直接让他回家种番薯!”
外面顿时死寂了一片。
挨打,还是回家,自己选择吧。
结果那群人呼天抢地地来,灰溜溜地走了,本指望裴铮帮他们说话,结果裴铮从头到尾只帮他们说了一句:“几位同僚跪累了吧,不如坐下来歇歇喝杯茶?”
其余时间,他都纠结于我的头发。裴铮说我的头发过于细软,揉着手感好,但是不易扎发髻。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对比一下,果然还是他的更乌黑发亮。
上床之时,裴铮将他的一缕长发与我的纠缠成结,笑说这就是“结发为夫妻”之意,我仰头看着他眼底的盈盈笑意,一时竟失了言语。
我小的时候便缠人,尤其喜欢缠着三爹四爹陪我玩。母亲说,三爹和我一样孩子心性,喜欢陪我玩,四爹有耐心又有爱心,喜欢被我玩,她自己比较无良,只喜欢玩我,虽然有些无耻,但到底胜在坦白
长大了些许,我便开始一个人睡了,偌大寝宫,偌大的床铺,只有我一个人,怎么翻都翻不到边,但是却经常梦到自己从床上摔下去,心一轻,脚抖了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慢慢地也习惯一个人睡了,到后来整个帝都都只剩下我一个人,有时候半夜惊醒过来,就盘坐起来,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咬着被单一角,看着崇德宫外高悬的一轮明月。
好像花了好多年才习惯一个人,如今却不过两三天,就习惯了多一个人,容着他登堂入室,容着他抱我吻我
一开始只是想让他住得远远的,结果他进了我的寝宫;想让他地铺,结果他抢了我的床;想让他睡另一边,结果他一翻身抱住了我;抱就抱吧,他还喜欢拍我的背他难道不知道我最喜欢别人拍我的背哄我睡觉了吗!
人真不能有底线,不然会被别人一直刷新底线
唉,裴铮啊寡人该怎么办
“陛下,有心事。”易道临的声音让我猛地惊醒过来,勉强勾了勾唇角,笑道:“你都看出来了。”
易道临沉默了片刻,问道:“陛下让微臣出来,是想跟微臣说,还是想让微臣猜。”
我挑了下眉,忽地有了兴致。“你猜。”
易道临也不推托了,开口便道:“陛下可记得当年我说过的那句话。”
我心念一动,疑惑道:“绛紫夺朱,非衣之祸也?”
“今日,也是这句话。”易道临淡淡道,“陛下,为裴所忧,眼中有为难之色。”
我摸了摸脸颊,苦笑了下。“这么明显?为何你不猜是苏昀?”
“两者都有,但方才,陛下想的是裴铮。”
“?”我笑着问,“你何以如此肯定?”
“陛下想这两人时,神情不同。”易道临解释道,“当局者迷,陛下看不清自己的表情罢了。”
我心头一震,瞳孔一缩,许久之后才干笑道:“寡人还以为易卿家你只知公务不解风情,倒是寡人错看你了。那你说,寡人想起裴铮时,是何种神情?”
易道临想了想,给了我一个很生动的比喻。
“养了十年的猪终于肥了,该杀,又有了感情,舍不得;不杀,十年努力皆白费,放不下。”
我拍着栏杆哈哈大笑,赏了他一个字:“绝!”
甚是不妙,恐怕我以后看到裴铮都会联想到猪了。易道临,真狠啊
易道临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前俯后仰,问了一句:“那陛下究竟是舍还是不舍?那个计划,还继续吗?”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阵风拂过春池。
“继续吧。”我哑着声音说。
我回到崇德殿的时候,看到裴铮在下棋,对手是贺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贺兰起身向我行礼,裴铮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我顿时想到易道临的话,想笑,又忍着,不禁有些纠结。
干咳了两声调整状态,我问道:“贺兰,你近日身体好些了吗?”
几日前他有些萎靡不振,加上受惊受伤,调养了三四日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听了我的问话,他微笑回道:“谢陛下关心,草民已然无恙。”
我嗯了一声,狐疑地扫了裴铮一眼,后者自觉答道:“微臣见贺兰终日闷于房中,多事请他过来下盘棋,还请陛下勿怪。”
看他那几分惬意几分得意的微笑,我忽然觉得自己忙得团团转像个傻瓜,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贺兰察觉到我的不悦,忙告辞离开。
我走进看了一眼棋局,已到了收官阶段,看上去黑子呈现压倒性优势,毫无悬念了。我正思索着,忽被裴铮在腰上一勾,揽入怀中。
“谁又惹你生气了?”他的右手在我背上顺着,下巴搁在我肩上,说话间湿热的气息都拂在我脖颈间。
我冷哼一声,想避开,又舍不得背上那只手,于是推开他的脸说:“你找贺兰来做什么?有什么居心?”
他拉下我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捏,“我告诉他,他父亲不是我杀的。”
我惊诧地眨了下眼,“他信了?”
裴铮笑着点点头:“他信。他说人不是我杀的,是我派人杀的。”
我噎了一下。“那他还肯和你下棋?”
“此子非常人啊”裴铮轻叹一声,“我被他杀得溃不成军”
“什么?”我猛地看向两人的棋盒,这才发现执黑的是贺兰!“你竟然输了?”
裴铮听了这话非但不沮丧反而很高兴,饶有兴味地看着我,“豆豆,你觉得我该赢吗?”
呃谁让他看上去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
“我说过,白天不许叫我豆豆!”我恼怒地推开他一次次逼近的脸。
“嗯,你喜欢我床上喊你豆豆?”裴铮故意曲解我的话,笑得意味深长。我面上一热,挣脱他的怀抱,站得远远地瞪着他,咬了咬下唇,轻哼一声,说了句同样意味深长的话。
“裴铮,你这只猪!”
“什么意思?”裴铮眯起眼。
我吐了吐舌头,哼哼笑了两声,施施然转身走开,却又被他长手一捞,抓了回去。我抬起头对他怒目而视:“你敢欺负我,过两天我父君二爹三爹四爹五爹来了,就让他们把你阉了!”
裴铮挑眉笑道:“你舍得吗?”
“呸!”我挣扎未果,索性放弃挣扎了,认命地让他抱着,“舍得,当然舍得!”
裴铮理解地点头微笑:“你们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我知道你舍不得,乖,告诉我,刚刚为什么那么说?”
我自然不会出卖易道临,于是嘿嘿一笑,说:“因为你长得像猪”
“我像?”裴铮乐了,“你不觉得自己更像吗?”说着右手在我面上捏了捏,“圆圆的脸蛋。”左手不老实地摸上我的腰,轻掐了一把,“肉滚滚的腰。”又滑落到我臀上,轻轻一托,暧昧地问:“要我继续说吗?”
我羞恼得浑身打颤,猛然发觉放眼整个帝都,好像找不到第二个能惹我生气的人了,只有眼前这个人!
我恨极了他得意的笑脸,一咬牙,双手攀上他的肩背,仰起脸咬上他的下唇。
裴铮!你这只猪!养肥了就该宰!寡人要吃了你!
我抱紧他的脖子,突然不知从哪里爆发出力量来,把他扑倒在长榻上。榻上的矮桌被他一手推落下去,黑白棋子打翻了一地。我跨坐在他腰上,俯身啮咬着他的双唇,舌尖尝到的血腥味,让我几乎兽性大发,恨不得一口咬碎了他吞下去。裴铮的手在我背上游移上,一只手按着我的后脑勺,几近贪婪地撷取我口中的气息,衣料摩擦声中夹杂着彼此压抑的喘息声和急促的心跳。裴铮的手臂紧紧箍着我腰,力气之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之中,我吃痛地闷哼一声,终于气力用尽,放弃了主动权,在即将被他反推倒的那一瞬间,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哎呀,豆豆挺凶猛的嘛”那人极尽猥琐地嘿嘿一笑,又说,“二哥,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岳父
我瞬间从裴铮身上弹了起来,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一个笑得有几分淫、荡的老混蛋站在门口,右手摸着下巴,频频点头说:“不错不错,你们继续继续。”说着挽起身边男人的臂弯,“二哥,我们别打扰豆豆。”
“母亲!二爹!”我猛咽了口水,双手撑在裴铮胸口,慌忙地想要爬起,却因被压住了衣角又跌落回去,裴铮不慌不忙握住我的双肩,缓缓坐正了,清咳两声,转头向我二爹致敬。
“义父。”又向我母亲点了个头,说,“义母。”
二爹淡淡回了一声“嗯”,眉宇间颇有几分纠结,眼角抽了抽,极低地一声叹息二爹已过不惑,但俊美不减当年,数年军旅生涯磨练出了三分棱角七分威严,年轻时的锐气尽敛于双眸,岁月不曾带走什么,反而沉淀出了精华。母亲常说,男人过了四十才算修炼到功德圆满,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么深奥的道理我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是不会明白的
显然母亲那套理论在她自己身上并不怎么适用,自我懂事以来,不见她如何衰老过,也不见她成熟了多少。每年我去云雾别宫见她,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拉我上街,然后听别人说:“姑娘,带你妹妹出来逛街呢”
我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推开裴铮,整了整衣冠,走上前去,强抑着颤音微笑问道:“母亲,二爹,你们不是说还有两天才到吗,怎么来得这么快?”
母亲忽地投进二爹怀里,肩膀抽搐了两下,回过头来泫然欲泣地看着我:“二哥,你听到了没,豆豆嫌弃我们了她嫌我们来得太快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真是女大不中留,想当年”
二爹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打断她的碎碎念,很是复杂地扫了裴铮一眼,又低头来看我,眼神柔和了许多,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我们途中听说宫里失火,你又受了伤,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你父君和五爹也来了,老三前不久因唐门有喜事回去了,老四跟着过去帮忙,过些时日才能赶回来。”
母亲接口道:“是唐门少主,你三爹的侄子成亲。豆豆还记得那个人吗,你小的时候险些被他那个凶悍的老娘抢去当童养媳,还说什么要生个小糖豆的那个!上次见面他娘还和我炫耀,说自己很快就要抱孙子了,下次见面我总算能扳回一城了!”母亲转头看向裴铮,眼睛一眯,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嘿嘿冷笑,“豆豆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我本来还担心你被裴铮欺骗欺负,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裴铮已经整理好衣衫,微笑立于一旁,听了母亲一番话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眼角潮红,薄唇被我啃得微微红肿,似笑非笑扬起,平添了几分绮丽艳色。
如果我没看错,方才二爹的右手是扬起的,被母亲及时拉住,如果二爹晚来一步,换成位置是裴铮在上面压着我,我再挣扎那么几下,那一掌或许就会打在裴铮身上
唉真不知道该庆幸地松一口气,还是遗憾地叹一口气
二爹深呼吸,沉声说:“铮儿,随我来!”说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裴铮眼神从我面上掠过,朝母亲点了下头,便尾随二爹出去了。
我咽了口水,拉了拉母亲的袖子,低声问道:“二爹会打裴铮吗?”
母亲斜睨我,笑得很是奸诈:“豆豆,你是会心疼啊,还是会心疼啊?”
“我心疼二爹手酸。”我朝她一龇牙,哼了一声。
母亲笑嘻嘻地伸手来捏我的脸颊,我拍掉她的手,她换了只手又捏上来,我继续拍,她继续换手,我嗷地叫了一声,两只手抬起来捂住了脸颊瞪她,她使出绝招,中指一屈,弹中我的眉心。
我皱紧了眉头,眼泪都逼出来了,索性蹲下来,脸埋在两膝之间,闷声说:“你又欺负我”
她也蹲了下来,伸手揉我的脑袋,嘿嘿笑着说:“谁让我们家豆豆生气委屈的样子那么招人疼爱呢疼爱啊,就是你疼我爱嘛”
“老不正经的混蛋”我哽咽着骂了一句,“这些话你对三爹四爹他们说去吧!”
她轻拍着我的后背含笑说:“想母亲了没?”
“不想。”
“那想你五个爹了吧?”
“不想。”
“想阿绪了吧?”
“都不想!我一个人逍遥自在得很!”我咬着牙说。
“说谎了吧说谎了吧!”她的手指几乎是见缝插针地来戳我的脸蛋,笑吟吟地说,“豆豆小没良心的,就只会在你爹面前卖乖,欺负母亲老实人,嘤嘤嘤嘤”
我受不了地抬头瞪她,“你要是老实人天下就没坏人了!还有,别发出那么恶心的哭声”我猛地语气一转,温顺道,“母亲,您别蹲在地上,当心累着。”
她倒抽了口凉气,下意识地朝身后看去,一副“果不其然”的